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拷問部迴來後快速地衝了個澡,也換了身衣服,感覺身上沒有那股鐵鏽味了。對著洗手間的鏡子轉了兩下,忽然意識到是不是換成長裙會比較好……可是要換衣服的話,冬天來的時候沒有帶很多春夏的衣服,還得迴家拿,好耽誤時間。


    “就先這樣吧!”一會再拿件幹淨的白大褂好了。


    “咦?小夾,這麽早哇!”洗手間這時又走進來一個人,迴頭看正是溫柔可靠的秘書大人。


    “秘書大人你也來得好早。”招了招手道過早安後,玩笑心起,幹脆走上前去指著自己的臉說:“你看我今天這水粉抹得還算勻嗎?我一夜沒睡,隻是把雞蛋清放進冷藏室裏,洗完澡之後敷了一下,也不知道有沒有點緩解的效果。”


    靜音一愣,雖然不怎麽明白但還是瞪著眼仔細地看了看我的臉,說:“挺好的……但是,為什麽?”


    故意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重新轉向鏡子的時候迴答她:“‘女人年輕漂亮的時候,男人往往覺得理所當然,可是等到你變得又老又醜時,他卻能馬上發現。’——你妹妹說過的話。”


    鏡子裏的另一位女性先是出神了一會,隨後表現出哭笑不得的情緒道:“這孩子……”


    聞言我便知靜音是承認阿麗和她的關係了。看來雖然除了卡卡西外從沒有人主動向我解釋過她們的關係,但靜音本人是不避諱的。那就好……不過這麽一來,我反倒更好奇他們與玄間的關係了,就當我是一時八卦興趣起來了吧。


    “如果有什麽是要我處理或者幫忙的,不急的話,放在我桌上就行。”再迴頭麵對女上忍的時候,又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地解釋:“上午的話……我應該都在醫院。如果有什麽急事,到醫院來找我就是。”


    於是明明一向文靜的女性卻霎時露出調侃的神色,“喔,這樣我就明白了!”話音未落就拉著我又迴到鏡子前,邊說話邊從口袋裏掏出一隻小盒子,“那你還得再用點胭脂才行,臉色有點太蒼白了啦。”說著她擰開蓋子,親手沾了兩滴桃紅色的液體一左一右塗在我臉上。


    其實隨著她開始說話時,鏡子裏的我就已經臉紅了,但這時身旁的火影秘書大人還是伸手將她剛抹上來的兩道紅印塗抹均勻,之後拉著我看了看,轉過來又推著我照了照鏡子,這才滿意地笑笑:“這還差不多!——去吧。”


    “……嗯。”大概也不能在這裏磨蹭下去了,就算晚上睡得再晚,卡卡西這會兒估計也要醒了。想到這裏,我隻好無視鏡子裏已經滿麵通紅(不是因為胭脂,)的樣子,轉過來對靜音點點頭,道別後快步走出了洗手間。


    然而到底都是在火影樓辦公室和行政部的同事,正是應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理,剛在走廊上走了沒幾步,抬頭就撞見了玄間。


    稍微定了定神,正要打過招唿後徑直走過去,迎麵走來的男特上卻已麵無表情地開口:“聽說你今早又去拷問部了?”


    我心想這消息傳得夠快,總不能是他自己也去了一趟吧?於是反問:“你也去了?”


    “並沒有。”他搖了搖頭,“你現在連到拷問部都成受歡迎人物。昨天我也才聽說托你的福,魚蓮的案子又審出了新成果。今早你又問出什麽了嗎?”手插口袋的男人看上去與平時並沒有什麽不同,但直覺告訴我他確實在關心什麽事情。


    是什麽呢?“沒什麽可問的了。”如果進展順利,到中午之前麻醉劑的效果應該也會過去,接下來她會不會咬斷毒、藥?剛醒過來的人在一直不清醒的情況下會做些什麽,也真是值得好奇的事情,“也不知道拷問部到底會怎麽處置。不過我想留著她也沒什麽用了,索性不要白白占個地方……”


    “小夾,你變了。”聽完我的話,玄間卻忽然給我蹦出這麽一句來。


    一時錯愕,再抬眼看過去時,向來習慣用撲克臉隱藏自己真實想法的男人此刻神情中卻隱隱閃現著火光。於是我也沒有刻意控製自己迴敬他一句的想法:“玄間,你敢斷言對魚蓮沒有任何感覺?”


    原本有些針鋒相對的氣氛忽然像凝固住了,空氣再次恢複流動時,栗發男人也大步流星地走開——居然沒有再說什麽來反擊?——這混蛋,不是無情,是太多情了吧!


    耳聽腳步聲遠去,我原地翻了個白眼,按原路返迴辦公室的我也不過在套上一件幹淨的白外套後,就速速離開了火影樓。


    ……不過還有句實話沒有告訴玄間:能救魚蓮的,隻有她自己,他最好也別多管閑事。


    =


    帶著在店裏打包的早餐到達醫院的時候,因為穿著開發部的白大褂,險些被新來的護士錯認為醫生而直接放進去。然而看看她年紀似乎也不大,便沒忍心就此瞞下去,而是主動向她解釋自己的身份。不該說的自然沒說,隻是請她把登記表給我後提出要作為家屬探望病人,故此即便現在連九點都不到,我也照樣可以到住院部去。


    好在年輕的護士姑娘還沒天真到反問我為何這麽了解醫院的規章,(也有可能是因為她才來沒多久,還沒見識過其他忍者來時有多麽不守醫院的規矩,)而是開心地笑著將登記表交給我,等我填完信息後,她迴收的同時又告訴我我早已知道的卡卡西病房號碼。


    還是謝過她,然後拎著口袋熟門熟路地找到房間。推門前正好阻止了護工要進去清掃的打算,解釋過病人還在休息,向她道過謝後目送人離開到下一個病房,這才又輕手輕腳地扭開門走進去。然而病房裏的人居然已經坐在了床上。


    “……你怎麽起來的?”問題沒毛病。我明明記得昨天晚上來的時候,他連動動手都費勁,今早怎麽能自己起身?


    “沒什麽。”坐在被窩裏的人笑眸彎彎,“我刷過牙了,夾夾,一起用早點吧?”


    我一聽就有點想笑:居然被他猜中我會帶早餐來了。


    走過去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想扳迴一城:“你怎麽知道就是‘一起’?這都幾點了,我怎麽可能還沒吃早飯?”


    還以為他還能接著耍小聰明,不曾想聽到之後他卻愣住了答不出。


    見狀我也不由得忽然心涼。隻好上前將紙袋放下,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地告訴他:“我既然說了要來,就一定會來;來時既然會記得幫你帶早點,當然也會一直等到現在不吃飯,就想和你一起——這還有什麽可遲疑的?”有些話說出來雖然難為情,可是不說出來隻怕他不懂。可話說迴來他到底又能懂多少?算了,我也不小了,為這點小事鬧別扭,說起來都怕人笑話。


    於是忍著一聲歎息沒有發出來,而是坐下來將袋子裏的便當盒拿出來後,轉臉又朝他笑起來:“飯後還有件事情得做。昨天我可見到你下巴上的胡茬都鑽到麵罩外麵來了……”說著隻見他後知後覺地摸了摸麵罩,正好碰到下巴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


    用紙袋鋪好,以免一會兒弄髒了醫院的被單,隨後才對他笑了笑:“總而言之,先填飽肚子吧!我從昨天晚上就沒吃東西,到現在不比你餓得輕。”


    “夾夾?”手在這時被按住,漂亮的灰眼睛湊到麵前來。


    被他瞧得一愣,“怎麽了?”


    “你生氣了?”


    ……他倒是還留著小孩看大人臉色的能耐嘛。“一點點。”也不打算否認,我剛剛確實短暫出現過一點失望。不過對上他的眼睛,還是氣不起來的,於是說:“快來哄我呀。”


    男人很認真地求教:“我該怎麽做?”


    可事實上到現在為止氣已經全消了,滿心隻剩下“好喜歡他”。


    所以其實也不需要他做什麽,隻是在他靠近時順勢用唇輕輕觸碰他的額頭,由此也就感到滿足了。“可以了。”他的笑容沒有吝嗇,讓人好想抱一抱。


    不過時間還有很多,當這一切過去,我還會留在他身邊,趕也趕不走。遲早有一天,他的微笑會成為我的收藏,陪著我一起進墳墓。


    飯後依言取出來時所買的剃須刀,親手打好泡沫後動手刮了起來。


    “夾夾是什麽時候學會這個的?”他配合地揚起下巴,說話間那一點震動還不至於幹擾到我。


    刀片順暢地滑過棱角與弧線,感覺就像琴弓滑過琴弦,我錯覺瞬間聽到了悠揚的獨奏樂。可惜我學小提琴的時間還不夠長,這麽多年沒有練習,如果……沒有如果,這裏也不具備那樣的條件,整個木葉也不過隻有一架幾乎要作古的風琴。


    這麽想想,忽然覺得應該為自己感到可惜,然而抬眼間看到他時,又發覺自己早已斷定一切都值得。而的確一切也都值得。“開什麽玩笑。你以為先前你昏迷一個月,是誰幫你淨麵?”輕輕睨他一眼,看見他咧開嘴笑,我才又將注意力迴到手上,“好歹也曾是工作的一部分,這點事當然早就會了。你突然問我,我也想不起來。”


    “也不知都是哪些幸運的家夥……”乖乖順勢將臉撇過來的人又在此時嘟囔到。


    我聽著也就笑了,順著他的話開起無傷大雅的玩笑:“哪能都讓你知道?”


    “可是要送花給你的那個人是誰?”他又說。


    我不解,愣了愣,仍是繼續手裏的活動,“哪個人?”


    卡卡西這時的反應卻也耐人尋味:“難道說你在醫院期間不止一次收到過其他男人送的花?”


    我詫異地瞧他一眼,心想小醋怡情,但這裏就沒必要和他耍手段了,故而將事實告訴他:“在醫院的人,無論醫生還是護士,隻要是和病人們相處機會較多的,往往逢節都會收到出院病人的感謝。送花和點心是最常見的,不過一般護士長……”說到這裏忍不住頓了一下,又改口:“一般我們是不許收禮物。不過要是鮮花之類的,看起來不太破費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反正護士班女性多,辦公室裏放幾束花也是賞心悅目。”


    “原來如此。”好在卡卡西沒有就我的異常停頓借題發揮,而是沿剛剛的話題繼續:“那……在醫院外麵呢?”


    “……你是說在下班之後收到禮物?”得到他的確認後,我又想了想,“在街上的話,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啊。”咦?該不會是我想的那樣?但他是怎麽知道的?“實話說吧,你想問的是哪一次?”刮得差不多了,我用毛巾擦掉他臉上剩餘的泡沫,鬆手之後才坐正了等著“問答環節”。“什麽時候?被你看見什麽了?”


    下意識搓起下巴的銀發男人看了看我,似乎就要鬆口了:“其實我也不太在乎……倒是。”


    “唔。那就無所謂咯。”於是我又坐近了一點,也像忍不住誘惑似的用手輕輕摩挲他的側顏。


    “但是問一下也沒關係吧?”像是得到了什麽值得安心的信息,卡卡西這時又改口。大約也是收到了我帶著笑意的眼神,他忽然繃著臉道:“麻煩夫人解釋一下,多年前某個夏天——和現在的時間也差不多——你上街買水果的時候,為什麽有個男人忽然從花店裏衝出來,送了你一束花?”


    “讓我確認一下,你那時候依然還在監視我嗎?”得到負向答案,我這才開始迴想。


    於是他也幫我一起迴憶:“沒記錯的話,夾夾那天應該穿了一件……類似藕色的連衣裙。”


    哦!這麽說我就想起來了——這麽多年我也就買過一件藕粉色的裙子,因為後來覺得顯上身胖,不久就被壓在箱底、再也沒掏出來穿過了——可是這麽久之前的事……而且我完全不記得那天在街上有見到卡卡西啊。何況那個時候應該是卡卡西退出暗部、來往也漸漸變稀疏的時候吧?“……卡卡西,你還能變成背後靈不成?”


    “……不能。”


    居然真的迴答我了……


    “呃,”清了清嗓子,“不知道這麽說能不能讓你開心一點:我確實記得那次。但事實上那束花不是送給我的。”頓了頓,見卡卡西眼神放鬆了一些,強忍內心雀躍的“小人”的我忍住笑繼續:“那位也是阿麗的追求者,不敢到正主麵前送花,非要托我幫忙。可是哪有這種事嘛?那時候我和阿麗關係還不能算特別好,萬一真的答應下來要是惹同事不高興,我會很頭疼的。”


    “可你給那個男人寫了什麽?”


    “這你都知道!”這下真的是背後靈了吧?“不過我說了,你可別轉口告訴別人:可能是因為那個病人曾到護士班送東西被拒絕了,所以他又非要打聽阿麗的住處,想直接當麵送花給阿麗。我那時想也木葉似乎也沒有什麽作奸犯科的大壞蛋,就膽戰心驚地告訴他了,不過後來很快又後悔……好在後來幾天上班的時候也沒聽阿麗提起過有奇怪的事情發生,否則我真要對阿麗解釋不清了。”


    終於聽完了事件始末的人這時放心地靠迴了立起來的枕頭上,“這你不用擔心。”頓了頓,在迎上我疑惑不解的目光後,卡卡西又露出從容溫和的笑容,答:“要是我沒聽錯的話,那個時候玄間應該又與她和好了。那兩人忙著情深意濃,當然不會特別在意一個上門送花的追求者……隻怪他消息還不夠靈通吧。”


    聽罷我也一時失語……玄間和阿麗……這兩人到底分分合合了多少次啊?


    正困惑間,一股力量將我引向病床前。


    親自經手後幹淨整潔的容顏此時就近在眼前,被誘惑了再次伸手撫上去。一挲一摩間被他握住,笑意盈盈的麵龐貼近,於是眼中也隻有他溫柔的眼,鼻尖、臉頰卻與他挺直的鼻梁、鼻尖輕輕地廝磨。好聽的聲音在這時輕柔地響起:“你居然離開了我整整九個月。”


    先一愣,再一驚:“哪有這麽算賬的……”連我去火之國那三個月都算上了啊?“而且明明你中間也去火之國看我了呀。”


    “是啊。”因為在近處,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深吸了一口氣,“我可是以為這一迴也要等到我去找你,才能見得到你啊。”


    我不太懂,“你要怎麽來找我?”能進開發部的統共就那麽幾個人,即便是現在,名義上除了五代火影大人和少數幾個暗部人員以及我之外,也沒有人能不受限製地進入那裏。


    “……總是會有辦法的。”他的迴答模棱兩可,可下一句就意思很明顯了,“就憑我現在這個樣子,想爭一爭六代的位置,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的。”


    剛剛接近時像是被催眠了,直到聽見這一句才真正清醒了過來。“誒?”


    有一隻深灰色右眼的他卻隻對我微微一笑,像安撫一樣,這時又在扣在我後腰的手上用了些力。“夾夾,醫院裏沒法更無聊了,你陪我坐一會。”


    “嗯!”隻有他的請求和要求,從過去到未來,好像無論如何都不想拒絕。甭管辦公室裏有什麽事,都先往後放放吧。反正我的極限是四天四夜不睡覺,昨天還隻是一晚,接下來大不了再熬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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