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在石梅引導下說出了石梅期待之言,真是讓石梅老懷寬慰。


    賈赦總算沒有夜郎自大到不可救藥之境。


    賈赦思謀上進,她這兒才能使上力。


    若是賈赦油鹽不進,恁要馬上承襲爵位。


    說實話,在這個男權社會,石梅除非暗地搞掉這個逆子,剩下也隻有幹看著。


    此時此刻,石梅很能理解賈母這個聰慧的土著女子之悲哀。


    這般時候,石梅順理成章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想讓你們兄弟暫時不接受朝廷的官誥,利用三年孝期,勵精圖治,政兒專攻文章,赦兒你勤練武藝,三年孝滿,你們兄弟一起參加文舉武舉的考試,讓那些等著看榮府笑話之人瞧一瞧,賈府慧根還在,榮府的男兒都是好樣的!”


    賈政與賈赦聞聽這話,頓時血脈噴張。


    賈赦尤甚!


    在賈母眼裏他就是那扶不上牆爛泥。


    一夜之間,賈母覺得他大有可為了,怎不叫他激動?


    賈赦賈政雙雙跪地磕頭:“兒子們願意聽從母親吩咐。”


    石梅如同終於找到兩個樂意與她同甘共苦的小弟一般,心情也很激動。


    她親手攙扶起兩個名譽上的兒子:“好,好,好!我就知道你們是好孩子。如此,再大困境為娘也不怕了,你們父親地下有知,必定十分寬慰!”


    賈政搓著手,似乎已經勝券在握,即刻就要高中榜首了:“兒子立刻迴去書寫奏章,母親您就安心吧。”


    賈赦也道:“兒子去幫忙。”


    石梅招手道:“讓你二弟去,你等一下,我還有話說。”


    賈赦拱手:“母親有事隻管吩咐。”


    石梅說道:“倒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們要迴鄉,金陵距此雖不是十分遙遠,到底也要千裏奔波,我就怕張氏的身子扛不住折騰,所以我想讓張氏留在京都待產,我準備把她托付給你敬大嫂子,你看如何呢?”


    賈赦原本聽說母親返鄉,以為肯定會讓張氏隨行。


    不想母親竟然思慮得這般周全。


    婆婆對媳婦好就是看重兒子。


    賈赦心裏十分感激:“一切都聽母親鋪排。”


    石梅心裏鬆了口氣,願望初步達成。


    好的開頭是成功的一半,距離抄家滅門遠離了那麽一小步。


    張氏隨後就到了,見了石梅就跪下了:“兒媳這些日子一直不自在,就怕我爹爹的事情連累府裏,惹得婆婆動怒,再沒想到,婆婆不僅不怪,還這般待我,遇到婆婆您,真是兒媳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石梅忙著攙扶張氏坐下,說道:“你公公你爹爹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說不上誰連累誰。你這個孩子就是這點不好,心思重。別說你是出嫁女,娘家的事情與你無關,縱然有關也不用擔心。


    你娘家兄弟個個俊才,你父親忠心耿耿,陛下遲早會想起他的好,赦免迴朝也不過一句話的事情。


    老大也比從前懂事了,我的話也能聽進去。你安心養胎,且別瞎琢磨,好日子在後頭呢。”


    張氏忽然間抱著石梅的胳膊哭起來:“婆婆,您真是兒媳的重生母……”


    石梅原本打定主要隻把他們當成得力幹將部下,這一刻,竟被張氏哭得心裏一軟,心裏五味雜陳,拍著張氏不知道說什麽了:“這個孩子……才說了要保重……別哭了,有孩子呢……”


    張氏聞言竟然迅速收淚,自己摸著眼淚直點頭:“我都聽婆婆。”


    石梅忙吩咐丫頭伺候張氏梳洗。


    張氏卻道:“兒媳前來是想跟婆婆說,等公公百日後返鄉,兒媳婦想跟著婆婆迴去守孝。”


    石梅一聽這話忙著嗬斥:“胡鬧,千裏奔波,男人也受不住,何況你是個孕婦?別聽族裏那些無知婦人胡咧咧。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子嗣才是家族的根本。你好好安胎,平安生產,就是對你公爹的孝順了。”


    張氏當然不想孩子有事,大宅院裏孩子才是婦人立足的根本,兒子越多立足越穩。


    張氏含淚頷首:“兒媳都聽婆婆!”


    再過兩日,賈代善停靈三十五日,出殯了。


    賈代善生前是京郊衛戍的指揮使兼領侍衛大臣,部下萬餘人。


    這一日來了足足三五千人替賈代善送葬。


    賈代善靈柩六十杠全部是部下承擔,一裏一更換。


    前麵扶靈哭喪孝子跪滿半條街。


    後麵白浩浩的送靈隊伍排出三條街麵。


    街道兩邊的路祭棚鱗次櫛比。


    場麵之宏大,讓石梅震撼無比。


    這等場麵,石梅隻在電視上見過。


    送靈的隊伍要步行出城,到了城外才能上車。


    石梅不放心張氏,事前安排了四個健壯的婆子緊跟張氏伺候,吩咐他們,一旦大奶奶體力不支,讓她們架著大奶奶,再不能讓張氏出事。


    石梅自己與賈敏在一邊照應。


    王氏看著石梅鳳凰蛋一般嗬護張氏,恨得牙根直癢癢:這個老虔婆,嘴裏說如何疼愛二爺,自己懷著珠兒元兒的時候也沒見她這般緊張呢。


    張氏一個罪臣之女罷了,王家如日中中天,老虔婆竟然厚此薄彼,遲早讓她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


    她也不過是心裏恨恨,再不敢齜牙出聲。


    且說這日出殯,四大郡王府都設了路祭,女眷不方便出麵,都是賈赦賈政出麵叩謝。


    殯葬隊伍卯正出門,巳時方才到達賈府的家廟鐵檻寺。


    鐵檻寺接靈眾僧齊至,法鼓金鐃,幢幡寶蓋,端的是隆重之極。


    楊氏親自前來恭請石梅入寺。


    香壇早已設立,重演法事,安靈於正殿之中。


    石梅帶領兒孫跪拜靈前,化紙焚香。


    出殯大禮殯至此完畢。


    鄰裏故舊也有留飯,不留飯的都來靈前上香辭別。


    賈赦賈政跪謝送別親友。


    午飯之後,親朋故舊大多散去,隻有本家八房近枝留在家廟。


    三日後,安靈道場完畢,賈府近枝散盡,逢七再來祭奠即可。


    石梅帶著兩個媳婦並賈敏,再有兩個孫子賈珠賈璉,擇了鐵檻寺最好的一座院子暫住。


    賈赦賈政則要日日在靈前守護,不叫靈前的長明燈熄滅,直到百日方休。


    石梅從現代而來,上下鋪睡著也安穩,除了沒有新聞娛樂其餘都好。


    王氏張氏賈敏這些土生土長的富貴女,自小就是獨門獨院,寬敞慣了,忽然間擠在一起就覺得諸多不適。


    賈敏是石梅親生女兒,這些日子相處,十分融洽,就如親生一般。


    張氏對石梅的照顧也是感激涕零,大家擠在一起,朝夕相處,其樂融融。


    王氏卻度日如年。


    她原本因為石梅出爾反爾,入住榮禧堂之事泡湯失望之極,又被石梅毫不留情的教訓心生怨懟,想起那張悔過書,王氏就夜不安枕,犯了嚴重的失眠症。


    加上住宅擁擠簡陋,蚊蟲叮咬,氣味齷齪。又見石梅對張氏嗬護備至,王氏心裏的妒火隻要噴出來。


    然而,王氏不敢衝著石梅,石梅拿著她的把柄,賈敏是石梅的心尖尖,她也不敢沾惹。


    張氏眼下就是國寶,不說石梅不會放過她,賈赦那個橫不吝也不好惹。


    她也隻有忍耐。


    之前人多事多,她還能約束情緒。一眾親友辭別之後,她的忍耐到了極限。


    賈珠與賈璉兩個人身為孫子,算是賈代善的正宗香煙後代。


    故而,除了每日跟著祖母化紙磕頭,還要跟著父親去祖父靈前跪經半個時辰。


    石梅交代賈赦賈政,小孩子隻要知道規矩就好,能跪一刻是一刻,祖父地下有知,也不會跟他們計較。


    賈赦賈政聽了這話,也不十分拘管他們。


    鐵檻寺又是家廟,閑雜人等不能入內。


    故而,這兩小家夥精明的很,知道他們父親每日跪經的時候會持續兩個時辰,無暇兼顧他們。


    兩小子旬日在府裏被各自父母拘管著,行動坐臥都是規規矩矩。


    如今一旦離開父母的管束,如同孫猴子脫下緊箍咒,恨不得要飛天遁地才好。


    這哥倆從富麗堂皇的錦繡鄉裏來到荒郊野外,覺得什麽都新鮮。


    日日偷空子溜出去玩耍,爬樹摸魚和泥巴。


    奶媽子得了石梅交代,說小子不是丫頭,不要過分拘管,失了小子本色。


    這兩小子見奶媽子不管,越興的撒歡,迴迴滾得一身泥土。


    這日也是倒運,兩人迴來跟王氏走了個對臉。


    王氏原本一肚子火無處發泄,乍見賈珠野孩子一般,頓時火冒三丈,劈頭蓋臉打了賈珠七八下。


    賈珠的奶娘拚命護著賈珠,也挨了七八下,臉上還被王氏劃拉出一條血愣子。


    王氏見血方才受了驚嚇住了手。


    賈璉這般時候,有母親護著,生得玉雪粉嫩,小嘴巴蜜糖似的哄騙人。


    賈赦都不舍得動他一指頭,賈母對他也甚嬌慣,丫頭婆子無不溫柔以對,笑臉相迎。


    他哪裏見過這種全武行的夜叉陣仗?


    嚇得魂飛魄散,一路嗷嗷的嚎叫直奔石梅的小院子。


    賈璉見麵就撲在石梅懷裏直拱拱。恨不得把自己個整個躲進石梅懷裏去:“救命,救命,好嚇人,祖母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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