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仰躺在綿軟的被子上,陸津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更加沒了睡意。前世的他隻是個小人物,別說柳晴空,就是葉君白也是他不得不仰望的存在,對於葉君白的故事,他或許會覺得唏噓,卻絕對不會同情。


    想那麽多幹嘛,


    他翻了個身,拚命踹了兩下被子,才覺得心頭雜亂的思緒消去了不少。


    一大早頂著雙碩大的黑眼圈出門,王白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剛想吐出什麽賤言賤語,卻被聶言深不可測的眸子逼了迴去。


    “二打一,好賤。”王白撇了撇嘴,心裏忍不住暗暗吐槽了兩句。


    帕爾斯酒店的大堂。


    平素光潔安靜的大堂,此刻卻吸引了無數人的關注。便是那些一分鍾千萬聯邦幣的精英豪富們,也在看到那筆挺著身子占據大堂一角的少年軍人們的瞬間微微駐足。真的是太吸引人了,不說那纖長的身材英俊的麵龐,但是少年們無意之中泄露出來的氣勢也足以證明了他們的不凡。筆挺的身姿僅是慵懶隨意的一個動作,便充斥著常人難以言喻的自信,更遑論他們身上那股天之驕子的氣勢。


    “聽說是來參加交流賽的學生。”時薪萬計的金融街精英整了整衣領,“百分之五十出自五大軍校,而且是金字塔尖的人物,知道咱總監嘴裏的時楠不?”


    另外一個人聞言微微駐足:“不是總監未婚妻的弟弟嗎?”


    “總監成天誇著呢!也在五大軍校,聽說也是排在前麵的人物。總監得意地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了,可是跟這群人比起來,嘖嘖……”那人倒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輕輕挑起了小指頭,往下勾了勾,一切便盡在不言中了。


    “人比人氣死人啊……”


    金融街精英也笑了:“你別說,當初我也是打算報軍校的,可惜成績有些糟糕,沒人瞧得上。如果是和平時期,別說三四百年,就是和平個幾十年,也總有咱們這群人的用武之地,可惜現在,哎,經濟繁榮的場景,我是難見著了。”


    直到金融街精英和朋友走遠,在場的少年們都沒有在他身上投注一絲注意力,於他們而言,這隻是今天駐足的多數人中的一個,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麵對。


    “上車吧!”


    見聶言已經上前一步,陸津毫不猶豫跟了上去。與外表不同,懸浮車的內裏很是寬敞,每個座位前麵都有主辦方精心準備的資料,將參與比賽的各校的情況介紹的很完善。


    中央軍校的學員們已先他們一步上了車,對上聶言陸津他們,眼中的打量之色不減,甚至笑容裏都帶了一絲揶揄。


    他們打量陸津的同時,陸津也在觀察著他們。連澤和克裏斯蒂安·貝爾之外,中央軍校還有四名學員也在車上安靜坐著,雖說名氣不及他們兩人,然而能在強手如雲的中央軍校突出重圍,實力本就不可小覷。


    一會兒聶昀和安粱他們也都上了車,互相打了個招唿之後,幹脆坐在了陸津和聶言後麵。


    “臉上怎麽亂糟糟的,不會沒洗臉吧?”陸津瞥了聶小弟一眼,遞了個手帕過去。


    聶昀也不客氣,接了點水胡亂抹了一把:“你黑眼圈也挺嚴重的,做噩夢了?”


    “估摸著是怕輸了,夜裏氣哭了。”安粱眯眯眼,蹭著陸津的肩膀,“你說這人膽兒肥不肥,今天都來抽簽了,這家夥硬是玩了三個小時模擬戰,快天亮了才睡著,坑爹不坑爹,西區輸了你就等著哭吧!”


    “至少等我贏了東陸再說。”聶小弟撇撇嘴,滿是不屑。陸津仔細瞧了他一眼,心裏倒是忍不住有一絲嫉妒。聶昀繼承了聶家的良好基因,熬了一夜也隻是看上去有些憔悴,不像陸津,那雙熊貓眼就是實打實的證據,這一路走下來就被好幾個人笑了幾迴,饒是他脾氣好,怨念也是免不了的。


    一路閑談也沒有避著外人,三人樂得自在,孰不知在別人口中,陸津也成了被議論的對象。


    “這小子到底什麽來頭?”中央區一個黑頭發的青年出聲問道:“克裏斯蒂安,你知道麽?”


    克裏斯蒂安·貝爾眸子掃過那個沉靜淡然的影子,手指握了握,聲音愈發冷冽:“索斯區平民出身,據說是凱恩斯今年的一匹黑馬,王墨就是被他幹倒的。”


    “王墨算什麽,他哥哥王白才值得注意。”黑發青年唇角微勾,“不過一年級的實力能打敗王墨也算是不錯了,子聿,交給你了,能一黑到底的才是黑馬呢。”


    腰杆筆直的少年聞言隻是低了低頭,麵上一派漠然之色,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對手是誰。


    車子開了十來分鍾,聶昀就沒精神和安粱拌嘴了,眯了一會兒眼,陸津就聽到耳邊響起的小唿。他彎了彎嘴角,便也閉上眼睛,舒緩一下昨天的疲憊。畢竟是特製的車子,椅背很軟,隻需要按一下扶手邊的按鈕,就能設置黑夜模式,陸津嚐試著躺了幾分鍾,竟覺得困意一陣襲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覺得有人推他,陸津一睜眼,才發現抽簽的場地已經到了。一轉頭,聶昀揉著眼睛,臉頰因為睡得深了有些發紅。他看了看表,才一個多小時而已,距離抽簽還有幾十分鍾。


    車上的人都下來了,陸津和聶昀走在最後,抬眼看著門前閃著藍光的牌匾,微微有些失神。


    聯邦中央軍事學院,五大軍校之首,位於聯邦的核心,是聯邦廣袤國土和強盛的軍力鑄就之下的一顆璀璨明珠。隨著時間的推移,中央軍校或許因為種種原因受到來自各方的質疑,但是其強悍的實力和悠久的曆史,卻仍是多數學子心儀它的原因。


    這也是陸津兩世以來第一次踏足這一片神聖的土地。


    相比較凱恩斯的古樸安逸,中央軍校則是森冷得多,尤其是陸津到達抽簽場地時,這種感覺越發強烈。抽簽場地選在凱恩斯教學區頂層的會議室,十二所學校的學生加上指導老師也有八十來個人,居然連會議室的一半都沒有填滿。會議室內除了桌椅,最為引人注目的就是掛在牆壁上方的一幅幅畫和榮譽獎章。


    中央軍校曆時數百載,為聯邦培育出了無數精英軍人,就算是未曾投身軍界的學子,在政界和其他領域都做出了卓絕的成就,這是中央軍校驕傲的資本,也是中央軍校的學子們傲氣的來源。


    總之,這是一所非常看重榮譽的學校。


    當然,在陸津看來,看重榮譽並不是一件壞事,然而曆經數載,後來的繼任者們對於榮譽的追求已經到達了一種扭曲的程度。建校之初,學子們奮力拚搏,能獲勝自然更好,不能獲勝卻也無關緊要,然而奮鬥到今天,中央軍校的學子們對於成功異常狂熱,為了勝利,他們不惜把其他學校的學生踩在腳下,對他們而言,一次失敗就是徹底的失敗。


    特別是凱森上將出任校長以來,這種風氣愈加強烈,要知道,凱森上將在戰時便是以冷酷無情出名的。


    先是組織這次交流賽的軍部代表講話,隨後便是抽簽儀式的舉行,凱恩斯抽到了中央區的一所學校,暫時還沒有和強校交鋒的可能性,這讓六個人都稍稍安下心來。運氣最不好的是安粱所在的東陸軍校,他們將在第一輪比賽中和維克多交手。其實對於第一輪的安排,各大軍校內裏也有些章程。這是一場全國關注的交流賽,第一輪如果太無聊的話,勢必會引起觀眾的不滿,因此,特意安排一場強強相遇,不僅可以滿足觀眾的好奇心,還可以為軍部和各校拉到讚助。


    是的,讚助。


    五大軍校雖然強大,可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一場比賽下來,如果贏了的話,讚助籌碼會加大,還有一些博彩公司向各校下注,贏麵大的話,各校能夠從其中分到一筆相當可觀的款子。如果全靠政府撥款的話,不說在五大軍校的對抗中落後,在軍部麵前也是沒什麽話語權的,畢竟拿人的手短嘛!


    從中央軍校迴酒店的路上,一行人卻沒有坐來時的車,反而是換了一台嶄新的懸浮車,外殼鏜亮線條流暢,逆風時都能開得通暢,車內的配置更是聯邦頂級的,倒是叫陸津對軍部的財力有了新的認識。


    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聶昀笑道:“軍部開發的新款,專供的,咱們這也算是蹭了一迴好車。明年據說量產,不過質量肯定沒這個好。”


    “別的我都沒看出,隻一點,軍部這次肯定是下了大本錢的。”安粱勾住聶小弟的脖子,視線卻是略微有些遊離,“西邊已經開戰了,咱們這個比賽,估計就是做做宣傳哄哄民眾,轉移視線罷了。軍部那群老家夥都摳門死了,這種東西,怎麽會輪到咱們?”


    聶昀摸摸鼻子:“也是,男人有幾個不愛車的?”


    陸津和聶昀這迴都沒有睡覺,兩人翻出了一部最近流行的電影坐在一塊兒看,其間倒是收獲了中央軍校幾個學員的白眼,兩人翻了個更大的白眼迴敬他們。


    和來時一樣的路線迴到了帕爾斯酒店,抽簽完畢之後有人歡喜有人愁,不過安粱心情倒沒有想象的那麽糟糕。用他自己的話說,東陸軍校那確實是聯邦頂尖的陸軍軍校,都是實打實在地麵上抗出來的軍功,沒有中央軍校這麽多彎彎繞繞。


    “輸了也不丟人,輸了不肯認才丟人。”


    安粱這話就是明明白白在罵中央軍校了。一年到頭聯邦大部分軍事比賽都是以中央軍校的勝利告終,少數輸了的那幾場,在中央軍校和中央區的媒體口中,基本上是不會提及的。就像抽簽的那間會議室的牆上,掛著的永遠是一等的獎章,第二名這種東西,天生不會在中央軍校出現。


    也不是說全不好,可有一點陸津可是記得清楚。中央軍校的學生們,大多未出校門就和中央區的政客世家們聯係在一起,戰時攪得整個聯邦腥風血雨的,內耗過多,也讓一批有才幹的人士徹底寒了心,造成的後果簡直沒法估計。


    甚至,等到這一批人成了軍官將官,他們習慣的仍是頤指氣使,把在軍校的一派搞到了戰場上。


    聯邦最頂尖的一批軍人就是這個風度,那戰爭的結局,也是顯而易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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