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順達深覺自己上了歲末的當,因為仔細迴想起來,這個新福晉分明對她有各種不喜,怎麽會那麽好心的來告訴她外人的說辭,很有可能這一切都是歲末編造出來,但她又很快否決了,因為歲末明明說的一點都不差,就算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些,她不自覺的把目光放在了一旁雲溪的身上。


    這個鈕鈷祿氏現在越發看起來婀娜多姿,俏麗好看,說起來都是胤禛的滋潤,若真是一個頭腦簡單的,怎麽能將胤禛抓的那麽牢,她可一點都不相信,她腦子裏靈光一閃,瞬間明朗起來,是了!她怎麽能想不到這一點,也許這本就是這姊妹兩個串通的計謀!這樣一想她以前想不通的事情都開始通暢起來,難怪她根本沒有聽到風聲而那些可能知道消息的下人到死也不承認,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知道這一切的都是鈕鈷祿氏!她們為的就是叫她露出破綻,將她置之死地,而雲溪從此就能過上高枕無憂的日子!


    布順達覺得看明白了一切,她看向抄寫經書的雲溪目光如刀子一般,又陰又冷,雲溪覺察到異樣抬頭看,布順達卻早已經轉過了頭看向了窗外,枝頭的嫩芽很快就會綻放,真正的春天即將到來,天氣也將會越來越溫暖舒適。


    雲溪壓下心頭的異樣,恭敬的道:“奴婢抄完了。”


    布順達並不看向雲溪照舊看著外頭,聲音非常淡漠:“你說我對你怎麽樣?”


    雲溪的感覺越來越不妙,然而還是端起笑臉,非常認真的道:“您對雲溪如有再造之恩,沒有您就沒有雲溪的今天。”


    布順達收迴目光嘲諷的笑了笑,無所謂的道:“行了,我知道了,這幾日我沒有叫你你也不必到我這裏來了,還有,佛經在抄三遍後日就要。”


    雲溪的麵色瞬間慘白,布順達怎麽會突然就厭惡起她,而且擺明了要搓揉她,要不然一本經書何必抄寫三遍,還立刻就要?她決定還是開口問一問,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是不是奴婢哪裏做的不對?福晉說出來,奴婢一定改!“


    布順達垂眸彈著衣裳上的並不存在的灰:“書畫,送鈕鈷祿氏出去,我乏了。”


    竟然連一點臉麵都懶得在給,雲溪心裏的怒氣霎時就竄了上來,然而還要保持風度,不想叫外麵那些人知道她失了布順達的心,又還在努力挽迴,便成了可憐兮兮的樣子,卻沒想到書畫卻不給她留一點餘地,送她出來站在廊下朗聲道:“福晉說了不再叫格格過來,格格暫時就不要來,免得惹的福晉心裏不痛快,格格也當知道,福晉近日身心疲憊。”


    雲溪氣的差點維持不住她固有的形象發作,最後隻好哭哭啼啼的迴去。但她都是做了貴妃的人了,氣性大,又有傲骨,覺得布順達給臉不要臉,擺明了要和她對著幹,若是她一味忍讓,隻怕很快就會被逼的毫無退路。


    雲溪在屋子裏將前前後後的事情仔仔細細的想了又想,重新定製了一條路,現在的她有能耐幫助胤禛做個和他比肩的女人,上一世她一味忍讓是無可奈何,但現在早已不可和當初同日而語,她完全可以做一個超脫了後宅女人身份的不同尋常的女人,壓製的布順達毫無還手之力,叫布順達後悔她今日的所作所為,一旦想通,她就覺得胸中的濁氣全部疏散幹淨,連天地都廣闊起來,她休息了一會,起來就吩咐下人準備熱水仔仔細細的沐浴了一番,又叫美玉看著,胤禛到底什麽時候迴來,今晚她勢必將胤禛拉到她這裏來,叫所有人都看看,到底是誰更有能耐!


    她和布順達的戰爭,徹底打響了!


    胤禩來了信,細珠將燭火挑亮,歲末帶著興奮和期待坐在燈下看,胤禩先是說了他在軍營裏大致的情形,說一切都好,接下來就是使勁的誇讚歲末,說歲末的保溫飯盒實用,說歲末在太子那裏做的妥當又說歲末在大阿哥那裏簡直是女諸葛再世,做的非常巧妙。


    歲末被誇的微紅了臉,她哪裏有胤禩說的那樣好,不過是盡力而為,但她還是很高興胤禩對她的肯定,也沒有嫌她攙和他的事情,這一點讓她覺得非常微妙,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後麵胤禩就訴說的思念,說他的事情已經辦的差不多了,很快就能迴來,歲末覺得他的文筆非常好,讓她有種胤禩就在她身邊對著她說的感覺,那一雙眼透著非常高貴和幽深的藍色,專注的隻有她的樣子,讓她臉紅心跳,好像侵泡在蜜罐裏。


    看完了信,麵頰還紅紅的,歲末故作淡定的收起了信,但分明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將信壓在了梳妝台的小盒子裏,在細心的上了鎖。


    細珠和花蕊將小份的八寶粥和酸爽可口豆角涼拌藕和熱熱的包子以及一份牛乳端了上來,侍候歲末用了晚飯,飯後歲末想在看會書,張嬤嬤卻勸她:“您還是早些休息,將身體養的棒棒的,明日起奴婢叫廚房在給您備一些養身的湯藥,爭取三個月內就懷上個結結實實的阿哥,這樣您後麵的路才能走的更理直氣壯。”


    歲末怔了怔撫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也忍不住期待起來,正如張嬤嬤所說,她應該有個孩子這樣腰板才能更硬,而她本身也非常想要個屬於她和胤禩的孩子,獨一無二,又讓人心裏充滿愛。


    這樣想,她就覺得張嬤嬤說的非常對,立刻合上了書,又叮囑張嬤嬤:“我年輕不懂的東西多,嬤嬤幫我多分擔些。”


    張嬤嬤眯眼一笑:“奴婢明白!”


    歲末收拾好要休息,又臨時想起事情吩咐細珠和花蕊:“你們給我瞧著,下麵要是有什麽事情立刻來跟我說。”又忍不住嘟囔:“也不知道八爺是怎麽管的,這府上也太清淨了,讓我就是想找個立威的機會都難!”


    細珠撲哧笑了一聲,給歲末蓋好被子:“有八爺在您立威做什麽,誰還敢小瞧了您?”


    歲末沒好氣的道:“就你知道的多,快點走!今晚叫花蕊給我守夜!”


    細珠到底被張嬤嬤□□了一番,知道皇家的規矩大,即便她跟歲末感情在深也要先守規矩,也不像以前那樣顛顛的跑了,而是先規規矩矩的行了禮,才高高興興的退下。


    歲末也忍不住感慨張嬤嬤□□人的本領厲害。


    胤禛遠遠的瞧著穿的單薄的雲溪站在風口,滿目期待的等著,心就忍不住軟了下來,自然而然去了雲溪的屋子。


    屋子裏非常明亮,布順達卻偏偏站在了陰暗的地方,讓人看不清她麵上的表情,隻聽得她的聲音非常陰寒:“我才不過說了兩句就這麽迫不及待的露出了真麵目,果然是藏的夠深!”


    書畫也憤憤的:“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簡直可惡至極!”


    布順達冷笑了笑:“看不清自己身份的人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李氏即使生下了兩個兒子也沒有提升份位,不過是因為她和那拉氏都不同意,她的地位不但來自她更來自她身後的家族和勢力,而這些,雲溪都沒有,所以即使這個鈕鈷祿氏在怎樣她都不會真正的放在眼裏。


    她唯一的顧忌是那個看不清深淺的八福晉。


    布順達淡淡的吩咐:“該用的藥用上,我到要看看,她是不是九條命的狐狸精!”


    百米之遙,卻是兩個世界。


    第二天歲末請了簪珠郡主,簪珠郡主遠遠的瞧見歲末就從馬上跳下來,看的細珠和花蕊輕吸了一口氣,她雖然穿了旗袍腳下卻穿的羊皮小靴子,走起路來非常利索瀟灑,袖子口也緊緊的紮著,顯得幹練利索,一笑就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八福晉!”


    歲末非常喜歡這種健美又英姿颯爽的女孩子,給人一種健康向上的感覺,笑著拉住了她的手:“裏麵請。”


    然而簪珠郡主走的過快歲末幾乎要跟不上,陪著簪珠郡主的嬤嬤輕咳了一聲,簪珠郡主就覺察了這種不該有的情形,放慢了腳步,不自然的朝著歲末解釋道:“我在草原上這樣快走習慣了,剛才是我失禮了。”


    歲末並不在乎這些小細節:“在我這裏就當是自己家裏不必拘禮。”


    簪珠見歲末確實並沒有因她不懂禮儀而小瞧她心裏悄悄鬆了一口氣,就越發覺得歲末合她的胃口。


    進了正廳簪珠習慣性的要撩起裙子坐,又被嬤嬤咳嗽了一聲,她自己故作鎮定裝模作樣的撫了撫裙子斯斯文文的坐下。歲末忍笑忍的辛苦,又怕簪珠尷尬隻好轉頭去吩咐細珠:“給郡主上一份奶茶。”


    簪珠郡主立刻好奇的道:“福晉這裏也有奶茶?”


    歲末笑了笑道:“我自己琢磨的東西,用曬幹的新鮮綠茶研磨成粉,配著牛奶喝,覺得口味非常清新,上一次在郡主那裏喝過的奶茶,覺得郡主應當會喜歡。”


    簪珠是個直爽性子,感慨道:“福晉真是多才多藝,不像我,隻會舞刀弄槍。”


    “各有優劣哪裏能一概而論。”


    歲末沒想到才跟簪珠說了兩句話,外頭的小廝就說十阿哥來送茶花了,歲末沒辦法,隻好瞧了一眼簪珠,一本正經的道:“我先前跟他說想要一盆好一些的茶花,沒想到他這樣熱心腸這麽快就送來了,郡主跟我一起去瞧瞧。”


    然而簪珠卻非常上道,應和的點頭:“我往常也聽說京城的人喜歡茶花,卻沒有見過很多,這次能見識見識,也算幸事。”


    歲末帶著簪珠往暖房走去,十阿哥帶著隨從正在搬花,叫歲末目瞪口呆的是,十阿哥竟然拉了一車的山茶花,或高或低,或濃或淡,爭相鬥豔個個都是名品,早聽說十阿哥有家底,沒想到竟然會這樣的出手闊綽。


    歲末見十阿哥這麽給力,就決定為十阿哥在多贏點好感,朝著簪珠解釋道:“十阿哥也是個懂行的文雅人,找來的這些山茶花都是非常珍惜的品種,尤其是在這樣的時節尤其珍貴值錢,這麽一車的花沒有一千兩也就差不多了。”


    簪珠有什麽都表現出來,咂舌讚歎:“在我們那裏若是有這麽多的銀子大多就買了牛馬,花是養不活的。”


    十阿哥瞧見歲末和簪珠過來,立刻顛顛的跑了過來,他穿著大紅緙絲的一裹圓棉袍,外頭罩著青皮褂子,腰上墜著青蟬玉環和香包,打扮像個花枝招展的孔雀,瞧見簪珠眼睛一亮,說起話來就更加斯文規矩:“見過八嫂,八嫂要的花我都送了過來,八嫂看看和還滿意,若是還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


    美色當前,十阿哥瞧著簡直暈頭暈腦起來,她這算不算是撿了便宜?她便越發要給十阿哥長臉:“你一向都這麽熱忱,你八哥也說你是個仗義重情義的,往後誰要是嫁給你那可簡直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又恍然察覺失言的模樣抿嘴一笑。


    沒想到簪珠郡主竟然也變了個樣子,露著酒窩淺淺的一笑,斯文好看,十阿哥看的眼睛幾乎要直了,歲末覺得場麵慘不忍睹,催促了好幾遍十阿哥才戀戀不舍的離開,而簪珠郡主也偶爾送去一個眼神,儼然是眉來眼去上了。


    簪珠覺得在歲末這裏是她在京城來之後出門作客最輕鬆的一天,而且她還見到了未來的夫君十阿哥,簪珠的嬤嬤馬氏出自京城,很能看明白這中間的種種門道,提醒簪珠:“十阿哥看起來還是很尊敬和信任這個八福晉的,八福晉才進門多久,可見本身就是個有手段的人,郡主以後要跟八福晉多結交,但也不能沒有一點保留。”


    簪珠覺得馬嬤嬤有時候過於謹慎,又氣量不夠:“我自己本身也喜歡八福晉這樣的有才情又知書達理的滿人女子,樂意跟她結交,跟十阿哥沒有多少關係,該怎麽做我能把握好度。”又想起十阿哥,忍不住問馬嬤嬤:“嬤嬤覺得十阿哥怎麽樣?”


    “奴婢隻知道十阿哥是除過太子之外身份最高貴的一位皇子,但若跟您成親之後就連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簪珠那一點懵懂的好感霎時之間蕩然無存,隻剩下滿腔的憤懣,提起了劍起身走到院子,舞的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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