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桐一走,韻冰漸漸從興奮中緩過勁來,坐在那裏沉思了片刻,忽然有點後悔這麽急著答應孟桐了,這倒不是錢的問題,她忽然意識到,既然姐姐和孟欣之間有矛盾,自己這個時候反而跟她合作,萬一要是被韻真知道了,豈不是惹她不高興?


    可隨即一想,生意歸生意,人情歸人情,自己又不是跟孟欣結拜姐妹,不過是個合作夥伴而已,隻要有錢賺,到時候韻真也沒什麽可指責的,現在就看孟欣那邊的胃口究竟有多大,萬一要是突破了自己的底線,這件事要不要請示一下韻真呢?


    韻冰正坐在那裏沉思,忽然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心裏不禁有點惱怒,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員工擅自闖自己辦公室呢,可抬頭一看,頓時就蔫了,也許是心中有鬼,隻聽她怯生生地叫了一聲“姐……”


    來人正是韻真,她在別墅左等右等沒有見到韻冰,而母親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讓她無論如何要把妹妹帶迴臨海市,可韻冰的手機一直關機,怎麽都聯係不上,於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怒氣衝衝地追到辦公室來了。


    “你怎麽迴事?手機不開,連句話都沒有……難倒不知道我一直在別墅等著你嗎?省委一把手都下班了,你還坐在這裏幹什麽?難倒還要寫寫被省委一把手接見的心得體會?”韻真一進門,就衝妹妹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


    韻冰見姐姐陰沉著臉,心裏麵直發慌,趕忙站起身來辯解道:“孟書記剛走,人家正想給你打電話呢……”


    “打你個頭……”韻真伸手在妹妹的腦門上點了一下,忽然似乎想到了什麽,盯著妹妹問道:“他來你辦公室幹什麽?”


    韻冰基本上不敢跟姐姐撒謊,差點就把孟桐的來意說出來,可話到嘴邊卻咽了迴去,閃爍其詞地說道:“他來我辦公室有什麽奇怪的,他這次就是專門來視察我的公司的……他想跟我商量一下開發區未來的發展……”


    韻真一聽妹妹用了商量這個詞,忍不住盯著妹妹凝視了一陣,忽然撲哧一笑,在韻冰臉上捏了一把,小嘴一撇,嗔道:


    “唉吆,我妹妹這下可長臉了,連省委一把手都來找你共商大計,難道你準備棄商從政了?”


    韻真說著,一屁股坐在韻冰的老板椅上,一邊搖晃著,一邊繼續說道:“那麽,你說說看,你究竟給省委一把手提了什麽合理化建議,讓我這個做姐姐的也開拓一下思路……我馬上就要來臨海縣當縣長了,對這裏未來的經濟發展也心中沒譜,倒想聽聽你的高見呢……”


    韻冰紅著臉,撲過去要撕韻真的嘴,嘴裏嬌嗔道:“你……你就會抓人家的話把子,難道他就不能找我了解一下情況?國家總理還到田間地頭跟農民談話呢,難道他是為了征求治國之策?哼,就你厲害,剛才知道向他推薦一下你了……”


    姐妹兩個鬧了一會兒,韻真臉色一沉,盯著韻冰低聲問道:“冰冰,你給我老老實實交代,他剛才都對你說了些什麽?你以為我真的會相信他找你是想了解開發區的情況?他又不是省長,哪有這份心?我問你,他打聽過公司的事情沒有?”


    韻冰心中一陣慌亂,她知道,自己的小心眼總是瞞不過姐姐敏銳的眼睛,差不多一猜就著,隻是,這一次她心裏堵著一口氣,所以決定打死也不說。


    “姐,你怎麽總是喜歡嚇唬自己,他一個省委一把手,幹嘛要過問公司的事情,不過,他倒是問我公司有多少資產,說是外麵有謠言,說我控製著數百億的資產呢。”


    “你是怎麽說的?”韻真盯著妹妹緊張地問道。


    韻冰嗔道:“人家還能怎麽說?就說有幾個億資產,還包括貸款在內……”


    “他怎麽說?”韻真似乎對這件事格外的關注,執著地問道。


    韻冰猶豫了一下,說道:“他說了一句玩笑話……他說可能那些傳謠言的人把你銀行的錢都算成我的資產了……”


    韻真冷冷地哼了一聲,半天沒有出聲,良久才站起身來說道:“收拾一下,跟我迴臨海市……”


    韻冰驚訝地說道:“迴臨海?可……人家晚上還有活動呢……姐,你不是說要在這裏住一晚嗎?”


    韻真湊近妹妹,低聲道:“你還有心思參加活動?我問你,明熙在哪裏?”


    “我哪知道?”韻冰冷冷說道。


    “你不知道?難道他手裏的那些賬單你就不管了?”韻真似乎對妹妹那副無所謂的態度很驚訝。


    韻冰見姐姐一臉緊張的樣子,輕笑一聲,小聲道:“那些東西已經化作灰燼了,現在,他去哪我都不管,隻要別出現在我麵前就行了……”


    韻真原本就不相信秦笑愚殺死了李明熙,可孔所長說有目擊證人,她不得不信,但現在妹妹竟然說那些複印件已經被燒掉了,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妹妹是怎麽知道那些東西是被燒掉的?


    “你聽誰說的?”韻真問道。


    “一個可靠的人……他親眼看見的……”韻冰神秘地說道。


    韻真盯著妹妹看了一陣,知道這裏麵一定還有隱情,不過辦公室可不是談論這些事情的地方,於是一拉她的手臂說道:“走,我們路上慢慢說……”


    韻冰被姐姐拖著往外走,嘴裏卻嗔道:“哎呀,姐,我晚上真的有事……你要是有急事就自己先迴去,那件事已經擺平了,他再也害不成人了……”


    韻真一聽,心裏麵就像有一團火在燃燒,毫無疑問,一聽韻冰的口氣,就知道她和李明熙的死有牽連,要不然怎麽就說的這麽肯定。


    “是不是秦笑愚來找過你了?”韻真停下腳步低聲問道。


    “秦笑愚?他找我幹什麽?”韻冰一臉疑惑地問道。


    韻真仔細觀察妹妹的臉,見她不像說謊的樣子,不禁皺起了眉頭,不過隨即就舒展開了,不用說,那個目擊證人肯定已經跟她取得聯係了。


    令人驚訝的是,妹妹竟然對李明熙的死表現的這麽泰然自若,不僅沒有一點傷心的樣子,甚至就像是這個人跟她壓根沒有一點關係似的。


    韻真驚異於妹妹的巨大變化,說實話,雖然自己仇恨王子同,但如果他現在突然死了,自己雖然還不至於替他悲傷,起碼也要表示一點遺憾吧。


    秦笑愚還是上次救韻真的時候來過一趟柳家窪,對這裏並不熟悉,既沒有熟人也沒有朋友,他原本是想在柳中原那棟沒人居住的屋子裏落腳,可既然知道他已經偷偷迴來了,也就不敢再去那裏了。


    他並不知道李明熙已經死了,更不知道自己又成了替罪羊,要不是擔心李明熙報複自己,還真想在海邊的度假別墅住上一晚。


    不過,當他得知省委一把手孟桐也在柳家窪的時候,就不敢太過於暴露自己的行跡,因為,省委一把手所到之處,身邊自然少不了負責安全警察,何況柳家窪是個小地方,一個陌生的外來人很容易引起人們的主意。


    所以,他並沒有急於找落腳點,而是帶著老豆和盧飛揚一直在村子裏麵轉悠,直到柴進和跟何亮趕到,心裏才踏實一點,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其實他真正擔心的倒不是被警察碰上,而是害怕柳中原就躲在柳家窪。一想到老奸巨猾的古從林竟然死在柳中原之手,他就有點不寒而栗。


    好在韻冰是這裏的名人,稍稍一打聽,就摸清了她公司的所在地,在秦笑愚想來,韻真來柳家窪不可能不見韻冰,隻要找見了妹妹,也就不愁找不見姐姐了,遺憾的是,沒想到孟桐來柳家窪竟然是視察韻冰的公司,害得他躲在車裏麵一直等到下午,才看見韻冰迴到了辦公室,可韻真卻遲遲沒有露麵,反倒看見了孟桐帶著幾個人走進了辦公大樓。


    媽的,這個老鬼終於有機會和韻冰掛上鉤了,根據劉蔓冬的分析,孟桐出於一種不正常的心理,在韻真身上失望之後,很可能會打韻冰的主意,不過,也管不了這麽多了,自己連韻真都搞不定,哪裏還有心思去管她妹妹,反正李明熙也不會在乎多戴一頂綠帽子,再說,也許韻冰巴不得和孟桐攀上關係呢,自己又何必狗咬耗子多管閑事呢?


    “頭兒,你的美人來了……”


    大約二十幾分鍾之後,正當秦笑愚有點昏昏欲睡的時候,盧飛揚突然說道。


    秦笑愚睜開眼睛往外麵一看,正好看見韻真從車裏麵鑽出來,隻見她身穿一件休閑t恤和一條牛仔褲,一頭秀發隨風飄揚,盡管沒有刻意打扮,卻難以掩飾天生麗質,隻是她步履匆匆,神情緊張,好像出了什麽大事一般。


    “怎麽像逃命似的……有人跟蹤她……”盧飛揚指著一輛剛剛停在不遠處的尼桑轎車說道。


    秦笑愚乍一見到韻真,難以掩飾激動的心情,差點把自己和她已經分手的事情忘掉,要不是盧飛揚這句話,他都忍不住想下車迎上去了。


    跟蹤?秦笑愚順著盧飛揚的手勢看過去,果然發現那輛車停在那裏之後,並沒有人下車,從車窗看進去,發現前麵坐著兩個人,一直盯著韻真走進了辦公樓口,很顯然,盧飛揚的判斷並沒有錯。


    “你們現在明白我為什麽不給她打電話了吧,如果我跟她公開見麵,現在已經成了人家的目標了……”秦笑愚心有餘悸地說道。


    盡管車裏麵的兩個男人看上去很陌生,不過,秦笑愚馬上聯想到的不是警察,而是柳中原,當他得知柳中原經常和韻冰在山上的那棟木屋中見麵的時候,就懷疑他可能一直躲在柳家窪。他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麽自己在得知柳中原迴來之後,心裏一直有種揮之不去的膽怯,實際上並不是自己害怕柳中原,真正的原因是潛意識中一直在替韻真擔心。


    據秦笑愚分析,自己雖然和柳中原有過節,但絕對不會是他報仇的首要目標,除了古從林之外,他的首要目標肯定是韻真,因為,這個女人已經成了他的一塊心病,不僅是出於情感考慮還是出於利益考慮,他都不會放過韻真。


    當然,從他埋葬劉定邦的行為來看,將來那些害死他親爹的人也應該是他複仇的對象,隻是目前剛剛害死了古從林,在幫中的地位還沒有徹底鞏固,而台灣那邊的盧鳳仙很可能還蒙在鼓裏,並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被這個假孫子害死了,所以,對柳中原來說,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眼下還騰不出手來跟所有的仇人算賬,隻能一心一意先把韻真搞到手再說。


    秦笑愚雖然已經和韻真分手了,可他的內心深處並沒有接受這個事實,所以,當他想到柳中原罪惡的目的之後,心裏麵就湧起的就不僅僅是醋意了,而是一種莫名的恨意,別說柳中原,就是孟桐的那點變態的心思他都無法忍受,連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為什麽會對韻真有這麽強烈的占有欲。


    “頭兒,現在怎麽辦?”柴進問道。


    秦笑愚哼了一聲道:“先別著急,看看他們究竟想幹什麽?也許,我們要給他來個先下手為強……”


    “頭兒,你這是在說誰啊……”柴進不解地問道。


    秦笑愚知道,做為劉蔓冬的貼身保鏢,柴進跟何亮不可能不認識他們老板的幹兒子,說不定是老相識了,他們原本就不是自己的人,隻不過是劉蔓冬派他們來幫忙的,一旦自己和柳中原狹路相逢,不清楚他們還會不會向著自己。


    從柳中原殺古從林來看,他現在可是心狠手辣,凡是對他有威脅的人,肯定不會心慈手軟,一旦自己和他碰到一起,沒準就是性命相搏,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這件事還是最好不要讓柴進何亮參與,省的到時候節外生枝。


    “也許是丁朝輝的人……”秦笑愚含糊其辭地說道:“劉蔓冬現在已經基本上把自己洗白了,我看你們就不要蹚渾水了,萬一被警察知道了你們的身份,難免又會把你們老板卷進去……對了,你們老板以前不是一直通過柳家窪搞走私嗎?不可能沒有一點關係吧……”


    柴進有點摸不準秦笑愚的意思,說道:“其實,我來之前給老板打過電話,她不明白你為什麽要跑到柳家窪來,如果僅僅是為了這個女人的話,她覺得並不是明智之舉,如果你要動用我們在柳家窪的關係,隻能親自給她打個電話,我可沒權動用這些人,他們也不會聽我的話……”


    秦笑愚隻能怪自己考慮不周,昨天晚上應該讓陳剛和陳誌剛來柳家窪,而不是柴進和何亮,很顯然,隨著劉蔓冬過上太平日子,這兩人已經幫不了自己的大忙了,充其量也就是幹媽盯著自己的兩個耳目。


    “既然這樣就算了,你們兩個先去找個落腳點吧,今天晚上就住在柳家窪了……”秦笑愚有點不高興地說道。


    何亮性子比較值,雖然是來幫忙的,可已經得到了秦笑愚不少好處,見他有不悅之色,馬上說道:“頭兒,你要是想用船的話,我可以給你安排……”


    秦笑愚罵道:“你神經病,我要船幹什麽?”


    何亮諂笑道:“我們可以幫你把美人弄到船上,神不知鬼不覺的……不管是對她還是對你都不會產生不良影響……”


    秦笑愚知道何亮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不耐煩地擺擺手說道:“你們快去吧,就在海邊租棟別墅……最好遠一點,,我喜歡清靜……”


    柴進是個聰敏人,他已經看出秦笑愚不想讓自己跟何亮參與這件事,明顯是在打發他們,於是說道:


    “既然這樣,我們就等你的吩咐,不過,老板先前給我來過電話,她希望你馬上離開柳家窪,因為這裏今晚可能不會風平浪靜,她說中午的時候聽到一點風聲,說是柳家窪發生了命案,正有大批警察在臨海縣集結……”


    秦笑愚一愣,劉蔓冬托柴進轉告的話分明有警告的意味,他也清楚,自己這個幹媽在臨海市可是消息靈通人士,即便在躲藏的那些日子裏,她的嗅覺依然靈敏,隻是柳家窪的命案怎麽會驚動臨海市的警察,可一整天過去了,也沒有發現柳家窪有什麽異常啊。


    柴進何亮剛走,就看見韻真和韻冰從辦公樓裏走了出來,兩個人好像發生了什麽爭執,一邊走著,韻真好像還在數落著妹妹,並且拉著她的胳膊,不讓她上車,最後韻冰好像拗不過姐姐,萬般無奈而又極不情願地鑽進了韻真的車。


    “我們跟著那輛尼桑,小心別讓他們看出來……”秦笑愚看著韻冰的車慢慢開走了,對盧飛揚說道。


    那輛尼桑在韻冰的車開過去之後,在原地掉了一個頭,慢慢跟了上去,就在車轉過來的時候,秦笑愚看見車的後座上還坐著一個男人,嘴裏叼著一支煙,一張臉雖然陰沉,卻很英俊,他並沒有注意到後麵的車,一雙眼睛隻管死死盯著前麵韻冰的車。


    汽車並沒有進村子,而是繞著村子轉了一個圈,然後就沿著一條新修建的公路向著南部駛去,秦笑愚有點疑惑,因為這條路是通往臨海縣的,他不明白韻真為什麽要匆匆忙忙帶著妹妹往臨海縣去,難道她們今天就想迴臨海市?可韻真剛到柳家窪不久啊。


    “怎麽迴事?”盧飛揚嘀咕了一句。


    秦笑愚抬頭一看,隻見前麵的路上停著十幾輛車,明顯是前麵發生了什麽意外,被堵在這裏了,還沒有搞清楚情況,隻見一些車開始掉頭往迴開,韻真的車和那輛尼桑也緊隨其後。


    “會不會是前麵出車禍了?”老豆自言自語道。


    盧飛揚搖下玻璃,衝一輛剛剛掉頭迴來的車上的司機問道:“師傅,前麵的路不通嗎?”


    “媽的,真倒黴……公安局戒嚴了,今晚隻能住在柳家窪了……”司機罵罵咧咧地說道。


    戒嚴?秦笑愚馬上警覺起來,想起了剛才柴進的話,難道柳家窪真的發生了重大的刑事案件、警察封鎖了交通要道?可即便這樣也不用戒嚴啊,大不了對過往的車輛進行檢查罷了,為什麽不讓人離開村子呢?


    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警察已經摸準了兇手的底細,知道他藏在柳家窪,而由於時間倉促,來不及調集大批的警力查驗過往的車輛,所以幹脆先把各條交通要道封死,這明顯是要來個甕中捉鱉。


    “頭兒,我們怎麽辦?”老豆問道。


    秦笑愚看見韻冰的車和那輛尼桑車已經開遠了,連忙說道:“快趕上他們……”


    話音剛落,前方就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警笛聲,好像來自各個不同的方向。


    秦笑愚忍不住一陣緊張,心想,還有第二種可能,說不定這些警察是衝著自己來的呢,這種可能性並不是不存在。


    因為,柳家窪如果真的出了重大刑事案件,村子裏不可能一點傳聞都沒有,如果是一般的兇殺案件,臨海縣的警察就已經足夠對付了,即便需要市裏麵支援,最多來幾個有經驗的刑警,為什麽會有大批警察在臨海縣集結呢。


    圍捕。這些警察來這裏肯定是想在柳家窪進行一場大的圍捕。狗日的李明熙!如果這些警察真的是衝自己來的,那肯定是李明熙把自己出賣了。


    真後悔放走他,自己應該知道他的小心眼,迴去之後肯定會采取報複手段,自己即便不忍心下手,起碼也不能這早就把他放了,說實話,盡管他是逃跑的,可跟自己放掉也沒有什麽兩樣,如果自己打定主意要跟他為難,他就算長了翅膀也跑不掉啊。


    退一步來說,就算這些警察真的是來追捕殺人兇手,那麽,這種大規模的搜捕對自己也極具威脅,不管怎麽說,自己還是通緝犯的身份,市刑警隊的警察哪個人不認識自己?柳家窪彈丸之地,如果命不好的話,自己很可能成為這次搜捕的副產品。


    “頭兒,尼桑上岔道了,我們跟誰?”盧飛揚忽然問道。


    秦笑愚驚醒過來,不假思索地說道:“跟前麵那輛……韻真的車……”


    既然柳家窪已經被警察圍個水泄不通,自己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裏還有心思找柳中原較量?還是跟著韻真姐妹安全係數高一點,自己在這裏人生地不熟,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找不到,而韻冰現在可是這裏的地頭蛇,關鍵時刻隻好厚著臉皮找她幫忙了,隻不過不知道韻真會不會冒險就自己。


    正自琢磨,忽然手機響了起來。


    秦笑愚拿出手機一看,沒想到竟然是吳媛媛打來的。他馬上就意識到這個電話不同尋常,因為吳媛媛絕對不會輕易給自己打電話,除非她要生了,可日子還長著呢。


    “媛媛……”


    “哥,你還在柳家窪?快跑……警察去抓你了……他們說你殺了人……”


    “你怎麽知道?”


    手機裏一陣噪音,緊接著就聽見了劉蔓冬慢條斯理的聲音。


    “笑愚,你竟然殺了李明熙?”


    “你說什麽……我……李明熙死了……”秦笑愚腦子轟地一下,隻覺得太陽穴鼓鼓亂跳。


    劉蔓冬猶豫了一下,低聲道:“這麽說不是你殺的?”


    秦笑愚嗓子眼發幹,腦子裏迴憶著今天淩晨在山裏麵的一幕,總覺得什麽地方有點不對勁,隨即就想起了柳旺,頓時就咬牙切齒,罵道:“這是誣陷……我怎麽會殺他……”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反正公安局的人認定你是兇手,有目擊證人……祁紅也知道了,你竟然殺了她的女婿……馬上想辦法離開柳家窪……”


    秦笑愚腦子很亂,理不出一個清晰的思路,沮喪地說道:“警察已經把柳家窪包圍了,怎麽離開?看來我要大開殺戒了……”


    劉蔓冬哼了一聲說道:“大開殺戒?幾百個警察,你殺的過來嗎?再說,柳家窪雖小,可也不是這麽容易圍得起來,陸地上走不掉,難道你不能走海路……柳家窪一帶的海岸線長達幾十公裏,警察顧得過來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怪不得剛才何亮說能替自己搞一條船呢,原來竟是劉蔓冬未卜先知。秦笑愚稍稍鬆了一口氣,還是有點不信地問道:“李明熙真的死了?”


    “既然祁紅都這麽說,多半是不會錯了……”劉蔓冬說道。


    “誰幹的?”秦笑愚似自言自語地問道。


    劉蔓冬嗔道:“那要問你了……這如果你也說不清楚,那你就隻好在多一樁罪名了……不過,這一次跟你殺那些黑幫分子可不一樣……祁紅的女婿被殺,就算祁紅不管,公安局也必須要給社會一個交代……”


    韻冰。


    秦笑愚第一個想到的兇手就是韻冰,因為她有這個動機,況且,在山上的時候,李明熙一聽說自己要把他交給韻冰,馬上就連聲求饒,可見他已經預感到韻冰要殺人滅口了,當然,韻冰現在是大老板,幹這種事情並不用自己親自動手,也許,在自己下山之前,那個柳旺已經把李明熙幹掉了。


    既然韻冰有可能是殺害李明熙的兇手,那麽自己明顯是被她栽贓了,所謂的目擊證人就是那個柳旺,隻是目前還不清楚,韻冰是怎麽知道自己和李明熙在一起,難道那個柳旺認識自己?


    “你先別去想李明熙是誰殺的,先保住性命要緊……媛媛都哭成淚人了,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她肚子裏的孩子一生下來可就見不到爹了……”劉蔓冬還是不急不躁地說道。


    秦笑愚一聽,差點流下眼淚來。信誓旦旦地說道:“你告訴她,我一定迴來……”


    掛上電話,秦笑愚馬上給柴進打了一個電話,吩咐他準備好船,然後對盧飛揚惡狠狠地說道:“在警察開始搜捕之前,我們要把那兩個女人都綁了……”


    當秦笑愚意識到很可能是韻真姐妹在暗中陷害自己的時候,一瞬間就徹底被激怒了,再一想到肚子裏懷著孩子的吳媛媛,恨不得馬上把韻冰抓到公安局,以便洗清自己的罪名。


    遠處不時傳來警笛聲,大批的警察正源源不斷地向著柳家窪這個小漁村趕過來,秦笑愚心裏急的直冒火,現在對他來說時間很重要,如果不能趕在警察開始搜不之前離開柳家窪,自己的機會就不多了。


    但是,他也知道,李明熙被害的真相隻能著落在韻真姐妹身上,如果錯過了今天晚上這個機會,今後再想找她們就沒那麽容易了,如果李明熙真的死在韻真姐妹的手上,而她們又打定主意要讓自己背負這個罪名的話,她們應該再也不想跟自己有任何聯係,所以,不管冒多大的險,今晚必須把姐妹兩個弄走,即便是死也要死個明白。


    “頭兒,別墅裏好像有保鏢……”盧飛揚突然說道。


    秦笑愚抬頭朝前麵一看,隻見韻冰的車已經慢慢拐進了海邊的一條林蔭道,盡頭有一棟海景房,兩個男人正緩緩打開一扇大鐵門。


    這裏應該就是韻冰的住處,沒想到光是看大門的就有兩個人,看來硬闖是不行了,也許屋子裏還有別的保鏢呢,像韻冰這種有錢女人,心理上基本上應該和劉蔓冬差不多,養些保鏢對她們來說既是麵子上的事情,同時又是一種心理上的安慰。


    “如果硬闖的話,一旦發生槍戰,馬上就能把警察吸引過來,到時候恐怕連撤退的時間都沒有……”盧飛揚見秦笑愚鐵青著臉,生怕他一時衝動不顧一切硬闖,忍不住提醒道。


    秦笑愚幹著急,眼看著韻冰的車緩緩開進了院子裏,大鐵門也隨之關上了,隻見韻冰和韻真鑽出汽車,匆匆忙忙走進了別墅,從她們神色匆匆的樣子來看,顯然知道柳家窪今晚的大搜捕。


    媽的,難道韻真就不怕自己落在丁朝輝的手裏?難道她就不擔心自己把那筆錢的事情說出來?難道她已經通過孟桐和丁朝輝達成了某種協議?


    如果這幾個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那麽,自己基本上可以說已經被韻真徹底出賣了,不僅僅是出賣,甚至想要置自己與死地呢。她們既然連李明熙都敢殺,自己跟她們非親非故,有什麽可值得忌諱的呢?


    “頭兒,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實在不行,我們先撤吧……”老豆見秦笑愚一副不甘心的樣子,權衡了一下利害關係,建議道。


    秦笑愚正想說話,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一看號碼,原來是柴進打來的,不用說,他的船應該已經準備好了。


    “你們再等一會兒,我辦點事就過去跟你們會合,先把船準備好……”秦笑愚接通電話急促地說道。


    “頭兒,壞事了,我們的船出海了,一時半會兒迴不來……”柴進焦急地說道。


    秦笑愚一愣,心頓時就涼了半截,疑惑道:“出海?難道你們隻有一條船?”


    柴進無奈地說道:“不是幾條船的問題,而是柳家窪在家的船全部被征用了……聽說今天下午漲潮的時候,海水把一個北京來的老頭卷走了,這老頭是個大人物,上麵命令柳家窪所有的船都出海營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現在碼頭上一條船都沒有啊……”


    秦笑愚傻眼了,隨即心中一動,問道:“北京來的老頭?大人物?怎麽會被海水卷走?”


    柴進放低聲音說道:“我問過這裏派出所的一個兄弟,他說是……那老頭是跟著臨海市一家銀行的行長出去釣魚的時候不小心被潮水卷走的……”


    秦笑愚舉著電話的手慢慢垂下來,坐在那裏愣了半天,隨即嘴裏嘿嘿冷笑了幾聲,然後就控製不住一陣大笑,笑得盧飛揚和老豆莫名其妙,忍不住都迴頭盯著他,還以為自己的老大瘋了呢。


    好不容易忍住了笑,秦笑愚這次對兩個馬仔說道:“我在這裏下車,你們兩個去找柴進他們痛痛快快的喝酒吧……隻要你們別在外麵耍酒瘋,警察就不會找你們……”


    兩個馬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被搞糊塗了,最後盧飛揚小心地問道:“頭兒……難道你……你想自首?”


    秦笑愚眼睛一瞪,罵道:“放你娘的屁,老子還想多活幾年呢……我已經想到辦法了,你們隻管自己去,明天早上等我電話……”說完,在兩個拿在吃驚的目光中下車去了。


    剛才秦笑愚之所以忍不住大笑,是因為柴進的話讓他馬上想到了韻真,想到了那個讓自己吃過醋的老男人,然後再聯係到那筆涉及十個億的敲詐,馬上明白其中的奧秘了,很顯然,今天在柳家窪發生的不僅僅是一件命案,而是兩件,而兇手則是一對姐妹花。


    一想到韻真姐妹竟然成了殺人兇手,他就忍不住哈哈大笑,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從今以後,這對姐妹跟自己可是同類人了,他現在算是明白了韻真姐妹剛才為什麽都一臉凝重、鬼鬼祟祟的樣子,顯然,如果說外麵的警笛聲讓自己緊張萬分的話,那麽,此刻的姐妹兩個恐怕躲在屋子裏正瑟瑟發抖呢。


    一瞬間,秦笑愚覺得自己和韻真之間再也沒有什麽隔閡了,反倒有種從未有過的親切感,這種親切感甚至比愛情更能讓他獲得慰藉,且不管韻真肚子裏打著什麽鬼主意,起碼他們都是在為了共同的事業而奮鬥,對他來說,今晚沒有一個地方能夠比待在這對姐妹花的身邊更安全了。


    “我找劉韻冰……劉董事長……”秦笑愚大搖大擺地走到那扇鐵門前,衝裏麵的一個男人說道。


    “約好的嗎?”男人狐疑地盯著秦笑愚問道。


    媽的,沒想到韻冰在這種鬼地方也沒忘記擺譜。


    “沒有……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麵談……”秦笑愚說道。


    “你叫什麽名字?”男人一副盡心盡職的模樣。


    秦笑愚把一直帶在身上的一本警員證遞過去,有點不懷好意地說道:“我是臨海市公安局刑警隊的……”


    男人幾乎沒認真看手裏的證件,遠處不斷傳來的警笛聲似乎已經證實了證件的力量,他甚至忘記了先打電話告訴主人,就有點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大門,嘴裏還嘟囔道:“董事長剛剛迴來……請吧……”


    秦笑愚不再跟看門的囉嗦,轉身就一路上了海景洋房的台階,進門的一瞬娟忽然又感到一陣緊張,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得出的那些結論其實隻是自己的一種猜測,並沒有正憑實據。


    比如,李明熙的死,表麵上看應該跟韻冰有這某種聯係,甚至有可能是她親自在幕後策劃,但是,難道就沒有其他的可能性了嗎?既然柳旺能夠在警察麵前指名道姓指證自己是兇手,那就證明他是認識自己的,可在山上的時候,他卻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光憑這一點就讓人起疑。


    另外,李毅的死也許根本就是一次意外,也隻有自己這種了解李毅和韻真之間複雜關係的人才能做出謀殺的推論,一般人,甚至包括警察在內根本就不會這麽想,如果當時跟李毅在一起的隻有韻真一個人,誰能證明他是被謀害的呢?


    就這麽一猶豫的功夫,秦笑愚已經走近了一樓的大廳,一個看上去像是傭人的中年婦女正在那裏搞衛生,抬頭看見秦笑愚,眼神中閃過一絲驚異的目光。


    “董事長在哪裏?”秦笑愚問道。


    中年婦女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指指樓上,那樣子就像是一個啞巴。


    既然已經來了,秦笑愚隻好硬著頭皮往樓上走,何況他也沒有別的更好的選擇了嗎,好在樓上靜悄悄的,並沒有想象中的保鏢,他估計此刻韻真姐妹應該正在謀劃對策呢,隻是不清楚她會不會替自己擔心。


    天已經黑下來了,二樓的大廳裏沒有開燈,隻有左手的一間屋子裏透出燈光,隱約傳來女人幽幽的哭泣聲,從聲音上來判斷,應該是韻冰在哭,隻是不清楚是不是為了丈夫的死在傷心。


    “你光哭有什麽用?人都已經死了,還是好好想想究竟誰是兇手吧,就算你們恩斷義絕了,可起碼現在他還是你的丈夫呢……”秦笑愚站在門口的黑影裏,聽見韻真一副焦急的口吻說道,


    “公安局不是都已經來抓他了嗎?還能是誰呀……”韻冰抽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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