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自然死亡換永世天道五常外,這真是劃算的趣味。”


    當聽聞大兒子死翹翹噩耗帶人趕到地牢的邵鼎天,聽到殺人兇手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尚不等邵鼎天等人明白過來那掛著邵家二少邵雲祁名號的兇手,此話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就見那殘暴兇手一蹲身將自己滿手血汙用無辜枉死的邵風遠僵冷雙手擦了個幹淨。


    天脈抬頭再起身,就見對麵許多雙又驚又怒的眼,一律用看深井冰的目光看著自己。


    這讓天脈無解。


    怎地就許他們囚人利用人,就不許他這個階下之囚來個意料之外的反撲?


    福至心靈地,天脈拿眼前的邵家人與高高在上的司命做了一番比較,最終得出結論,雙方有兩樣東西是一樣的,同樣的叫他厭惡,同樣的叫他可憐。


    “魔鬼!”邵鼎天終於大叫,不願相信眼前這人就是自己十幾年沒見麵的小兒子。


    “魔鬼?你在說第二波麽?”天脈偏頭,也不願意相信眼前這人算是自己的生父。


    “唰!”


    “唰!”


    “唰!”


    “啊!!!”


    不過頃刻間,唰唰唰的刀劍揮舞聲,轟隆隆的玄氣衝撞聲,最終都被掩蓋在一聲聲淒慘嚎叫之中。


    本是打算利用他人的人,卻因錯估了自己的能為與他人的肚量,最終丟了性命。


    而當瀕死反撲的邵鼎天一刀砍向他的孽子邵雲祁頸項的時候,卻再次不敢置信,他發現,這孽子居然良心發現未躲未閃。


    待身首分離的軀體幽幽倒地,塵埃落定,邵家地牢頓起漫天火光,關於邵家人的抱負,邵家人的隱秘,悉數燒盡火焰中。


    甩頭醒來時,天脈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緩緩向東的清澈湖泊上,其背上刀劍兩柄倒是完好無損的呈現。


    迎著湖麵邊角徐徐上升的昭陽看了許久,頭暈眼花的天脈急忙起身,似乎這才醒神。


    看一眼濺起波波水花複又重現清明的湖泊,天脈點頭又搖頭,內心隻道:“如此美景,可不要叫自己這個行走的斬殺兇器給生生玷汙了。”


    隻是,昭陽初升之景甚是美好,而迎著東方身軀逐漸迴暖的感覺也實在是叫人難以割舍,索性天脈也就舉步往東方行去。


    同時,天脈迴想先前垂首看湖麵浮光掠影的一幕,原來自己形貌依舊未變,隻是迴到了十五歲的年紀。而看身上穿著,倒像是甫出天宮之時的一身雲袖廣袍白衣衫。


    對此奶油小生形象無端皺眉嫌棄,天脈袍袖一揮,身上屬於天宮的最後一點念想便就消去。


    便見沿湖小道上,一道黑衣勁裝少年影,冷冽挺拔又瀟灑,一路往東,義無反顧。


    走了許久,天脈遇到了此世第一個人類。


    那是個看起來就不一般的糟老頭子。


    麵貌安詳,長須白發,雙手後背,一身灰袍曳空,無風自動,好一個落魄仙人模樣。但這老頭看起來有些眼熟,似乎是在三百年前某個山頭之上見過。


    是當初在渾夕山遇著的?那這老頭是凡人還是妖魔?


    天脈沉思,卻沒有動過用神識查探的方法。


    天脈思考間,對麵的老頭子降下身形,也在同時大量這個周身隱現異彩的少年。許久笑眯眯問了聲:“不知少年郎怎麽稱唿?”


    其實老頭子更想問的是,娘呀,這裏可是他天機子老家祖墳山頭,怎地一個外人突然優哉遊哉散步於此?難道說千百年前設下的結界不管用了?


    那邊廂天脈尚不知天機子心中糾結,他隻是在想,他怎麽稱唿?天脈麽?邵雲祁麽?大概都不是,現在的他,已經重新開始。


    於是乎,最後天脈來了句裝逼十足的開場白:“刀是無名刀,劍是無名劍,人是無名人。”


    天機子:“……有個性。”


    就在天機子一聲由衷讚歎中,突然驚訝了,隻見對麵奇異少年郎在說話間,其周身光華居然一閃而沒,任憑他再怎麽拿玄氣試探,都不能窺視一二。


    對麵的天脈有些不耐了,這老頭長得人模狗樣,但忒喜歡拿玄氣當逗狗棒戳他腦袋,這感覺真是……他今天又要大開殺戒了麽?


    在天脈動殺機之前,及時醒悟自己太失禮的天機子,已經羞赧笑一聲,兩眼隱放星光的提議道:“老夫看少年郎一身瀟灑,該是個恣意遊人,不如隨性到留仙門走走,興許一看之後會有其他一些奇遇。”


    天脈挑眉:“你這是在誘拐麽?”


    “嗬嗬。”天機子輕笑,眼中有更大星光放送,他天命降至,卻在迴家最後一次祭祖之時遇到一個深不可測之才,真是天都憐見,要他天機子尋個後人,也為留仙門留下應劫救星。


    一想到留仙門數十年後的命定大危機,本就心隨意動的天機子,此刻更衝動了,竟是拋棄往日沉穩與矜持,一把衝上前,緊握起天脈雙手,殷切道:“小子不凡,不若加入我留仙門吧!”


    天脈無動於衷:“用你們人類的話講,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天機子不知天脈短短一句話應該怎樣吐槽。難道這少年郎不是人類?且最重要的是,那句至理名言不是這麽用的吧?


    就在天脈已生不耐,正要舉刀用刀背將力氣大得驚人的老頭直接拿刀背敲昏了事之時,天機子卻做了漫長一輩子最機智的一個決定,用眼前少年郎的貌似無常識和微神經質毛病,說了一句改變天脈一生的話來。


    “老夫不是壞人,乃是留仙門此輩僅剩的長老天機子,看少年郎天生異稟,一身不凡,心中頓生仰慕,心想,如此大好少年,怎地不建立一番曠世功業,讓萬民敬仰,萬世流芳!?”


    天機子一番費盡心機勸說,最隻有最後四個字恰巧擊中天脈心房。


    他上三輩子雖是轉世為凡人,卻無不渾渾噩噩,與自己當初和第二波交易的初衷根本不符,他之所以舍棄天脈身份背棄司命,完全是因為,想要做個真真正正主導自己人生的角色,能入輪迴,能在這世間留下自己也曾存在過的痕跡。


    要在滾滾輪迴中留下生命的痕跡,還有什麽是比萬世流芳更能直擊目標的?


    當然,天脈在想,不論是萬世流芳還是萬世流臭,都算是痕跡,都可取。


    於是乎,在做了一輩子神棍的天機子麵前,日後大歎自己懵懂無知的天脈,終於矜持而又高貴的點了一下他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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