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麽迴應他的,他離開了,不知道是我的心情太壓抑還是他的腳步他沉重。


    她走了進來,沒有好奇我與秦虎談論了什麽,隻是淡漠的提醒了一句:“你那些朋友在外麵等著,但是我沒有允許他們進來。”


    “讓他們進來吧。”我閉上了有些酸澀的眼睛,然後又睜開,床邊已經站了三四個人。


    林海銘,方正,劉誌紅,還有那克裏斯·嘉諾。他們的眼神裏有殷切,擔憂,與緊張。


    “周哥,你沒事吧。”林海銘微笑著關係道。


    “周哥是什麽人?能有啥事?多休養個一兩天就龍精猛虎了,是吧。”劉誌紅嘿嘿怪笑著看向我,他永遠是那不著調的樣子,但我知道這家夥並不渾。


    “你不是你父親會通知中洲方麵來營救你嗎?”我看向了克裏斯·嘉諾。


    聽到我的話,他的表情閃過一絲尷尬,但又露出和善的微笑:“我周,你還是這麽喜歡打擊人,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沒等我話,他又問:“你的傷怎麽樣了?像你這麽強悍的人竟然還會受這麽重的傷,簡直難以想象你到底遭遇了什麽。”


    我不會懷疑這個家夥毫無營養的關心是否發自於內心的,他似乎有求於我,應該是想要從我這裏攀關係離開基地吧,我掃了一眼其他三個人,方正,劉誌紅,林海銘,誰又能他們不是沒有目的的?但我並沒有在意,其實,我比他們更想離開基地,我一刻都不想呆在這裏,所以我理解他們。


    “我知道你們來找我為了什麽事。”


    我看了他們一眼,被我這麽直白的出來,除了劉誌紅臉皮極厚一副被你看穿了又怎麽樣的表情,其他三個人都顯得有些尷尬。


    雖然林海銘仍然帶著禮貌的笑容,但臉上那抹羞愧的紅暈卻很顯眼,他確實是一個簡單的青年,我理解他,他是他那些同學,林大叔父子的依靠。至於方正與劉誌紅,我對他們的印象還不錯,盡管方正看起來是那種很有城府的人,但是他一直表vvvv,m.↙.co↗m現的很規矩。劉誌紅人雖然不著調,但也是個靠得住的人。


    對於克裏斯·嘉諾,我也沒有過多的想法,他此刻表現的有些不安:“聽著周,我知道我們發生過矛盾,但是我已經向你道過歉了,我們是朋友,如果你對我有什麽不滿的話,可以出來,我向你道歉,哦不,我要向他一樣。”


    著,他指了指林海銘:“我要做你的弟。”


    罷,他還恭恭敬敬的朝我鞠躬作揖道:“弟拜見大哥,還望大哥摒棄前嫌,原諒弟得罪過大哥。”完,又對林海銘鞠躬作揖,的中文有些結巴:“弟初來···初來···初來炸彈,還望林哥不要···不要···怪罪···哦,怪罪。”


    “是初來乍到。”劉誌紅一臉惡心的補了一句。


    “哦哦,是初來乍到,見怪見怪。”克裏斯·嘉諾難得乖巧的了頭。


    我有些哭笑不得,他那文縐縐卻帶著異國腔調的中文聽的我心裏別扭的慌,這碧眼的家夥真是能作,臉皮簡直比劉誌紅還要厚上幾分。


    “我呢?叫劉哥。”劉誌紅揚了揚下巴。


    “哦哦,劉哥您好,多多關照,多多關照。”克裏斯·嘉諾謙卑的朝劉誌紅笑了笑,實話,我還真佩服他能拉的下這個臉。


    “好了,你們不要鬧了,明天的飛機來了,你們就過來找我吧。”我想擺手讓他們離開,卻發現自己被繃帶纏的死死的,也動彈不了。


    “嗯?”


    遲鈍了片刻,他們反應了過來,幾個人攥緊了拳頭,幾乎歡唿起來,一個個強忍住激動就像是便秘了一樣憋的臉頰通紅:“周哥,你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再來看你。”


    “大哥,謝謝你的寬宏大量,救命之恩!”那克裏斯·嘉諾一臉激動的朝我拜了拜,我著實想朝他咆哮一聲自己還沒死呢,用不著這種大禮。


    “你可真大方。”


    等林海銘這些人走了之後,她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語氣冷淡,卻透露出幾分譏諷。


    “我又怎麽了?”


    我著實有些討厭這個女人的態度,無論做什麽在她眼裏都是錯誤的,我能想象到周鶴本人對她如何的避之如虎,沒人能受的了她這種脾性。


    “你這些朋友的登機名額原本是屬於別人的,因為你的朋友,所以你剝奪了別人的希望。”她不鹹不淡的道。


    赤果果血淋淋的撕開了我的遮羞布,犀利如刀子一樣的言語瞬間刺痛了我,一股暴戾的情緒瞬間湧上了頭,立即尖銳的出聲反駁道:“少站在道德製高對我指指,你很高大上?那你為什麽這麽關心我?怎麽不去關心那些戰死的戰士,關心那些受傷的戰士?怎麽不去守在他們身邊?你有什麽資格這麽我?我做什麽關你什麽事?有能耐你讓他們活著迴去啊?我自私?我剝奪了別人活下去的權利?那那些戰死的戰士們呢?你有能耐怎麽不去救其他人,救我幹什麽?”


    我如撕破了臉皮的偽君子,惱羞成怒之後徹底暴露了自私虛偽的本質,我的不是氣話,我隻是想要為自己所做的決定找個理由而已,我的嗓門很大,卻顯得很沒有底氣,典型的色厲內荏。


    “周鶴!”


    她被我這一通反駁氣的嘴唇都在哆嗦,強忍著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聲音都有些發抖:“你就是個王八蛋!”


    “我錯了嗎?”


    我閉上眼睛,不忍去看她,聲音不自覺的少了幾分底氣,有些心虛的為自己的自私找出了一個看起來很完美的理由:“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座天平,天平傾斜的方向,永遠是與自己親近的人,自私,不過隻是做出一個對自己有利的選擇而已,再鐵麵的人都有私心,所有人都是這樣啊,所以你不要用這種話的激我。”


    是啊,誰不自私?秦虎若是沒有私心他會送我跟秦研離開基地嗎?他會為了秦研向我許諾,要我好好照顧他的女兒,他就會幫忙將我的那些朋友一齊送上飛機嗎?秦研沒有私心,她會滿臉疲倦卻依舊守在我身邊,如此關心我嗎?


    “對不起。”


    我睜開了眼睛,有些詫異的看向了她,是的,我沒聽錯,她竟然向我道歉了。


    “沒···沒事。”我突然感覺有些手足無措,我著實沒想到她會對我道歉。


    她的情緒似乎恢複了平靜,伸出手,若無其事的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如果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我就先去休息了。”


    “等一下。”


    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還有什麽事?”她扭頭問道,難得收起了那副冰冷的麵孔。


    “你有沒有見過一男一女?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大叔,還有一個漂亮的女孩。”


    我出聲詢問,但是看到她陡然尖銳的眼神,我立馬意識到,自己那個‘漂亮’的形容詞用的有些多餘了,這個女人的醋心實在是太大了,也不知道她究竟受到過什麽心理創傷。哦對了,我想了起來,秦虎對我過,秦研出身的時候,她媽媽就去世了,基於到底發生過什麽,我也不知道,但應該就是這件事讓她有了心理陰影的吧,可惜自己並不是心理學大師,無法走進她的內心去開導她。


    “就是一個沒有你漂亮的女孩和一個受傷了的大叔,他們曾經幫過我。”我假裝沒有看到她那淩厲的眼神,悄無聲息的給她拍了一個馬屁,隻是希望她能好好話,我實在是無心跟她爭吵。


    “你不用我好話。”她冷冷的迴了一句,顯然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不過眼神倒是柔和了幾分,不可否認,我拍馬屁的功夫確實不錯,盡管這有損我紳士的身份。


    “沒見過,你還有什麽事?”


    她又武裝起了那副令我反感的姿態,表情冷淡,或許這隻是她保護自己的一種手段吧。那她呢?我想起了那個叫張瑩瑩的女指揮官?她為何也總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似乎除了使命,就沒有絲毫能值得她掛念在乎的東西了。


    “提醒宿主,押解流放罪犯的一批艦隊已經提前進入航道,暫時無法確認到達時間。”


    “沒事了,你先去休息吧。”聽到星核突然在我腦海炸響的聲音,我麵部僵硬的對她笑了笑。


    “哦。”


    在她離開之後,我猛的坐起身來,對著突然蘇醒的星核問道:“不是還有好些天嗎?!”


    “星核無權限決定罪犯流放的準確日期。”星核沒有絲毫愧疚的迴應了我,卻叫我氣的嘴唇都哆嗦了:“不知道準確日期,你瞎比比個屁啊。”


    “請宿主尊重星核。”


    唿!唿!


    我喘著粗氣,心裏簡直有一萬頭草泥馬唿嘯而過:“我尊重你?你尊重我一好不好?不要再折騰我了好不好?你是想要我死還是怎麽著,我才剛得到一個好消息,你就要來搞破壞,有完沒完啊你,好端端的你玩什麽詐屍啊。”


    沉默。


    星核沒有絲毫興趣理會我毫無理智的控訴,我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想要發泄,內心的恐懼卻絲毫沒有減少,反而越發暴露了自己內心的脆弱與怯懦。其實,它們終歸是要來的,無論是早來還是晚來,都要去麵對的。


    食人的畸嬰,病變的喪屍,會隱身的科隆,力大無窮的牛囚,體型龐大的捕衛······這一個個恐怖的怪物就已經足夠讓人類絕望了,這一次又會來些什麽可怕的怪物?我不知道,但我害怕。這一路過來,我像是在走鋼絲一樣,時刻緊繃著神經,我害怕死亡,可是一直都在死亡邊緣上掙紮著,我以為在基地裏呆著就會安全了,可昨天發生了什麽?又即將麵臨什麽?我實在是受夠了。


    我攥緊了拳頭,鋒利的指甲刺疼著我的掌心,誰他女馬把這個世界變成這樣了?!!


    我很想憤怒的咆哮,發泄,但卻起不到絲毫作用。


    逃避嗎?


    “我明天就要離開基地了,如果迴去了,我就找個地方躲起來,好好躲起來。”


    我的耳朵裏有個怯懦的聲音在自言自語,它道出了我的心聲,我不想麵對那些東西,沒有人想要麵對那些東西,沒有人喜歡災難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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