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夏末到深秋,我經曆了這麽多,從一個安安生生賣茶葉的姑娘變成一個可能下頓飯還沒吃就會咽氣的悲劇。雖然體力和耐力有了一些變化,可內心還是有一部分完全沒有改變。某個時候我還是原來那個將錯就錯,不願意接受現實活在自己心裏的脆弱的人。


    三明治已經找來許多的草料,我們打算燃起一個煙火給暗中幫助我們的那個人報信,我們身上已經沒有了更多的能源供給,而剛才我和三明治好奇心的使然,我們又耽誤了一些時間。現在也許等待救援是我們最適合的辦法。我們也考慮了如果無法被救援,那麽就辛苦的走出去,邊走邊留下信號,但這個竹林裏麵還有什麽兇險,我們都不確定,留信號是最下下策的事情。我們搭了半天的草堆終於搭起來一個半人高的。三明治一點火,一股幹草燒焦的味道就直衝鼻子轉進來,我們倆捂著鼻子聽著這劈啪作響。希望我的思考方向是正確的。


    “不去看看個壺裏麵泡得什麽?”我看三明治在那邊有些猶豫又不好開口的樣子,知道她一定在扭捏著什麽。


    “一塊去。”三明治一聽我說出了她的心裏話,竟然有點不好意思了。小臉還範了一下桃紅。


    這姑娘,我真沒白認識,這種生死關頭,她也能為了自己的愛好做到淡定從容。能有這份情操,估計這姑娘真的隻要有了茶葉,有天得道成佛都不是不可能的。


    我看了一下這個往竹林上空翻著滾滾黑煙的火堆,我們的時間應該是充沛的。這對幹草我們堆的厚,不燒一個小時應該不會燒完,這個時間我們其實把握的剛剛好,一個小時,能來救我們的人應該也到了,不能來的話,我們也不等了,還能正好趕在天黑之前多走一些路。


    經曆了這麽一場可以稱作血腥的屠殺的祭祀。我也有點視死如歸的意思了,橫豎前麵都不好走,不如就壯著膽子走一步算一步了。


    三明治看我同意了,就先上前去了。我想到開始她聞見那個東西的味道之後身體不太舒服,在後麵讓她別急著上前,我話還沒說出嘴,這姑娘就已經把那個容器拿了起來,對著鼻子湊近了聞。


    我見狀,一把奪過她手裏的容器,“你瘋了,你剛才沒體會過那個味道的霸道?”


    “禾苗,你看,裏麵沒東西。”


    我剛才拿的太著急,沒仔細看。三明治一提醒,我才發現這個容器空空如也。難道裏麵的東西被連公子倒了,泡這個不就是為了麻痹大家的感官麽?為什麽要倒了?


    “三明治,你知道那是什麽東西麽?為什麽你的族人聞見了都會有不良反應?你從小就離開了這裏,怎麽也有一些不適應?”


    “禾苗,這個說起來有點複雜,我從小就對某些氣味過敏。”三明治第一次開始說她的一些事情,所以我聽得很認真。


    三明治從出生之後,就是一個非常讓人頭痛的過敏體質,過敏的症狀就是昏倒。昏倒之後,自己什麽也不清楚,小嬰兒的時候還曾經好幾次讓醫生以為她已經沒有心跳。因為她的常常發病,所以自然而然也就檢查了所有過敏源。各種實驗證明她沒有任何過敏源,這種的疑難雜症讓醫生和她的父母都覺得很為難。隻能診斷為氣味過敏。


    就這樣她的母親幾乎是和她形影不離的陪著她,一呆就是10年,因為她的這個疾病,她在十歲之前沒有去過幼兒園,沒有去過學校。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在坐在房間裏麵的涼席上望著天花板,偶爾和院子裏麵的小朋友接觸的時候,院子裏麵的小朋友總是對她不太友好。


    至於是什麽東西發出的氣味,慢慢長大的她自己也形容不出來,有的時候,他並沒有覺得有任何不舒服,就突然昏倒了。因為總是毫無理由的出現這個問題,家裏每個人都很擔心他這個問題,也托朋友親戚打聽了各種偏方,完全沒有作用不說,反倒讓她的體質更加不好了。她的媽媽為她操碎了心,她爸爸也一顆心都撲在她的身上了,工作事業隻能保持家裏的基本需求就可以了。


    她爸爸因為女兒有這個疾病,年紀輕輕就白了頭發,也許是一種精神的放鬆,也許是誤打誤撞,他爸爸開始喜愛喝茶,因為健談,所以很快在茶友圈裏麵混熟了,茶友圈裏三教九流、藏龍臥虎,來了全部問姓名,隻品茶聊天。天南海北什麽事情都可以胡侃一通。


    不知道是不是好運氣,他爸有天遇見了一個神通廣大的人,可能對他聊起了自己的家事,於是當天就拿迴來一個他的茶友給他的精致的小布包,就算是死馬當活馬醫,告訴三明治以後要隨身帶著,會對她有好處。


    三明治帶上之後,果然這個疾病很久都不犯了,但她並不願意是這個結果,她的媽媽把她照顧的很好,她的心智發育的很健康,其實她並沒有為自己的疾病煩惱過,因為這個過敏症狀對她本來來說不痛不癢,就像睡了一覺,而且作為孩子反倒覺得媽媽爸爸會都因為某種理由全心全意的陪著她,是最求之不得事情,所以常常把那個布包藏起來,並不帶在身邊。


    這之後,她又開始間歇性的昏倒。三明治媽媽爸爸並不知道她再次犯病是因為不帶布包的原因,於是狠狠的吵了一架。媽媽認為不管怎樣都是她的女兒,照顧一輩子也沒有一句怨言,這個疾病已經這麽多年,都挺了過來,如果再弄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她更嚴重怎麽辦?而且三明治的身體那個時候已經由於常常的治療開始有些不太健康了。而爸爸是另一種觀點,依然有一線生機就應該去爭取,這個孩子將來要長大,要有自己的生活,這個疾病會毀了她的一生。這場架吵了一個月,兩個大人沒有一個退步的,他的爸爸媽媽說的都有道理,誰也說不服不了誰。


    三明治雖然年紀小也意識到了自己做錯了事情,可並不敢承認。她認為隻要自己的病好起來,爸爸媽媽還是會和好如初的,於是那個布包她自己又偷偷的戴在了身上,果然她再也沒有過敏過。在之後就漸漸的形成了習慣。


    “那應該是跟我一輩子的東西,沒想到後來還是丟了。所以那些異教徒為什麽突然精神恍惚和我應該不是一迴事。”三明治說完她的疾病,對我總結到。“不過好在,我可能已經有抗體了吧。”


    “有什麽抗體啊?你不還是昏倒了。”三明治和我說完之後,我感覺到這個故事裏麵有個巨大的漏洞,我覺得她的爸爸媽媽可能是愛女心切,所以騙了她。


    “你的布包什麽時候丟的?”我覺得我馬上要問到最關鍵的地方了。


    “禾苗,你說連公子泡得什麽茶啊?”這姑娘開始打馬虎眼了,竟然轉移話題。


    “你給我說清楚,別想騙我。”我搖了搖三明治的肩膀,我強烈的感覺自己是個小白。


    “禾苗,這個...你硬要我說,也不是不能說,但我還是覺的不說為好。”三明治從來沒有囉嗦、墨跡過。


    “一個字都不準編。”


    正在三明治欲言又止的時候,我突然聽見遠處一個熟悉的聲音。


    “禾苗,你在這。”


    這個聲音的出現讓我出現了一絲喜悅,這種喜悅是從心裏爆發出來的,就像要爆炸開一樣。這個聲音不是別人,正是肖一竹。果然我的判斷是沒有錯誤的,那個補給過的背包和我經曆的一切峰迴路轉都是有原因的。煙火還沒有熄滅,但也快不旺了,看來我的作戰計劃也是正確的。


    “一竹,你來了,你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別別別,你先把自己的頭保住吧,別說什麽牙齒的事。”一竹看起來應該隻身趕來的,平常她都是一襲輕身旗袍,從沒見過她這個模樣。頭發比我上次看見她長長了不少,一排劉海在眼簾前晃蕩,眼珠子更加水靈了。身材好像也瘦了一些,但穿衣服的時候身姿更加教好了。


    “走啊,別愣著了。還想在這過冬?”一竹說話向來對我就沒有好氣色。


    “一竹姐姐,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啊?”三明治看這個情況,馬上一臉媚笑的殷勤,讓我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剛才那個話題,三明治還是躲避過去了,現在一竹在我也不好細問。既然一竹來了我就問問她能迴答我的事情吧。


    “店裏生意怎麽樣?您平時沒時間去吧。”我本想端個架子問,話說到一半,底氣不足的又轉了迴來。


    “喲,何掌櫃,您還記掛著自己有個鋪子啊。”丫的一竹,就不能好好說一次人話麽?這不是我小命半條捏在她手裏,我絕對上去迫她一頭水,然後轉身走人。當然想歸想,做歸做,說歸說。


    “這個,您是我們唯一迴去的方式了,咱們和和氣氣的嘛。”我又低聲下氣的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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