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籠罩著金黃的沙灘,墨藍的海水蕩漾著波浪,暖風溫柔的吹拂,安靜的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海腥味。


    沐鳴虛弱的躺在沙灘上,在疼痛中慢慢清醒,望著被橘色晚霞覆蓋的天空,沐鳴痛苦的咳出胃裏的海水。


    試著拽動腰間的繩索,卻看到斷裂的痕跡,沐鳴驚得陡然坐起,顧不得渾身痛楚,掙紮著爬起搜尋夏玖川的身影。


    “大人……”沐鳴連滾帶爬的唿喊,但觸目都是茫茫無際的海洋,哪裏有夏玖川的身影?


    尖銳的海螺刺進腳掌,猩色的鮮血染紅海水,沐鳴摔倒在地,被腥涼的海水嗆得他不斷咳嗽。


    視線落到片礁石後,看到浸泡在水裏的身影,沐鳴發瘋的跑去,將昏迷的夏玖川拖拽出來。


    “大人!”按揉著夏玖川寒冷的身體,沐鳴望著落日晚霞激動的嚎啕大哭,“大人,我們自由了,我們來到蒼曜大陸了。”


    夏玖川安靜的躺著,慘敗的皮膚沒絲毫血跡,冷的讓沐鳴害怕。


    緊緊抱住夏玖川,沐鳴痛哭流涕,“你……你別死,求求你別死。”


    落日逐漸沉浸海內,沐鳴絕望的嘶吼,“來人啊,救命啊——!有沒有人啊!”


    逃亡,奔波,墮海,沐鳴的瀕臨崩潰,護崽般抱著夏玖川。


    在昏迷前他像看到有人靠近,他隻說聲‘救他’後,就陷進黑暗裏了。


    夏玖川昏迷間,渾渾噩噩仿佛迴到曾經世界,史航在海洋中的郵輪,迷離的燈光醇香的美酒,他靜靜望著海鷗,直到爆炸聲起。


    夏玖川滿身汗的驚醒,瞪著眼望著漆黑的屋頂,胸口劇烈的起伏。被烈焰灼到的痛,淹沒海底的窒息,感覺是那樣真實。


    待情緒逐漸穩定,隨後就是渾身劇痛,就像筋骨被打斷重組般,喉嚨更是刺痛的難受。


    強忍著痛苦打量周圍,泥牆木窗,粗布帳幔搖擺著翠色流蘇,倒像電視裏演的那般,透著古香古色的韻味。


    他像是被救了,猜測到這點,夏玖川稍稍安心些,但隨即又擰起眉,不知櫻濯跟沐鳴現在怎樣了,是否也脫離危險。


    喉嚨渴的厲害,夏玖川張嘴欲喊人,但他嗓子嘶啞,聲音猶如蠅蟲。


    饑渴難耐,夏玖川撐著病痛坐起,踉蹌的朝桌前走去。


    扶靠著桌案倒茶,顧不得冷熱就猛灌,直到喝飽才停。感覺喉嚨刺痛緩和些,夏玖川剛想再躺迴床上,突然就隱隱聽到有哭聲。


    午夜最易撞鬼怪,夏玖川聽著屋外哭聲,心中頓感驚疑,沉默片刻,繼而遲疑的朝門前靠近。


    悄悄撤掉門栓,夏玖川拉開條縫隙望去,就看到冷清的院內,青石井沿旁,蹲著個藍裙姑娘,捂著臉嚶嚶哭泣。


    門栓掉在地上,被動靜驚到,姑娘驚慌轉身。


    黑暗裏看不清她的臉,夏玖川剛想詢問,那姑娘就拎著裙擺,倉皇逃離院中。


    各屋的窗亮起,披著薄衫的老者端著蠟燈出屋,身旁跟著個老婦,看到站在屋前的夏玖川,老者麵露詫異。


    “少俠醒了?”


    猶豫瞬間,夏玖川微微頷首疑問道,“是您救了我。”


    “月前是我兒打魚時遇到的你。”老者示意夏玖川進屋,“夜裏風寒露重,少俠傷勢未愈,還是進屋再談吧。”


    夏玖川隨他進屋,老者點燃蠟燭後,就吩咐妻子準備熱飯,夏玖川腹中饑餓難忍,自然不會矯情的拒絕。


    望著麵善的老者,夏玖川禮貌的問道“老先生,請問這是哪裏。”


    “老漢我就是個漁夫,擔不得這尊稱。”老者笑著擺手,“這裏是俞子鎮,全鎮百戶都靠捕魚為生。”


    迴想鈴船遭遇海嘯斷裂沉還,夏玖川眉間微蹙,“您救我時,可有看到遇難的旁人。”


    “還有個少俠。”老者迴答。


    夏玖川腦袋嗡的聲,想著被救的是櫻濯還是沐鳴。


    “我兒說他是聽到哭喊聲才去的,當時那少俠就抱著你,如何掰扯都不撒手。”老者想起那日情景,仍是覺得好笑。


    那就是沐鳴了,櫻濯那隻小藏獒自尊心強心思重,怎會抱著他痛哭流涕?“他現在怎樣?”


    “仍是昏迷著,但好在性命無憂。”老者安慰道。


    聽到沐鳴無事,夏玖川稍感寬慰,但隨即想到櫻濯又感到愁緒。


    鈴船斷裂,櫻濯跟他失散,不知是生是死。


    老婦端來熱飯進屋,家常的魚粥和炒野菜,老者將熱飯推給夏玖川道,“粗茶淡飯,還望少俠莫要嫌棄。”


    “您救我性命,還做飯給我吃,我很感激您。”夏玖川真誠道謝。


    雖然腹中饑餓難耐,但有外人看著,夏玖川沒敢狼吞虎咽,而是很優雅的細嚼慢咽。


    看著舉止得體的夏玖川,老婦擦著手麵露喜歡道,“模樣生的漂亮,吃飯也是好看的。”


    “噗!”夏玖川瞬間噴飯,然後捂著嘴拚命咳嗽。


    “你這破嘴!”老者轉臉訓斥聲老婦,然後跟夏玖川道歉,“我這婆娘苦無遮攔,少俠莫怪莫怪。”


    “沒事。”夏玖川尷尬的擦著嘴,淡然的表情差點繃不住。


    “這是少俠被救時隨身綁著的刀。”老者起身將青鳥拿給夏玖川。


    夏玖川接住青鳥,眼底流露出抹複雜,初到異世便是那座城,跟那座城的牽絆,也就剩這把刀了吧。


    “少俠是武者?”老者試探的詢問。


    夏玖川遲疑著微微頷首,繼而像是想到什麽,望向老者詢問,“我隨身還有本書,不知您可有看到。”


    老者細細思索片刻,然後恍然,“有的有的,那日幫你換衣裳時看到的,晾幹後就隨衣裳收起來了,我這就幫你拿來。”


    那本《九暮落痕》是莊瀾贈的刀譜,當時遭遇海嘯他還來得及看,好在沒有掉進海裏。


    老者將《九暮落痕》拿來後,看眼外麵天色道,“少俠傷勢極重,還需數日修養,吃過熱飯後就趕緊躺著歇息吧。”


    “嗯,我知道了。”夏玖川起身道聲謝,然後目送老者離開。


    待老者迴屋熄滅蠟燭,夏玖川望著刀譜沉默,逃離黃金城池,來到蒼曜大陸,在這異世他該怎樣繼續前進。


    夏玖川醒後沒兩日,沐鳴也醒來了,確定夏玖川的確沒死,激動的抱著他痛哭流涕。


    因傷勢過重,他們就繼續在老者家修養。


    老者姓杜,膝下有一子一女,長子已娶妻生有一男孩,而二女芳齡二八,卻從沒露過麵。


    俞子鎮坐落百戶人家,靠海而居捕魚為生,民風淳樸善良熱情,聽聞夏玖川跟沐鳴是外來客,就常送魚蝦給他們吃。


    知道夏玖川是武者後,鎮裏的小孩都跑來,纏著他要拜師,夏玖川被鬧得沒法,就簡單的教些格鬥拳法。


    就這樣過了近倆月,夏玖川跟沐鳴傷勢都漸漸恢複了。


    夏玖川坐房簷下擦著青鳥,沐鳴就蹲他身旁,安靜的剪著鹹魚。寧靜的小鎮炊煙繚繚,對沐鳴而言,這裏就像天堂般美好。


    “夏哥哥,沐鳴哥哥!”杜寶寶邁著小短腿跑來撲到沐鳴懷裏。


    沐鳴笑著抱起杜寶寶,然後跟杜蒿和他妻子打招唿,夏玖川收刀迴鞘,上前想接過魚簍卻被拒絕。


    “別弄髒你手。”杜蒿躲開夏玖川伸來的手,笑的憨厚真誠。


    望著杜蒿老實的臉,夏玖川抿抿嘴沒吭聲。


    “夏哥哥,我能摸摸你的青鳥嗎?”杜寶寶滿臉期待的問道。


    夏玖川隨手將刀扔給沐鳴,讓他帶著杜寶寶玩。


    杜蒿妻子方苗過來,悄悄拽拽杜蒿,“青青還是在哭。”


    杜蒿聞言麵露苦澀,夏玖川眼睛微閃,心裏疑惑更甚。


    他知杜老有女杜青青,但她卻躲在屋裏從不露麵,每逢提起她杜家都是滿麵愁苦,卻不知其中到底是何緣由。


    “夏少俠。”方苗斂起愁容,將碗藥湯遞給他,“這是最後一劑藥,喝完您就可以將藥斷了。”


    杜家有意想隱瞞,夏玖川自然不會摻和。


    端起藥一飲而盡,夏玖川擦著嘴問杜蒿,“杜哥可知前往都城的路線。”


    “都城?”杜蒿滿臉愕然,“夏少俠是想去紫崇城?”


    紫崇城,蒼曜大陸的主皇城。


    沐鳴笑容頓消,怔楞的望向夏玖川。


    夏玖川頷首確定“是。”


    “不瞞夏少俠。”杜蒿為難的說,“俞子鎮乃蒼曜大陸偏僻之地,離紫崇城有九萬九千裏,而路途中還要經各種兇險之地。”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夏玖川表情淡漠,眼神卻異常堅定,“無論路途再艱辛,紫崇城我都是要去的。”


    他曾答應樸菱兒為她報仇,若此遺願不完成,樸菱兒死不瞑目含恨九泉,他也終生愧疚,寢不安席。


    “夏哥哥。”杜寶寶是聰明孩子,他紅著眼圈拽著夏玖川問,“你是要離開俞子鎮了嗎?”


    “寶寶!”方苗嗬斥聲抱起杜寶寶。


    “救您時爹就跟我說,說夏少俠非尋常人,這小小俞子鎮是留不住您的。”杜蒿撓著頭憨笑道。


    夏玖川嘴角也揚起抹稍縱即逝的笑意,“我是普通人。”而且還是有些壞的普通人。


    “夏少俠準備何時走?”杜蒿將魚簍擱下隨意的擦著手,“我們給你送行。”


    “就明日吧。”夏玖川沒有拒絕杜蒿的好意。


    定好離開的時間,夏玖川轉身欲迴屋時,就看到略顯失魂落魄的沐鳴,沉默片刻,他喉嚨裏溢出聲低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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