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放手!你快放手啊!”從未有過的驚懼占滿整個身心,瑤光一邊動著手指掙脫著潤玉,一邊用盡力氣高喊,可聲音在道道驚雷中甚是縹緲羸弱,才一出口就被雷聲覆蓋。而潤玉在抓住瑤光指尖的瞬間就不斷前伸,一點一點握滿瑤光整隻手掌。


    轟隆隆~更為強勁的雷聲響在頭頂!


    仰頭上看,威力成倍疊加、數之不清的銀色閃電讓瑤光心慌到無以複加。“放手!潤玉!快放手!你快放手!再不放手!會死的!會死的!”聲音喊到嘶啞,可不管怎麽掙都掙不出潤玉掌心,兩眼滿是淚光。


    “我不會放手的,瑤光!”攥緊瑤光,潤玉撐開護體結界。應龍遊走,簇簇閃電被隔絕在了瑤光身外。


    “為什麽?為什麽?我已不是神!不是人!不是世間任何生靈!而是一個徹頭徹尾,隨時可使萬物喪命的邪灼糜王!已不容於天,不容於地,不容於六界!你若還不放手,法則會連你一起鎖定,抹滅世間!”淚水溢出眼眶,不足一瞬化為黑濁糜氣燃在瑤光周圍。“看清了?你可看清了?我已不再是你的瑤光,而是邪魔!一個必須誅滅的邪魔!”一氣化三清,潤玉兩步連轉,攬住瑤光腰腹,再抬手將瑤光靠在胸間緊緊束住。


    望著頭頂一束強過一束的電光,潤玉聚集全部靈力接下。感覺到瑤光仍不停掙紮,心中滿是痛苦,潤玉柔聲開口:“瑤光!你還記得我曾問過你,我若成為混世魔君,你會渡我、囚我,還是殺我嗎?”


    動作一停,瑤光聽潤玉笑著接道:“你說,不管是渡、是囚,都會陪著我!”低下頭,潤玉看進瑤光雙眼:“那時,你還不懂情深一人是何滋味兒!可你沒想殺我,更沒想讓我一人!如今,我又怎會眼睜睜的看你身死道消,放你一人消失寰宇!”


    想要反駁,可又急又憂又悲又喜的心哽咽了瑤光整個喉頭,除了搖頭,還是搖頭。


    伸手穩住瑤光,潤玉笑得一臉溫柔:“瑤光,我們成親時許的願,還記得嗎?一願如同並蒂蓮,千歲萬歲長相依!二願如同連理枝,千年萬年長相見!三願如同比翼鳥,情比金堅共長天!我們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你陪我死了,你娘怎麽辦?辰兒怎麽辦?那些把你視為一生信仰、誓死追隨的人怎麽辦?六界眾生怎麽辦?”一把揪緊潤玉衣擺,瑤光滿眼淚光哽咽問向潤玉。


    笑如驕陽,潤玉柔如清泉:“瑤光!法則已經完善!啟麟經過多年曆練,已經足堪大任,再加上六位聖尊的幫扶,六界眾生會萬世安泰!貪狼他們知我、懂我,定會做好六界的守護者!至於娘和辰兒…”笑高唇角,潤玉雙眼閃亮星輝:“會在桃園裏,開心、幸福的過完每一天!”


    怔了怔,瑤光不解望著潤玉。輕輕擦了擦瑤光臉頰,潤玉後退一步,拉起瑤光雙手,笑著解答:“我下界曆聖尊劫時,你不是刻了我每一日的星石嗎?”點了點頭,瑤光聽潤玉淺笑繼續:“我將它們都收進了桃園!有它們,辰兒和娘每一天都會過的繽紛多彩,不會生半點孤寂!更何況,我們哪怕身死道消,也會化為清風,常伴他們左右,對不對?”用力點頭,瑤光聽潤玉溫柔嗓音中加入十分剛毅:“瑤光!就算非神、非人、非生靈,不容天地,不容六界!我們心中隻有愛,沒有其它!”


    兩眼清潤,不再布滿淚光,瑤光唇角染上笑意,找迴聲音迴道:“是!我們心中唯有愛!沒有苦,沒有悲,沒有生,沒有死,沒有怨憎會,沒有愛別離,沒有求不得!即便身死道消,也會化為清風,常伴親側!”


    開心抱住瑤光,潤玉在瑤光額間輕輕一吻,與瑤光一起仰頭,看向威力已累積到極點的閃電刑雷。


    同樣,在雷刑之外百裏的丹朱等天、神二界仙神也清晰感受到了雷刑的毀滅之力。


    “阿彌陀佛!”一聲慈祥佛號響起,天神二界仙神目光全看向六聖。


    穩如泰山,念出佛號的釋迦摩尼靜靜看向將太昊劍攥得青筋凸起的張啟麟:“日後,六界大事全權交給阿修羅王了!望君能秉持天帝堅韌仁和之風,造福蒼生!阿彌陀佛!”


    麵色大驚,張啟麟上前想讓釋迦摩尼說清,卻見釋迦摩尼和太上道尊、元始天尊、通天教主、冥河老祖、準提一起化為金身,升起長空。


    猜到六聖想要做什麽,玉鼎壓住湧起的心痛,喚了一聲師尊。


    俯首看向玉鼎,元始天尊柔和一笑:“玉鼎!你雖是我首徒,卻也是我師兄弟三人收入的第一個弟子!日後,照管闡教的同時,還要多多幫襯著玄都和多寶,讓我玄門不再出一個不肖弟子禍及他人,知道嗎?”


    “弟子謹遵,師尊法旨!”稽手下禮,玉鼎深深彎腰。


    聽到元始天尊話語,已明六聖想法的玄都、多寶快步走到玉鼎身旁,對著太上道尊、通天教主鄭重施禮:“師尊請放心,弟子絕不負師門期望,定會讓我教弟子俯仰不愧天地,言行不愧眾生!”


    這時,一直靜默無語的佛門走出一個清俊沙彌。雙手合十,沙彌對釋迦摩尼、準提肯定承諾:“師尊!佛門,永遠是眾生心靈淨土的歸屬!”說完,所有佛門弟子俯首念了一句佛號。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釋迦摩尼與準提迴了沙彌一聲,與太上道尊、元始天尊、通天教主一起看向冥河老祖,“老祖可還有什麽要交代的?”


    揮了下浮塵,冥河老祖說出纏繞心頭的話:“還請阿修羅王在我冥界專設一天界司府,讓其執掌迴生泉!這般,那些陽壽未盡、受到冤屈的生靈就可在七日內重返陽世,得其善果!”從眾仙神當中走出,張啟麟雙手交疊,置於額下,深深鞠躬,鄭重應諾。


    放下心來,六聖相互笑了一笑,兩手平展,施展三屍解聖。唰~六道金色光柱瞬時衝向法則雷刑。


    同一時間,潤玉布下的護體結界撐到了極限。兩手握緊,潤玉、瑤光坦然閉上雙眼準備承接最強雷刑。


    砰~!一聲悶響!潤玉、瑤光睜開眼睛,就見一圈金色屏障護在周圍。


    看清屏障是何所化,瑤光咬唇喚了一聲六聖。和藹笑聲發出,六聖聲音響在潤玉、瑤光雙耳:“瑤光!天帝!天地萬物全有歸屬,互不影響,再無憂懼,我們也是時候功成身退,迴歸混沌靈台了!願你二人從此長平安樂,並蒂連理!”


    “不!”瑤光出口的刹那,潤玉同時出了聲:“六位聖尊,若我與瑤光的未來是用您六位的生命換來,我們一生將不能心安,又如何長平安樂,連理並蒂?”說罷,潤玉與瑤光點足一點就想躍出六聖屏障。不讓分毫,六聖散發灼灼金光阻擋潤玉、瑤光。


    對視一眼,潤玉、瑤光分別燃起元靈和糜殤構成陰陽兩極,蓋向六聖屏障。不料,六聖一個分解,讓了開來,再將潤玉、瑤光護在裏麵。一次不成,潤玉、瑤光再來第二次。一時間,雷鳴閃電中一陰陽兩極與一金光屏障你來我往,交替相接,陷入僵局。而外間,佛門子弟已麵向雷刑虔心念起大悲咒。


    聽得經文,玉鼎、玄都、多寶帶領玄門弟子盤膝坐在佛門弟子外圍,念起了道德經。霎時,字字金文飛向雷刑之地。到了經文中部,焦灼中的丹朱陡然發現,雷刑裏的電光似乎變細了,高聲一喊:“你們看,那雷電是不是變弱了?”


    順著丹朱手指看去,眾人發現雷電果然變弱,細細迴想先後,頓察是佛門、玄門的仙神心無雜念、虔誠祝禱後才有所改變,不遲半秒,張啟麟等天界、阿修羅界仙、神、妖、鬼、精、怪跟隨念起大悲咒、道德經。聽到經文,身處人界、冥界的仙神、生靈隨之誠心一片,念了起來。


    頃刻,寰宇各地升起金光,無有遺漏全聚雷刑。身處雷刑中的潤玉、瑤光、六聖被金光罩攏。又過一會兒,被明心殘害了的魔、妖、鬼、精、怪就似做了夢一般,迴了出生地。聽到大悲咒、道德經,有所感悟的魔、妖、鬼、精、怪雙手合十,一一入定。


    轟隆隆~又一聲雷響,隻是這次再不見威力強橫的閃電。稍刻,雷雲散盡,七道光柱衝天而起。


    “潤玉!”


    “師尊!”


    “天尊!”


    不分先後,丹朱與眾人欣喜喚向潤玉、六聖、瑤光。


    看向眾人,潤玉、六聖、瑤光清淺笑開。歡唿躍起,眾人笑得開懷。可未過一時三刻,玉鼎等玄門、佛門一代弟子發現了六聖的不同,僵了一下,不敢置信的喃喃出聲:“師尊他,他功德圓滿,要破碎虛空了!”


    停住腳步,丹朱閃現玉鼎身旁,訝異出口:“仙尊!你們是說,六位聖尊,越過聖階,進入永生宙境了?”肯定點頭,玉鼎望著六聖一眨不眨。


    頓了片刻,丹朱雙眼轉向潤玉、瑤光,手指一指,再次問道:“潤玉,瑤光,也是?”


    視線調轉,玉鼎看向潤玉、瑤光,背脊一緊,緩了一緩才說道:“不!不是!天尊是!天帝不是!”


    “什麽?什麽叫瑤光是,潤玉不是?”緊張至極,丹朱又問玉鼎。


    眨了下眼,玉鼎平緩唿吸麵向丹朱:“時至今日,我終於明白,為何師祖、女媧師叔在離開寰宇時,都找了天尊!他們是將肉身留在了混沌靈台,靈體飛升的宙境!”


    兩眼發木,丹朱唿吸一住!再吸氣時,聲音已經顫抖:“您是說!是說!真正的永生宙境,其實是神魂的永生,不是肉身的永生?”


    “是!”


    “那~那就是說,潤玉和瑤光就要分別了?”


    歎息一聲,玉鼎閉上了眼。抖著雙唇,丹朱望向潤玉、瑤光淚如雨下。


    笑得極為溫柔,潤玉擦去瑤光臉上一滴淚珠:“瑤光!這是好事,不是嗎?從今以後,你不再有束縛,可以和眾生一樣自由快樂!”


    “潤玉!”


    “瑤光!相信我!不需多久,我也會破碎虛空,與你朝遊滄海暮蒼梧!”


    “我信!我信!”話音剛落,清晰香味兒傳便寰宇。緊接著,柔和清風吹起瑤光衣裙、長發。


    慢慢放開瑤光,潤玉笑容不減,但當瑤光手指隻剩指尖時,又一次握緊瑤光:“瑤光!記著!待到青蓮重開日,朝遊滄海暮蒼梧!”


    點了點頭,瑤光手指脫離潤玉:“潤玉!山不移,海不沒!仰頭時,你看見的那顆紫星便是我!……潤玉!好好照顧自己!……告訴辰兒,我愛他,很愛很愛他!”


    “好!”視線不離瑤光,潤玉柔柔答應。


    嘩~跪了一地!天、神二界仙神大禮下拜:“恭賀天尊功德圓滿,飛升宙境!恭賀道尊功德圓滿,飛升宙境!恭賀佛尊功德圓滿,飛升宙境!”越升越高,瑤光、六聖漸漸消失眾人視野。隨後,眾人聽到最為動聽的簫聲。簫聲中高山流水、陽春白雪滿目鮮活,到了尾聲,無不化為青蓮朵朵、滄海蒼梧。


    簫聲漸遠,潤玉張開手掌,看向手中瑤光留下的那滴淚珠已是一粒青蓮種子。“瑤光!山不移,海不沒!紫星是你,北辰是我,你一低頭,亦能看見我都在!”合上手掌,潤玉轉向眾人,邁開步伐。“瑤光!我會告訴辰兒,你很愛他,很愛很愛!正如我愛你,很愛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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