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你的身上取出了八枚子彈,三顆子彈打在大腿部位,四顆子彈背部和腰部,還有一顆打在了腹部。∽↗,還從你的身上取出了五塊彈片,後腦勺一塊,後背兩塊,右腿大腿與小腿上各一塊。”她聲音清脆卻不帶絲毫感情的敘述道:“脊椎第五節與第六第七節嚴重錯位,右邊肩胛骨開裂,一根鎖骨與三根肋骨斷裂,並有一根肋骨戳傷了右邊肺葉,左腿膝關節脫臼,四肢皮膚大部分燒傷潰爛,後背皮膚嚴重燒傷。”


    我身上的傷有這麽重嗎?我聽的心裏有些發毛。


    她的聲音頓了頓,帶著幾分嘲諷的語氣:“真佩服你,這樣還能活下來。”


    我擰起了眉,看著摘下了口罩,端起了水杯喝水的她,卻發現了她臉頰兩邊不明顯的濕痕,怪我視力太好被我發覺了,她似乎是哭了,不明顯,卻使我內心的情緒有些壓抑。


    “外麵情況怎麽樣了?”


    嘭!


    她將水杯重重的砸在了桌上,沒喝完的水從水杯裏濺灑了出來:“外麵情況怎麽樣了關你什麽事?!”


    我想要打破這尷尬的氣氛,卻不知道哪個字說錯了,點爆了她的情緒。


    她微微發紅的眼眶又濕潤了,隻是表情很冷,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難聽:“怎麽?你還想去當英雄?還是嫌自己命太長太硬?巴不得早點去死?”


    “現在幾點了?”


    我避重就輕的輕聲詢問了一句,心中歎了一口氣,可惜我並不是周鶴,這個女人的關心我著實無福消受,也不能接受。


    她沉默了片刻,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淩晨兩點。”


    “嗯。”


    我意興索然的應了一聲,便沉默了下來。


    氣氛一時之間又陷入了尷尬,若不是自己的身份是假冒的,或許我不會如此抵觸這個漂亮的女人,或許還能發生些什麽,當然,這隻是說笑的,我隻是一個負責鑒賞與發現美的紳士。


    “你先去休息吧,這麽晚了。”


    我見她神情疲倦,也猜到她肯定是累了,不由好心說道。


    她沒有出聲,轉身離開了病房。


    她離開之後,我才終於鬆了一口氣,心裏那份沉甸甸的負罪感叫我有些不敢麵對她。隻是不知道外麵的情況怎麽樣了,想到那兩架運輸機一通地毯式的轟炸,我就感到後怕不已,再晚一點,我怕是就要被炸的粉碎了,不過,外麵的困境應該解決了吧,明天那些往基地方向移動的喪屍就要全部到達了,如果再進行幾次地毯式的轟炸,那要解決那幾十萬喪屍應該也不算困難。隻是那該死的星核又跟我失去了聯係,就如災難前人們離開了手機一樣,總會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不得勁。


    她又迴來了,剛才似乎是去打電話了:“我通知了我爸,他待會兒會過來。”


    “哦。”


    我應了一聲,問道:“我能起身嗎?”


    她眉頭一擰,聲音有些冷:“你是不想好了嗎?”


    其實我知道她這是在關心我,隻是她並不知道,我的愈合能力要比常人快的多,至少我感覺自己現在行動能力還是有的,也並沒有感覺到特別的難受,反倒是將我綁的像是木乃伊一樣的繃帶給我帶來的那種束縛感叫我渾身都有些不舒服。


    “這裏就你一個人?那些護士呢,不是應該有很多傷員嗎?”感覺這裏有些過於安靜,我覺得有些奇怪。


    “這裏容納不了幾個人,外麵搭建了臨時的戰地急救醫務部,所有護士都在那裏幫忙,需要做的急救手術的已經做完了,剩下已經沒我的事了。”她難得詳細的解釋了一句。


    砰砰!


    沒過多久,醫務部的門被敲響了。


    她去開門了。


    秦虎走了過來,他的身後是李勇,還有三個生麵孔的警衛,他們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怪異,類似於欽佩、敬重的感覺,但卻帶著幾分異樣,似乎是想詢問我什麽,應該是想問我是怎麽活下來的吧,畢竟我能活著迴來,所經曆的困難是常人難以想象的。當然,我也隻是運氣好而已。


    “小鶴,你感覺怎麽樣?”


    秦虎幾步跨到了我的病床邊上,布滿血絲的眼睛裏帶著幾分愧疚,語氣無意間流露出的關係卻是真實的,盡管我對這個冷血的將軍有些抵觸。


    “沒事。”


    我咧嘴笑了笑。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鬆了口氣,慶幸的說道:“可把你秦叔給嚇的夠嗆,你要是真出什麽好歹,我真的無法跟你爸媽交代啊。幸好你小子命硬。”


    說完,他扭頭對身後的李勇等人說了一句:“你們都出去吧。”


    “是。”


    李勇等警衛應聲離開了病房。


    “研兒你也出去一會兒吧,我跟小鶴說說話。”秦虎對著一旁的秦研道。


    把所有人都支出去了之後,秦虎神色也變的嚴肅了起來,他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說。


    “秦叔?怎麽了?”


    我見他表情嚴肅,心裏有些打鼓,難不成他發現了自己不是周鶴?


    “基地被放棄了。”


    他語氣有些沉重。


    我的心咯噔一跳,果然是被自己猜中了,但是我還是有些不解:“怎麽會?情況嚴峻到了這種地步嗎?”


    他點了點頭,語氣顯得有些無力:“司令部下達了最後通牒,明天會派遣五架運輸機過來,有三架是負責將那塊隕石運走,其他兩架運輸機負責將剩下的重要人員運送迴去,在此之前那五架運輸機會負責幫忙減輕基地的負擔,對即將到來的病源體進行轟炸,當然在此之前基地還得繼續對付一波即將到達基地外圍的機械怪物。”


    “那些幸存者呢?”


    我的心情有些沉重。


    “一架運輸機的炮彈意外落在了北麵的護牆,將牆炸倒了,許多幸存者都組織逃離了基地。”說完,他轉身拿著一張椅子輕放在我的床邊,然後坐了下來。我目光瞥了他一眼,然後又收了迴來,看著天花板上的白熾燈沒有說話,我想問他:那炮彈真的隻是意外嗎?或許其實我知道答案。


    “小鶴。”


    他輕聲喊道。


    “嗯?”


    我收迴了自己的思緒,將頭偏向了他,那張輪廓剛毅的臉上多了許多皺紋,看起來憔悴了許多。


    “跟你商量個事?”


    他似乎丟掉了自己將軍的身份,僅以我秦叔的身份在跟我說話。


    “秦叔,有什麽事你就說吧。”我牽強的笑了笑。


    “研兒她······她其實是一個很不錯的一個女孩。”他幹笑了一聲:“我拜托你一件事。”


    “秦叔,你這是?”我有些詫異秦虎為什麽會對我突然這麽客氣,就算是叔侄關係,也不應該這麽客氣才對。


    他沉默了下來,似乎在費力組織語言。


    “周鶴!”


    他突然站起了身來,神色又突然恢複了一個將軍應有的威嚴,或許是他覺得那麽跟我一個小輩說話那麽客氣,有些難為情吧。


    “在。”


    見他這樣,我有些糊塗起來。但我還是迴了一聲。


    “我命令你從明天開始,好好照顧我的女兒,要是她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拿你是問!”他低喝了一聲。我卻被他這沒頭沒腦的命令搞暈乎了。


    “你的那些朋友現在就在外邊,隻要你答應我好好照顧秦研,我會安排他們跟你們一起離開基地。”他似乎像是在交代後事,手指有些顫抖,似乎害怕我看見,將手負在了背後。


    “那秦叔你?”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聽懂了他的意思,他要送我上運輸機,離開基地。但是秦虎卻拜托我要好好照顧他的女兒秦研,並且還會浪費幾個重要的名額,把我認識的那幾個人一齊送上運輸機。我本該激動的,然而,我卻感到有些茫然。


    “我?我自然有我的本職工作要做,我問你,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女兒?”他表情嚴肅的質問我。


    “我?”


    我有些哭笑不得,這到底算哪門子事啊。


    “不管你喜不喜歡研兒,秦叔隻是希望你能替秦叔照顧一下她,你應該聽你爸媽說起過,研兒媽生出研兒之後就去世了。”說罷,他籲了一口氣,顯露出幾分老態,他終究也是一位父親。


    他的眼神有些掙紮,我猜不透那複雜的眼神究竟意味著什麽,後來我才明白,那是一個軍人的使命與普通人的天性在做掙紮,他也向往著離開基地,向往著活下去,但是災難麵前,總要有人去扛起那張沉重的旗幟,盡管我還不曾意識到張旗幟意味著什


    麽。


    ps:感謝‘一點秀江山’再次破費打賞。兄台這般抬愛,著實汗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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