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貓頭鷹胡大發接到門子送來的一封信,信封上寫著“刑部捕快總堂啟”,打開一看,上書:


    捕快總堂當值:


    吾乃前朝內宮總管焦公公,今身患重病,危在旦夕,反思此生,追悔莫及,利欲熏心,諂媚前皇,驕橫跋扈,陷害忠良,顛倒黑白,禍國殃民,人之將死,往事如昨,最感寢食難安者,乃不惜巨資,買兇刺殺柳尚書一家十一口之積案,此案係吾一手操辦,與他人無關,尤其與巫靈傑毫不相幹,收到此信時,吾已魂歸黃泉,特此告知捕快總堂,萬勿累及無辜,使吾罪上加罪,於十八層地獄之下,再加一重罪過,再添一番煎熬。


    吾今停屍於北京西南郊興隆鄉柴家村柴家老宅內,後事煩勞,不勝感激。


    臨終援筆,不勝淒愴,收到此信,吾已魂歸九泉,恕罪恕罪,頓首頓首。


    前朝內宮總管焦公公


    某年某月某日


    貓頭鷹將門子叫來,揚一揚手中的信,問:“送信的人呢”


    “走了。”


    “長啥樣”


    “黑瘦黑瘦的,穿著六部差役的公服,將信送到案頭,小人畫押簽收後,來人就轉身走了。”


    “是哪個部的差役”


    “說是兵部的。”


    貓頭鷹揮揮手,讓門子出去,心道:分明是瞎說,兵部對此案避之唯恐不及,哪能管這檔子鳥事


    當即,貓頭鷹帶著瘦猴等捕快趕到柴家老宅,推開黑漆大門,院內寂然無聲,偌大一個院子,十餘間房舍,空無一人,在後花園的一個臥室內,正中八仙桌上陳設著焦公公的靈位,擺放著果品糕點,香爐內香枝殘存,燭台上蠟淚淋漓,靈位左側,床上躺著一具屍體,身上複蓋著錦被,其人正是前朝大太監焦公公;靈位右側,擺放著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因是嚴冬,臥室內繚繞著香燭的氣息,沒有其它異味,顯得十分陰森詭異。


    貓頭鷹等人在柴家老宅仔細勘查了一遍,留下數名捕快看守現場,隨即帶領眾人返迴捕快總堂。


    翌日,捕快總堂議事廳,貓頭鷹胡大發、霹靂先鋒雷偉、瘦猴、吳春明等四人,關起門來商議。


    貓頭鷹喃喃道:“買兇殺柳案就這樣破了”


    雷偉道:“這案破得也太容易了呀,懸”


    瘦猴問貓頭鷹:“頭兒,那封信是焦公公的筆跡麽”


    貓頭鷹道:“筆跡已驗,信確實是焦公公寫的。”


    瘦猴呐呐道:“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案犯認罪了,這是事實。”


    吳春明道:“焦公公有買兇的動機,因為,柳仁寬曾數度直諫,要前皇親賢臣,遠閹宦,焦公公自然懷恨在心,有殺柳之心;焦公公也有買兇的能力,他弄權朝野,中飽私囊,富埒王侯,拿出幾十萬兩銀子買兇,對他來說,隻是小菜一碟。不過,買兇的具體細節呢是怎麽開始的怎麽結束的銀子是怎麽支付的咱們都不知道,以小人之見,此案還得慎重推敲,不可貿然便下定論。”


    雷偉道:“還有,這封信來得也太蹊蹺了,顯然,不是兵部的差役,送信人會是誰呢”


    瘦猴道:“有可能是焦公公的親信,臨終受命,送完信就消失了。”


    吳春明道:“也有可能是焦公公的對頭,送信人的主子,就是買兇殺柳案的真兇。”


    雷偉道:“為什麽”


    吳春明道:“如今,捕快對此案查得緊了,買兇殺柳者寢食不安,急於找個替罪羊,把罪責承擔了,自己方可蒙混過關,逃過一劫。”


    瘦猴道:“春明的說法,不無道理,作案者逼著焦公公寫下此信,然後,就將他殺了。”


    雷偉問貓頭鷹道:“仵作驗屍結果如何”


    貓頭鷹道:“驗了,焦公公身上完好無損,無酷刑跡象,隻是他的死因有些不明不白,內髒還算健康,並不象他信上寫的身患重病,旦夕不保,更象是心肺窒息衰竭而死,不排除暴斃的可能,卻決無可能是沉屙不起,轉輾病榻而終。”


    瘦猴道:“焦公公為何要說謊呢”


    貓頭鷹道:“不是焦公公要說謊,是那個看不見的影子要他說謊,各位,切勿懈怠,繼續徹查買兇殺柳案,離破案期限還有二十五天了,到頭來要真的查不出頭緒來,也隻有拿焦公公這封認罪書去交差了。”


    昨夜,郎七喝大了,爛醉如泥地倒在熱炕上,淩晨,天剛透亮,郎七依舊酣睡不醒,錢胖子卻早已起床,易容改扮成一個胖女人,腰間插一柄牛耳尖刀,臂上挎一隻布包,躡手躡腳,從後門閃了出去。


    街上,星月依稀,行人寥寥,他招手攔下一輛馬車,跳了上去,車夫問:“大嫂,去哪兒”


    “城西。”


    “地址”


    “我也說不清,到了廣寧門,給你指路得了。”


    “行。”


    馬車嗒嗒,向廣寧門行進,到了廣寧門,車夫問:“怎麽走”


    “出城。”


    “好嘍。”


    這時,天已大亮,城門開了,車夫趕著馬車出了城關,行不多久,車夫憋不住了,問:“大嫂,你到是說話呀,究竟去哪兒”


    “你怕啥,怕我坐車不付錢呀”


    “哪能呢,大嫂一付富態相,財大氣粗,還在乎幾個小錢呀,小人隻是順便問問,怕趕錯了路,耽誤了大嫂的事兒呀。”


    “不耽誤,即便耽誤了,不怨你,行了吧。”


    “既這麽說,行,當然行啦。”


    “小子,怎麽那麽多費話,其實,我要去的地兒不遠,就是前麵的落馬坡。”錢胖子有點兒氣惱了,捏著小嗓子罵道。


    “喲,那可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墳地呀,一個老早去那兒,怪嚇人的,大嫂,你可得加錢啦,小人自小兒就怕鬼。”


    錢胖子道:“沒用的東西,我一個婦道人家都不怕,獨自一人,給我苦命的冤家上墳去,你一個年輕輕的大男人,怕啥怕呀,明擺著是訛人嘛,要加錢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兜圈子呀,簡直不是男人。”


    說到後來,想起自己男扮女裝的事,錢胖子由不得“噗哧”一聲,先自笑了。


    車夫道:“大嫂,我怎敢訛你呀,不怕你笑話,這得怪我爺爺,從小給我講鬼故事,什麽山鬼呀,狐狸精呀,把我嚇怕了,才落下這病根,天一黑,小人連門都不敢出。”


    接著,車夫問:“咦,大嫂,又不是清明,也不是冬至,怎麽今兒去上墳呀”


    錢胖子道:“今兒是我死鬼男人的忌日,我得給他去燒點兒紙錢,不行嗎”


    車夫笑道:“哪兒話,當然行啦,看來,大哥生前對大嫂挺好的,要不然,大嫂也不會如此上心了。”


    錢胖子罵道:“好個屁,死鬼喝醉了,就翻臉不認人,打起老婆來可兇了,念他好歹已經死了,過去的事,也就算啦,再說燒的是紙錢,又不是真錢,燒就燒吧。”


    車夫笑道:“大嫂真有意思,豁達大度,看得開,做人就得看開一點,別讓自己過不去。”


    他倆說著話,就到了落馬坡山下,錢胖子讓車夫在山下等著,自己跳下車,向山裏快步走去,落馬坡山深林密,墳塋累累,沿著小路,向左轉過三個彎,右邊的第三個墳頭,有塊歪斜的墓碑,上刻著:先夫勞公繼豪之墓,碑前有兩頭石獅,一頭雄獅,腳踏繡球,一頭雌獅,懷裏護著頭小石獅,錢胖子心頭一喜,看樣子就是這兒了,他從包裏掏出祭品,先點上香燭,擺上糕點水酒,象模象樣跪拜一番,接著就焚燒紙錢,紙錢還未焚燒完畢,他已急不可耐走到雌獅跟前,將小石獅的尾巴一擰,小石獅便向一旁移開兩寸,露出一個石函來,石函內有一張紙條,錢胖子展開閱讀,看完後,便把紙條塞進嘴裏,嚼碎了,吞進肚裏,又將小石獅的尾巴一擰,小石獅便恢複了原狀,將石函蓋住了。


    他在墳前坐了一會,便匆匆來到山下,打開車門,跳進車廂,道:“喲,冷得真邪乎,趕車的,走吧走吧,迴城吧。”


    “去哪兒”


    “天壇。”


    “好嘍。”


    車夫馬鞭兒一揚,趕車迴城了。


    原來,落馬坡的勞繼豪墓地,是西城湯老九與錢胖子約好的聯絡點,若要找他,可去墓地石獅石函中查看紙條,然後按紙條所示,去接頭地點即可。


    近午,到了天壇旁的龍橋集市,此處人流匯聚,摩肩接踵,小販叫賣之聲,此起彼落,錢胖子下了車,付了車費,管自擠進集市,他在集市轉了一圈,來到一個打鐵鋪跟前,見一條紫臉大漢正在揮錘打鐵,叮當叮當聲,不絕於耳,鐵砧上通紅的鐵塊,火星飛濺,一個小夥子坐在矮凳上,唿吃唿吃地拉著風箱,爐子裏的火舌,隨著風箱聲,一長一短地舔著鐵砧上的鐵塊,錢胖子對大漢道:“大兄弟,掌櫃的在家嗎”


    紫臉大漢停了手中的鐵錘,抹去額上的汗水,揮手示意道:“你問賬房吧。”


    在一旁的櫃台後,坐著個絡腮胡子,他身後的貨架上擺放著各式日用鐵器,那兒光線較暗,錢胖子剛才未曾留意,定睛一看,原來賬房就是袁金鎖,兩人相對一笑,袁金鎖道:“大姐,跟我來吧。”


    袁金鎖帶著錢胖子穿過鐵鋪,進入一條狹長的甬道,少頃,來到一個院落,這兒十分安謐,陽光下,西城湯老九坐在一張安樂椅上喝茶抽煙,錢胖子道:“喔喲喲,真會享清福呀,小心,不要把福享盡嘍。”


    湯老九也不答理,臉一板,問:“身後有尾巴嗎”


    錢胖子道:“哪能呢,就我這水平,還能把尾巴帶來了”


    湯老九起身,對袁金鎖道:“金鎖,你去門前門後多照看照看,如今,風聲緊,弄不好,會出人命。”


    錢胖子道:“別緊張好不好,神經兮兮的。”


    湯老九一臉不快,道:“錢兄,有話屋裏談。”


    兩人進屋,剛一落座,錢胖子就問:“買兇殺柳案有進展嗎”


    湯老九道:“你又不是柳三哥,急啥呀”


    錢胖子道:“這事兒要總懸著,捕快就不會放過老子。”


    湯老九道:“就是有證據了,怎麽著,你去報給捕快嗎就不怕喬萬全使壞,殺人滅口呀”


    “當然不能報給捕快呀,至少,我心中有底了。”


    湯老九道:“你心中有底有屁用這事兒包在我身上,行了吧,錢兄,你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還不如不知道。”


    錢胖子想想也是。


    湯老九問:“你是怎麽出來的”


    錢胖子便將灌醉郎七,淩晨出走的事說了一遍,湯老九道:“壞了,你身後定有尾巴。”


    “沒有啊,我仔細察看過。”


    “走,跟我走,要是給捕快拿住了,我湯老九的命也玩兒完了。”


    正說著,甬道裏傳來叫喊聲:“老大,快跑,捕快衝進來了。”


    湯老九走到西牆邊,伸手在一幅山水畫後一摁,啪一聲,一扇門打開了,裏麵有條地道,湯老九與錢胖子鑽了進去,在地道內,湯老九又摁了一下地道壁上的開關,身後的門就自動關上了。


    湯老九帶著錢胖子在地道內奔走,走了好長一段時間,來到地道的盡頭,沒路了,湯老九點亮火折子,找到了開關,輕輕一擰,頭頂的蓋板掀開了,陽光斜射進來,爬出去一看,外麵是一處廢棄的花園,積雪複蓋著雜草,亭台樓閣,破敗不堪,其間隻有幾株鬆柏,長得鬱鬱蔥蔥,分外精神。


    湯老九拉著錢胖子就走,來到街邊,攔下一輛馬車,鑽了進去,催促車夫,往城北而去。


    原來,錢胖子還真給捕快盯住了。


    當初,瘦猴派郎七盯著錢胖子,隻是一個幌子,他明知郎七不能勝任,卻偏派他去幹這差使,可不是為了坑郎七,是為了麻痹錢胖子;暗地裏,在錢胖子住所的對顧租了房子,部署了足夠的人手車馬,盯著他呢,連後門不遠處,也日日夜夜派了車馬人手盯著呢,錢胖子不動則罷,隻要他一動,就有戲。


    錢胖子提供的七殺手的情報,十分珍貴可靠,他堅信這些情報是錢胖子買來的,賣情報的人是誰呢最大可能就是西城湯老九。


    也許,錢胖子與湯老九保持著聯係呢,這情報沒有結尾,要搞到完整的情報來源,還得找姓湯的,瘦猴堅信,盯著錢胖子,就能找到湯老九。


    找到西城湯老九,也許真相就能大白了。


    瘦猴將手下的弟兄全撒了出去,可湯老九真不好找,這些天,曾經他常去的地方,也蹤跡全無了,也許,這隻老狐狸也嗅到了一些不祥的氣息吧,總之,至今杳無音信。


    前兩天,當瘦猴接到貓頭鷹胡大發的指令,說燈兒胡同三十三號是湯老九的接頭窩點時,由不得心頭一喜,他帶著兩名弟兄,趕到三十三號,敲開院門,出來的是一個上了歲數的門子,經過詢問,才知道這四合院十天前已賣給了一個茶商,原先的房東是個絡腮胡子,收了房款後,已迴陝西老家去了。


    這無異於給瘦猴當頭潑了一盆涼水,正在瘦猴心灰意冷的當兒,突然,捕快來報,錢胖子扮成女人,向城西跑了,這小子真該死,攔下的馬車,竟然是扮成車夫的暗探的馬車,沒個跑,後麵有兩輛馬車,一輛驢車,輪番跟著呢。


    就這麽著,瘦猴與吳春明也出動了,最後,跟蹤到了天壇龍橋大集的打鐵鋪子,見錢胖子進了鋪子,好一陣子不出來,瘦猴覺得不妙了,帶領十餘名捕快,衝了進去。


    他對鋪子內的幾個夥計一亮腰牌,喝道:“捕快,不準動,都給老子抱頭蹲下。”


    紫臉大漢罵道:“蹲你娘個鳥,老子不吃這一套。”


    隨手掄起鐵錘,向瘦猴擲了過去,瘦猴一閃身,嗖,鐵錘貼著耳邊飛了出去,咣當一聲,擊在門板上,門板砸得粉碎,吳春明拔刀,向大漢砍去,大漢撿起一根鐵棍,撩開刀頭,青龍抬頭,棍頭向吳春明額頭點來,棍風唿嘯,招式嫻熟,看來手頭頗為了得,吳春明隻得後退三步;拉風箱的小夥子,一彎腰,右手操起一把殺豬刀,左手抓起一隻鐵鍋蓋,也與捕快動起手來,砍殺兇悍,顯見得是個不要命的狠角,眾捕快仗著人多,一擁而上,一時打鐵鋪內,廝殺聲四起,卻將櫃台內的絡腮胡子冷落了。


    絡腮胡子早有應急準備,撈起櫃台下一個裝滿火油的瓶子,對準打鐵爐子擲了過去,轟隆一聲,火油爆炸,烈焰飛竄,有燒著捕快的,也有竄上天花板的,接著又順手擲出一個火油瓶子,刹時,打鐵鋪子火光衝天而起,烈焰騰騰,濃煙滾滾,嘶叫聲、叱喝聲、奔跑聲亂作一團。


    打鐵鋪子本就處在龍橋大集的中心位置,人如潮湧,此時,更是亂上加亂,離得近的,怕吃著誤傷,往外跑,離得遠的,見此處火燒了,想看個熱鬧,往裏擠,一時人潮洶洶,亂成了一鍋粥。


    絡腮胡子袁金鎖趁亂,借著煙火繚繞,內外俱亂之際,便頭一低,從櫃台後溜了出去,眾捕快隻顧對付紫臉大漢與小夥子,幾乎無人顧及袁金鎖,也不知火油瓶子是誰扔的,紛紛閃避自保,一時手忙腳亂。


    盡管變亂突起,可有個人卻處亂不驚,心如止水,這個人就是瘦猴。從衝進打鐵鋪起,他就將鋪子裏的三人盡收眼底,要想從他眼裏蒙混過去,不是件容易的事。


    見袁金鎖彎腰溜了,瘦猴即刻帶上兩個擅長跟蹤的捕快,跟了上去,今兒,龍橋大集人山人海,再加上集市中心突遭火災,四處全是擁擠奔走的人群,能不能跟上絡腮胡子,他心裏真沒底,可這兩個捕快,論跟蹤,絕對是一把好手,他交待兩位:跟上這小子,別驚動他,找到絡腮胡子的落腳點,迴頭向我稟報。


    兩名捕快點點頭,跟了上去,霎時,沒入人海,不見蹤跡。


    瘦猴擠了一陣子,既見不著自己的手下,也見不著絡腮胡子了,便索性掉頭迴打鐵鋪子了。


    紫臉大漢見捕快人多勢眾,打鐵鋪子隨時有倒塌的危險,一味硬撐斷乎不行,便對小夥子喊道:“兄弟,扯唿。”


    於是,兩人便一頭鑽入鋪子後的甬道,邊跑邊喊:“老大,快跑啊,不好啦,捕快來啦。”


    他倆跑到後院,便掠過圍牆,逃之夭夭了,等吳春明帶著眾捕快衝到後院,早就不見了人蹤。


    眾人趕來救火,不一會兒,把打鐵鋪子的大火撲滅了。


    眾捕快掃興而歸,迴到捕快總堂,吳春明對瘦猴道:“猴哥,其實咱們見錢胖子進了打鐵鋪,不動手多好,此後,派人盯著這個窩點,見著湯老九再抓,就穩當多了。”


    瘦猴道:“你想過沒有,湯老九見了錢胖子,必定問,你是怎麽來的,錢胖子說,我是趁捕快一不留神逃出來的,湯老九必定心中生疑,懷疑他被捕快盯上了,也許,當即就會人間蒸發,從此,再也不會在打鐵鋪出現了。”


    吳春明想想也是,湯老九那麽好對付的。


    瘦猴道:“春明,剛才注意到沒有,打鐵鋪櫃台後有個絡腮胡子”


    吳春明道:“對呀,是有一個呀,人呢後來一亂,人怎麽不見啦”


    瘦猴道:“他可是個狠角,火油瓶就是他擲的,趁著爆炸火起,濃煙滾滾,溜之大吉了,我派了兩個跟蹤好手盯上他了,要想擺脫他倆的跟蹤,有點兒難。”


    吳春明道:“龍橋大集,人山人海,跟蹤可不易啊。”


    瘦猴道:“不過,能甩脫那兩位捕快跟蹤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正說著,一名跟蹤絡腮胡子的捕快迴來了,道:“猴哥,絡腮胡子的新窩找著啦,我讓老六在附近盯著呢。”


    瘦猴問:“絡腮胡子覺察到了沒有”


    “咱哥兒倆辦事,你還信不過事兒辦得人不知,鬼不覺,絡腮胡子蒙在鼓裏呢。”


    “好,繼續盯著,不可驚動他。”


    接著,瘦猴暗中增派人手,輪班蹲坑守候。


    絡腮胡子在龍橋大集人叢中兜了幾個圈子,沒有發覺盯梢的探子,然後,才跳上一輛馬車向城西去了,途中又換了兩趟車,最後,在城北的鼓樓大街下了車,他轉身進入一個胡同,又突然迴身出了胡同,確認身後沒有盯梢的探子,才又拐入一條繁忙狹窄的小街,這條街叫北門斜街,街上人來人往,頗為熱鬧,店鋪林立,五行八作,店招飄搖,到處是攤販與逛街的行人,充斥著小販不絕如縷的叫賣聲。


    絡腮胡子閃進一個裁縫鋪子,店鋪不大,分上下兩層,口氣卻不小,門匾上寫著“衣被天下”四個大字,可惜黑漆牌匾灰塵密布,漆色斑駁,四個大字,隻是依稀可辨,他撩開棉簾,進入店鋪,便見櫃台上擺放著各式布匹,兩壁的衣架上懸掛著林林總總的衣褲,櫃台後有樓梯通向二樓。


    裁縫鋪子的老板姓楊,是個中年男子,長得精瘦,背微駝,一雙眼睛卻黑亮有神,他坐在櫃台後,手裏忙活著針線,旁邊有個少年,跟他長得十分想象,一望而知是他兒子,長得比他還瘦,背也有些駝,正操著剪刀,裁剪衣服,老板娘胖乎乎的,管自在繡花,楊老板瞥了一眼絡腮胡子,道:“來啦”手裏的活計卻依舊沒有放下,象是在與別人說話一般。


    絡腮胡子道:“外麵太冷,進屋暖和暖和。”


    楊老板道:“屋裏有的是衣服,足可禦寒,你自己挑吧。”


    絡腮胡子道:“多謝。”


    老板娘與少年專注於手中的活計,視絡腮胡子為無物,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一抬。


    絡腮胡子微微一笑,自顧自穿過店堂,推門進入裏間,裏間十分寬暢,分隔成兩間,一間是廚房,一間是客廳,絡腮胡子走到客廳一角的落地橡木衣櫥旁,伸手在衣櫥後一摁暗鈕,沉重的落地衣櫥發出輕微的嘎嘎聲,滑到一旁,露出一扇暗門來,推開暗門,眼前是一個寬暢雅靜的四合院,四合院的高牆將市井的繁雜統統隔絕了,靠在門邊,絡腮胡子才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到了這兒,有種家的感覺,他來過兩次,今兒是第三次,老板娘的廚藝不錯,做的菜肴十分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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