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裏要討說法,必定少不了兄弟團和姐妹團助威。


    兄弟團是肉搏戰的剛需,姐妹團是口水戰的必備武器。


    楊田生家這邊,有何彩英和趙美鳳兩大主力輸出,口水戰已經沒有後顧之憂,倒是肉搏戰的武力值有點低,於是把楊田康也叫過去充人數了。


    楊田生家傾巢而出,剩下個楊建國沒人看管,就讓他呆在楊小小家。


    楊建國百爪撓心,很想跟過去看熱鬧,結果被他爸一個眼刀掃過來,就不敢吭聲了。


    功夫再高,也怕老爸。


    楊何玉在房間裏,區芳去了豬舍打掃衛生,就剩下兩個小的坐在堂屋的飯桌前,伴著煤油燈。


    他看楊小小淡淡定定地坐在桌子前看書,不由得奇怪:“難道你不想去看熱鬧嗎?”


    楊小小想啊,看熱鬧是人類的天性,況且有舅娘和二舅娘在,一定很精彩:“想。”


    “那我們——”楊建國蒼蠅搓搓手。


    “想都別想,我媽在呢。”楊小小示意他看房間。


    還沒實施的偷跑計劃被斃於萌芽階段,楊建國大為泄氣。


    他抓起一本書,發現是看不懂的,隻好悻悻然放下來,好像屁股底下有針似的,怎麽都沒辦法好好坐著:


    “小小,小小——”


    楊小小覺得今天是沒辦法看書了:“怎麽了?”


    “我問你一件事,這件事在我心裏憋了好久的了。”


    “有多久?”


    “足足有一晚上。”


    “……是挺久的。”按照他的性格來說。


    “楊秋月不是說她沒懷孕嗎,為什麽大伯和爺爺還要去給她討公道?”


    楊小小說:“她說過自己沒懷孕嗎?”


    楊建國想了一下:“好像沒有。”


    隻讓他有點腦子,不要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


    好像這句話也蠻正確的。


    他不就輕易相信了楊秋月的話嗎?


    “我隻是沒想到以我和她的關係,這次她居然會騙我。”他有點低沉。


    楊小小想,以她和楊秋月的關係,一開始也沒想到,楊秋月居然會對自己有這麽大的惡意。


    她用老母親的眼光看著楊建國,決定安慰一下他:“沒關係,還會有第二次的。”


    楊建國暴風式哭泣:以後還能不能做好朋友了!


    趁著黑夜,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了美田村。


    楊秋月絕望地想,搞得這麽隆重,到時候村裏的人都知道了!


    不過她不敢反抗,朱廣良沒有負責任的想法,想要嫁入朱家,還得靠家裏人幫忙才行!


    從美田村到鎮上不過半個多小時的路程,他們路過大隊宿舍時,叫上楊全有,然後直接奔向朱廣良家。


    朱廣良的父母吃完了飯,拉兩張馬紮在天井,旁邊放著一個收音機,躺在馬紮上聽廣播,是他們的飯後娛樂。


    張素梅輕輕搖動葵扇,跟著廣播唱起來:“相逢開口笑,過後不思量——”


    唱完一曲,朱清和問她:“廣良又跑到哪裏去了?”


    “我看家裏的自行車沒在,應該是跑去美田村了吧。”


    “小小年紀,不去幹事業,天天想著談朋友,給他找了一份放映隊的工,嫌辛苦,說不做就不幹了。”


    “現在的後生不都是這樣嗎,等他大點就穩定下來了。”張素梅安慰說。


    朱清和真覺得這個兒子就是生來討債的,還好大兒子給力,在省城安居下來,二兒子在部隊裏也穩中有升,讓他出去說也倍有麵子。


    說曹操曹操就到,討債鬼朱廣良被楊家的大部隊挾著,直接開了趟櫳門,進到堂屋裏麵。


    “阿爸,阿媽,你們在不在家?”


    張素梅聽到許多人聲,連忙從馬紮上下來,走到前麵一看,烏壓壓的一群人。


    站在最前麵的是一男一女。


    女的她有見過,是廣良的朋友楊秋月,農閑時來過家裏做客。


    男的被打的鼻青臉腫看不出本來麵目,隻覺得隱隱熟悉。


    直到他開口喊“媽”張素梅才認出,這不是自己心愛的小兒子嗎,怎麽被打成這樣了!


    楊全有知道朱廣良做的事以後,狠狠地把他揍了一頓。


    至於楊田生等人就隻當沒看到。


    他們作為長輩當然不能直接打人,否則等一下去到朱家沒辦法分說,但楊全有就不一樣了,揍了便揍了,大不了到時候讓朱廣良揍迴去,就看他有沒有這個膽子。


    楊秋月能怎麽辦,隻能嚎了幾句“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然後乖乖閉嘴。


    張素梅又是心疼又是氣:“這是怎麽迴事,做這麽大的陣仗?”


    朱清和也出來了,問楊田康:“楊隊長怎麽也過來了?”


    他和楊田生都是公社的幹部,偶爾開會的時候會碰上一麵,算是認識,更別提現在朱廣良和楊秋月這層關係了。


    楊田生臉色陰沉,顯然不是過來喝茶吹水的。


    他又看看被打成豬頭的小兒子,心裏想該不會是小兒子惹上事了吧?


    這種事楊田生不好開口,何彩英作為母親,義不容辭地說:“我們秋月被你們家的欺負了,還懷上孩子了!”


    張素梅腦子一嗡:什麽,廣良把人的肚子搞大了?


    朱清和的預感成真了,不爭氣的東西闖禍了,闖下大禍了,氣得奔去天井拿扁擔,要打死這個敗壞家風的兒子:“不好好工作,到處遊蕩,還做出這種事,不死也沒用了!”


    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


    張素梅連忙抱住他:“事到如今,你打死他也沒用!”


    朱家一片雞飛狗跳。


    最後,趙美鳳迴來接楊建國的時候,楊小小知道了一個可喜的消息。


    楊秋月得償所願,要嫁到朱家去當兒媳婦了,明天就去領證,畢竟肚子裏麵那塊肉不能等人,至於何彩英一直介意的按照長幼次序娶妻嫁人,已經被一致忽視了。


    至於擺酒,選在了五月份,四月份沒有好日子,好在四月份就要過去了。


    趙美鳳和楊何玉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仍有憤憤不平之意:“早提醒大嫂要留意他們兩個,大嫂說年輕人談朋友都是這樣,現在出了這樣的事,真是哭都沒眼淚!”


    又說:“朱廣良太不是東西,搞大了秋月肚子還不肯認賬,好在朱主任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人。”


    無論平時在家裏鬧得多兇,遇到事情槍口肯定要一致對外的,這是大家做事的準則。


    楊小小聽二舅娘列出的彩禮單子,有一輛自行車,縫紉機,還有一台新的熊貓收音機,三轉一響隻少了手表,和現在的有車有房差不多了。


    自從和朱家談定了婚事,楊秋月便不再上工了,再過了幾天,便到鎮上的供銷社做了售貨員。


    楊建國和楊小小吐槽說:“自從楊秋月到鎮上做事以後,在家裏老誇她婆家的好,說她婆婆怕她吐,去找了醃楊桃幹和話梅幹,她在供銷社根本不用做事,搬貨抬貨什麽的有其他人去做,我快受不了她了,求朱廣良快快把她收走吧!”


    一連吐槽了十分鍾,可見他現在生活的水深火熱。


    楊小小默默為他點蠟。


    生在同一屋簷下,朝見口晚見麵,沒辦法避免要受點荼毒。


    想不到楊秋月在家裏沒有炫耀夠,一天竟然忘記上幾次被她反諷的黑曆史,跑到她家來,捂著鼻子說:“農村的空氣就是不好,到處都是雞屎,還沒有電,聽不了收音機。”


    說完還咯咯地笑了起來,笑得頗為暢快。


    楊小小給了她一個袋子。


    “給我這個做什麽?”


    楊小小說:“讓你裝,繼續裝。”


    楊秋月氣得不行,但是想想自己已經擺脫農村嫁到鎮上過好日子,而楊小小因為小姑的一次次錯誤選擇,以後得過上苦日子,心裏就平衡了。


    就讓她嘴皮子占點便宜吧,反正以後哭的日子有的是。


    楊彩月這邊忙著備嫁,省城那邊,在新崗位上工作了幾個月的程琳也遇上了一個好消息:她懷孕了。


    不,這明顯是個壞消息。


    本來找到了工作,家裏的哥哥嫂子們都對她另眼相看,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沒想到竟然懷孕了。


    最主要的是她不知道這是誰的孩子。


    陳銘章已經有了老婆孩子,不可能娶她。


    那麽現在唯有對不起楊海了。


    她約楊海到宿舍,說出懷孕的事情。


    “真的嗎,太好了!”楊海欣喜若狂,“我們馬上去登記。”


    她羞羞怯怯地說:“不知道媽會不會接受我——”


    “你肚子裏有她的寶貝孫子,怎麽可能不接受你?”


    “萬一是個女孩呢?”程琳撅起嘴巴。


    她沒忘記李珍怡當年收拾好東西要去南龍照顧生完孩子的楊何玉,結果知道生的是個女孩,而且楊何玉因為大出血切掉了子宮以後,氣得馬上退了火車票。


    楊海虛虛地圍住她的小腰,情真意切地說:“女孩就女孩,下次再生個男孩不就行了?”


    “好啊楊海,你當我是母豬啊!”


    程琳畢竟懷了孕,楊海不敢和她過於打鬧,兩人說說笑笑一會兒,他從口袋裏摸出一些錢:“這些錢你拿去買補,另外有8塊錢,你匯給楊何玉。”


    楊海過完年後去一家紡織廠做臨時工,平時住家裏吃家裏,手頭上剩下的錢不少,既然程琳懷了他的孩,他覺得有義務要養起她。


    程琳瞪大了眼睛:“匯給何玉?”


    他點點頭:“當時離婚說好的。”


    程琳笑道:“我真幸運,能嫁給你這樣的人。”


    楊海頓時覺得自己的形象又高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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