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寂很快就清醒過來,一睜眼,便對上老者那昏黃灰暗的雙眼。對方出神的看著他,突然舔舔嘴唇用口型道:“繼續躺著。”


    宗寂並沒有反對,不是因為對老者有任何的畏懼之心,也不是因為對方救了他。而是他一點都不想醒過來麵對坐在一旁的林長遠,他覺得自己是被拋棄了,一方麵他對林長遠十分的生氣,另一方麵,他又覺得就是因為自己太弱,太累贅,師兄才會放棄他的。這兩種想法在他內心裏交替,讓他極為困惑和難過。


    宗寂閉著雙眼裝著尚未醒來的模樣,卻聽到那老者突然說話了。


    “林小兄弟,我昆侖與你天光劍門尚有血仇未了,如今你已將宗寂逐出師門,他便與你無半點關係,我也答應不傷你性命,但我不能時刻忍受仇人在前卻無法下手的場麵,我指於你一條出路,你便迴你的天光劍門,隻當從未來過這處。”


    林長遠閉著眼聽著,他早已料到有這樣的局麵,心裏冷哼一聲,想:這老子這麽快就想擺脫我,好快快教宗寂法術,再順便給宗寂灌輸些亂七八糟的昆侖血仇,我若是離開了,指不得宗寂就被騙個團團轉了。


    他對此已先有了對策,此時自然是不慌不忙的道:“不瞞前輩說,我也有此意思。可是宗寂身上還帶著我們天光劍門一絕世幻象法寶,乾坤靈葉,既然他已非我派弟子,我自然當把此物取迴一並帶迴門派,若不然,我定無法與門派交代。我想前輩見識高遠,對法寶之類的身外物也是看不上的,而宗寂將來學成前輩之法力,定然也不需要這小小法寶,便讓小輩領迴去交差免去我性命之威。”


    宗寂聽得雙拳緊握,果然他師兄對他根本就是不關心的,如果不是法寶,也許這個人在他還沒醒的時候便走了。


    老者大笑道:“好說!宗寂,你便把法寶還與林小兄弟。”


    宗寂突然坐了起來,狠狠的盯著林長遠,那目光中閃爍著一絲微弱的恨意。


    雖然一閃而逝,但是一直注意著宗寂的長遠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他心裏一沉,隻覺心頭像被銀針刺了一下。


    “還不了!”宗寂拉開胸襟,挺起胸膛,那左胸上方竟然有一片灰色的柳葉,及其逼真,連柳葉中細微的紋路也是清清楚楚的。


    林長遠知道還不了,文野真人曾經給他說過,像是乾坤靈葉這般絕頂的法寶擁有者為了與之契合揮出最大的力量,通常都會以血祭來祭練法寶。此法能讓法寶與擁有者心靈和契,但是除非擁有者死亡,否者法寶絕不會離身。


    但是,怎麽個血祭法,林長遠從未看過。當看見宗寂胸膛上的灰色柳葉時,他還是大大的震驚了。若是說實話,那融入肌理中的紋路看起來更像是疤痕或者咒術,彌漫著一股死亡的氣息而非修者的仙靈。


    老者也頓時睜大了雙眼,他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嘴中無序的喃喃道:“難怪,難怪剛剛是這樣。”他的昏暗的眼神變得更加暗沉,整個臉龐都垮了下來,看起來更加年老,他的唿吸變得急促,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宗寂的胸膛。


    突然,老者仰天大笑,越笑越癲狂,林長遠被這笑聲中的劍意和怒氣生生逼退兩三丈遠。


    老者又一下子停了,悲哀的看著宗寂,道:“你定是受了許多的苦,想不到我昆侖子弟會遭受如此折磨。就算天要亡我昆侖,我昆侖也誓要把這天下攪個天翻地覆。”


    林長遠和宗寂兩人都被麵前的這情形攪得混亂不堪。長遠立刻意識到事情恐怕不如他所想那麽簡單。祭刻上的乾坤靈葉真的就是血祭嗎?如果不是血祭?那又是什麽呢?


    好一會兒,白骨老者才冷靜下來,對林長遠道:“把那百花幼豹抓過來。”


    林長遠這才想起那幼豹還被他吊在寒潭上,趕緊鑽出去把已經奄奄一息的幼豹給抱了進來。


    老者撫摸著那幼豹,輕聲道:“老朋友,對不起。我答應幫你守劫,本該保你身體萬全,現下卻是要借你血液一用來保我小輩弟子之命,希望你理解我。”


    那幼豹尚還有一絲神智清明,聽了這話就翻轉過身體用肚皮對著老者,半閉著雙眼,似乎是答應了。


    老者叫來宗寂,在幼豹前肢和宗寂左手腕上各開了一道口,又把兩手相對而覆。宗寂感覺到自己體內源源不斷的升起一股暖流,灼熱之極,簡直要把筋脈給燒融,剛剛理順的靈氣,又像被龍卷風掃過一般,在體內四處流竄,如岩漿迸。


    他心裏當這痛苦猶如百日之久,可是在旁人眼裏,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老者已經放下那幼豹的前肢,又施了法止了血。


    林長遠見宗寂又陷入了巨大的疼痛之中,當下卻毫無辦法,隻得靜靜的等待。


    老者也似乎沒有要幫助宗寂的意思,反而對林長遠道:“你早知道這法寶除非他死,否則是拿不下來的,是嗎?”


    長遠點點頭:“是,我早知有血祭之術。我不會放他一個人在這裏。”


    老者沉默了一會,繼續道:“這不是血祭,這是縛咒之術。它的作用和血祭相去甚遠。一時半會兒這術也說不清楚,我師兄以前酷愛研究各種法術,因為我耳濡目染到也學了一些。這是上古之術,說起來已經失傳很久了,沒想到現在還能看到,下咒之人也算是個天才了。”


    “那這個法術的目的是為了什麽?”


    老者猛力的咳嗽了兩聲,冷笑道:“此術失傳了很久,我觀那紋路,似乎也是生硬之極,恐怕也是在什麽地方學來的。至於目的,我卻也不知道。我所知道的,不過是曾經中過此術的兩個人罷了。一個是傳說中此術的明者,明岩上仙。另一個便是上古修真界中引起天地大亂,異象萬生的墜魔修者嬴天,他最後便是被當初一統修真界的圖海仙人下了此法術,要他生生世世遭受痛苦折磨而不得魂離,不得魄滅,上不入天界,下不入魔獄。”


    長遠失神的靠在樹幹上,老者口中的三個人,他都聽過無數次。這是修真界人人都知道的人物。明岩上仙,可謂是法術大家,盡管從上古流傳下來的許多法術都已經失傳,但是仍然有不少修者還有存留,他是奠定修仙者法術根本的人物,就是天光劍門現在的入門心法,也可以說就是根據明岩上仙留下的法術修改而成的。


    而另外兩個人,更是大名鼎鼎,上古修真和現在修真界的分割線,即為當初那場轟動天下的修真大戰,嬴天所率領的墜魔修者與圖海率領的修者進行了一場四十九天的大戰,最後圖海封印了嬴天,取得了勝利,開創了修真界的新時代,由那個時代慢慢開始展出了現在的各門各派的格局。


    之後66續續經過了幾次混戰,在三千年前,昆侖稱霸整個修真界,這種一大多小的局麵一直維持到五百年前,由於修者與妖族的混戰使得昆侖開始沒落,到五十年前被天門七派與玉琰流華以及蒼龍派所帶領的修者滅了派。


    所以,如果連當時震天撼地的嬴天也為這個法術所困,那麽宗寂又怎麽可能擺脫呢?


    但是長遠不明白,他的師父文野真人為什麽要對宗寂下這個法術,如果是不喜,為什麽不直接殺掉,因為宗寂顯然沒有剛剛三人無邊的法力。可是如今,他連想把事情問清楚地能力都沒有,文野真人根本就無從聯係,而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件事情必然不能與天光劍門的人說,說不定文野真人失蹤的原因很可能在宗寂身上。


    長遠對目前的形式一分析,立刻現,他們被孤立了。不僅僅是被孤立了,而且是大大的處在危險之中,並且,他們還一點不清楚事情的起因。這麽一看,留在這處山穀,反而是個好事情,他更為當初把宗寂趕出師門而慶幸。白骨老者對他們來說,卻成了最後一株救命草藥。</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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