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遠大驚,昆侖已滅五十年有餘,加上各門各派的封鎖,底下知道的人甚少。可是並不包括他,文野真人乃是一離經叛道之輩,常常會給底下的弟子講講當年轟動一時的修真大事,其中提到最多的便是一修真大門派的隕落——昆侖。不過,即便是文野真人這般人物,提到昆侖之事也常常有含糊其辭的時候。長遠所能了解到的,也不過是現今的幾大門派統統是當年圍剿昆侖的中流砥柱。當然,其中也包括了天光劍門。


    “我不是昆侖的弟子,前輩,你認錯人了。我隻是一個孤兒,是師傅帶我上山的。”宗寂解釋道,他並不知道昆侖是什麽,也從未聽人說過自己和昆侖有什麽關係。


    “混賬!”那老者右手一抬,隻聽啪的一聲,宗寂臉上立刻浮現出五指印記。


    “簡直混賬!我昆侖之靈力乃是靠血脈相傳,這世上獨一無二,你身上靈力雖然微弱,可我還沒老到連這點都分辨不出來!想不到,我昆侖弟子竟出了如此背德之人。”他激動起來,震得腳下的土地都在顫動,一雙灰蒙蒙的眼睛,這會兒竟然開始泛起血絲。


    林長遠見宗寂白白挨了一巴掌,心中甚為氣惱,他一項護短,雖然自己經常欺負宗寂,卻見不得外人也跟著欺負。再說宗寂跟著他師兄長師兄短的這麽好些天,他心裏對宗寂總是愛護多一些的。


    但見那老頭如此暴怒,他本來就及會察言觀色,又想:這老頭劍意高深,剛剛試探之力恐不及他百分之一的靈力,他既然願意傾囊相授,那麽便讓宗寂做一迴昆侖弟子又何妨?我們既然被趕下山來,也是無路可退,少不得是性命有礙。況且等宗寂學成能報仇之時,這老頭子早就死了,到時候誰還去給他報仇?而且師傅又不準我教宗寂劍宗心法,這老頭子教了倒好,我也不算違背了對師傅的承諾,反而是兩全齊美,怕他作甚?


    略微一思索,當下長遠便道:“老頭子,你說的什麽昆侖,我們可不知道,昆侖五十年前就滅派了,我們這些後輩懂些什麽?你要宗寂當你徒弟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他是光明正大拜入我天光劍門門下的,再拜你為師,豈不是欺師滅祖叛出師門之人?今後就算要為你報仇,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哼。要名正言順?我殺了你,今日之事再無二人知曉,等他長大成人,天下恐再無能認出他之人。”


    “我殺了你!你敢動我師兄,我便和你拚命。”宗寂被那老者激得跳了起來,緊緊的護住背後的林長遠。


    長遠隻當沒聽到他們的對話,找了塊幹淨的地方穩妥妥的坐了下來,倒是一派飲酒暢談,吟詩作對的瀟灑模樣:“紙終究包不住火,這種事情求的就是真正的名順!前輩莫急,小輩這裏倒是有個兩全齊美的提議。前輩倒是聽上一聽。”


    “哼。”那老者眯著眼看了一會兒林長遠,他自恃能力高強,一輩子行走天下無需看人臉色,一招便能要人命,一招也能救人命,可是偏偏對這種表麵正經,暗地裏卻又是另一套的人應付不來。林長遠年紀雖小,卻真如他自己所說,是這方麵的佼佼者。


    “你倒是說來聽聽。若是不好,我一樣殺了你。”


    “很簡單咯,今日我林長遠便以天光劍門文野真人門下大師兄的身份將宗寂逐出師門,此後再也不是我天光劍門弟子,無論何事與我天光劍門毫無關係。便是以後他為前輩報這血仇之時,我一樣可以出來為宗寂作證他已不是我派弟子了。”


    “哈哈哈哈!林小子,你好心思啊!賣個弟子,求個不死,你們天光劍門出個你,當真是絕了!”老者大笑起來,那笑裏滿含諷刺之意,他最看不起的,便是這等賣友求榮之輩,況且林長遠那話裏話外,還暗示著無論何時,保他一條命的意思,更是讓老者哭笑不得。“好,我答應你。便留你一條小命,今後做個見證!”


    不管林長遠心裏如何想,老者心裏又如何想。宗寂卻是萬般的難受,他決然沒有想到師兄竟然會把他逐出師門,好像最後和長遠的那一點點關係也斷了。他以後連師兄也叫不了了。


    他雖入門兩年有餘,真正和長遠相處的日子不過是最近這一段時間而已。他惶恐又小心翼翼,生怕哪裏惹這個師兄生氣了。他甚至連靠近一點長遠也需要在心裏思前想後很久。


    他自然心裏明白長遠並不喜歡他,也許是討厭他。可是,他卻一直記得在最初上山的那段時間,照顧他的一直是林長遠。而恰恰那段時間,是他最痛苦的一段時間。


    因此,就算對方不喜歡,他也像牛皮糖一樣粘上去。隻要在師兄身邊就好,隻要看到師兄那麽厲害就好。


    可是,現在,連最後的一道門也被人給關上了。他如何不灰心,不絕望。隻覺四周都是一片黑暗,無邊無際,連一絲一毫的光芒也沒有,而他自己卻身處中央,無論朝哪個方向走,都永遠找不到盡頭也找不到出路。


    宗寂筆直的站在一旁,垂著腦袋,動也不動。那雙眼的瞳孔像是極為痛苦的一收,烏黑的瞳孔周圍浮出一圈血紅的光,很快又沉寂下去。


    那一直安靜趴在地上的百花幼豹突然跳起來,喉嚨裏出一聲狂怒的吼叫,竟有如龐然大物臨死的哀嚎。其中威嚴震懾人心。


    林長遠頭皮麻,下意識的去拉宗寂。這一抓卻是抓了個空,他立刻往旁邊看去,宗寂卻是口吐鮮血躺在地上。


    那老者也是一愣,道:“趕緊把他抱過來給我看看。”


    林長遠也顧不得那麽多,宗寂唿吸微弱,體內靈力及其混亂,他不過是試著探查了一下,探入的靈力很快就和體內的靈力交雜起來,一團混亂。


    這樣的情況,長遠也是束手無策。


    那老者伸過手,搭上脈一探,臉上立刻凝重起來。


    林長遠此刻卻更是思緒重重,他們剛剛隔得遠,僅僅能看到那老頭的上身,此刻,林長遠卻能把整個槽穴看清楚。那老者的後半身竟然全是森森白骨。


    難怪他說已是半入土之人,又難怪他刻下血仇之恥。


    老頭子摸了好一會兒,道:“怪,果真怪。他靈力如此微薄,怎麽會雜亂到這種地步?我且先幫他梳理一下。”


    長遠點點頭,他對這老頭多了些敬重之心,自然不會事事與之作對。而那老頭對宗寂並無傷害之心,長遠反倒放鬆下來。這下子,目光倒是落在那幼豹身上去了。


    剛剛那一吼,似乎消耗了那幼豹幾乎全部精力,它趴在槽穴旁邊,半閉著眼睛警惕的看著林長遠。


    可是,現在沒有那老頭的阻礙,這幼豹又是精疲力竭哪裏是林長遠的對手,撲騰了兩下就被林長遠抓著後頸皮給提了起來。


    林長遠笑了笑,笑得那幼豹四肢都收緊了。他當然是把宗寂受傷的責任一股腦歸咎到百花豹身上了。雖說顧慮著那老頭子,傷不得這畜生,不過他的手段多著。


    長遠從外衣上撕下一大條布,把那幼豹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又在布上施了法陣防止它掙裂開來。遂用劍砍了一段樹枝,繞到那寒潭邊上,一端挑起那幼豹,另一端插入旁邊的岩石下。


    這寒潭乃是萬年之物,行走在潭邊多一會兒也會受寒意侵蝕渾身經脈盡僵,血脈盡凍。更別說被倒掛在寒潭之上時時刻刻遭受這寒潭之苦。


    林長遠踩著那樹枝,把枝頭壓得更低了些,而吱吱作響的壓迫聲,讓那隻幼豹無助的翻動起來,可是這樣不過讓他離潭水更近些罷了。


    “放心,在你被凍死之前,我會及時趕來把你取下來的。”見那幼豹折騰得厲害,又道:“可你這樣大力的掙紮,若是樹枝斷了,掉下去了。我可是不會去撈你的,我想裏麵那個半截白骨也出不來吧。”


    也不知是那幼豹累了,還是受寒意所傷,抑或是長遠的威脅起了作用。它總算是安靜了下來,認命的吊在樹枝上,喉嚨裏卻隱約出嗚咽聲,好不可憐。</p></div>


    <t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修真]劍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天道酬勤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天道酬勤並收藏[修真]劍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