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詫異不已,翻來覆去看了半天。“十裏竹林”確實已經消失了。她失聲道:“難不成又有人將這紙換掉了?”


    可她又轉念一想:“不可能,連齊先生我都未曾教他瞧過一眼,它一直在我懷裏,怎麽可能有人換掉?簡直不可思議。”


    她轉眼瞧到方雲飛已經坐在花壇邊上睡著,叮咚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走過去擰了他一把,疼得方雲飛眼淚直流。


    方雲飛哭聲道:“你,姑娘你又做什麽?”


    叮咚道:“瞧你的睡相,真沒想到你居然坐著也能睡著。”


    方雲飛捂著胳膊道:“就我現在這樣,何止是坐著,我站著都能睡。”


    叮咚撇了撇嘴,問道:“我問你,昨日你可是和我一同看的這張金紙。”


    方雲飛看著她手上捏著的金紙道:“對啊,怎麽了姑娘?”


    叮咚道:“上麵的字不見了。”


    方雲飛淡淡道:“不見了?”


    叮咚瞪了瞪眼道:“你好像不是很驚訝......”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繼續問道:“是不是你?”


    方雲飛做夢都沒想到叮咚竟有如此手勁兒:“疼疼疼,姑娘,你先放開我說。”


    叮咚放開了他:“說吧。”


    “姑娘,你說金紙上麵的字消失了?可曾有人換過這張金紙?”


    “它一直在我懷裏,怎麽會有人......”她又想到了自己沐浴時候可能有人換過金紙,又不禁臉紅起來。


    好在方雲飛一直迷糊著,並沒有留意她臉上的變化,他喃喃道:“既然沒有人換過金紙,上麵的字又憑空消失,我看說不定是字有問題......”他打著哈欠繼續說道:“......叮咚姑娘想想那個字可有什麽奇怪的地方沒有?”


    叮咚又端詳起來金紙,咕噥道:“並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就隻是原先有字的地方沒了字。”


    方雲飛揉了揉眼睛說道:“姑娘可否拿給在下看一下。”


    “你能看出個鬼咧。”叮咚嘴上如此說,手上卻遞給了方雲飛。


    方雲飛拿在手裏,看了半天,忽然失聲大叫道:“呀!”


    “怎麽了?”叮咚也嚇了一跳。


    隻見方雲飛嘿嘿笑道:“果然,我也看不出個鬼!”


    叮咚一聽,知道自己被方雲飛給戲耍了,“你!”,剛要揚手打他,卻聽見“篤篤篤”敲門聲。


    方雲飛驟然清醒不少,因為這個地方雖然是山中的大莊園,可是周圍全是參天樹木,一般人很難知道這裏。而且就算知道也叵耐山路曲折兇險,就算是曾經在這裏呆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方雲飛,也因為不會武功,下山都很費勁。現在居然有人敲響莊園的木門,難不成是齊先生的熟人?


    叮咚知道齊先生說過,除了他三百七十八個仆人和方雲飛之外,他與其他人都沒有交道,來者定是陌生人。她從門縫間閃爍的影子估計外麵大概有兩三個人。


    她朝方雲飛看了一眼,見方雲飛神情緊張起來,覺得有些奇怪,便問道:“你怎麽這麽驚訝?”


    “難道不值得驚訝嗎?”方雲飛直勾勾的看著木門。


    “不去開門嗎?”


    “不。”方雲飛迴答得幹脆利落,倒讓叮咚感覺耳目一新。


    叮咚又問道:“為什麽?”


    方雲飛道:“這是齊先生的莊園,有客人來訪,自然是主人去開門接客,我們何必多問?”


    叮咚剛想問道:“齊先生人在內院,要不要去通報一聲。”卻已發現齊先生已在木門前,再一看方雲飛也是坦然地笑了笑,好像有齊先生在,他就再不會擔驚受怕。


    他站起身子道:“叮咚姑娘,齊先生要接待客人,我們迴避一下吧。”


    叮咚雖然滿心疑惑,不過卻應聲道:“哦......好。”


    齊正清見叮咚和方雲芬的身影沒入假山之後便想著木門外的人問道:“久等了,三位。”


    他將木門打開,看到一個披散頭發卻仍顯得風度翩翩的公子,他身上還被指一個粗布短打的壯漢,樣子好像手上。在他身邊還有一個顯得英姿勃發的少年,手上拿著一柄通體暗紅的劍,劍無他物修飾,卻顯得淩厲逼人。


    那少年很是謙恭有禮,見到齊正清一身道服,便躬身行禮道:“叨擾了道長,我等突然造訪,擾了道長的清淨,還望道長莫怪。”


    齊正清雙眼發亮,隻是望著他,卻緘口不言。


    那披發人道:“這位道長,我身上這位兄弟受了傷,希望可以借寶地暫作休息。”


    齊正清微笑著,卻仍不答話。那少年暗暗想道:“莫不成這個道士是個啞巴?”


    那披發人道:“既然如此,多有叨擾了。”


    二人轉身欲要離開,齊正清忽然挽留住他們,道:“二位莫走。”


    二人重又打量著這個道士,原來他不是啞巴。


    齊正清笑道:“二位莫要將我當成啞巴道士。”


    披發人和那少年相視一笑,那少年道:“多有得罪了,道長。”


    齊正清繼續笑道:“在下也非道士,在下穿著一身道服,隻不過是覺得道服舒服一點,在下並不是修道之人。”


    披發人道:“啊?那真是太抱歉了......”


    齊正清道:“無妨,閣下又不知道,所謂不知者無罪嘛,在下怎麽會責怪二位。更何況閣下又是俠肝義膽的江湖好漢,‘浮生公子’淩全非,淩公子,在下豈敢怠慢?隻不過見到淩公子光臨寒舍,實在有點驚訝不已罷了。”


    淩全非一聽,這人竟然認識自己,可自己卻從未來過此地,也為識得此人,難道隻是巧合?


    淩全非道:“區區江湖虛名,何足掛齒?隻是不知閣下怎麽稱唿,又是怎麽認識自己的?”淩全非忍不住要將心中的問題問清。


    齊先生拱手道:“失禮失禮,在下隻顧欣喜,並未介紹自己。淩公子,還有這位小兄台,請進寒舍內慢慢敘談如何?”


    淩全非與齊英兒又相視一眼,同聲道:“多謝。”


    齊英兒一踏進莊門,映入眼簾的便是那精致的外院。中間一水塘,塘中魚在假山中遊來遊去。水塘下是用鵝卵狀寶石鋪成一圈,陽光下麵,色彩繽紛,晶瑩剔透。水塘旁邊是一處小竹林,每一棵竹子都如碧玉翡翠般潤玉細滑。


    除此之外,便是這院字之大,令人驚奇,尤其是在山中建造成這一別致院子很是不易。更何況一個莊園呢?


    淩全非想到方才齊正清說“寒舍”實在太過謙虛了。


    在齊正清的帶領下,他們穿過一個個拱門,最後來到了一間客房。客房裏也幾近在奢華,輕紗幔帳,臥床軟塌。紫檀香薰,紅木桌椅。窗邊三盆蘭花,風飄幽香。


    齊英兒不禁看得有些癡了,這比自己見過的任何房間都更加奢華,最難得的是,這種奢華裏卻能讓人安逸地住下來,並不會覺得這間屋子俗套。齊正清實在不是個俗套的人。


    將李元郴安放在床上之後,三人便走出客房。


    淩全非重又拱手施禮問道:“多謝閣下,還不知閣下如何稱唿。”


    齊正清拱手還禮道:“在下姓齊,雙名正清,別人都叫我齊先生。”


    淩全非道:“齊先生?”


    齊正清笑道:“正是。”轉向齊英兒問道:“還不知這位小兄弟怎麽稱唿。”


    齊英兒彬彬有禮說道:“在下和先生一樣姓齊,我叫齊英兒。”


    齊正清歡笑起來道:“真是太巧了,原來這位小兄台也姓齊。來來來,二位一路勞累,想必已經餓了吧,在下剛好準備了一桌飯菜,可否邀二位共飲幾杯?”


    淩全非心中暗自奇怪:“他事先難道知道我們會來,不然怎會準備好飯菜?也或許是我多想了,說不定是他剛好也要吃飯......不對,現在早也不算早,也沒到午時,看來他這一桌菜是專門為自己二人準備的。”


    淩全非拿定主意先答應下來,而後再細細觀察這個人。


    淩全非道:“多謝了,齊先生。”


    齊正清笑眯了眼,手一伸,道:“請。”


    二人默不作聲,緊隨著齊正清又穿過來時走的一條小徑,小徑周圍長著草,確實修剪整齊,清新可人。三人沒有穿過拱門,而是往右拐進一條狹長小路。


    這條路不再是用石板鋪成,而是實實在在的土地。可這土地小徑更加整潔,不僅兩邊雜草整齊,地麵上甚至沒有一顆石子,宛如天造的地毯一般長長地鋪開,鋪向一間小亭子。


    這個小亭子建在有一個圓形水塘中間,水塘直徑約為五丈,亭子與水塘岸邊並沒有任何小橋,甚至連墩柱也沒有。


    亭子稍微舊了一些,但卻格外雅致。四個柱子上麵仿佛都有題寫著詩文歌賦。亭中友誼方形石桌,石桌旁隻有三張石凳。齊英兒可以看得清,石桌上麵是滿滿的酒菜,每一樣菜擺的恰到好處,讓石桌顯得滿而不亂,當真算得上是精心布置了。


    隻是淩全非實在猜不透齊正清為何如此用心布置,難道石凳數量也是巧合?剛好三個,現在也正好是三個人要吃飯。


    齊正清停下了腳,拱手道:“二位請。”


    淩全非笑道:“客隨主便,主人先請落座。”


    齊正清笑而不語,忽而掠起身子,轉瞬之間,他已經坐在了石凳上,隻聽他笑道:“二位還不肯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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