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明穿越走了之後,英子就老老實實地守了近四十年的寡,開始的那些年也真的不容易,特別是那幫被她收留的難民,登鼻子上臉的,時不時就打她們姐妹倆的主意。有時,為了利用他們幫著幹些力氣活,英子和翠英也都施舍給他們一點春光,小豆腐塊打發一下他們那饑渴的心靈。結果當然是雙方都不滿意,不盡興。隻能逗起咳嗽來,也解不得癢。


    英子想不起來,究竟從哪年開始,就沒了這種需求。再見了男人,就和看見樹樁沒什麽兩樣。耀明穿越迴來之後,英子也是克服了巨大的心理障礙,才和他在一起雲雨了幾日。英子能夠感受到來自耀明的敷衍,與幾十年前的激情四射,不可相提並論。開始,英子也隻當是個應付吧,好歹說也是夫妻一場,久別重逢之後,必須的。可越到後來,英子那股子積壓已久的勁頭,就逐漸地被耀明激發出來,到了耀明東奔西跑地為打仗的事忙活起來,英子的賤勁也被徹底激活。


    無奈,此時的耀明再也不專屬於英子所有了。耀明離開英子見了鬱鳳,又把鬱鳳帶迴老家來。又要去找李書豪,又要去找李傳薪,又要去南京,又要去歐陸的,恨不得一個人劈成幾瓣使用,哪裏還會想到她這個年近六旬的老太婆呀。


    令英子萬分尷尬的,是她居然被耀明的幾番雲雨,喚迴了青春的功能,底下那地方,時不時就春潮泛濫一把,而且,停了不知多少年的紅,又重新有了,兩個耷拉了多少年的咪咪,居然又重新硬挺起來,把一件單薄的衫子支起兩個小山包來。他娘的,你們也跟著湊熱鬧嘛,讓我這六十的老婆子臉往哪兒擱。


    英子不得不重新製作了一些必要的設備,來應對這重新開始的青春期反應。把隆起的山包包壓下去,把泛濫的春潮,按照水來土掩的原則,用東西吸收掉,堵塞好。總算把表麵上這些令人尷尬的事體擺平了。


    表麵上的文章永遠都不難,難的是內麵的事情。英子壓抑不住的,是發自身體裏麵的強烈需求。每天夜裏,都是她的一道鬼門關。山區的夜格外的黑,也格外的靜。黑到伸手不見五指,靜到隻聽到山中的狼嚎和山澗水聲。英子躲在一個空曠的大院中,忍受著來自身體內部的強烈欲望,睜著兩隻無望的眼睛,企盼黑暗快些過去,耀明早點到來。越是這樣,這黑夜似乎就越是沒了盡頭。黑夜的漫長,隻有睜著兩過夜的人才體會得到。


    英子就這麽艱苦地打熬日子。她連想都沒想過,要找人訴說,甚至找人解決。這種事是不可以說出口的,這麽多年都熬過來了,到老了怎麽會熬不住了呢。太丟人也足夠荒唐嘛。英子堅信,隻要堅持就是勝利。這句話,是她經常忽悠別人的,每當英子也站在眾人麵前開始訓話,她就一定會說這句:堅持就是勝利。


    但是,天下的事就這麽寸,好事也罷,壞事也罷,你不找它,並不等於它不會來找你。而且,往往有這樣的情況,一件事或一個人,就集中在那麽幾天,一齊朝你湧來,像是巧合,更像是上天的安排一般,來得那麽突然和不可思議,又那樣的巧妙和完美無缺。就在英子被穿越迴來的耀明再次撩撥起了青春欲望,又陷於種種無奈而不能自拔之際,他來了。來得十分突然和自然。


    這天,英子迴了一趟老家,也就是原為世外桃源,現在擁擠著幾十戶前難民的那個山溝溝。英子是要拿一點東西,新家的種種都比老家好,卻不如老家磨合得到位,總有些小東小西的不如老家全。迴到住了四十年的老地方,英子就是一番感慨。這個地方是她和耀明初夜之所,也是她和老憨兒母子相依為命,苦打苦熬幾十年的地方。現在不住人了,立刻就顯出無盡的荒涼破敗來。英子不忍心看到它成了這副模樣,就拿起掃把收拾起來。


    立刻,英子就被濃重的塵土蜘蛛網之類包圍了。也是事先沒有準備,活兒幹到一半,英子才想起個人的衛生來,就把外罩脫了,還像年輕時那樣,穿一件小肚兜幹活。一下子,英子就仿佛迴到了從前,幹活也格外利索,麻利。一間小破屋子,不多時就被英子收拾得幹淨整潔了,英子坐在門檻上,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心裏十分暢快。卻不承想,人老不講筋骨為能,幹了這一番活計,英子出了身透汗,歇下來被小風兒一吹,頓時就痛快過了頭,等到英子從門檻上站起身來,就感覺腦袋有些暈眩。


    英子晃了晃腦袋,扶著牆走到裏屋,歪倒在炕頭上就睡了過去。等到她醒來,天已經黑下來了。英子渾身酸痛,乏力,不想動彈,就胡亂拉過床被子,接茬睡。此時已是暮春時節,山裏的風還是挺硬的,這老屋又久不占人,冷屋涼炕,最容易傷人。英子顧不了這些,她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睡一大覺,好象幾十年的困倦之意,集中到這個節點上爆發出來了。


    一閉上眼,英子就進入了一片宇宙洪荒,她一會兒到了保定府,和耀明翠英一起吃包子;一會兒又飛迴世外桃源來,爬上樹去給耀明摘柿子;一會兒她夢見了老憨兒,在軍城那邊正在審問日本俘虜;一會又夢見了彩鳳,這丫頭好象變了個人似的,見了麵假裝不認識自己了。亂七八糟的夢,做得特別累,把英子累出了一身汗,累得她口幹舌燥,連說話的勁兒都沒有了。夢中,英子來到了村外的小河溝旁,俯下身去喝那清冽的泉水,那水就在嘴邊嘩嘩地流過,卻任是怎麽使勁都夠不著,喝不到嘴裏。英子幹著急沒辦法,處在一種巨大的困境之中,相當難受,特別難受。


    忽然,英子的嘴夠上水麵了,一口清涼甘甜的泉水,潤上了英子的嘴唇,並順著嘴唇直往嗓子眼裏淌,那才叫一個清涼舒服哩。英子貪婪地吮吸著山泉,這條河溝裏的水,英子喝了幾十年,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好喝,這麽解渴。


    喝了水,英子感覺清爽了不少,馬上又要昏沉過去,就感覺有個人在推自己。這是一雙溫暖的大手,它輕輕地卻是有力地把英子從一片混沌中推出來,英子老大不情願地被這雙手推著,踉蹌了幾步才勉強站穩,並睜開了眼睛。


    英子睜著雙眼,看到了自家的那個被煙子熏得漆黑的屋頂,這裏不是什麽洪荒世界,就是自己住了四十多年的家。英子的嘴邊還掛著水珠,不是她夠到山泉的,是有人用碗來喂她喝的。而且,這個人就坐在炕頭上。當英子終於從一陣亂夢中清醒過來,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她立時就泄氣了。又是他,怎麽會是他,他是怎麽來的。英子一連問了自己好幾個為什麽,沒好氣地別過身子,盡量不去看那個人,她想用這種目前她所能采取的最為極端的態度,把這人轟了走。


    但那人沒走,非但沒走,反而把那隻長著厚厚老繭的大手,得寸進尺地放到了她的額頭上:燒得厲害呀,你是怎麽整得,這麽不小心,把自個燒成這樣子。


    聽到這熟悉的語音,英子更反感了,心裏說我愛燒成啥樣是啥樣,關你什麽事,用得著你在這裏獻殷勤。


    那個聲音不響了,他自顧自地忙活開,先是在英子身上又加了床被子,英子頓感舒服,她現在就是渾身發冷啊,就想有個什麽東西壓在自己身上,卻沒力氣動彈一下。蓋好被窩,那人就到外間的灶膛去燒火了,立刻,就有一股香甜的柴草煙味飄了進來,這是溫暖的先兆,現在的英子,就需要有外來的溫度,幫助她抵禦無盡的寒冷,她太冷了,冷得周天寒徹,恨不得爬起來,鑽進火膛裏才解恨。


    外間屋傳來鍋灶上的響聲,這灶間的日常器物相互碰撞發出了聲響,英子領導了這些器物幾十年,她閉著眼都能準確地說出來,哪一聲響是哪兩個物件碰撞所發出來的。現在的英子聽著這些無比熟悉的聲音,就像欣賞一支美妙無比的音樂,因為她太知道了,這種響動的後果,就是熱乎乎香噴噴,就是對身體和腸胃最好的安撫與關照。英子這樣想著,肚子裏就不爭氣地咕嚕起來,而且響聲如鼓,透著無比強烈的渴望。


    慢慢地,英子感覺到了來自身子底下的熱度,那是土炕坯受到火的燒烤之後,緩慢變熱,是一種慢熱型,它來得不是十分快捷,卻有著相當恆久的後勁,一旦你的身體感受到這種熱量的溫暖,那麽你就放心地睡吧,你不必為它擔憂,它一定會忠實地陪伴你的睡眠,為你提供既不幹燥又持久熨帖的溫度。英子十分享受這種溫暖,但她理智上正在努力排斥它,因為製造出這溫暖的那個人,太討厭了,怎麽是他,為什麽會是他。英子沒辦法,她被自己的感覺綁架了,身不由己,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隻能任由這不懷好意的溫暖,浸淫自己的全身,就像那個人曾經不懷好意的目光和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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