身為皇室宗脈,一國之運也息息相關,當年大漢強盛時,以公主和親外邦,都能執掌一國一族。


    在超凡顯聖的當世,皇族中人,更是超凡卓絕,為將則有萬夫不當之勇,為官則能牧守一方,洞察吏治。


    而如今,大漢雖然三分天下有其一,不過自當年丞相逝世之後,雖然大將軍薑維屢次北伐奮戰,可所得良少,耗費卻多,季漢的實力已經不足以支撐繼續北伐了。


    這一次卻是輪到魏軍南進了,為了扛過這一劫,朝中商議之後,以皇女劉伊和羌族首領結親,以結此次之難,而大將軍薑維,和中常侍黃皓不和,隻在邊境屯田,不理朝中事務。


    “還有關彝將軍在,他是關將軍後人,我們絕對沒事的。”


    一提到關彝,本來沉默下來的幾人,臉上都出現了神采,看的出,這個人在他們心中的威信不低,的確,大漢至今,若不是有著關羽這等忠義之人為榜樣,早就和北朝一樣,忠義不存,道德淪喪。


    “如果殿下出事,不但我們倒黴,就是關將軍也肯定有大難,希望殿下能早點好過來!”低頭看看此時一直昏迷的那位睡公主,此時一旁的女衛林靈歎口氣說著。


    “張寧,你家世代侍奉皇家,關於殿下的事,你清楚多少?”一直都有些好奇,此時林靈忽然就忍不住問了出來。


    “具體事情我可也不清楚,殿下很是心善,錦官城的很多窮人都被殿下救助過,大家也都清楚,這次那賊人非要將殿下送往那些羌人那裏,我父兄請我一定要保護好殿下,可是沒想到。……”張寧此時如此說著,他們張氏一族,是大漢忠良之後,以醫學傳家至今。


    幾人聽到這裏,都有悲色,都還是少女之身,雖然這個時代懂事的早,但是也心知她們和親到了人生地不熟之地,可知會遭遇什麽。


    就是平常人家,若是母族不幸,還得被欺負。


    就在這時,外麵忽然有了一陣騷動,幾個人幾乎是立刻都站起身,手握住了武器,然後掀開帳門,警惕的看向外邊,看清此時過來的人後,才鬆了一口氣。


    “關將軍!”


    “怎麽樣,現在殿下情況怎麽樣了?”關彝拉起了營帳問著。


    “關將軍,殿下現在還沒有醒呢?”幾個女衛此時不安的說著。


    關彝便走上前,端著一個油燈,點了上去,隻見燈焰如豆,照亮了整個營帳。


    “外麵的兵鬧的厲害,殿下若是明天早晨如果再不醒,事情就麻煩了!”關彝咕嘟了這句,卻同時命令著:“你們聽著,可警醒些,長著眼,別讓人進來了,殿下如果有事,誰也逃不了!”


    “是,關將軍!”幾人立刻應著,顯然關彝在她們心中,威信很高,還有帳外幾名膀大腰圓的女衛守著,暫時也是無憂。


    看到她們認真的模樣,關彝臉色少鬆,看了看外麵,此時立在帳門口,然後對幾人小聲說著:“大家都警醒些,吾剛才在迴來的路上,碰到敵人了。”


    “啊?”


    “……事情就是這樣了。”將剛才的遭遇和幾個女衛講完,關彝站起了身,徘徊了幾步,隨即像是在詢問著:“你們說,咱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雖然他是將軍,他是這是一支和親的隊伍,年紀大點的幾名宮女,都毅然選擇斷後了,要不然她們才是主事人,而此時,這幾名女衛也就成了關彝僅能商量的人了。


    “關將軍,這麽說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撤退,二是繼續躲在這裏。”張寧此時想了想,說著,燈光下,照著五個少女,氣氛幽暗。


    “那我們躲在這個地方顯然不成,這個地帶已經不安全了,如果敵軍搜到這裏,我們被堵在穀裏,飛都飛不出去。”一個女衛此時忽然表示反對。


    “那就隻有繼續撤,可我們撤到哪裏去?我們送親的隊伍可是一千多人的,和那些賊子打了一場就全都被打散了,我們現在能幹什麽?難道直接迴錦官城?先不說我們能不能順利迴去,就算真迴去了,按照律法也是死罪,如果殿下出事,我們還會連累家人。”


    這女衛名為田霖,是富戶之女,被選入宮中,也是得了教授的,有幾分急智。


    “將軍,我們就算有著一些的身份,若是就這樣迴去也還是非死不可,再說,外麵還有著那些蠻子,他們可不會聽我們,如果知道殿下出事,我們會被他們殺了的!”


    說到這裏,不論是站立在帳門的關彝,還是其餘女衛皆是一陣沉默。


    若是真的心腹,可不僅僅是這些女衛以及和大漢生死與共的關氏,女衛隻是因為都是女子,能貼身照顧,方才為貴。


    真正的保護,是外麵的那隊蠻軍,這是當年丞相收服南蠻之後,南蠻族世代派來侍奉大漢的忠義之士。


    這些人,生來就是個個剽悍,自山林中,和天地爭鬥,曆練出來的,身上都是透著血腥氣息,再怎麽樣自大,她們這幾個女衛也知道,雖然學了一點本事,但是麵對這些兇人,若是敢對抗,卻是找死!


    就是關彝,雖為關氏後人,如今也未有把握能和


    四人望向關彝:“伍長,不,賀大哥,鄉裏一直是你帶著我們,現在你說怎麽辦,我們都聽你的!”


    關彝站起了身,臉色有些陰沉,他是關興之子,關羽之孫,家學淵源,學了一身武藝和箭術,又得了繼承了關氏至今,可是在這時,以他的才智,卻也感覺難以挽迴。


    不迴錦官城,可又能去哪裏?


    “現在關鍵是殿下,殿下是公主,有臨機決斷之權,有這個名義,吾若是去和大軍匯合,還是其他安排,總不會被責罰!”這時,關彝沉吟了片刻,歎了口氣說著,他雖然繼承了關氏,但是以往隻是庶子的身份,驟然而起,更是沒有幾個心腹。


    “關將軍,這也要等殿下醒了,才好做安排!”


    在這個階級製度森嚴的時代,有著背景的人,就代表了希望,而公主的身份,某種程度上也代表著大漢,若是去往大軍之中,他們也能的看重,不然此時去,說不得就會被推出去斬了,就是關彝,也難以善了。


    “你們仔細著點,我看外圍再戒備一下。”關彝說著,卻是心中鬱積。


    亂世與和平年代不同,多有十六七歲就橫行一方,初露崢嶸,想他先祖,在少年時,就重然諾,喜俠節,聞聽不善之人,更是曾連殺數人,聞名鄉裏,雖然被迫逃亡,卻也是那個時代習以為常的遊俠兒。


    如果僅僅如此,他先祖也不過是一個道左聞名的遊俠,而他先祖很小就喜讀書,雖然家貧,卻想辦法識了字,如此才有後來的輝煌。


    “溫酒斬華雄”,“斬顏良誅文醜”,“過五關斬六將”,最後在水淹七軍之後,更是威震華夏,雖然最後敗走麥城,為小人所害,卻是任誰都不得不稱之位英雄。


    現在,他現在卻困頓至此,麵對敵人危難卻一籌莫展,思索良久卻也隻能發出了一聲歎息。


    此時,營中的少女其實已經醒過來了,隻是耳聽著這些事,心潮翻滾,卻不曾睜開眼。


    這是第三場的較量了,前次,已經勝之,憑借大漢龍氣,更是再進一步,甚至楊伊有感覺,若是再有些許積累,她就能再進一位,從山君晉為天君,東嶽大帝雖然尊貴,但是還有諸多天君在其之上。


    如今既然有著機會,雖然繁雜的記憶,讓楊伊都為之糾心,楊伊卻也不會退縮,可能這也是僅有的機會了,那些遠古大能若是複蘇,漫天神佛哪可能有她的位置,而她卻要把握住這個難得的機會,一躍位居其上,為天地至尊!


    這第三世,楊伊還未曾確切的知道目前的情況,不過也大概明了,她為王朝末世的公主,大概率是季漢,當然也可能是別的王朝,那些地名,讓她知道這是蜀地,更多情況,就要醒來才知了……她稍微有了一些動作。


    “殿下,您醒了?”動靜雖小,卻也立刻驚動了人,女衛也都算是高手,氣息都一直在關注著,連忙湊上去問著。


    “是張寧?”楊伊做著勉強的模樣說著話。


    “是我,殿下!”雖然少女的話很輕,但是張寧還是覺得一股暖流在心中,很是高興的迴著。


    其餘幾人,此時也都無所謂如何了,雖然殿下在亂兵之中摔了,然後昏迷,這是大事。


    但是現在醒來了,就至少代表他情況轉好,能從兵亂中活下來,再怎麽說都是可喜可賀的一樁事。


    楊伊稍微問了幾句,些微幾語,明了當前的時間,也就不再多說了。


    “把守周圍,其他事等我明天早晨醒來。”楊伊感知著身體的情況,吩咐了一句。


    “是,殿下!”張寧此時大聲應著。


    少女說了這句話,就沉入了自己的世界。


    如今之世,天地之間,異人尚多,不過這百年戰亂,也讓華夏族的菁英折損嚴重,像是當年馳騁天下的溫侯呂布,威震華夏的關羽,十戰十勝的郭奉孝,隆中對的武侯,如今這等人物都已經逝世了。


    就連曹魏如今都已經被司馬氏竊取,眼看天變之時就要到來,然後就要進入一個“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的禮樂崩壞的時代,一個黑暗的時代。


    曹魏之變,也讓季漢、東吳的士族為之心動,如今兩國都已經失去了問鼎天下的可能,甚至困居半壁江山也難以做到,這天變之時,楊伊卻是感覺這才是大爭之世大爭之時。


    心神勾動天地,默然繼續力量,這一次,她的投入很大,甚至連自保之力都未曾留下,方才得到了這個開局的條件,因為這第三次,命運悍然投注了近乎所有的積蓄,迫使楊伊也得加注,不斷的限製自己,當然,隻是限製力量,而未曾限製智慧。


    以往的智慧尚在,更何況上個世界演化的種種,讓楊伊更是有了幾分底氣,她也不需要太多的實力,隻要能自保就行。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再次醒來時,她終於完全清醒了,繁複的記憶已經整理完畢,力量的提升也有了方向,此時聽見外麵傳來了各種各樣的聲音。


    淩晨的秋風,多少帶著些寒意,遠處,還能隱隱聽到某些野獸的吼叫聲,此時收拾完畢之後,換了一身戎裝,出了營帳,向外看去,有幾個士兵在穀口周圍巡視,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雖然在前一場戰爭中活了下來,很顯然,勝利並不屬於他們。


    “嗬,早上露水還這麽大。”一個胳膊上帶著傷的民壯,剛才一直在巡邏,此時顯然是疲倦了,找了一處地方,就坐了下來,嘴裏不停的念叨著。


    “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迴去。”他身旁的一個上了點歲數的民壯歎了口氣,語氣裏帶著深深的頹然。


    “別亂想,咱們肯定能迴去。”和那人交好的民壯忙在一旁鼓氣的說著。


    “這已經兩天了,咱們就一直窩在這個山穀裏,聽探查迴來的人說,前方大軍好像已經被打散了,再不離開這個鬼地方,我真怕再也走不了了。”說話的人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說著。


    本來軍中嚴禁傳播信息,但是此時關彝本人還未曾有足夠的時間學習兵法,未曾控製傳播,想要控製時,也已經晚了。


    傳聞和歎息,仿佛被傳染了一樣,在周圍相繼響起,民壯的胸口都十分沉悶,大漢尚武,他們也有對戰功的貪婪和渴望,可是此時卻早就被的失敗和死亡打跑了,對生的渴望,漸漸蓋過了其它的欲望。


    “不如,咱們迴去吧?”有一人說著,提出這個建議的人,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可行:“我們又不是正軍官兵,隻是為了些糧錢,現在連正軍都不行了,憑啥要咱們去死?”


    “你說的有道理。”


    “不過,走的了嗎?他們能讓咱走?”


    “你怕啥,大不了一拍兩散,我們也有十多人,現在火拚,大家都完蛋,還怕他們不成?”


    “這倒是,我們商量一下吧?”


    “咱們好好商量一下。”說完,幾個民壯,開始和自己的同鄉串連起來。


    這迎親隊伍中,魚龍混雜,特別是很多人都還是徭役,畢竟黃皓也不是好人,不會給這支和親隊伍太多的優待,一支強大的隊伍,若是和親之後,那麽就可能被公主掌握了羌族,到了那時,他這個把公主送出去和親的宦官,還能落得什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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