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不散,眾人都還坐在椅子上沒有離去,此時一個聲音從帷幕後傳來:“很抱歉,銀狐今天有約,不能再給大家獻上一首。”聲音算不上甜美,甚至有些沙啞,卻有一種異樣的空靈感覺。


    人漸漸離去,南宮華也瀟灑地站起身子,淡淡地往樓梯下走去,淩綃與梁青山緊跟其後。


    剛剛走下樓梯,老鴇便迎了上來,南宮華一揮手,梁青山便把幾張之前就準備好的金票遞了過去,哪知老鴇並沒有接過去,而是恭敬道:“銀狐小姐請這位少爺到後堂一聚,不知方便否?”


    按照計劃,現在當然是低調一點好,不管這位所謂的銀狐是什麽心態,隻要這一去,必然會引人注意,可要是拒絕的話,那就更加怪異了,於是南宮華先是一愣,這是真的表情,然後一臉驚喜,自然這是裝出來的,不過這一愣一喜,仿佛是受寵若驚,恰到好處。


    “方便,自然方便。”


    “那就請公子隨我來。”說罷引著南宮華往後麵走去,淩綃與梁青山想要跟上去,卻被阻攔住了,隻能留在大堂內。


    穿過大堂的後門是內堂,內堂右手邊有一個小院,隱藏在一片片的竹影中,穿過花叢中的小石子路,走進房門,便看到一個女子坐在堂中的茶幾右邊,容顏極美,不過更讓人注目的是,她的氣質,淡雅而平靜,仿佛與她坐著的紅木座椅和背後的古畫融為一體,如此和諧。


    “南宮公子,請坐。”聽著空靈的聲音,赫然就是彈奏古琴的那個銀狐,竟然就這麽大大方方地與以陌生男子相間,既沒有隔著帷幕,也沒有戴個麵紗。


    南宮華也不客氣,一拱手便坐到茶幾的另一邊,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隨意道:“在下姓楊,單字羽,不知小姐相召有何貴事?”


    銀狐沒有迴答,倒了一杯香氣四溢的香茗放在南宮華麵前,南宮華倒也沉得住氣,緩緩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茶,也不再問,兩人相對沉默。


    許久,銀狐放下茶杯,淡然道:“不瞞公子,適才我早已在帷幕後,在所有人到來之前。”沉默了一下又接著道:“而在南宮孤到來的時候,有一絲殺氣溢出,轉瞬即逝,很難察覺,不過當時我正處在琴之境的心境下,對這一類劇烈的心情最是敏感,不知楊公子有否什麽感覺?”銀狐不再稱唿他為南宮公子了。


    南宮華坦然道:“哦?小子才疏藝淺,倒是沒發覺,不過想來在銀狐小姐麵前,也不會做出那等煞風景的事情。”這馬屁拍得不留餘力。


    銀狐對南宮華的馬屁不置可否,又給自己倒了杯茶,好一會兒,突然一笑,原本淡然的臉龐在這一笑之後,瞬間變得仿若淡紅的桃花,美豔至極,笑著看著南宮華道:“許久之前便有耳聞南宮三少在不耐煩時便會用手指撫弄嘴角,小女子不信,某次彈奏時故意拖延半刻鍾,哪知果真如此,現在想想倒是好笑之極。”說罷似笑非笑地看著南宮華。


    南宮華放在嘴角的手指自然地放了下來,笑了笑道:“想不到還有這等怪異的習慣,那個南宮三少必定也是個妙人。”語氣也不尷尬。


    銀狐微微歎了口氣,道:“楊公子倒是懂他,也不知他是愛琴樂之人還隻是耍鬧,那些年倒是時常來給小女子捧場。”


    南宮華喝了一口茶,沒有迴答。


    大堂內的淩綃與梁青山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梁青山壓低聲音道:“南宮去得也太久了吧,這麽長時間,都夠娶老婆生孩子了。我們剛到這兒,也不應該會攤上什麽麻煩啊。”


    小混混走過來的淩綃觀察能力比大老粗的梁青山強上許多,自然發現南宮華在天香城的身份必然沒有那麽簡單,何況能夠這麽隨意地道出整個天香城的勢力,若不是有一定的地位,即便在天香城呆上一輩子也不可能搞清楚。


    淩綃沒有迴答,將梁青山拉扯過來,擋在自己身前,自己則微微眯起眼睛,混沌靈氣運行開來,小心翼翼地蔓延開來,先確定南宮華有沒有危險。


    感覺蔓延整個大堂,都沒有遇到阻礙,於是淩綃放心一點地將感覺在往外釋放,穿過後門直往後堂,突然地,毫無征兆地,他的感覺仿佛遇到了一堵大牆,有一種往前寸步難行的感覺,還沒等待淩綃明白是什麽迴事,猛然那堵大牆變成了一張大紙,將他的所有感覺都包裹在內。


    淩綃感覺一下子就失去了與外界的聯係,仿在茫茫然中,而又收不迴來,淩綃的感覺努力掙紮,得到的迴應是許多陰冷的細針在其中亂刺,疼得他臉色煞白,再這樣下去,難免會變成白癡。


    緊急關頭,淩綃的小宇宙爆發了,識海中金光閃閃的金之利刃分出一片光芒,順著他的感覺爆射而出,直刺包裹著他的那張“紙”,效果很好,緊緊的包裹一下子鬆弛了,淩綃立馬使出吃奶的力量將感覺收迴。


    不過強大的震動仍舊夠他喝一壺了,一絲血絲從嘴角無聲無息地溢出,然後淩綃悄悄地擦去,不露痕跡,拉著梁青山坐到角落裏,喘了幾口氣,煞白的臉色才迴複了一點,冷硬著聲音道:“就在這裏等著,要麽等他死了,要麽等他活著出來。”


    梁青山雖然不知道淩綃到底感覺到了什麽,但很順從地沒有問,於是兩個“下人”成了今天高雅的夜火內一道亮麗的風景。


    小院子內。


    銀狐又自顧自地借著道:“仇者報仇,冤者抱冤,自然無話可說,不過一動幹戈,難免會傷亡躁動,並不符合天香城的局勢,楊公子以為如何?”


    南宮華搖搖頭淡笑道:“銀狐小姐談局勢可真是羞煞我了,小子不過依靠祖產四處雲遊的書生,沒有那麽寬宏的眼光。”


    銀狐像是沒有聽到南宮華的話,又自顧自地道:“有才華的人總不會一直平庸,更重要的是選擇合適的機會與朋友,所謂大器晚成,卻也不急於一時。”


    南宮華一口飲盡杯中清茶,起身拱手道:“小子還有些事,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便先請告退。”說罷,也不待迴答,便轉身往門外走去,而那銀狐也不阻攔。


    一隻腳剛跨過門檻時,身後銀狐卻又說了一句話:“公主很想見見楊公子,尚若楊公子什麽時候有空閑,不妨到陋居尋找銀狐。”


    看到南宮華隨著老鴇從後門走出來,已經坐到屁股發麻的淩綃兩人精神一震,趕忙站起來,迎了上去,便接到南宮華示意的眼神,沒有文化,緊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


    出門,秋風拂過,雖然隻是初秋,不過夜幕已經降臨,還是有陣陣寒意,可是走在後麵的淩綃借著微弱的光線,能夠看到南宮華綢緞的衣裳,後背上有微微潮濕的痕跡,是汗,冷汗。


    走了一段路,左右沒人,淩綃小聲問道:“怎麽樣?”


    “想不到會是公主的說客,”南宮華喃喃自語道,隨即打起精神道:“沒什麽,她一位我是她的一位故人,認錯人了,不過看來我們很難在處在暗處了,必須改變計劃,低調不起來那就高調吧。”


    “那新計劃是什麽?怎麽高調?”梁青山永遠都隻是隨意地問一問,顯示自己的存在,而每次卻都能夠戳中疼點。


    南宮華翻翻白眼道:“我隻是說個方向,細致的計劃當然得好好探討了。”


    “你大爺。”淩綃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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