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瞼微動,明心嗬笑出聲,一手杵著側顎,一手變出一把團扇扇在腰腹間,“也對!到了如今這步田地,就算你們求了,也削減不了我受到的半分屈辱,與其折了膝蓋,確實不如與我搏個生死更能得個活路!”揚起嘴角,明心對怒目金剛、陣列四周的仙神揚起右手:“來吧!讓我看看你們精心練了那麽久的本事,有沒有可能傷到我!”


    瞳眼收縮,潤玉長劍揮下,旌旗移位,戰鼓雷鳴,布下周天星辰大陣的仙、神裹挾萬鈞雷霆,排山倒海壓向明心。笑得肆無忌憚,明心仿如無事人一般,不疾不徐扇著扇子。沒有丁點兒小視,每個仙、神一一腳踩星位、不分先後將靈力提升到十成十,對著明心紫府、丹田降下閃電一擊。


    哧~道道電光切開朵朵青蓮,不減半分,迅猛落向明心紫府和丹田要害。“就算她有千手千眼,法力通天,也休想躲得過去!”心下剛有認定,眾仙神便見明心翹唇閉了雙眼,以扇遮口,打了個哈欠。全心戒備,眾仙神等明心搏命後擊,不料,瑤光周身紫芒突然亮得刺眼,再看清,剛剛發出的全力一擊已被紫芒覆蓋,消解在了無形。


    “怎麽會?”錯愕眉眼,仙神聽潤玉號令,穩定心神,腳踩虛空,快步變陣。沒過兩息,明心再被圍在正中。


    “陰陽兩極!水火鎖魂!開!”兩手打出,眾仙神在眨眼間聚得陰陽雙魚。飛躍相向,雙魚一藍一紅鎖向明心,可不管藍魚有多洶多冷,紅魚有多猛多炙,都近不了明心百尺分毫。


    鎖緊眉峰,憶起前世今生全部記憶的雪狼王翻身出了陣形,淩空一變,成了傲視蒼穹的墨玉麒麟。“空裂!”仰身一吼,雪狼王四肢一錘,全身燃起七色火焰。隻聽刺啦刺啦,明心百尺以外的空間裂出道道細縫,無數破得仙神金剛不壞神軀的陰陽旋風隨雙魚一起攻向明心。


    嘴角一撇,明心手劃半圓,在方圓五米布下青蓮。兩眼一眯,雪狼王放出身上七色火焰加持空裂威力。


    哢哢哢~青蓮組成的防禦漸漸出現裂痕!就在眾人想一舉拿下明心時,瑤光身上紫芒再亮,瞬間收了雙魚和所有旋風。


    靈力耗盡,四肢發顫,雪狼王汗如雨下、鐵青著臉問向明心:“你究竟對宮上做了什麽?”


    扇子一停,明心轉了轉眼珠:“我哪敢對瑤光做什麽!若是做了,可是會立時消散寰宇,化為無聲死物的!”翹起手指,明心看向潤玉,眨了眨眼:“這個!天帝最是清楚!”


    “撒謊!”厲怒出聲,再也維持不住麒麟神貌的雪狼王變迴了狼身,“你若沒對宮上做過什麽,宮上怎會接下所有攻擊!”


    “景犴!你若再不知收斂,第一個容不下你的,可不是我!”單眼斜瞟轉生為雪狼王的景犴,明心戳了戳扇尾。


    “血痕!”照舊喚了景犴雪狼王名諱,潤玉施展袖裏乾坤,連通天界,送與政界宮中待命的木公金母照料。


    沒有阻止,明心邪肆揚唇,搖著團扇挑撥:“天帝當真大方!”


    深知瑤光對景犴無論過去還是人界都是親長關愛,潤玉勾起唇角笑著迴道:“若非親眼見你說出此話,本座還以為是哪裏的頑童智力未開,言語愚魯,汙人耳目!你是窮途末路,狗急跳牆了?”


    眼底滑過戾氣,明心一把握緊手中團扇。留意到明心眼色變化,六聖腦中靈光一閃,想通瑤光為何替明心擋下全部攻擊,臉色刷的黑沉,召令六界所有修習四九大道的神、仙、人、魔、妖、鬼、精、怪進了周天星辰大陣。


    “好大的陣仗啊!”望著周天星辰大陣亮起六芒星,間歇閃耀東皇鍾、滅世劍、開天斧、煉妖壺、玲瓏塔、伏羲琴的圖案,明心點著團扇,笑得渾不在意。


    忍不下去,通天教主指著明心鼻子斥道:“明心,你竟厚顏無恥到了這種地步,虧瑤光、明真為了護你,一人舍了情魄,一人替你受了數十萬年的生靈糜殤!”


    “通天,你有什麽資格對我瞪眼斥責!” 嗤笑出聲,明心輕蔑開口:“這兒的所有人,包括你們六個,都沒資格對我不恭不敬,指手畫腳!”兩眼放冷,明心盤膝坐起:“我這些年受的屈辱,你們有一算一,要千倍萬倍奉還!…”


    “明心!”揚劍一斬,潤玉直擊明心座下蓮台。來不及護住,明心咽下未說完的話,化光竄入瑤光身體。不遲分秒,已從六聖那裏獲悉瑤光被明心困在紫府深處的混沌靈台,潤玉劃破手指,將精血滴進蓮台碎裂後顯現的五彩玉。霎時,光芒萬丈,片片青蓮飛滿寰宇!


    頃刻,沾滿花瓣的五彩玉長成了擎天立柱,潤玉飛身而起,提劍刻書。傾身細看,正是法則缺疏部分。


    “法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道者為而不恃,功而不處,無欲見賢…和大怨,必有餘怨,報怨以德,安可以為善,是以法道執左契,而不責於一人。有德者司契,無德者司徹。法道無親,常與善人…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辯,雖善不善…”越看越覺多年放之不下的執念小的好比微塵,越看越覺六界依照此規日後定能萬世齊昌,神、仙、人、魔、妖、鬼、精、怪無不笑滿臉龐。


    “啊!”淒聲一喊,魔修驟然消失。接著,壓得很低的黑雲籠罩在了周天星辰大陣大方。仰頭看清雲中翻滾的濃鬱糜濁和紫色電光,修為尚不達王級的妖、鬼、精、怪抖成一團:“覆滅了混沌的傾天斬和仙神都抵禦不了的離恨糜濁竟然交融了!這~這是要將我們挫骨揚灰都不夠,還要我們日日裂魂、永不超生才舒心!”心思剛落,心防大失的妖、鬼、精、怪化為煙塵進了黑雲。


    發生的太快,救下臨近妖、鬼、精、怪的仙神再想出手已經來不及,還差兩句法則的潤玉見六聖撐起庇護光罩,手下才要繼續,耳中傳來明心桀桀怪笑:“天帝,你還不停手?你若再寫下去,死的可就不是這些與你沒有半分關係的魔、妖、鬼、怪了!”


    眉頭一皺,潤玉手上力度不變,接連刻下“法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的末句。停止發笑,明心將融合了離恨糜濁的傾天斬自高空劈下。


    做好防禦,潤玉與六聖攜所有天、神二界仙神聚力迎接傾天斬。一聲嬰啼,驟然響在眾人頭頂。眼睜睜的,傾天斬全落嬰孩身上。想到嬰孩有可能是誰,潤玉與六聖手腳涼透。果然,瑤光尖聲一喊,奔出了神軀,兩手將嬰孩接住。


    “辰兒!辰兒!…迴答娘!迴答娘!…一聲!一聲就好!…”受了仙神一波強過一波的全力攻擊,瑤光此刻已沒了六識,眼裏、心裏全是手中曆盡艱難、九死一生誕下的親兒。聽著瑤光聲聲唿喚,眾人倒吸涼氣不斷,潤玉胸膛裏的心也像沒了一般。


    “孩子沒死!還有救!”明心聲音響在瑤光腦海。


    兩眼定住,瑤光利目發問:“如何救?”


    引瑤光麵向五彩玉,明心聲音再起:“很簡單,隻要擊碎你正前方那塊玉,落在孩子身上的雷電不僅傷不到他分毫,還能清除幹淨他體內的天怒!助他健健康康長大,成為這世間最英偉的男兒!”


    漆黑眼瞳亮起點點星光,瑤光長劍劈下,卻被一柄長劍攔迴。看清手拿長劍的正是潤玉,瑤光紅了雙眼,哽咽喉頭說出兩字:“讓開!”


    “瑤光!切莫中計!”擋在瑤光身前,潤玉滿目擔憂。


    “瑤光!瑤光!你在叫誰?軒轅昊天!”兩眼燃起熊熊烈火,瑤光長劍再舉:“讓開!我要救我們的孩子!不要讓我重複第三次!”


    “他是不會讓的!那塊玉關係著億萬生靈,若是毀了,千千萬萬的人都會有滅頂之災!他之前為了一紙協議都能重傷你,又怎會在這時放你毀了那玉?”搖身出現瑤光身後,明心搶先開口。


    “瑤光!你別聽明心胡說!”急上眉梢,丹朱指著明心要瑤光看清楚一切。


    “閉嘴!那些生靈,是你們這些操控人心、冷漠人性的所謂自己的事!我隻要救我的孩子!”打斷丹朱,瑤光長劍落下。


    鏘~潤玉橫劍再擋。亂了心跳,丹朱急切出口:“瑤光!真正操控人心、冷漠人性的人不是我們,是你身後的人!”


    洞悉瑤光仍然隻有凡塵時的記憶,潤玉柔聲接道:“諾敏!冷靜下來,聽我說!就算你碎了那塊玉,辰兒也好不了!要救他,隻有除了你身後的人!” 身形頓住,瑤光木然原地。


    笑聲再起,明心眼望潤玉:“我若死,孩子生機盡絕!如何除我?”


    聽懂明心為了活命虛虛實實中,不僅做了瑤光□□,還將自己最後一縷保命真元融入親兒,潤玉兩眼如同海嘯汪洋布滿風雨。


    抬頭看了不遠處的五彩玉一眼,瑤光上下亮起紫光,動作快得超過聖階,一息移形換位,待眾人反應過來,潤玉已驚了眼,手抱嬰兒抓向瑤光,“瑤光!”一手撲空,瑤光點點飛散。


    笑得不能自已,明心吸了黑雲,旋身一轉,融合瑤光神軀。“最終還是我贏了!”兩臂前伸,明心深吸一口氣,高高躍起俯看眾人:“這些年,你們是不是很得意!現在,我就讓你們知曉,違逆我,是什麽下場!” 定睛看向明心,潤玉將心鱗送入孩子心脈,手袖一揚,交給簌離。


    “眾將!”


    “在!”


    “除魔!”


    “是!”


    雄壯無畏的高亢之聲還在空中擴散,周天星辰大陣已亮起星芒,“舍身衛道,護佑眾生!”天、神二界仙神心中隻有一念。


    唿唿唿…漫天青蓮化為蝕骨腐心的離恨糜濁迎麵撲向仙神,全然無懼,眾仙神迸發道道功德金光。可就在潤玉、六聖、仙神要解體衛道的時候,糜濁忽然調頭襲向明心。


    笑意僵在唇邊,明心恨聲高喊瑤光,厲聲炸成碎片。


    青蓮不在,苦樂花、兩生果飛滿寰宇,遮擋了所有人的目光。不多時,寰宇內,沒了東皇鍾!沒了滅世劍!沒了開天斧!沒了煉妖壺!沒了玲瓏塔!沒了伏羲琴!隻有一顆顆滿是生機,瑰麗無雙的星體運轉其中。自由!命運!從這刻起,真正歸每個生靈自己掌控。


    看著容納了數之不盡的星體,變得好似無邊無際的寰宇,尋求大道的人、妖、鬼、怪歎服出聲:“這才是真的新生六界吧!不管我們有多強,都操控不了任何生靈!”


    “瑤光!”伸手一指,丹朱興奮喊出。視線一聚,眾人看清比糜妖更具腐蝕性的瑤光。


    緩緩轉身,瑤光看向兩眼發亮的潤玉,想起檮杌曾經的問話:“瑤光!若你注定要在眾生、明真、天帝裏選擇其一,你會選誰?”眼底浮現淚光,瑤光兩手一推,逼出本命真元和混沌珠。


    嘩~混沌珠收了本命真元,光速進了辰兒身體。放心一笑,瑤光隨身後吸力向後倒飛。


    轟隆隆~足可與傾天斬媲美的雷電閃現眾人視野,心中明悟那是法則在執行覆滅禍世妖邪的法令,冷汗直冒的丹朱就見一道人影飛了過去。“陛下!”聽明是潤玉追了出去,丹朱急得冒煙,飛身躍起,才出一米,瑤光、潤玉已被雷電覆蓋。


    “潤玉!”呐喊出聲,丹朱與眾人隻能眼看道道巨雷不斷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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