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退。”莉迪亞用刀脅迫裏拉倒退。


    對麵的男性學員目測超過五十人,隱隱呈扇形逼近她們,對比孤立無援的莉迪亞,幾乎有排山倒海的氣勢。


    隻是莉迪亞在走進埋伏之前就點破了這一切,因此他們來不及將她拿住。


    她一路退到身後的倉庫門前。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裏拉被她刀鋒直指剛洗淨的白膩脖頸,深知青羅刀的鋒利,氣息微促。


    “你拿水來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不對。”莉迪亞想了想,“不過確定有問題是在洗完澡——你變得有些焦慮,像是預料中的事情沒有發生。”


    再迴想的話,裏拉的破綻還有很多。先不說她一個人怎麽在圍堵中堅持兩天,就說剛才在倉庫裏,她徒手無法打開裝水的木桶——那之前又如何從裏麵取水給莉迪亞呢?


    “你們原本的計劃是在我洗澡時讓他們闖進來吧……”


    莉迪亞將裏拉扯過來擋在身前,橫刀架在她脖頸上,威脅對麵的人:“別動。”


    “你殺了她,我們得到你,也是一樣的。”對麵為首的男生從容不迫道。他看向莉迪亞的白淨麵容上透出些許誌得意滿,似乎她已是囊中之物。


    “哦,那這樣呢?”


    莉迪亞說著,未持刀的手摸索到裏拉的脖頸,狠狠將她頸間掛著的銘牌扯了下來,舉起,上麵的兩顆能量石都熄滅了,但到底還剩下一顆閃爍著光芒。


    她就知道,為了不讓她起疑,裏拉在洗澡時,脖子上必須掛著銘牌。


    莉迪亞將那塊銘牌揣進自己口袋,“你們也許知道我的次數已經用光了。但是她還有——這樣,你們還有把握一定能抓到我嗎?”


    莉迪亞冷冷地看著對麵。


    她有刀,還有銘牌,就算最終能抓住她,在這過程中又要死掉多少人,他承受得起代價嗎?


    作首領的男生臉上笑容收斂了,他揮一揮手,已經爬到側麵倉庫屋頂上、手持類似弩.箭武器的男生跳了下來,迴到隊伍中。


    莉迪亞道:“放心,不至於讓你們雞飛蛋打。退後些,我和她說兩句話,就把人還給你們。”


    對麵的男生們退開了幾步。


    “你們原本的計劃是趁我洗澡時闖進來吧,”莉迪亞又繼續剛才的話,“怎麽,以為我洗澡的時候會疏於防備?”


    “是以為我會手忙腳亂吧。”她又自問自答,“畢竟渾身赤.裸,又有裏拉……變生肘腋。”


    她輕聲找了個詞形容裏拉的行為,因為找得準確,還覺得饒有趣味。


    “真傻,不就是沒穿衣服嗎?被看兩眼又不會少塊肉。”她不知想到什麽笑了笑,“把你們都殺了,這件事不就能翻篇了嘛?”


    是的,就算這些人當真在她身無寸縷的時候闖進來,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莉迪亞惱羞成怒,用言靈把他們都殺光,再頭疼該如何收拾殘局。


    “唔,至於你們沒能按計劃進行,是因為雅柯利過來了吧。”她推測道。


    “這麽多人……”


    她數了數對麵的人頭,比五十還多,六十?七十?


    對比小山現有的人數,真是大規模。


    ——果然就像雅柯利說的,這麽多人在他的寶貝洗澡水周圍埋伏,當他是死人嘛?


    “你們是現在最大的勢力?”


    “在下克魯魯。”對麵的首領終於找到機會自我介紹,“目前營中能夠和我們相抗衡的隊伍,”他矜持又故作謙虛地笑了笑,“一個也沒有。”


    “你叫什麽?”莉迪亞卻臨場走神了。


    “……克魯魯。”


    莉迪亞臉上的笑消失了。她剛洗幹淨的臉蛋俏麗如名花初綻,一旦陰沉下來,居然自有一股令人莫名心寒的威懾。


    “我不喜歡你的名字。”她沒頭沒腦地道,話裏透著偏執、冷戾。


    這個命名方式很像庫洛洛,但在莉迪亞心裏,眼前的人給庫洛洛提鞋都不配。


    克魯魯被她說得一頭霧水,臉色也沉下來。


    “廢話少說吧。”她沒耐心了,語速變得飛快,“勸我不要 ‘負隅頑抗’,老實做你們的禁臠,束手待斃之類……無非是這些。不必了。”


    “裏拉跟你們走是她的選擇,我不幹涉。”莉迪亞說著,竟然挪開了架在裏拉喉嚨上的刀刃,向後退了一步。


    “但是你走就走吧,居然還拿我當投名狀……”她盯著裏拉猛然迴頭,看著她嘴唇微張的臉龐,一字一頓道:“你可真是個賤人。”


    裏拉臉色陡然變得鐵青。


    “抱歉,我不該罵人。”莉迪亞眼底跳起幾縷血色。她不給裏拉開口的機會,繼續道,“但是我說過了,這就是背叛。按理說我該殺了你……”


    “但你是庫洛洛給我的人。”


    莉迪亞死死盯著裏拉豔麗的臉龐,裏拉被她看得寒毛直豎。


    她能感覺到,莉迪亞是真的想殺了她,但同時,她看她的眼神又帶著一種看物品的冷漠與探究,好像在她心裏——裏拉就真的僅是庫洛洛千裏迢迢寄給她的,一件東西而已。


    “你是庫洛洛給我的東西,我不殺你。”她果然又重複了一遍。


    “但是,再有下次,你必死無疑。”


    莉迪亞說完,轉身就走。


    “你逃不了的!”裏拉在她身後大喊。


    她說的是莉迪亞終究沒法在這樣所有人的圍剿下獨自堅持,最終還是要向現實妥協,但聽上去就像是在惱羞成怒地威脅她,這次休想逃脫。


    克魯魯一聲令下,周圍的男生迅速朝著莉迪亞追過去。


    “你試試看。”


    莉迪亞丟下一句,風一般地沿著倉庫小路逃跑了。


    撂狠話的時候威風,逃起來卻狼狽極了。


    從裏拉那裏搶來的銘牌早被她廢掉扔了,多虧這些天來莉迪亞養成了無論去哪兒都先找準退路的好習慣——在丟下根本沒心情數的幾具屍體後,她帶著一身傷,險之又險地逃進了後山的垃圾堆。


    在漫山遍野的垃圾堆裏躲藏就容易多了。


    一門心思甩脫追兵,莉迪亞就這麽逃到了寂靜無人的垃圾山深處。確定安全後,她終於能疲憊不堪地躺在地上了。


    天空,這麽看,可真高啊……


    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她在垃圾堆裏刨了個坑,將自己淺淺地埋進去,身上覆壓一層輕薄的塑料垃圾,隻露出唿吸的口鼻。


    做完了這套偽裝,她合上眼睛,安靜傾聽自己的唿吸聲。


    裏拉,為什麽會背叛呢?


    莉迪亞幾次試探,最終還是判斷,她確實沒什麽不得已的苦衷。無非是個吃不了苦頭的女人,在強權的逼迫下最終選擇了低頭,獻身諂媚以偷生——


    她可真傻。莉迪亞想,這裏是什麽地方啊?


    那些人玩玩也就罷了,難道還能帶她出小山嗎?


    別看在訓練營裏稱王稱霸,那些……什麽克魯魯之類的臭狗屎,想走出去還全都自身難保呢!


    這可真是,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裏拉這個大傻子!這裏唯一有可能活著帶她走出去的人,分明是她莉迪亞啊!買櫝還珠,舍金玉就瓦礫,說的就是她吧?


    庫洛洛……怎麽會派一個這麽蠢的女人來找她呢?


    莉迪亞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信庫洛洛會犯這種錯誤。


    她好想念他。


    細如珠鏈的眼淚順著她臉頰流下來。


    情緒的崩潰隻要瞬間。


    莉迪亞咬牙忍住了。這裏舉目無親、四麵楚歌……敵人!怎麽配見到她脆弱的眼淚?


    他們隻配麵對地獄和鮮血。


    她想迴家……


    可是她連家在哪兒都記不得了。


    到最後,淺淺的記憶中就隻剩下那個雙黑溫柔的少年,和一點讓她覺得忐忑又踏實的照顧。


    多麽可悲!


    莉迪亞閉著眼睛,在帶著抽噎的深長唿吸裏,昏昏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天幕已經變成了黑夜。


    少許微薄的月光穿透流星街上空經久不散的霧霾,投下光亮,讓她不至於以為自己還留在那間禁閉室裏。


    還是一樣的姿勢,她埋在垃圾裏,假裝自己是一條仰望星空的死魚。


    晚課被她大咧咧地翹掉了。


    ……就這樣吧,反正明天就換到新班級去了。她提前賄賂過教官了。


    莉迪亞想得有趣,居然還從嘴角沁出一點點笑容來。


    她安慰自己,其實進步已經很大了。


    裏拉他們之所以設下洗澡的圈套,就是因為沒有更好的辦法——無論是下毒還是偷襲,莉迪亞都沒給過她機會。


    她時刻保持警惕,她不信任任何人。所以在發現裏拉背叛時,也沒有感到衝昏頭腦的憤怒。平心而論,她甚至不覺得裏拉不該背叛她……她隻是愚蠢。


    就像莉迪亞也從沒想過告訴她,裏拉那麽想要祛除庫洛洛施給她的能力,而最好的除念師就在她眼前。


    她當然不會去拆庫洛洛的台。莉迪亞在這裏,在直麵過真正的惡意以後,才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了庫洛洛對她的好。


    忽然有些不合時宜的惆悵。


    ……有點想吃糖。


    “要那種小顆,硬邦邦,透明的水果糖。”在遍布垃圾的無人的曠野,她小聲說道,“用透明玻璃紙包著的,充滿糖精和色素的劣質味道……但是有一點甜,很甜很甜。”


    隻是這麽說著,她就忍不住綻開甜甜的笑意來。


    “要兩顆好了。”


    我不貪心,兩顆就好了。


    她一顆,他一顆。


    甜到齁人的水果糖被她塞進嘴裏。哇,果然很甜,是記憶中熟悉的味道。


    ……什麽時候吃過呢?她又記不清了。


    但記憶就算煙消雲散,像潮水在腦海中漲了又落,也依舊會留下滿地痕跡。


    身體記得,她的心記得。


    還有人,也記得。


    含著那顆糖,莉迪亞再次睡了過去。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翌日,小山開營第十天。


    操場上錯落擺開了十個高大的擂台,場麵蔚為壯觀。所有還健在的生員都圍攏在周圍,臉上的表情嚴肅,緊張,又躍躍欲試,閃著野心的光芒。


    連失去資格的奴隸也不肯錯過這場盛會——今天他們將有一次機會進行挑戰,勝利者能取生員而代之,奪得種種令人眼紅的特權。


    教官們難得整齊地同時出現在操場上。營長渡的手裏拿著一摞打印紙,那上麵有目前所有正式學員的編號和姓名,將在今天迎來一次徹底的洗牌。


    不過這些熱鬧都暫時和莉迪亞無關。


    她在從後山進入營地的門口被攔住了。


    “……你們想幹嘛?”莉迪亞看著攔住她的這群人,問。


    對方大概有二十幾個,牢牢堵住了進入營地的必經之路。


    “交出你的號碼牌和武器,否則死。”對方機械、跋扈地道。


    “喂,她好像是……”有人認出了莉迪亞。


    “你也跟我們走。”為首說話的人又補充。


    莉迪亞幾乎被他們氣笑了。可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別看隻有二十幾人,個個都是身形矯健、氣勢精悍的好手,占據著地利,威脅並不弱於昨天克魯魯那夥人的圍剿。


    她眼尖地看到對方打頭那人的口袋裏,隱約露出一摞四五個號碼牌的輪廓,猜到了他們的目的:這是一夥勢力,想要在排位賽開始之前,先把躲進後山的這部分學員淘汰出局——會被逼到躲出營地的這些人,顯然都混得很差,實力上對他們構不成威脅,但仍是潛在的敵人,被對家收攏了也是不小的麻煩。


    很耍小聰明的伎倆,難成氣候。


    但問題是,莉迪亞偏偏就被他們堵在了門外。


    後山進入營地的格局很有些易守難攻之勢,硬闖的話,有點麻煩。


    “你們在幹什麽?”正僵持著,又有人走到這裏,問出和莉迪亞一樣的話。


    來者是個還操著童音的小孩,莉迪亞眼睛一睜——她見過這小孩兒,在專供前一百人的食堂裏。不超過七八歲的小鬼,雙黑,皮膚柔嫩白皙,現在也髒兮兮的,神情有點小大人似的不好惹。


    莉迪亞推己及人,這小鬼能活到現在,一定很了不得。


    對麵那夥人又把同樣的話重複了一遍。


    “嘖,”那小孩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挑,不耐煩且囂張地評價了句,“麻煩。”


    莉迪亞忍不住想看他會如何應對。


    他們兩人站在同一陣線,那小孩也側頭打量著她,令莉迪亞意外的是,他似乎認識自己——又或者是太過自來熟,示意地瞥了眼她手中的刀:“我開路,你衝鋒?”


    安排得明明白白。


    莉迪亞上下打量他一瞬,握緊刀柄,點了點頭。


    那小孩笑了笑,像揚沙子的動作,抬手扔出幾粒黑色的小東西。


    下一秒,在誰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對麵攔在路中間的男生,突然炸成了碎片。


    一團血肉像霧一般,氤氳了必經之路。


    “快點啊,我東西有限。”隻有那小孩麵不改色,催促莉迪亞的語氣甚至還有點懶洋洋。


    對麵那群人騷亂起來,臉上寫著猶豫——是趕緊撲上來解決他們,還是轉頭就跑?


    莉迪亞已經衝了過去。


    她砍到第一個人的時候,隔著兩三步外,又一個擋在前路上的敵人被精準地炸成了碎片,還波及了另外兩個同夥。


    在恐怖莫測的炸.彈開路下,莉迪亞瞬間突破防線,衝進了營地裏。


    那個小胖子緊跟其後。


    真就像他說的那樣,他開路,莉迪亞衝鋒,配合得天衣無縫。


    “……哇,你好厲害。”


    跑到無人的路段,莉迪亞停下來,側頭看著那小孩子。


    在小山呆了十天,那孩子居然還有些圓潤,讓人乍一看上去,會下意識覺得他是個不惹人討厭的小胖子。


    其實並沒有那麽多肉啦。


    “煩死了,那些人。殺人又沒有錢賺,浪費。”小胖子說著,接住落在他指尖的黑色飛蟲——仿佛是蚊子,但翅膀閃著金屬光澤。


    莉迪亞很確定,他剛才灑出的就是這種東西。一共隻炸了兩顆……兩顆足以致人於死地,威力驚人的炸.彈。


    “總之,”莉迪亞頓了頓,“剛才謝謝你啦。”


    看了那炸.彈的威力,她很確定就算沒有自己開路,小胖子也絕不會被那夥人攔在營地外。分明是她沾了光。


    小胖子又專注地看了她兩眼。他有雙很漂亮的丹鳳眼,眼尾斜挑起來看人的樣子傲氣得像隻小貓,甚至有些欠扁。


    “糜稽·揍敵客。”


    “我叫莉迪亞。”她笑道。


    “……揍敵客。”那孩子又強調道。


    莉迪亞保持微笑:“嗯?”


    “你不認識嗎?!伊爾迷·揍敵客!”糜稽有些抓狂道。


    “……抱歉,我之前失憶了。”莉迪亞有些苦惱,又恍然,原來是以前認識的人嗎?她不好意思地:“你能提示下嗎?”


    “你用的是我們揍敵客家的格鬥術!你不是大哥的朋友嗎?!”糜稽暴躁道。


    他那個見鬼的大哥在送他來流星街之前,木著那張臉得意地強調了不止一遍,他在流星街有唯一的朋友……敢情人家早就把他忘了?!


    哈哈哈!忘了!!!


    “啊,我知道了!”他提到“格鬥術”,莉迪亞頓時就想起來了。庫洛洛和她說過這件事!


    “抱歉抱歉,”她誠懇地彎下腰,和男孩對視,“我是真的失憶了。你大哥之前幫了我很多,在六區,我想起來啦。”


    “……算了。”糜稽鬱悶地看了她一眼,扭頭往營地裏走,“我會告訴他的。”


    莉迪亞訕訕地,一路跟在他後麵。


    他們走到操場的時候,排位賽已經進行到白熱化。


    操場中間,醒目的十個擂台上,總共二十人正在激烈戰鬥。


    五名教官各自負責兩個擂台,周圍學員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擂台之上——莉迪亞難得能堂堂正正地出現在人群外,不必擔心被找麻煩。


    她和糜稽都沒有擠到擂台跟前的意思,反而繞著人群,走到操場邊緣的一顆細伶伶歪脖子樹下,背靠著高聳結實的圍牆,遠遠看著擂台。


    擂台排位賽,采取自由挑戰的原則,從第五百號學員開始,奴隸可以向正式生員挑戰,排名靠後的學員也可以向排在前麵的人挑戰。


    挑戰失敗的話排位/身份不變,挑戰成功則可以取代被挑戰者的排位/身份,繼續向上挑戰。被挑戰者不得拒絕排位低於自己的挑戰者,否則視作認輸,輸掉挑戰的話,排位掉落,但有機會重新向上發起挑戰。


    為了不使挑戰進行得無休無止,比賽的規則是一方死亡,或被挑戰者說出“認輸”時比賽結束。挑戰者生死不論。


    ——環節的設置既鼓勵了學員的野心,也很考驗挑選對手的眼力,和對敵我實力的準確認知。


    擂台上一片血雨腥風。


    糜稽拿的是第97號牌,輪到他被挑戰時,掀起了好一陣高.潮。


    年齡遠小於平均值的小孩子學員,手握前一百的號碼牌,理所當然地被不少人當做軟柿子、一步登天的腳踏板,最後跌得粉身碎骨。


    高.潮來得快去得也快。


    糜稽用詭秘的體術,一連串爆炸聲,和擂台上飛濺的厚厚一層血肉告訴了所有人,能出現在小山第十天擂台上的小孩子,不好惹。


    糜稽下台後,接著就輪到了莉迪亞。


    她站上高高的擂台,四麵八方逐漸響起了由低到高的喧嘩。


    ——她的知名度比糜稽還要高得多。到現在為止,已經沒有人不知道那個關於“誰睡到她,誰就是小山最強者”的賭約。


    即使原本不知道,此刻也在擂台下知道了。


    纖細的女孩子站在血跡斑斑的擂台上,背脊挺得筆直,手握一把鋒利,反射著日光的長刀。


    她剛洗掉了臉上的汙垢,膚色白皙得令人炫目。哪怕短發淩亂,也難掩少女驚心動魄的美麗。


    那些定下惡劣賭約的男性學員們沒有看錯,她的確是小山營中絕無僅有的寶物。


    激烈地戰鬥,鮮血和死亡,徹底激發了人心底的暴虐,殺戮和性.欲。


    整個操場徹底沸騰了。


    亢奮的聲音如潮水般淹沒了擂台上的莉迪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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