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明治過來撫著我的頭,輕聲的說“沒事沒事,有我。”我振作起來,,抬頭望向她,她幫我用衣角擦掉了眼淚。我們兩人的臉就像用煤熏過一樣黑。


    “來搭把手吧,熱心腸。”她見我不再哭泣就指揮我和她一同把那個小女孩埋進洞裏。


    我的洞挖得不深,孩子很小,剛剛好放下,薄薄一層黃土便將她掩埋了起來。我站在這個小塚邊,對著它說了幾句安慰亡靈的話,然後將旁邊觸手可及的幾隻小野花發在了塚前,這是我第一次遇見的死亡,也是讓我最難過的一個。這樣的年齡,對什麽都不懂,這麽無辜。到底是為了什麽?


    “禾苗,既然連公子不見了,必然有他的原因,我們先走出這個竹林,到有人家的地方去。”


    “嗯。我想…算了,聽你的。”


    三明治給的建議其實非常理智,我雖然心裏對連公子去了什麽地方有些好奇,不過這個人可能完全不需要我的擔心,或者他本來就沒打算接下來要和我們一起。當我以為我對他有一些了解的時候,突然發現他的秘密更多,我更加摸不透。


    三明治和我在這裏林子裏麵兜兜轉轉已經兩天了,體力已經呈直線下降。我們必須加緊腳步往外走了。我們往迴走的路上,又路過了那個堆滿屍體空地。那些蛇已經不見了,這裏應該是屬於他們的伊甸園,來去自如。


    我督了一眼那邊像的族民亂墳崗上的石頭一樣堆積在一起,用命如草芥這個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這種黑色的信仰竟然可以這些人自願的放棄生命,我已經想到不到比這更瘋狂的事情了。三明治一眼都沒看,而是匆匆的走在了我的前麵,臉色發黑。


    “是不是你也被迫要成為犧牲品過?”我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我不是八卦,因為她曾經說過自己是被族人驅除的,並且她對於這裏的儀式的鄙夷的態度。所以我完全是抱著想要安慰她的意思。


    “是。”她隻說了一個字。沒想到她並不領情,走的更快了。但不是往林子外麵走,而是走向了那個石頭的茶台。


    “你去哪?”我以為她耍小脾氣或者是被什麽東西給吸引了。


    “禾苗,過來,你看這個。”他快速的衝到我撕開的蛇皮袋旁邊。


    那是什麽東西,一坨灰黑色的長方體被丟棄在袋子旁邊,大概有一個香煙盒大小,在太陽的照射下顏色正在漸漸的變淺,形狀也在變大。這麽遠的地方,三明治眼睛尖一下就看見了這個。不對,她怎麽會注意這邊的東西,我迴頭看一下石茶台,果然這貨改不了本性。一定是連公子放在壺裏那泡還沒倒掉,已經涼了的,不知道是不是茶的東西吸引了她。原來剛才不是我觸及到了她的心頭痛,是她壓根沒聽見我在說什麽。這姑娘,真是好奇心能不能稍微小一地啊,都說好奇心害死貓,我已經好奇心夠大了,這姑娘和我在一塊,我們沒多久就能雙宿雙飛的化蝶了吧。


    那個東西快速的變化著,我還沒仔細看清楚變化的過程,就看見它突然裂開了,無聲無息的分成了好幾瓣,趁著整塊東西還沒裂開,從中間就爬出來一個奇怪的蟲子,透明的身軀,周身沒有血管和經脈。這個蟲子大約8厘米長,有兩條觸角,並且很長,在空氣中舞動。身邊布滿了小排刷一樣的腿,它突然意識到什麽一樣,向我突襲過來,我猛地往後跳了一步,它就轉了個方向爬的飛快,很快就消失在了草叢裏麵,我這時定睛再看往那些裂開的東西,一樣都沒有,完全的消失了。


    “剛才是真的?”我對剛才的事情發生就像是玩笑一樣,說完就隨風消逝的情況無法接受。


    “真的,剛才破碎下來的東西,我看見他們一分離開就變成了氣體。”三明治還在癡癡的望著剛才有那個蟲子的地方,也不相信眼前一切是真的。


    “那個蟲子你覺得眼熟麽?”三明治半響說了一句。


    “有點,我也在想。”


    我們兩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著對方,突然我想到那個東西,恍然大悟的驚訝,然後我“啊”了一聲。三明治看見我的表情之後不到2秒鍾,臉上也出現了這個表情,摸了一下鼻子,表示不可能。我們都抿著嘴,誰都不敢第一個發出聲音。我伸出兩個手指,然後變成一個手指,對她點了一下頭,她表示理解我的意思了。


    當我把手指收起來之後,我們異口同聲的說出了兩個字。


    “血玉。”


    其實我們指的並不是那塊連公子的血玉,而是血玉裏麵那條蟲。這樣看起來,我當時想的沒錯,那塊玉裏麵真的有一隻蟲子,而不是什麽花紋。我之所以真麽肯定,是因為那蟲子的確生的怪異,我從沒有見過這麽相像的圖案,加上連三明治也和我一樣的想法。我覺得這個發現好像讓我明白了為什麽那塊玉會吸收血液。這條蟲子現在跑得無影無蹤,不然我一定抓住它,好好地看看怎麽迴事。


    “這蟲子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周圍會不會有很多,禾苗,我們趕緊離開這裏吧。”


    “給我一點時間,我好像知道怎麽會有這種蟲子了。”我直覺認定這蟲子在這裏不是一個偶然,而是必然。這種蟲子我第一次看見和連公子有關,知道這個蟲子的故事也和連公子有關。第二次出現我於是馬上主觀認定和連公子也一定脫不了幹係。


    這裏是一個祭祀場,血液要多少有多少,如果真是連公子帶來的,他是如何辦到的。又是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想到了一個途徑,一個他帶來這個蟲子的途徑,這個途徑就是我。我衝到當時裝我的那個袋子地方。三明治也緊跟其後的跑過來。


    “幫我找找,這附近應該有個滿是黑色汙垢的小方塊。”我雙手在亂扯著這個蛇皮袋子,從周圍一地的蛇皮上麵探手進草地上去摸。


    三明治看我的動作以為我著了魔怔,不知道怎麽做好。


    “愣著什麽,快點啊。”


    我一說話,三明治也像我一樣開始尋找。


    “是多大,你給我一點提示啊。”三明治茫然的表情看起來是心有力而力不足的樣子。


    “你看,就是這麽大。”我被她一說,從口袋裏麵取出了那把小軍刀,那個掉下塊狀物的凹槽還在。


    三明治一看,就低下頭去仔細尋找。我們忙活了半天,撥拉草地到兩隻手指甲裏麵都是綠色的草汁,也沒有在那些軟的軟、硬的硬的蛇皮上麵找到其他東西。


    “三明治,你說我是有多大的福氣才逃過一劫的。”我看到現在的情形,迴憶起一些事情有了不寒而栗的感覺。


    “什麽意思?”三明治當然不是很清楚我在說什麽,但從她口氣裏麵,我猜她已經猜的**不離十了。


    “也許那個被蛇吃掉的人應該是我。”我一邊惆悵,一邊又迴想起來了那個蹣跚學步的孩子。


    當我把這一切想通暢之後,我知道我的負罪感是從何而來的了。這把小軍刀連公子給我了之後,一直沒有要迴去,忘了也罷,故意也罷。他對那塊玉的事情查了那麽久,小刀裏麵裏麵有隻以血為食的蟲子,我猜他應該是知道。給我之後,他難道沒有考慮過這蟲子一旦活過來怎麽辦?會不會對我有什麽危害。而蟲子活過來的首要條件,我已經看見了,就是大量的血液。他把這把小刀放在我這裏,如果是為了由我讓這條蟲子活過來,隻能有一種解釋,我必須失血。這裏失血最多的人恐怕就是那個小女孩了。我可以理解她是一個被奉獻出來的活祭品。鳩合在最初抓住我的時候,不也告訴所有人,今天可以吃飽了麽。這麽說我才是那個應該在蛇的腹腔內的被切掉頭的人。什麽原因使得我被替換掉了,連公子讓我複活那條蟲子又是什麽理由。


    一遇見這種問題,我就變得焦躁,沒有頭緒的事情太多了,我已經開始把許多事情糾纏在一起。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團亂麻。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合理的理由。那個背包。


    “三明治,我們應該可以活著出去。”因為現在有些勝券在握的感覺,我露出一陣喜悅。


    “禾苗,你怎麽一陣一陣的?該不是這裏太冷了,你發燒了?”三明治對我情緒的巨大變化表示不理解,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確定我不是在說胡話。


    “沒有,三明治,你還記得那個背包麽?”


    “哪個背包,我們現在身無分文,不要說背包,餅幹都沒有。”三明治說完吃貨才能考慮到的問題之後,突然停了下來,然後瞬間意外的笑了。“禾苗,你是意思是?”三明治不敢相信,還在征詢我。


    “是的,我們不是孤軍奮戰。”說完,我拿起了一團幹草,找到了之前鳩合遺落在地上的打火石試了試,果然可以點燃。


    我們說的背包指的是留給小枝的那一個,那個背包被補給的滿滿的,說明這裏有人在暗地幫助我們,而昨晚陰差陽錯的事情或許也是這個暗中幫助我的人做了什麽。這是我有條理的分析出的理智的想法,但作為女性的我,寧願相信另一套說辭。連公子對一切並不知情,他給我那把小刀才是陰差陽錯。這個無羈的想法讓我想笑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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