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還需得三五天?”刑嶽問道。


    “不用,隻消片刻即可。”邊說著,阿水邊自懷中拿出一個瓶子,“聞一聞這個,打個噴嚏,子蟲便被噴出來了。我還可以召迴,再次使用。”


    刑嶽吐了吐舌頭:“從別人鼻孔裏噴出,再入另一個人鼻孔,也真真是令人作嘔。隻是若要打個噴嚏便能出來,不是隨便噴一噴便掉出來了?”


    “那當然不行,”阿水睜大了眼睛,“岑淩哥哥也太小瞧我了,我怎麽能做出這樣大紕漏的蠱蟲?隻有聞了我這藥粉才能噴出來,這藥粉是專驅那蟲子的。若不然,沒有我的指令,便隻能割了鼻子才行。”說著又搖一搖頭,“不行,隻割鼻子也不行,我還能控著那蟲子入人大腦,若是入了大腦便再無迴轉餘地了。要麽做我傀儡任我操縱,要麽死!”


    刑嶽聽完,豎起大拇指,對阿水點了點頭:“厲害!這蠱蟲真是厲害。若是煉成了,你隨便用我試便好,我信你。”


    阿水臉上瞬間飛上兩朵紅雲,低垂了頭,道:“薑姐姐若是好些了,我們便去佚城方向轉一轉,可好?”


    薑仙凝一聽,便自床上跳了下來,連聲道:“好了,好了,我們先去打探好,過兩日好去救若清師侄。昨日隻顧自己開心,險些吧若清師侄忘記了,想起來甚是慚愧。”


    刑嶽也附和了幾聲,便由阿水帶著三人,出了寨子,繼續奔西方而去。


    寨子外麵山峰林立,怪石嶙峋。此時,日頭正盛,陽光自山縫裏爭相湧入,蓋在頭皮之上。頓時便覺得又陣陣熱氣,自頭頂蒸騰而出。


    阿水走在最前麵與刑嶽並肩聊著什麽,薑仙凝跟在二人身後,薑問曦卻少有的走在最後。


    薑仙凝被太陽曬的有些蔫,默默的走著,頭皮覺得有些燙,便順手摸了一摸。不摸則以,一摸便瞬間驚叫起來:“我……竟然沒有束發?”薑仙凝心中一片慌亂,胡亂抓撓著頭發,想盡快束起來,誰知頭發卻甚是調皮,不斷自手中溜出去。


    阿水轉頭看看薑仙凝,笑道:“薑姐姐不用驚慌,我苗家女兒散發也未嚐不可。無礙的。”


    薑仙凝轉頭看看師尊,想著師尊這是怎麽了,自己沒有束發師尊竟也沒看見嗎?怎得竟不提醒自己。心中有些抱怨,便皺著眉頭暗戳戳瞥了一眼薑問曦。


    薑仙凝撅著嘴,自顧自的擺弄著頭發,卻無論如何也不如日常般順手,卻是越弄越亂。


    刑嶽在一旁看得著急:“薑仙凝,不然就不要弄了,我相幫你卻是也不會弄,反正也沒別人看見,便就如此吧。”


    薑仙凝自腰間扯出一條白色絲絛咬在嘴裏,賭氣般依舊弄著頭發。嘴裏還咕噥道:“莫要耽誤時間,我走著也能弄。”


    “為師幫凝兒束發吧。”薑仙凝一愣,轉頭,對上薑問曦的目光,果真此言是自師尊嘴裏說出的。


    刑嶽也萬分驚訝的盯著薑問曦,下巴便是又掉了一次,刑嶽心中暗暗想到:“難道薑真人也是心悅薑仙凝的?昨日我說要娶薑仙凝的話,薑真人是聽到心裏去了?難道怕我真的吧薑仙凝娶了去?從前雖是知曉薑真人極愛這個徒兒,但卻是高高在上,外人看來便也隻是關愛。但自從進了這寨子薑真人便甚是反常,莫不是阿水幫薑仙凝下了什麽蠱蟲?薑真人才變得恁般模樣。”邊想著邊看一看阿水。


    阿水似是看穿刑嶽所想,大睜著眼睛搖了搖頭。


    薑仙凝一隻愣在當地,咬著一條絲絛不知如何是好。薑問曦卻及其自然的上前一步,拿起薑仙凝的烏發快速的結了一個髻,又自薑仙凝口中拉出絲絛係在發髻之上,理好條帶,自腰間摸出個玉牌插在綰好的發髻之上。一串動作如行雲流水,薑仙凝還依舊愣在當地,一個發髻便瞬間完成。


    “走吧。”束好發,薑問曦便好似並未發生過任何事一般,繼續向前走去了。


    刑嶽見薑問曦在先頭走了,便推了一把還愣在當地的薑仙凝:“這就傻了?快走吧,薑真人已經走遠了。”


    薑仙凝被刑嶽推得一晃,頓時迴了心神,有些羞赧的笑了笑,便也跟了上去。


    不多時,四人由阿水帶著攀上一個山峰。阿水手搭涼棚指著山下一個峽穀,道:“下麵就是佚城的入口。此時看不見,待到夜半時分景色便大不相同。”


    “我們捉住你之時,你不是說不知道那些妖魔是哪裏來的嗎?”刑嶽略帶疑惑的看一眼阿水,分明阿水說過不知道那些怪物來自哪裏,去了何處。


    阿水嗬嗬的笑了幾聲:“起初不想提起佚城,是因為不知你們底細,若是說的多了,萬一你們是佚城來的,我不是自討苦吃?”


    “佚城裏不止是妖魔之類?也有人?”薑仙凝問道。


    “你們要來佚城救人,難道不知道佚城是做什麽的?”阿水有些驚訝。


    “不太清楚,就是因為冒充若清師侄那人的一句話和一張麵皮,我們便尋到此處來了。”刑嶽解釋道,“若是不遇到你,我們怕是也難找到佚城。”


    阿水點點頭:“大概,這就是緣分吧。路已經認了,就在這裏,此時是看不到的。走,迴去我給你們講講佚城,然後一起籌謀籌謀,如何?”


    眾人皆是讚同,便轉身往迴走去。


    “這麽高的山,我們怎麽不禦劍上去,非要徒步爬上去呢?在此地浪費了體力,待要入到城中之時不是白白虛耗嗎?”刑嶽走的有些熱,歪頭問阿水。


    “不行,一定要走著上來,不能用仙法。若是在此地用仙法,佚城裏麵的人是會知曉的。若是奔著佚城去的修仙之人,道行不夠,怕是入不得佚城門便要丟了性命。”


    刑嶽皺了下眉:“竟然這樣厲害?”


    “厲害,到也是有些厲害的妖魔,主要是數量頗多,若是元神不穩,進去便被陰氣吞噬了。”說著,阿水四處看看,微微‘噓’了一聲,“我們迴去再說吧。”


    一路無話,幾人背著夕陽又迴到了寨子。入得院中,刑嶽找個陰涼挨著棵樹坐下,見三人也都在石桌前做好,便道:“好啦,阿水此時可以詳細說說這佚城了吧?”


    阿水點點頭,眨了眨眼睛:“這佚城大概有了快十年了吧。聽說曾經也有,隻是尋常人都看不到而已。隻是近些年忽然強大了起來,無論是人還是妖魔鬼怪都能夠進去佚城。隻有你們修仙之人是進不去的。”


    “你怎知我們是修仙之人?”刑嶽有些好奇,阿水小小年紀竟然能覺出幾人氣息嗎?何況薑仙凝還用法器收斂了氣息。


    “我自然知道,岑淩哥哥是化勁期,薑姐姐是地仙境,隻有薑師傅我覺不出。想來也是地仙吧,真神怕是我並不能得見。”


    薑仙凝和刑嶽聽的瞪大了眼睛:“你是如何知道的?我的氣息,不是……”薑仙凝看看刑嶽,刑嶽也是一臉迷茫。


    阿水咯咯咯的笑著:“當然不是我自己有本事,是蠱蟲告訴我的。”


    “蠱蟲?”


    “正是,我的蠱蟲進了你們身體,便比我要了解你們,或者比你們自己還要了解你們。是不是很厲害?”阿水笑的開心。


    “你不能知曉我師尊境界,是因為沒控製他身體?”


    “嗯。”阿水點點頭。


    “如果你那蠱蟲能知曉我們內心,你沒控製我師尊身體,怎麽卻不知道,到過來著了道?”


    “那個……”阿水不好意思的笑笑,“隻有你們吃下我的蠱蟲我才能覺出,薑師傅沒吃我飯食,這個我知道,後麵我是放了幾個飛蟲在他身上,以為製住了薑師傅,沒想到,反倒被你們捉住了。”


    薑仙凝點點頭,繼續道:“既然你能知道我們是修仙之人,那佚城之中眾多妖魔,會不會也有妖魔能隻道我們是修仙之人呢?”


    阿水想了想,自身後拿出一根焦黑的木棍,正是初見時打鬥之時阿水用的那根:“我這根木棍,他們就覺不出來。”


    “你這木棍是仙器?”刑嶽結果木棍,左右看了一看,怎麽看也不過是個普通木棍。


    “這根棍是太上老君丹爐裏的撥火棍,是我們族裏世代相傳的巫女印記,反正是個神物。若是小妖小魔定然不敢靠近,修為低一些的,隨便一敲,便要魂飛魄散。但是,佚城的妖怪們卻覺不出。”


    “那之前那些進你們寨子的妖魔,你要用藏起來下蠱,不是用這撥火棍,也能趕走嗎?”刑嶽插進嘴來。


    阿水幹笑了兩聲:“我不是不會武功嘛,棍子是不錯,我卻打不到那些妖魔。”m.Ъimilou


    “刑岑淩,你休要插嘴,讓阿水繼續說。”薑仙凝瞪了刑嶽一眼,“是不是這些仙器都覺不出來?”


    “並不是,之前有個修士發現了佚城,要去除魔,才一進去,看見那許多妖魔,便亮了兵器,那並且一拿出來,便精光四射,雖然看著就是好東西,但是走到哪亮到哪,妖魔鬼怪根本不用找,那白光衝天,遠遠一看便知。最後,那修士隻好扔了兵器四處逃竄,依舊沒逃出那些妖魔的黑手。”


    薑仙凝聞聽此言,拿出胸前掛的玉佩,有些猶豫的道:“如此說來,也不知此物是兇是吉,若是它也精光四射,那不是隱不了氣息反而送了命嗎?”


    阿水順著薑仙凝的手看見了玉佩,忽的站起身,輕聲叫道:“薑姐姐,你竟然有這寶物?”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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