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親了?


    陸津摸摸滾燙的臉頰,那熱度自上而下蔓延,火熱的觸感似乎要傳染給手指,手指與臉頰相觸的部分也微微帶著熱意。聶言雙眸亮的厲害,火熱的視線一直緊緊的盯著他,似乎要將他整個人看透。


    陸津側了側身,逃避他的視線。


    “我先迴去了,明天抽簽,早點休息。”聶言拍拍他的肩膀,粗糙的大手無意識的劃過他的臉頰,陸津隻覺得臉更燙了。


    他望了望緊閉的門一眼,心中不知為何,竟生出一分不舍的心思來。


    胡亂想什麽呢?


    話雖這麽說,他的手仍然下意識般的摸了摸臉,心裏那股蔓延而上的情緒幾乎要將他淹沒,他輕輕歎了口氣,腦袋擠到被子裏,卻覺得怎麽也睡不著了。


    夜色正濃。星星點綴的天空有如幕布一般,遠處的高樓和燈火迷迷蒙蒙的看不出原本的形狀,卻不知從什麽地方傳來了歌聲,在黑夜裏顯得尤為蒼涼。


    好像真的喜歡上了,這個叫聶言的家夥。


    盡管被表白了不止一次,陸津下意識裏卻還是不肯承認自己真的淪陷了。戰爭還未開始,前世的遺憾還沒有褪去,還有夢想。他隻覺得自己的腦子裏好像裹了一團漿糊一樣,怎麽都摸不清頭緒。


    聶言不好麽?不,聶言很好。個子高大,冷靜自持,長相帥氣,陸津便是再挑剔,也沒法挑出這個人的毛病,可他心裏卻始終有個跳不過去的坎,讓他沒有辦法接受聶言的心意。


    陸津苦笑了一聲,其實說起來,還是自己太矯情。


    “喂?”


    “陸津?”


    陸津還沒聽清楚電話那頭的人究竟要說什麽,便聽到一陣小孩子的“咯咯”笑聲傳了過來:“哥哥還沒睡嗎?”


    陸津唇角一彎:“陸楷也沒睡呀!”


    小孩子的笑聲更加開心:“今天亞瑟哥哥來家裏看我了,亞瑟哥哥說,有事情要告訴哥哥。”


    那一端講電話的人已經換成了亞瑟:“陸津?”


    “什麽事?”


    亞瑟的聲音時遠時近,很快變得清晰起來,陸津估計他是把自家弟弟哄遠了。


    “陸津,柳晴空在哪裏?”


    陸津答道:“他和我在一層,你找他有什麽事情嗎?”


    “我閑來無事推算了一番,最近這段時間,最好不要讓柳晴空出去,也不要隨便見一些什麽人……”


    門輕響。


    “沒有關係,亞瑟,多謝你的好意,我已經明白了,不用擔心我……謝謝。”在陸津詫異的眼神中,柳晴空露出一個虛弱無力的笑容,原本就很白淨的臉頰蒼白得如同鬼魅一般。


    柳晴空癱軟在沙發上,劉海上不斷有汗珠滴落,他抬了抬手指,笑容勉強:“可以給我倒杯水麽?”


    陸津一呆:“哦,好。”


    到了一杯溫水給柳晴空,陸津坐到沙發的另一側,頗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你怎麽了?”


    柳晴空低著頭,看不清楚情緒。他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麽。”


    陸津想了想,跑到箱子裏翻了一陣,遞給他一件白色的t恤衫:“洗個澡換上吧!”


    柳晴空點了點頭,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情況有些糟糕:“謝謝你。”


    “客氣什麽!”陸津推了他一把,總算把人擠到了浴室裏,他自己則是坐到了原先的位置,靜靜的思慮了起來。


    說實話,柳晴空這副模樣著實有些狼狽,而且陸津左想右想,也想不出,憑借柳晴空現在的實力,能有誰把他弄的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或許隻有等柳晴空親口說了,陸津撇了撇嘴,他也沒有探聽別人*的習慣。


    “洗好了?”


    柳晴空點了點頭,他額頭上還在滴著水,不過臉色總算比剛才紅潤了一些。陸津遞了一條幹毛巾給他,他也不客氣,接過來包在頭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


    “很好奇吧?”


    陸津頓了頓,旋即連忙擺手:“沒有沒有……”


    瞥見柳晴空揶揄的神色之後,他垂下腦袋:“有一點點,隻有一點點好奇。”


    柳晴空推開窗戶,望著窗外濃鬱的夜色:“要聽一個故事嗎?”


    “好。”陸津斂眉,心中卻忽然有了一種古怪的感覺。


    “全聯邦的人都很好奇,那個綁架了總統,又一次又一次探聽到聯邦機密的那個人是誰,其實你也很好奇,對不對?”


    瞥見陸津倏然放大的瞳孔和不可置信的神情,柳晴空眼角的笑意終是忍不住溢了出來:“不要懷疑我為什麽知道這些,相比較勞家族,帝國內部卜術的傳承反而更正宗一些,最重要的是,那時候,你和聶言都是不存在的人物。聶言那一世根本沒有活過十歲,而你,或許隻是某個角落的平凡人而已。”


    陸津嘴角動了動:“你為什麽……要說這些?”


    驚濤駭浪……不,或許驚濤駭浪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接近真相的感覺讓他想要驚聲尖叫,可是那種忐忑、那種顫抖、那種想要揭示一切卻又不敢上前的心情讓他的手指微微顫抖著,雙眼緊緊盯著柳晴空,想從他淡然的眉眼之間看出什麽,可是……什麽也沒有。


    柳晴空伸了個懶腰:“想說而已。”


    他伸出手,渾不在意的靠近陸津的手背:“重新介紹一下,我,路易斯·埃伯特,帝國二王子。上一世的帝國間諜,這一世什麽都沒有做,你還可以把我當成柳晴空。”


    “吞並聯邦的計劃從很久之前就已經開始,你相信麽,帝國皇室為此醞釀了數百年,不用說我,我的叔輩,我的祖輩,無數人潛伏在聯邦。不要那麽嚴肅,陸津,完成卡爾星的統一是埃伯特家族長久以來的義務,就算是王子,也要有為國家犧牲的覺悟。”


    “重要的不是過程,而是結果,可讓我後悔的恰恰是結果。”柳晴空摩擦著手臂:“前世所做的那一切我並不排斥,畢竟從小時候開始,我接受的教育就一直是這個。可是我真沒有想過,聯邦會死那麽多人……雖然是帝國的血脈,我一生中大部分時候還是生活在聯邦,你知道嗎,撫養我的柳家在父王加冕的第三天就被秘密處決了,而我被派往伊塔星和談,原因是什麽呢……容我想想,對了,原因是肮髒的聯邦血脈會玷汙皇室的純粹,隻是收養而已,根本沒有任何血脈的聯係。”


    柳晴空麵上的笑容始終淡淡的,似乎在談著一件和自己並不相幹的事情:“為什麽要和你說……或許是一個人死守著這個秘密太寂寞了。”


    “後來呢?”


    “後來,沒有後來了……我前世和克裏斯蒂安·貝爾是一對。所以在聯邦覆滅之後,我死守著保護了他的家族,可是後來,他投奔了我唯一的兄長,以我的死為代價獲得了帝國的高位。我一直以為他是迫不得已,可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這世間根本沒有什麽迫不得已。”


    直到今天,柳晴空依稀記得那個時候克裏斯蒂安·貝爾臉上的笑容,陽光的照耀下,他的臉上猶如撒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粉,便是一顰一笑都讓柳晴空沉醉。


    可也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卑劣是存在於骨血之中的,所謂的迫不得已無可奈何隻是虛偽的遮羞布而已,隻要堅持自己的本心,這個世間又有什麽是真正讓人畏懼的呢?


    克裏斯蒂安·貝爾從頭到尾都是卑劣的,當初的柳晴空,隻是他上升的墊腳石而已。


    所以他帶著數不清的不甘與怨懣活了過來。


    他迴來了。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高貴的人,就算是現在,我心裏也沒有拯救聯邦的想法。我隻是不想再犯前世的錯誤而已。”


    柳晴空淡淡的說。


    “你不擔心我告訴別人嗎?”


    柳晴空攤開雙手:“除非能找到埃伯特家族的血液樣本,我相信,現在的聯邦還沒有誰有這個能力。前世有一個對我很好很好的人,我沒有珍惜,我希望這一世我能夠給他他想要的。”


    自己離開之前,那個人滿臉的淚水,哭得像個孩子的模樣還是讓柳晴空震顫不已……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關心自己的,即使是永久的閉上眼睛,柳晴空也覺得有些幸福,唯一的遺憾,就是自己沒有對那個人更好一些。


    陸津慢慢的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政治和戰爭從來都是當權者的遊戲,貝爾家族的背叛幾乎是覆滅了我們所有人的希望。其實我沒有關係,反正我一生碌碌無為,早死與晚死又有什麽區別。可是我弟弟,他還很年輕,他本來應該很有希望的。”


    “我不否認我恨你,就算知道了你結局悲慘我對你也喜歡不起來。”


    柳晴空微微一笑:“所以我打算和你們合作,就從這場交流賽開始。前世的那場戰爭,其實也是我的殺孽,讓我洗清一點,在他麵前稍微站得正一些。”


    ……真是個奇怪的人。陸津盯著柳晴空離開的背影,默默搖了搖頭。柳晴空今天所說的一切給他的震撼確實很大……當然,也不全是前世身死的恨意,反而有一種難言的放鬆感。


    或許正如柳晴空自己所說的那樣,一個人死守著秘密實在是太辛苦,有個人分擔一些,壓力就沒有那麽大了。


    可是,他始終不能習慣柳晴空所謂的坦白,一直以來,這個人的形象都太過內斂,到了他真正想要宣泄什麽的時候,反而不太可信。


    陸津歎了口氣,前途叵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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