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姣姣幾個踏步, 來到江落月身邊, 略帶嫌棄地揪住江落月的衣領使她坐起,另一隻手在江落月後背猛地一拍, 同時嘴裏冷哼一句:“沒用的東西。”


    遲白不確定裴姣姣這句話究竟是說給誰聽的,隻看到江落月咳嗽一聲,吐出幾口池水,幽幽轉醒了。


    在她眼皮掀動的第一秒,裴姣姣就已經鬆開了抓住她衣領的手。眼見江落月又要摔到地上, 遲白急忙上前扶住。


    “多謝。”江落月虛弱地道了聲謝, 又看著遲白解釋道,“聽聞洗泉池匯集天地靈氣,在此修煉可大大長進。明日我們就要動身前往昶州, 我便想著趁此機會勤勉片刻, 以免拖了裴大哥後腿。隻可惜落月不通水性,險些喪命於此。”她勉強擠了抹笑:“多謝姑娘搭救。”


    江落月言辭懇切, 但遲白認為她來洗泉池還有另一個原因。裴姣姣一直認定江落月是推她入水又棄之不顧的兇手,且兩人之前就屢生嫌隙,這次要同行曆練,免不得又要爭吵不休。江落月此次落水, 想必也有向裴姣姣證明自己確實不會遊泳,而非故意丟下她不管不顧的意思。


    看江落月這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模樣,共情能力無比強勁的遲白頓時生起了同情之心。再對比麵前兇神惡煞的裴姣姣,遲白心中的天平一下子偏到了江落月這邊。


    她正要勸慰江落月幾句,卻被裴姣姣搶先一步, 冷言冷語道:“師兄不在,沒人想聽你的花言巧語,既然你醒了,那就趕緊離開。”


    江落月一愣,嘴角將將展開的笑僵在原處,唿吸急促了幾分。


    惡女!遲白在心中默默罵了裴姣姣一句,柔聲對江落月說道:“救下江小姐的不是我,是我家小姐。她就是這種脾氣,刀子嘴豆腐心,您莫要與她計較。”


    江落月調整好表情,溫和地朝遲白道了別,步履蹣跚地朝外走去。


    遲白看著江落月的背影,歎了口氣。


    誰知裴姣姣是兔子耳朵,立馬問道:“腳痛?”


    遲白怔愣片刻,隨即想起自己之前用崴腳做擋箭牌的事,連忙點頭,還裝模作樣地喊了幾聲痛。


    “哼,廢物。”裴姣姣斜眼掃了掃,不再理她,慢條斯理地除去自己的紅色薄紗,隻穿了內裏的純白裏衣,坐進了洗泉池。


    遲白氣得牙癢,手中的拳頭蠢蠢欲動,但理智告訴自己她打不過裴姣姣,遲白隻好恨恨罵了聲:“臭妹妹!”


    她剛罵完,忽然一道紅影掠過,束縛住遲白的雙臂,一把將她拉入水中。遲白一抬頭,麵前赫然是裴姣姣完美無瑕的臉龐。


    裴姣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角微微挑起,很是盛氣淩人。


    完了完了,她怕不是會讀心術吧!遲白做賊心虛,幾乎就要大喊“女俠饒命”,誰知,裴姣姣淡淡開口道:“洗泉池聚養天地靈氣,區區小傷不在話下。你的腳傷在這裏泡上一會兒,很快便會恢複。”


    裴姣姣收迴視線,那兩條紅帶便“咻”地收了迴去。遲白看了半天,也沒發現它們藏到了哪裏。


    或許是遲白的目光太灼熱,裴姣姣壓了壓眉,又朝她看來。


    兩人都泡在池水之中,單薄的衣物被水浸濕,緊緊貼在身上,透出裏麵的隱秘風光。尤其是裴姣姣,隻穿一身白色裏衣,隱隱透出幾分肉色。


    遲白視線不由自主地往她胸前逗留片刻,察覺不妥,立馬飛也似地轉向別處。


    但她的動作遲鈍,逃不過裴姣姣。


    裴姣姣輕笑一聲,肆無忌憚地朝遲白胸前看了好大一會兒,直到遲白紅著耳朵捂住胸口,她才緩緩開口:“看你麵相稚嫩,身形卻也如此,這麽些年的飯算是白吃了。”


    遲白被這樣諷刺,卻無法開口反駁。她確實是平板身材,而裴姣姣……遲白又飛快地瞥了幾眼,不得不認輸。


    遲白沒再開口,裴姣姣自覺無趣,不再逗弄她,閉目養神。


    不說話的裴姣姣看上去很恬靜。她仰頭靠在池邊,濃密的睫毛輕輕伏在眼皮下方,花瓣似的嘴唇半合,隨著靈力走向默默吐息。這時的她,才有幾分小女孩模樣,甚至讓遲白想到了“乖巧”二字。


    難得安靜下來,遲白收迴視線,在心中想著任務進度。


    裴姣姣與裴星闌自小一起長大,情誼深厚,已經有了很好的感情基礎。這是好事,但凡事都有兩麵性。正因為兩人青梅竹馬,他們才更容易混淆親情與愛情,如何讓他們明白兩人之間存在的是男女之情,這才是重中之重。


    遲白又想到了江落月,她的存在可以讓裴姣姣產生危機感。或許,有個情敵也不錯?


    但是關鍵劇情點都發生在昶州之行,遲白現在想得再多也無用處,她隻好收迴心。


    愣神片刻,池水仿佛更加冰冷了,針紮似的刺向遲白骨髓。


    遲白吸了一口涼氣,伸手抱住臂膀。她朝四處打量,洗泉池周圍是一片竹林,無遮無蔽,更沒有半個能取暖的物事。可裴姣姣不出聲,她又不敢自己先上岸。


    遲白無能狂怒,憤憤地朝裴姣姣看了一眼,卻見裴姣姣周圍升騰出幾縷水汽,熏得她臉頰粉紅。


    裴氏內功屬火,裴姣姣更是其中翹楚。她此刻看似靜坐,實則在調息內力,靈氣在身體裏循環往複,將池水都燒熱了些。


    遲白不動聲色地將手探到裴姣姣身邊,一股溫熱的池水頓時將她包圍。遲白咽了口口水,仔細觀察裴姣姣,見她專心致誌,一無所覺,遲白便悄悄地朝她那裏挪了挪。待到周身全被溫水包裹,遲白總算感覺活了過來。方才動到僵硬的四肢活泛了,血液似乎也奔騰起來,在她體內亂竄,撞得她暈暈乎乎,仿若喝醉了酒。


    酒壯慫人膽,遲白沒醉,卻也被這股亢奮的情緒慫恿,貪心地又往裴姣姣身邊挪了挪。離裴姣姣隻有一指距離之時,所感受到的已經是滾燙池水。遲白閉上眼睛,竟有正在和朋友泡溫泉的錯覺。


    但她並不是在泡溫泉,身邊坐著的也不是朋友。


    裴姣姣一把抓住遲白的胳膊,將她壓到池邊,“你要幹什麽?”


    她的手很燙,唿出的氣息噴灑在遲白臉上,灼地她一激靈,往後縮了一縮。可遲白身後就是池壁,無處可退。遲白從想象中抽離,戰戰兢兢答道:“奴、奴婢近日功法修習受阻,所以想細細觀摩,以效仿小姐調息。”


    遲白腦子轉得飛快,想出一個理由搪塞。不然,她難道要和裴姣姣說“啥也不想幹,就是蹭個熱水而已”?


    幸好,裴姣姣沒有為難她,隻是狐疑地盯了會兒,鬆開遲白,說:“難怪你這幾日舉止怪異,身上也察覺不出靈力波動,原是修習出了問題。”


    裴姣姣坐了迴去,甚至把遲白往她身邊拉了拉:“明日就要動身前往昶州,你可不要出了岔子。我可不願與江落月獨處。”


    遲白:“……”所以自己的功能就是個人形阻隔板???


    兩人又在池中跑了會兒,裴姣姣首先站起,出了洗泉池。


    遲白本著非禮勿視的原則趕緊低下頭,等估摸著裴姣姣穿上了衣服,她才轉頭看去。


    裴姣姣外披紅色紗衣,泡在水中的白色裏衣卻又恢複幹燥,完全不像沾過水的樣子。遲白疑惑地看了兩眼,又引來裴姣姣的不滿:“有什麽問題?”


    遲白連忙搖頭,手忙腳亂爬出洗泉池,跟在裴姣姣身後。


    裴姣姣看了她一會兒,說:“你就穿這身濕衣服?”


    遲白低頭看了看,她的一身衣服確實濕得徹底,可,這裏又沒有換洗的衣物。


    見遲白一臉茫然,裴姣姣擰了擰眉,譏諷道:“竟連烘幹衣物都做不到了嗎?”


    遲白無話,弱小無助又可憐地低下頭。


    裴姣姣抬頭朝遲白釋放一股靈氣,隨即擰身向出口走去:“明日你若無法成行,我便一把火燒了你!”


    一道紅色靈氣在遲白身前炸開,火舌從地上舔舐上來,一直攀爬到遲白下巴,待其消失,遲白的衣物也已幹燥如初。


    那些火苗雖未燒傷遲白,卻也令她心有餘悸。是以,當裴星闌溫潤的目光籠到自己身上時,遲白咕咚咽了幾口口水,話憋在喉嚨口,怎麽也吐不出來。


    “磨蹭什麽?”裴姣姣往上拔劍,一截劍身出鞘,冷白劍霜反射出一道弧光,映到遲白眼底。


    遲白的心驀地停跳兩秒,話卻一股腦溜出了口:“我沒法禦劍!”話一出口,看著裴姣姣將要噴火的雙眸,她立刻鴕鳥似的縮了縮脖子。


    “嗯?”裴星闌疑惑地看了看遲白,裴家功法使劍,禦劍術更是入門法術,遲白沒道理使不出來。


    江落月也飛速瞥了遲白兩眼,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再抬眼時,她眼中就隻剩無措:“裴大哥,落月也無法禦劍。”


    “落月並非劍修,對禦劍一術也從未研習過。”江落月頓了頓,看向裴星闌,“下山之路,隻好請裴大哥多加相助。”


    “不行,”裴姣姣大喝一聲,“師兄要帶遲白,你還是找別人去吧!”


    裴姣姣的怒火轉移到了江落月身上,遲白僥幸逃過一劫,雖然她很感動,但有件事遲白不得不提醒裴姣姣:“我們四人之中,會禦劍術的,除了大師兄,就隻剩小姐您了。”


    “……”裴姣姣麵無表情地看向遲白,手中的利劍陰氣森森。


    遲白覺得,自己的脖子好像又要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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