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盆裏的火燒的正旺,光亮映在胤禩的臉上好像才讓他臉上的寒意稍微淡了一些,高程越說越小心翼翼:“......因為福晉的原因,王先生及時見到了大爺,並說動了大爺,今天早朝的時候率先彈劾魏仇幾個在西山大營作怪的大蛀蟲,朝野震動,皇上又褒獎了大爺斥責了太子,大爺非常高興,帶話說叫您放開了手腳幹。”


    這些消息將在今天夜裏傳遍西山大營,那些觀望的人必定不會在觀望,而八爺展示出了自己不凡的手段和氣度,必定也會有人投誠。


    即使後麵的事情還會有很多難題,但畢竟開了個好頭,打響了前戰,後麵也一定會成功。


    然而胤禩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他垂著眸看著炭火,半響才道:“福晉可還好?”


    侍候的高程和胡力悄悄舒了一口氣,他們自然知道八爺是在為王旭叫福晉吃了冷風受了苦生氣,而八爺何曾氣過王旭,足可見八爺有多看重福晉。


    胡力看了一眼高程,示意他說點好的,高程清了清嗓子,被胤禩淡淡看了一眼,立刻就沒了士氣,畏首畏尾起來,試探著道:“奴才雖跟福晉接觸的機會不多,但看得出福晉不是尋常女子。”說著看了一眼胤禩,覺得胤禩的麵色好像沒有那麽難看了才接著道:“福晉是個有能耐有才華的女子,這樣的才華要是埋沒在深閨裏實在可惜,而且福晉顯然也是想為爺做些事情的,隻要福晉高興,您......”


    胤禩忽然想起歲末在善堂侃侃而談時候的光彩,心裏便沒了先前那麽生氣,然而還不高興,他不高興太子對歲末的態度,這說明太子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胤禩的眼裏閃爍著冷光,他大概以往太過好說話了,現在該給太子瞧些厲害了。


    胤禩吩咐了一聲:“擺飯!”


    高程和胡力立刻眼前一亮,顛顛的去侍候,胤禩不願搞特殊,不開小灶,軍營裏的夥食端了過來卻未必是胤禩吃飯的點,好在歲末有先見之明叫做了保溫飯盒,所以即使現在拿上來的飯菜也還是熱的,高程又大肆誇讚了一番歲末:“奴才活了這麽多年就沒見過像福晉這樣聰慧的女子,有福晉相助爺,那簡直比有個百萬大軍還管用,爺真是好福氣。”


    胡力鄙視高程的言過其實,卻沒想到一轉頭看見了胤禩臉上一副於榮有焉的確實如此的表情,臉上的鄙夷就僵住了,好半響才垂下了頭,好吧,他終於知道為什麽自己沒有胡力那麽得八爺的喜歡了。


    歲末在去宮裏看良妃的時候,給良妃的衣裳也做好了,卻沒想到不過幾天的時間,良妃宮中忽然沒了以前冷清的模樣,熱鬧了起來,好幾個年紀小一些的答應正在拜訪良妃,良妃見她到了就笑著把她叫到身邊坐下,繼續跟那幾個答應閑話。


    “......我就早說過娘娘這樣的容貌和才情必定會重得皇上的寵愛,如今可不正應了我的猜測,說起來娘娘比我們幾個看起來都要青春靚麗,真是叫咱們自愧不如!”


    良妃淡淡的笑:“你們幾個不過是資曆輕一點,往後自然都會有一番成就。”


    這幾個答應便都隱隱興奮起來。


    歲末隻聽出良妃又得皇上寵愛的消息,卻不知道具體是怎麽迴事。


    等到這幾個人走,良妃才疲憊的閉了閉眼,整個人都靠在榻上,歲末自覺地替良妃捶背,不等歲末開口,良妃已經自己道:“宮裏的事情你和胤禩都不要操心,自有額娘決斷,你們隻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歲末看了一眼若溪姑姑,見若溪搖頭,便也隻乖巧的點頭並不多問。


    才坐了一會,康熙又來了,這一次康熙看起來神采飛揚,而且對歲末尤為好脾氣,良妃看上去也隱隱有了笑意,兩個人站在一起非常和諧的樣子。


    “你做的那個點心非常好吃,朕很喜歡。”又對李德全吩咐道:“一會等八福晉出宮的時候把山東那邊的供棗給八福晉裝一筐,朕等著抱孫子!”


    又去看良妃,見良妃的笑意深了幾分,自覺自己說到了良妃的心坎上,哈哈笑了起來。


    要不要這麽和藹可親慈祥善良?


    然而不等歲末多說就打發歲末走:“你出去走走,朕跟良妃說說話。”


    歲末看了一眼良妃見良妃微微頷首,就起身離開,若溪將她送了出來,等到四下無人,才低聲同歲末道:“皇上這幾日日日都宿在娘娘的寢宮,平常白日裏也會來,大家都覺得娘娘重得盛寵所以就有不少人上來巴結,但娘娘一心隻為了八爺和福晉能不受她的拖累,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歲末瞬間就明白了過來,前一世良妃的身份就是胤禩最大的硬傷,這一世必然也是,隻是良妃一向都是不爭的,不知為什麽忽然轉變,但能轉變就是好的!她還是為良妃的良苦用心感動,握住若溪的手:“額娘就全靠若溪姑姑照顧了,若是額娘有什麽難處卻不願意開口的,還請若溪姑姑帶額娘告訴我們,宮裏的女人不易,我想八爺也希望額娘能過幾天好日子!”


    若溪看歲末的眼神非常慈祥,替她理了理鬢發:“娘娘能有福晉這樣通情達理又善良的兒媳婦真是好福氣,福晉放心就是。”又道:“奴婢叫個小宮女跟著您,想在哪轉一轉就轉轉,皇上若走了,奴婢會叫人過來請您的。”


    跟若溪分開,歲末沒有目的的走了一段路,遠遠的瞧見了德妃的寢宮,想起德妃當年待她的恩情,忽然就想去看看德妃,這樣想著已然走到了宮門口,瞧見了院子裏那株過不了多久就會開滿花的玉蘭樹,作為女人的所有第一堂課都是德妃教給她的,這個女人對她後來思想和作為起過深遠的影響。


    守門的太監早看見了她,她還在門口躊躇不決的時候,掌事姑姑清淺已經迎了出來:“八福晉既然來了就去裏麵坐坐,剛好四福晉也在。”


    原來清淺也老了,歲末有瞬間的感慨,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清淺的手:“我也是臨時想來看看娘娘,但又怕太過唐突,所以才站在門口踟躕,到是失禮了。”


    清淺看著歲末握住她的手愣了愣,但卻並不覺得反感,反而不自主的想要親近,她一麵說著話一麵打量這個不太熟悉的八福晉,確實的是眉目如畫肌膚欺霜塞雪非常貌美,跟八爺站在一起一雙璧人,皇室裏到確實就這兩位樣貌最佳,讓她更為高看一眼的是這位八福晉並不像是從小門戶裏出來的,身上的氣度雍容淡雅,言行舉止之間規矩禮儀非常到位,深入骨髓,竟然滿身的大家氣度,非比尋常。


    德妃和布順達顯然是知道歲末來了,並不顯得意外,和氣的相互見了禮,歲末坐在了布順達的下手。


    德妃向來不怎麽喜歡布順達,因為覺得布順達太過虛假,歲末來之前兩個人之間就幹巴巴的沒有過多的話可說,德妃一直對歲末映像不錯,加上十四阿哥和胤禩的關係好,所以德妃對歲末就非常和顏悅色:“我在你額娘那裏瞧見了你繡的屏風,樣子實在好看,你才多大點年紀就做的這樣好,讓人不誇你都不行。”


    德妃一直很喜歡刺繡,她自己做的也不錯,隻是近些年來很少做大件。


    歲末笑著道:“您要是喜歡我這裏還有個小一些的掛屏,聽說您一向喜歡梅花,我這裏的剛好是個落雪梅花圖。”


    德妃果然很感興趣:“要是蘇繡的話那可就更有韻味。”


    “不巧的是,剛好我自己最擅長蘇繡,明日我就叫人給您送過來!”


    布順達看著德妃和歲末詳談甚歡的樣子,心裏隻有冷笑還有不可覺察的幾絲嫉妒,她不會像歲末這樣小門小戶出來的人那樣會奉承,她也不屑於這樣做,可德妃未免也太分不清裏外,歲末說起來畢竟是個外人。


    她心裏這樣想著,看歲末的笑臉就覺得不大順眼,這個身份不起眼的八福晉,可比她想象的有能耐的多,才進門幾天,在宗室裏就成了響當當的人物,大家對她的那一點成見因為她有能耐幫助爺們就消失殆盡,畢竟誰都尊敬有能耐有本事的人。


    可她自己身份地位和家世在這裏擺著,怎麽會比歲末差?


    等到良妃宮裏的人來找歲末的時候,德妃已經非常喜歡歲末了,因為歲末熟知德妃的喜好,而布順達被晾了太久如坐針氈,就和歲末一同告辭。


    出了門就各走個的,歲末也沒想怎麽理會布順達,然而布順達卻偏偏叫歲末停下,笑看著歲末:“八弟妹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知道八弟妹巾幗不讓須眉,然而男人們的事情哪有那麽好攙和的,女人還是賢惠的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最好,想來八福晉這樣聰明,以後的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


    歲末忽的笑了笑,她因為比布順達高一些,看起來就好像是居高臨下的看著布順達一般:“嫂子說的話我有些不明白,不知道到底是在誇我還是在貶我,不過有些事情我卻知道,聽說四嫂家裏沒了好幾個下人,後街上的哭聲都傳到了我們府裏,四嫂可要小心,萬一要是府上有什麽傳染病,那可就成了□□煩。”


    布順達對上歲末那一雙黝黑的眼,忽然覺得從腳底竄上了絲絲縷縷的寒意,就好像她的秘密被全部窺破,而這個看上去不諳世事的八福晉其實深不可測,若她踏錯一步就會將她一把推入深淵,然而她不過眨眼的時候麵前的那雙眼又清澈起來,帶著淡淡的挑釁。


    隻是此刻她已經沒了任何興致,微微的笑了笑,轉身離開。


    宮裏現在非常流行一種叫做紫蘇的點心,不僅外觀好看而且味道可口十分特別,外麵根本沒有的買,就是宮裏也很有限,宜妃心疼張秀叫人給張秀也送來了一份,張秀才剛剛檢查了給孩子新做的衣裳,並不是非常滿意,絲綢這種東西一點都不適合給孩子穿戴,她就吩咐秀娘選了新棉布仔細曬洗過後在做,一轉身看到了點心,愣了半響,小翠笑著道:“娘娘是真喜歡格格,有個點心都惦記著格格,聽說這是八福晉給良妃娘娘親自做的,因為皇上喜歡所以就留下了方子,現在宮裏人人都喜歡這紫蘇。”


    張秀怔怔的嚐了一口,熟悉的味道瞬間就充斥在唇齒之間,熟悉的讓她有些顫抖,她克製著內心複雜的情緒問小翠:“是八福晉親自做的,以前就沒有人做過嗎?”


    小翠驚訝的道:“沒有呀,怎麽呢?”


    如果這是八福晉親自做的,完全出自八福晉之手,那麽就指能說明,八福晉和她來自同一個地方!那個曆史上被人稱頌,同孝莊文皇後齊名的宣惠皇後其實來自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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