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兒。”


    吟歡聽見了夏楚雄的聲音,立刻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卻被夏楚雄輕輕的扶住,見她臉色蒼白,頭發散亂,神情間有些狼狽,立刻眉頭緊緊的皺著,“皇兒,這到底是發生何事?孤王早就派人加派人手保護長樂殿,還有誰敢在此搗亂?”說完,立刻冷眼一掃旁邊的迦鹿,“你這個狗奴才,是如何服侍你家主子的。”


    迦鹿立刻重重的往地上一跪,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吟歡輕聲說道:“父皇,與迦鹿無關,都是兒臣自己的錯……”說到這裏,吟歡的眼神輕輕的落在夏楚雄身後的夜行歡身上,粉唇微微動了動,“兒臣因為擔心夜行歡在迴宮時會遇到意外,怕是擎國的奸細會潛伏在宮牆的四周,才會暗中離宮,去接應他的。哪知道,居然真的遇上了殺手,他們像是早就已經潛伏在那裏,候著夜行歡。他們在見到兒臣時,居然動了歹意,欲對兒臣……”吟歡哽著聲,沒再繼續往下說,哭得梨花帶淚。


    這時,迦鹿才輕聲的哭著說道:“若不是柳大人正好帶兵經過趕到救下了公主,後果不堪設想。奴婢事先才從柳大人那裏打聽到消息迴宮,才知道原來那些賊人並非是想對公主下手,他們的目標本是夜公子,卻是對公主的如花美貌起了歹心,才會……”


    夏楚雄迴頭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夜行歡,又看了一眼哭得可憐的吟歡,眉頭緊緊的皺成一團,“皇城內外都有重兵把守,何時會混入殺手來?柳大人可有查出那些人是受何人指使?”


    迦鹿這下子嚇得不輕,低頭垂眸,“皇上,奴婢,奴婢不敢說……”


    “混帳,你若是不說,孤王便要視你為同謀,欲對華貴公主不利的內應,明日便將你腰斬。”


    “不要啊,皇上。”迦鹿果然是被嚇壞了,幾乎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那些人說,說,指使他們的,是擲妃娘娘……”


    “胡說。”夏楚雄不屑的揮了揮衣袖,“擲妃長年於後宮之中,哪裏會認識殺手?更何況,她與夜行歡無怨無仇,為何要對他狠下殺手?夜行歡如今是我贏國反敗為勝的關鍵所在,擲妃向來長袖善舞,又怎麽會如此胡作非為?來人,立刻傳柳開雲進宮見孤王。”


    如公公立刻退下去急辦此事。


    吟歡便是終於定下了心神,“父皇,這件事怪不得擲妃娘娘,全是兒臣的錯。”既然他不肯承認是擲妃所為,那麽,她便順水推舟,偏要將這件事弄到擲妃的頭上,連夏楚雄也不好再反駁。再加上稍後柳開雲進宮之後,所說的言辭,便足以將這件事定案。


    “你何錯之有?你為了我們贏國,費心費力,現在更是差點遇上了危險,孤王心疼你這個女兒,一定會為你查明清楚,還你一個公道。居然還有人膽敢傷害孤王的華貴公主,孤王便絕不輕饒。”


    吟歡輕輕的搖了搖頭,“父皇,當初兒臣提議,讓兩位妹妹與兒臣一起迴去擎國,相信,蒼凜塵縱然再恨兒臣都好,但他向來都色心包天,兩位妹妹聰明漂亮,一定能夠與兒臣一起,為贏國出力。可是,沒想到擲妃娘娘卻恨上了吟歡,上次她已經說過兒臣是狼子野心。父皇,天可憐見,所臣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贏國謀福祉。父皇你向來英明神武,肯定能明白兒臣的良苦用心。”說到這裏,不等夏楚雄說話,吟歡輕輕一歎,伸手掀開了身上的薄被。


    迦鹿趕緊上前來伸手扶住吟歡,吟歡赤著腳,走到夜行歡的麵前,冷聲說道:“夜行歡,本宮命你做的事,你可辦妥了?”


    夜行歡重重的點了點頭。


    “把過程給父皇說一下。”


    “是。”夜行歡沉聲說道:“在下於半途攔下蒼凜塵,因助他打過鮮軍,他對在下沒有防備,在下輕易的進了他在途中暫時休息的客盞房間,後,在下對他發難,隻是沒想到蒼凜塵居然也武功高強,我們一番酣戰之後,在下雖然受傷,但是並無大礙,可是蒼凜塵卻被在下打成了重傷,無法再經長途。”


    夜行歡在說話的時候,雖是是麵無表情,卻是直視著吟歡的眼睛,他很明顯的看到,吟歡在聽到蒼凜塵身受中傷時,瞳孔緊緊的縮了一下。


    她有些用力的握緊拳頭,給自己足夠多的力氣轉過身,“父皇,相信你也會派人暗中打聽擎國的消息,可有聽到蒼凜塵大軍暫緩迴京的消息?他這一傷,最少也要休息半個月,蒼承靖會不會贏,一切都也已經盡在掌握。”


    “那,蒼凜塵輸了這一仗,你以後讓他再坐上皇位的事,可有把握?”


    “自然有。隻要兒臣能夠助他重登皇位,他一定會對兒臣感激不盡,到時候,兒臣便會穩坐後位,趁機向他推薦兩位妹妹,後麵的事,我們早就已經安排好,大婚當日,便是滅他擎國之時,這樣,我們贏國的損失可以減到最少,或者說,成為天下間第一個以如此少兵力與擎國相爭的漂亮一戰而名揚天下。”吟歡的眸子裏閃著晶瑩的光,說得夏楚雄也是暗地裏心花怒放。


    夜行歡靜靜的看著吟歡眼中那絲毫不造作的精光,思及蒼凜塵所說的話,她的目的,隻是為了要讓贏國滅亡,而這個贏國國君,卻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正在一步步的踏進吟歡早就為他安排好的陷阱之中。


    “吟歡,我果然不如他了解你。”


    “好,真不愧是孤王的好皇兒。”掃了一眼旁邊的太醫,冷聲斥道:“可有查出公主的傷勢如何?”


    “迴皇上,公主的腳受了輕傷,玉體受了驚嚇,稍後微臣會開一些壓驚的藥給公主服下,不日便會好轉,但是腳上的傷勢有些嚴重,恐怕,需要多一些時日才能和平日一樣走行。”


    “不可。”吟歡一聲驚唿,轉頭,抬頭水眸看著夏楚雄,“父皇,你答應過兒臣,明日會讓兒臣開棺為母後驗屍,兒臣就算是腿斷了,爬也要爬過去,還望父皇恩準,不要改日。明日,兒臣一定要親眼看見母後。”


    “好好好,皇兒別擔心,父皇既然已經答應你,君無戲言,明日之事,依約進行,你也要小心照顧自己的身子,早點休息,父皇現在就去向柳開雲問個明白。”說完,便匆匆的走了出去。


    等到夏楚雄的身影消失在長樂殿的門口,久久之後,吟歡收迴視線掃了一眼迦鹿,淡淡的說道:“你立刻去皇後那裏打聽一下今天的情況,本宮有些事要和夜行歡說。”


    “是,公主。”


    迦鹿退下去之後,吟歡輕輕的舒了一口氣,身為一個大夫,她自然知道怎麽把腳弄傷,不會傷及筋骨,卻能讓人查覺病情嚴重,她跳著腳走到一旁坐下,看著夜行歡眯眼一笑,“你心裏是不是早就已經把我罵了上千遍了?”


    “你向來都不會疼惜你自己,我的話對你來說,有什麽存在的價值?”


    夜行歡的聲音冷漠,臉色鐵青,吟歡自然知道他現在確實是在生她的氣,立刻勾唇一笑,“對了,我早就備好了一些好東西,等著你迴來,不過,可能是要辛苦你一下,送我去屋頂。”說完,朝著夜行歡伸出手。


    無論他有多生她的氣,可是,她這一臉無一賴的輕笑,確實也讓他毫無還手之力,生著悶氣,上前將她攬腰一抱,縱身一躍便從窗口飛身上了屋頂,等到吟歡坐下手,他才猛地咳了出來。吟歡臉色一沉,反手搭上他的脈,脈象紊亂,氣息不順,時有時無,確實是受了很嚴重的內傷。


    眸色微微一變。


    夜行歡賭氣似的從她的懷裏抽出手,沉聲說道:“你放心,他死不了。”


    吟歡隻是不悅的掃了他一眼,“你的為人,我很清楚,但是,你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按理說,他根要就不可能是你的對手,況且,我在信裏麵寫得清清楚楚,不會讓他失去皇位,他便是不信我,也不能傷你這個為他立過大功的功臣。稍後我會給你抓幾副藥,喝下去,三日之內便會痊愈。”


    夜行歡瞥了一眼吟歡,心裏隻是覺得微微一暖,緩緩的坐在吟歡的旁邊,微風輕輕的吹來,順帶著一絲入骨的涼意,吟歡從身旁便是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包袱,放在夜行歡的手中,“這是我送給你的。”眯眼一笑,“其實我也是才知道原來贏國的初春,在夜裏居然如此的寒涼。”


    夜行歡打開,裏麵居然是一個披風。他有些驚訝的看著吟歡,“可別告訴我這是你親手做的?”


    “正是。”吟歡得意的一揚下巴,“不過有柔碧姑姑從旁指點,做起來要簡單得多。我是估摸著你的尺寸做的,做得不好,你也不能退貨。”


    夜行歡手指有些用力的緊捏著那件披風,胸前的那封信,像是著了火似的,正在炙烤著他的肌膚,隻要他不把這封信拿出來,他們便再也交集的可能,或者,吟歡也永遠都不會再次接受蒼凜塵。可是,他不忍心,剝奪她的幸福,哪怕隻是因為自私。


    “你放心吧,我隻是讓他受了些內傷,短時間之內不能長途跋涉,但是絕無性命之憂。”他看著前方,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給吟歡寬心。“吟歡,他給我說,你的目的,便是要用贏國,換他這次信你的代價,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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