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說完,見喚雨沒有任何反應,心中納悶的他,輕輕拿起喚雨麵前的卷宗,看到喚雨睡得正香,皺眉道:“爺的!裝模作樣,他這懶偷得還真夠矯情。”


    這時,喚雨突然睜開眼:“來了!”


    說著,他完全沒有理會麵前的袁一,自顧自地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見狀,滿臉茫然的袁一與薛紹互看了眼,跟著走了出去。


    看到喚雨迎著唿嘯的北風,站在雪地中,靜靜望著院門出神。


    袁一走近,不解道:“神將,在等誰?”


    他話音剛落,幾名提著火爐,捧著食盒暖鍋的神兵就走進院裏,見此,喜笑顏開的喚雨道:“我等的就是他們。”


    神兵們將東西擺放妥當,便告退了。喚雨看著食案上熱氣騰騰的暖鍋,指著一個個菜碟道:“羊裏脊肉片,香菇,豆腐,白菜……還有涮鍋三寶,蒜蓉醬,辣醬,香醋,還有比初雪吃涮羊肉更過癮的事情嗎?”


    薛紹似乎還沒緩過神來:“隻是吃火鍋?”


    喚雨壞壞一笑:“當然,不止吃火鍋!”


    說著,他走上前,將書架中間的一個空格,擺上三本書後,隻見右麵牆上掛著的山水畫自動卷起。這時,他走到牆邊,搓了搓手,往牆麵上叩了三下,見牆上出現一個圓孔,他再叩了三下牆,一個竹管便從孔中伸了出來。


    見喚雨開啟如此繁複的機關,袁一低聲向薛紹道:“他到底藏了什麽?會不會是破案的關鍵線索?”


    薛紹道:“我看像。”


    這時,喚雨對他們道:“別在那兒嘰嘰喳喳了,把茶壺給我。”


    袁一把茶壺遞給他,隻見將竹竿上的銅環轉了半圈,就有液體流出,聞到酒香的袁一驚訝道:“桂花酒?這麵牆裏難道藏著一個酒池?”


    喚雨裝滿一壺酒後,將銅環轉迴,竹竿收了迴去,圓孔自動合上,卷起的畫也落了下來。聽到問話,他笑道:“知道得越多,快樂越少,給你留點秘密。”


    喚雨給倆人各倒了杯酒:“涮羊肉加上我自釀的桂花酒,可是絕配。”


    薛紹看了眼,喚雨遞來的酒,擔憂道:“神兵司重罰飲酒,再說,我們還有案子要查,喝酒不太合適吧!”


    “都是瞎擔心。第一,我連藏酒都這麽小心,怎麽會笨到讓人發現。第二,案子已經進了一個死胡同,抓著手頭的那幾條線索,想破腦袋也難有進展,所以……”


    沒等他說完,袁一打斷道:“神將的性格,我太清楚了,從來不做無目的之事。我知道了,這酒一定又是某種考驗,我們才不會上當。”


    喚雨笑了笑:“解釋那麽多幹嘛?直接說自己沒膽,不敢喝,就好了!”


    袁一夾起一塊羊肉,在放進翻滾的暖鍋中涮了涮,道:“不是不敢,而是要喝得明白。”


    “怎麽樣才算明白?”


    袁一道:“這酒裏下了藥嗎?”


    “沒有。”


    袁一又問道:“飲酒的懲罰五十鞭嗎?”


    “沒錯。”


    袁一拿過喚雨手中的酒:“你坑人,但從不說謊,後果剛好我能承受。美酒當前,何樂而不為呢?”說罷,拿起酒一飲而盡。


    喚雨將涮好的羊肉,沾了些醬,放到口中慢慢咀嚼。當他再去夾第二塊時,突然收迴手,放下筷子,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他呆了片刻,轉頭看向袁一,語氣平緩道:“其實,我不是做每件事都有目的,好比今晚,隻是想找人喝酒,因為,我心裏很不痛快。”


    袁一提起茶壺,給喚雨滿上酒,道:“你情緒向來收放自如,現在卻浮出水麵,看來,你是真不痛快!情緒嘛,每個人都有的,不過,下次再不痛快,喝酒一定要叫上我。”


    喚雨拿起杯跟他碰了一杯,笑了笑道:“話說迴來,不是每個人,都敢喝我喚雨的酒,所以,下次叫定你了!”


    待酒足飯飽之後,袁一和薛紹起身告辭,喚雨擺擺手,道:“不急,我們的正事還沒辦完。”


    袁一疑惑道:“什麽正事?要是跟吃有關的,我可不奉陪了。”


    “江湖買手錢四爺。”


    喚雨知道,現在破案的關鍵就是,找到謀害雲霜的殺手,可雲霜早已安葬,而犯罪現場,也在結案後,就被收拾幹幹淨淨了,所以,關於殺手的線索算是斷了。


    不過,喚雨想到,雲霜一個深宅大院的丫鬟,照理很難接觸到江湖人物,更別說讓首屈一指的江湖買手錢四爺,幫忙找到十三娘調製毒藥。由此看出,錢四爺與雲霜之間還有一個關聯,這個很可能就是破案的關鍵。


    三人趁夜潛入錢四爺的大宅中,來到他房裏時,他正摟著小妾睡得正香。喚雨不慌不忙往床邊一坐,而後咳嗽了幾聲。


    聽到響動的錢四爺轉身眯著眼,見房中一片漆黑,便摸來火折劃燃,當晃動的火苗照到床邊,看到三個人頭,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他驚得“啊”了聲,丟下火折,慌忙去把掛在床頭的刀。


    可刀還沒拔出,兩把明晃晃的劍就架在了他脖子上,見此,他聲音顫抖道:“你……你們是誰?”


    喚雨撿起火折,將一旁的燭台點上,正要開口說話,錢四爺的小妾從床上爬起,滿臉驚恐地像是要大叫,見狀,喚雨打開折扇,對著小妾一扇:“醒來的不是時候,再睡會兒吧!”


    話音剛落,小妾雙眼一閉,身子往床上一倒,又睡了過去。


    在昏暗的燈光中,錢四爺看到三人皆身著神兵服,便知曉了他們的身份:“三人大人,我近來可沒犯什麽事,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


    喚雨一抬手,示意袁一和薛紹放下劍,而後,從兜著拿出雲霜的畫像:“這個姑娘,你可認識?”


    錢四爺將畫像湊到燭火邊,看了許久,猶豫道:“我是見過這位姑娘,她犯了什麽事?”


    “她死了。”


    錢四爺滿臉驚詫道:“前不久,她才找我做了兩筆大買賣,怎麽就死了?”


    喚雨時刻注意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化:“知道她是誰嗎?”


    他搖搖頭道:“你也知道,江湖買手替人辦事隻看銀子,當初,這位來路不明的姑娘找上門,讓我找個配製毒藥的高手,我也很納悶,可看在銀子夠多的份上,也沒有多問,就幫她穿針引線找了位製毒高手。”


    聽到這話,袁一和薛紹互看了眼,他們都以為,這條線索又斷了的時候,卻聽到喚雨,向錢四爺問道:“毒藥是一筆買賣,那另一筆買賣呢?”


    錢四爺雖不想說,可無奈麵前是神兵司的人,便道:“她還讓我幫忙找個殺手,要求是從未失手,寧死也不會透露雇主是誰。”


    喚雨微微一笑:“有意思,殺手,你找了誰?”


    錢四爺為難道:“江湖買手必須遵守一條鐵律,不能透漏交易雙方的身份,要是把他說出來,不但會砸了自己的招牌,還會引來殺身之禍!”


    喚雨收起錢四爺遞來的畫像,語氣平緩道:“你這些擔憂無可厚非,不過,我好心提醒你,神兵司不但最能讓不識時務的人,在江湖中變得聲名狼藉,而且,最會翻舊賬,讓一些混跡江湖的不法之徒,合理合法地鋃鐺入獄,甚至人頭落地。”


    說著,他拍了拍錢四爺,道:“希望你在適當的時機,做適當的事,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們就不打擾了,先告辭了!”


    見喚雨轉身,錢四爺頓時服軟,將殺手的事全盤拖出。


    神兵司動用了長安城及鄰近幾個州縣的情報探子,花了兩天時間就將殺手捉拿歸案。正如錢四爺所說的那般,這個殺手軟硬不吃,寧死也不肯將雇主說出來。


    若旁人碰上這種硬骨頭,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可惜,他落到了喚雨手中。


    喚雨用了三天時間,減弱殺手的防備心,而後再用他詭異的*術,讓殺手在半夢半醒間描述出雇主的樣貌,他再代筆畫了出來。


    神兵堂上,神兵候看到喚雨呈上的畫像,皺眉道:“畫像中的女子,臉被所穿的觀音兜遮去了大半,這樣找起來,無疑是大海撈針。”


    喚雨道:“雇主很謹慎,她與殺手談買賣時,是獨自赴約,還故意將容貌遮掩,所以,連殺手也不知道,她長什麽樣。不過,最匪夷所思的是,她讓殺手,殺的人竟然是雲霜。”


    神兵候沉吟道:“這的確很蹊蹺。你們三個對此有什麽想法?”


    袁一上前道:“卑職猜測,這個姑娘興許也是深宮之人,若自己聯絡殺手滅口多有不便,從而巧設心機,先利用雲霜買了毒/藥,再讓雲霜招來殺手,將其滅口。恰好這個殺手是個寧死,也要守住秘密的硬骨頭,如此,她便可完美地置身事外。”


    神兵點點頭:“喚雨,你怎麽看?”


    “卑職認為,雲霜五歲就被賣進賀蘭府,一直跟在賀蘭敏月身邊,在外人看來,她們主仆感情不錯,再說,她同賀蘭敏月進宮,不過就是這一兩年的事,宮中就算真有嬪妃娘娘與賀蘭敏月有過節,雲霜也真見錢眼開,最多也隻是收買她投毒,不會放心讓她做這麽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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