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玖川是被餓醒的,待逐漸恢複清明,他才打量周圍。昏暗的雜貨艙,堆滿廢舊的雜物,櫻濯跟沐鳴就睡在他旁邊。


    摸到散落的麵饃,夏玖川直接撿起往嘴裏塞,艱難的咀嚼吞咽,直到腹中饑餓稍緩,夏玖川才撐著跪坐起,推搡櫻濯跟沐鳴。


    沐鳴悠悠轉醒,夏玖川趕緊遞去食物,看到他能張嘴咀嚼才稍微能放心。但櫻濯卻蜷縮在角落,抱著胳膊瑟瑟發抖。


    櫻濯半睡半醒間,模糊的看到張臉,他現在冷得厲害感覺血液都要被凍住,櫻濯想他可能要死了,或許就這樣死掉也好。


    櫻濯在發燒,昏昏噩噩的沒法清醒,夏玖川摸索到半壺液體,開封嗅嗅知道是酒,望著瀕死的小藏獒片刻,夏玖川慢慢將他扶起。


    把麵饃碾碎塞到櫻濯嘴裏,然後倒些酒進去,感覺到嘴裏的液體饑渴難耐的櫻濯本能的吞咽,夏玖川就這樣將酒食一點點給他喂進去。


    吃些酒食,櫻濯勉強將眼睛撐開條縫虛弱的看著夏玖川。把櫻濯扶靠在角落,玖川又拿衣服幫他裹上,啞聲開口,“別死。”


    櫻濯虛弱的動彈不得,沐鳴吃些食物,逐漸恢複些精神,“大人。”


    夏玖川將剩餘的酒遞給他“喝口酒暖暖身體。”


    沐鳴撐著疲倦接過酒壺,小心翼翼的捧到嘴邊小口喝著,夏玖川靠著麻袋,然後像是感覺到什麽側身從雜物縫裏掏出懨懨的童。


    將童扔到櫻濯身旁,夏玖川閉上眼自言自語,“也不知鈴船到哪了。”


    “應是出黃金城池了。”沐鳴把酒壺輕輕推給他道,“溫度在漸漸平衡。”


    夏玖川抱緊胳膊,是了,沒有酷熱跟寒冷,溫度逐漸在平衡,應是離開黃金城池的境地了。


    櫻濯強撐著的眼睛開始沉重,夏玖川扶住他的肩膀,“櫻濯,既然都撐到現在了,再放棄不值得。”


    “大人。”沐鳴望著櫻濯欲言又止,“修者都有息,他修的息已枯竭又染傷寒之症,如果沒有醫師賜藥隻怕必死無疑。”


    凝視著奄奄一息的櫻濯,夏玖川沉默的撕破衣服蘸著酒幫他擦拭掌心腋窩,沐鳴看不懂這些,隻能保持沉默。


    “等我緩過這陣,我就進船幫你找藥。”夏玖川淡漠出聲。


    沐鳴驚愕的瞪圓眼睛,櫻濯眼底也是露出震驚。


    “值得嗎?”櫻濯很複雜,他們萍水相逢利益交換而已,為何還要冒死救他?


    “我或生或死,何需你費心。”


    “同生共死闖到現在,我們勉強也算是……朋友吧?”最後的落尾極輕但櫻濯還是聽到了,頓時眼底複雜更甚。


    瞬間的感性稍縱即逝,夏玖川繼而恢複素日的冷清,“但你如果想死我不攔,日後無牽無掛更逍遙。”


    夏玖川的身體被改造過恢複速度十分強悍,幫櫻濯擦拭完後,他隨意吃了點食物拿起青鳥就要離開。


    “大人!”沐鳴拽住夏玖川一臉緊張,鈴船高手無數,若被抓到必死無疑。


    淡漠的推開沐鳴,夏玖川眼神示意道,“照顧好櫻濯。”


    望著夏玖川的背影,櫻濯漆黑的眼底流轉著暗色,他欠他的恩情還能再還清嗎?


    金碧輝煌的鈴船內,鑲金鍍玉盡顯奢侈。鈴船建有四層,每層都有侍衛交替巡察,夏玖川根本就舉步維艱。


    躲避在拐角船縫裏,夏玖川屏息凝神聽著漸遠的腳步聲不敢妄動。他此時就像四處亂闖的瞎子,誰是醫師,在哪層的房間都不知道。


    離開藏身的船縫,夏玖川踮著腳偷偷摸摸的繼續走,心裏默念著各路神佛,祈求能得到庇佑。


    他曾最不信神佛,現在被逼到絕境隻能臨時抱佛腳,但如果生活是混合糖,那夏玖川總能吃著味道最怪的。


    迷糊的闖到鈴船中層,夏玖川就跟侍衛麵對麵撞著,雙方呆滯一瞬後侍衛怒喊一聲,拔劍就要刺來,他舉起青鳥格擋隨後轉身便跑。


    侍衛高喊著有刺客,漸漸都聚集朝他包圍,夏玖川跑迴底層但前後路都被堵死,眼看身陷死局身後房間突然伸隻手將他拉去。


    夏玖川轉身想打,卻被莊瀾捂住嘴做噤聲狀,直到外麵的嘈雜聲逐漸消失,莊瀾才撒手退後。


    無視夏玖川的警惕,莊瀾徑自倒茶自飲,“能潛到內城混進鈴船,看來青鳥沒跟錯武者。”


    確定莊瀾沒敵意,夏玖川斂起警惕微微頷首,“莊瀾。”


    “難得你仍記得我。”莊瀾靠著椅背,笑意盈盈的望著麵前狼狽的青年,“之前承諾我的遊戲賭局沒贏,你食言了哦。”


    “是遊戲崩壞。”夏玖川強硬辯駁,雖然他也本意要逃。


    莊瀾凝望著夏玖川,眼底流露出異色,“能斬殺冥獸,卻沒凝息,真是怪哉啊。”


    夏玖川知道‘息’就像武俠世界的內力,他是地球偷渡戶,招式都是基地裏學的格鬥,體內自然沒那所謂的息。


    刺客潛進鈴船並逃脫抓捕,船內掌權者震怒,飭令晨起前,必須將刺客抓到,死活不論!


    侍衛將鈴船每層都圍成銅牆鐵壁,然後滿船搜捕,夜幕逐漸降臨,烏雲遮住星空,墨染的海麵掀起波浪,渲染著沉重的氣氛。


    夏玖川仍跟莊瀾僵持著,不知莊瀾目的他不敢輕舉妄動。莊瀾也不著急,悠閑地翻閱著書籍隻當看不到夏玖川。


    門外搜捕仍在繼續,夏玖川想著櫻濯跟沐鳴,雙拳攥緊額冒冷汗。


    莊瀾瞥眼夏玖川,涼涼的開口,“潛到內城是死罪,混進鈴船偷渡更當誅,你不藏著反倒出來找死。”


    “你是醫師?”夏玖川模糊記的在黃金城池時莊瀾被尊稱醫師。


    莊瀾擱下書籍,有趣的看著神情緊繃的夏玖川,“是。”


    夏玖川片刻遲疑,繼而彎腰作揖懇求道“我朋友的息枯竭,又感傷寒,請您賜藥救他性命。”


    莊瀾垂眸低笑,指腹磨著杯緣淡淡的問,“請醫師賜藥是得付代價的,你能給我什麽?”


    夏玖川聞言沉默,他現在囊中羞澀且食不果腹,什麽都付不起。


    夜幕漸深,雷電劈裂雲空,暴雨降臨,墨色的海麵掀起風浪鈴船也開始搖擺起來。


    門外響起敲門聲,夏玖川握緊青鳥警惕,莊瀾起身指著臥室命令,“進屋藏著不準出聲。”


    夏玖川遲疑的躲進裏屋,莊瀾整理衣著開門,侍衛恭敬的行禮,“醫師,海麵風暴將至鈴船顛簸若驚擾醫師,還望醫師莫怪。”


    “無礙。”莊瀾溫和的答後,繼而像隨意般問,“刺客可曾抓到。”


    “仍在搜捕,醫師無需擔心,我等定將賊人拿下。”


    遣走侍衛,關門等外麵安靜,莊瀾轉身望向夏玖川,“你的朋友沒事。”


    夏玖川疑惑的望著莊瀾,不理解他的善意,“你為何幫我。”


    “隨心罷了。”莊瀾隨手將藥拋給他,“別忘你欠我的。”


    夏玖川詫異的望著藥瓶,然後彎腰真誠道謝,“謝謝你。”


    頓默片刻又問,“現在鈴船已到哪裏?”


    “已出黃金城池境地,但要到蒼曜大陸的皇城估計還需數月時間。”莊瀾坐迴案後,“風暴將至,鈴船顛簸必將混亂你可借此逃走。”


    望著莊瀾淡然的側臉,夏玖川垂眸承諾,“你的恩情我會記著。”


    莊瀾瞟眼夏玖川,笑笑沒有答話。


    鈴船外狂風暴雨,海麵掀起驚濤駭浪,鈴船隨著風暴搖曳,猶如斷梗浮萍。掌權者都躲起避難,侍衛也搖晃著站不穩。


    夏玖川欲轉身離開時,莊瀾突然將他叫住將一本絹紙書籍扔給他。


    夏玖川接書細看——九暮落痕,是一本刀譜。


    “若想還我恩情還需再勤加修煉,至少先凝息。”莊瀾微笑道,“記得將這刀譜熟讀。”


    “謝謝你。”夏玖川將劍譜收進懷裏,走到門前側耳傾聽外麵動靜,確定沒有危險後就果斷拉門離開。


    鈴船顛簸的像隨時都能翻倒,夏玖川跌跌撞撞跑迴貨艙,看他安然迴來,沐鳴激動的都要跪神謝佛了。


    夏玖川蹲到櫻濯身旁掏出藥喂到他嘴裏,將藥吞咽下後,櫻濯虛弱的望著夏玖川,“哪裏盜來的藥?”


    “莊瀾。”夏玖川答得輕鬆,櫻濯卻驀地收緊瞳孔,但沒等他再問,沐鳴便驚叫起來。


    “水,船漏水了。”沐鳴指著船角道。


    夏玖川起身細看,就看到船角裂開縫隙,海水源源不斷滲進來。沐鳴拚命想堵,卻根本無濟於事。


    “船要破了,趕緊往外跑。”夏玖川彎腰背起櫻濯,叫著沐鳴果斷朝外跑去。


    鈴船隨著風暴搖擺,夏玖川背著櫻濯跑在船廊裏,侍衛看到他們,持劍欲刺卻轉眼就摔倒了。


    夏玖川持青鳥開路,沐鳴緊跟斷後,在船廊裏廝殺出一條血路。濺起的血燙的櫻濯瑟縮,沉寂的胸膛心髒劇烈跳動,欲.望噴薄而出。


    他想活著,他想要力量,即便是萬劫不複的代價……


    穿越船廊到甲板上,迎麵便是百尺巨浪,恐怖的風暴朝鈴船席卷,堅硬的鈴船在海嘯裏千瘡百孔。


    三人都摔倒在甲板,夏玖川把青鳥綁到背後,然後拿起繩索準備將仨人都綁在一起,但他剛捆住沐鳴,鈴船就驀然橫劈斷裂。


    望著躺在另半條船上的櫻濯,夏玖川欲抓卻被風暴再次的掀翻。櫻濯望著漸遠的夏玖川,掙紮著想握住,最後卻被海浪無情的淹沒。


    鈴船斷裂傾斜,最後倒進海裏被巨浪淹沒,腥鹹的海水灌進耳鼻,在痛苦絕望中意識逐漸消散。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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