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仙凝喝醉了酒,怕自己對薑問曦胡言亂語惹師尊生氣,便試探的問了聲:“師尊,凝兒昨日……可有胡言亂語?”


    薑仙凝心中忐忑,偷眼看看薑問曦。誰知,薑問曦一聽此言臉色倏的一變,薑仙凝頓時心中一抽,手一抖,手中端著的一碗湯竟掉在了地上,摔個粉碎。


    碎裂聲一響,薑仙凝更是心中多了幾分驚悸,惶恐的不知該先向師尊賠罪,還是該先收拾地上的碎碗。


    正慌的一瞬,隻見薑問曦立刻轉過頭來,眼中滿是關切:“凝兒,可是又暈了?”


    薑仙凝盯著薑問曦的臉,愣了一愣,一閉眼,便又倒了下去。


    薑問曦一伸手,接住了倒下的薑仙凝。一隻手抱著薑仙凝肩頭,另一隻手自膝彎處一抬,便將薑仙凝抱在了懷裏。


    薑問曦抱著薑仙凝,再次進了小屋,把薑仙凝放在竹床上。薑問曦掀了掀薑仙凝額邊的碎發,對薑仙凝道:“就這樣倒下來,為師若是沒接住,你是要摔在碎碗上嗎?”


    薑仙凝心想:這下完了,本來是怕尷尬,便假裝暈倒,如今師尊怕是識破了我的伎倆,如此便更加尷尬。也不知此時是醒來好,還是繼續裝暈好。都怪自己心急,本也不知昨晚到底說了些什麽,怎得就心虛的假裝暈倒,現在搞得如此被動,可如何是好。


    薑仙凝心中正矛盾著,隻聽門外有人輕輕拍門:“薑師傅,你們在裏麵嗎?”聽聲音,來人正是阿水。


    薑問曦起身前去開門,薑仙凝微微唿出一口氣,提著的心暫時放迴了肚中。


    門聲響,隻聽阿水的聲音又再響起:“薑師傅,你們睡醒了?”


    薑問曦並不作答。


    “阿水,你休要亂講,壞了薑仙凝名聲。”這是刑嶽的聲音。


    “這有何壞了名聲?我們寨子裏的姑娘若是看上哪個男子,也可以走婚,就住在那男子家裏,等有了娃娃再行拜堂。薑姐姐喜歡薑師傅,薑師傅也喜歡薑姐姐,住在一起又何妨?”


    “阿水,你是來做什麽的?隻管在這胡言亂語。”刑嶽許是覺得尷尬,及時打斷了阿水。


    “奧,對了。薑師傅,薑姐姐在哪?”


    “還暈著。”薑問曦淡淡的聲音響起。


    “還暈著?”阿水驚唿起來,“我給薑師傅的湯藥就是聞上一聞都能解酒,薑姐姐喝了竟然沒用嗎?不過就是喝了一碗米酒而已,怎麽會暈到現在?”


    薑問曦似是讓開了門,有人疾步跑到床前。一隻冰涼的小手搭在薑仙凝脈門上。薑仙凝微微躲了一下,便任憑阿水擺弄。


    “咦?”阿水轉轉眼睛,看看薑問曦和刑嶽,“薑師傅可檢查過薑姐姐了?”


    “並未。”


    “那就好。你們兩人就先出去吧,我來給薑姐姐檢查檢查。”


    “你檢查就好,為什麽要我們出去?”刑嶽有些不滿。


    “我要給她脫下衣服,看看是不是酒喝多了,傷了髒器。難道你要看著嗎?”阿水清脆的聲音激蕩著耳膜。


    “一碗酒也能傷了髒器?況且即便傷了髒器,又不是外傷,為何還要脫衣服檢查?”刑嶽有些懷疑,阿水又要搞什麽名堂。昨日聽了阿水表白,刑嶽雖是知道阿水斷然不會害他們,但卻保不準會不會弄出什麽奇怪的法子。


    “我們苗家是最會看病的,我要怎麽看便怎麽看,我們看病的法子,自是不同你們中原一般,不然你迴中原去請個郎中來?”


    “你……”刑嶽一時語塞,“我來把把看。”


    “哎,哎,哎!”阿水突然叫了起來,“你一個男子,況且已經被我看中了,不能碰別的女子!你們還是快點出去吧,薑姐姐要是暈的太久傷了腦袋,是怪你們耽誤時間還是怪我醫術不精?”


    刑嶽探頭看看薑仙凝,麵色紅潤似是無甚大礙,又看看薑問曦,眉眼冷峻麵色不善,再看看阿水,橫眉冷目滿臉不耐煩。便無辜的‘哼’了一聲:“你們都看著我作甚?出去就出去。”


    待門聲再響起,薑仙凝忽然被人在肩頭拍了一掌,嚇得瞬時睜開了眼睛。阿水明媚的笑臉掛在眼前:“薑姐姐,你為何裝暈?”阿水悄悄說。


    薑仙凝爬起半個身子,向門口看了看。


    “都走了。”阿水一臉得意,“我把他們騙出去了。薑姐姐,你快說說,你怕什麽呢?是不是薑師傅對你做了什麽?你害羞?”


    “休要亂講,我師尊是正人君子,定不會做出逾矩之事,”薑仙凝聞聽此言,頓時臉紅,“我隻是不知道昨晚我做了什麽,有沒有講什麽不該講的話。”


    “昨日薑姐姐披著薑師傅的外衫,被薑師傅抱迴來的。薑師傅本來是要放下姐姐另尋住處,隻是薑姐姐抱著薑師傅的腰身,說什麽都不放手,”說著阿水不懷好意的笑了笑,“薑姐姐可是真暈了?還是同今日一般,裝的?”


    薑仙凝噌的自床上彈起身,一把捂住阿水的嘴:“休要胡言,還不是你給我喝得酒,暈了一晚,我哪裏就能一直裝暈?”


    “阿水,”薑仙凝拉起阿水的手,“我可說了什麽?或者做了什麽?”


    阿水搖搖頭:“想必沒有,薑師傅抱你迴來的時候,你除了抓著薑師傅不讓走,便已經不省人事了。想來說不出什麽。”


    “那師尊為何那般臉色?”薑仙凝暗暗自語。


    “薑師傅怎麽了?”阿水關切的問。


    “沒什麽,許是我多心了。師尊隻是惱我喝酒而已。”


    “薑師傅也是拖遝,昨日我便留了醒酒的草藥,今日薑師傅才煮給薑姐姐喝,如今你再暈倒倒好像我的藥不好一樣。”阿水撅著小嘴,有些不滿,“既然薑姐姐沒事了,我就叫薑師傅喝岑淩哥哥進來吧,我是有正經事要說。”


    薑仙凝點點頭,仍舊有些不安。


    阿水站起身,突然又轉過身,問道:“薑姐姐,阿水昨日給你的花,你送給誰了?”


    薑仙凝攤開手,微微搖頭:“我忘記了,想是暈的時候掉了。”


    “掉了?”阿水一臉遺憾,隻一瞬又笑了起來,“掉了就掉了吧,姻緣這事,也不用信這些……”


    薑仙凝還沒聽懂,阿水說的什麽意思,阿水便已轉身奔了門口,拉開大門,刑嶽一個趔趄掉進屋中,險些摔倒,尷尬的笑了笑,道:“我隻是靠在門上休息休息。”


    薑問曦也在刑嶽身後踏進屋裏,見薑仙凝已經醒了,並不敢與之對視,眼神竟有些閃躲。


    薑仙凝悻悻的低下頭:“想來還是說了什麽,師尊在惱著我,不然為何連看都不想看我。”


    阿水見屋中氣氛有些尷尬,便笑嗬嗬的站起身,道:“我今日是來談正事的。我說的那個秘法,兩日後便可見分曉。我們今日先去佚城附近探一探,三日後出發,可好?”


    “你那秘法兩日後何時好?”薑問曦淡淡問道。


    “正午。”


    “那兩日後便出發。”


    眾人皆讚同。


    “阿水,現在能說說你那秘法是個什麽嗎?總不能到了佚城門口再解說吧。”刑嶽靠在床柱上,揉了揉額頭,對阿水笑笑道,“阿水,你那醒酒湯給我也喝一碗吧,還是有些頭疼。”說著已轉身,自薑問曦手中搶過一個碗,上前幾步遞給薑仙凝,“喏!薑真人又盛了一碗,也不知是要給誰喝,隻是自己拿著。想來是給你的吧。”


    薑仙凝微微低著頭,並不敢看師尊,結果碗,一口喝幹,心中甚是不解:“最近師尊甚是怪異,昨日莫不是真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竟惹得師尊如此不待見自己。”


    阿水一見幾人又尷尬起來,便轉了話題:“我還是說說我這秘法,管保你們覺得好。”


    刑嶽也一迭聲的附和:“說,快說!”


    “我這秘法自然也是蠱蟲,這蠱蟲我煉了整整兩年,明日便會孵化出子蟲了。”阿水說的有些神秘。


    “子蟲是孵化出來的嗎?”薑仙凝好奇起來。


    “不一定,有些蠱蟲是自母蟲分化而來,有些是靠術法牽製。我這隻是要母蟲孵化的,經母蟲孵化的子蟲便有了血緣關係,操控起來更容易,也可執行更險峻的任務。”


    “這蠱蟲需得煉製兩年,隻是因為需要孵化子蟲嗎?”


    “當然不是,這母蟲本身才是秘法。”


    “是何秘法?”


    “這母蟲可以隱身!隻有我能看得見。”阿水更加驕傲了起來,揚著下頜臉上一副傲嬌模樣。


    “隻有你能看得見?”刑嶽揚一揚眉,“那我們怎麽知道到底有沒有那隻蠱蟲?若是你吹牛,豈不是白高興一場,到時去了佚城依舊是白白送死。”


    “哼!”阿水又崛起了嘴,“你竟然不信我?不然你先試試,若是有用,我們再去佚城!”


    “你要用我試蠱蟲?”刑嶽咬了下嘴唇,“也不是不信你,試試倒也無妨,隻是你這個蟲子有何用途?若是被我吃了,不是一定要弄死母蟲才能解控嗎?”


    “若是同其他蟲子一樣,還需要我煉上兩年嗎?”阿水笑道,“這蟲子依舊是用來控人身體的,但無需吃下。因為本就是因為要對付佚城那些妖魔才煉製的,自是不能同我寨子裏的蠱蟲一般,還要等著他們來吃。這蟲子因為看不見,便可任意隨風而走。隻要吸入鼻中便會為我所控。岑淩哥哥若是想試試威力,吸進去也無妨,我也有辦法釣出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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