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暴風雨肆無忌憚地摧殘著這座城市,冰冷的雨水打得窗戶上的玻璃咚咚直響,可這絲毫都沒有影響柳中原熊熊的浴火。


    自從柳家窪的男人們迴來之後,柳中原就再沒有機會親近那些饑不擇食的女人了,當男人們迴到身邊之後,那幾個曾經和他上過炕的女人正經的連眼角都不會瞟別的男人一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裏的女人以貞潔著稱呢。


    為了公司的大業,柳中原極力抑製了自己的本性,他可不想因為女人而毀掉了自己的宏偉計劃,更何況,自從公司改組之後,他可不再是一個小公司的老板了,而是一個擁有幾十億資產的大老板,一言一行都受到外界的格外矚目,如果再勾搭村子裏那些漁民的老婆,不僅心理上會對那些樸實的男人心存內疚,更擔心自己荒唐的行為會引起一些閑言碎語而傳到韻真的耳朵裏去。


    柳中原現在不怕明玉,可對韻真越來越忌憚,要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曾經有好幾次他甚至都想打韻冰的注意,可一想到自己現在的一切都來自韻真的賜予,如果自己搞了她的妹妹,說不定一怒之下讓他再變成一個窮光蛋呢。


    所以對於無女不歡的柳中原來說,無異於在柳家窪過了半個多月苦行曾的日子,好在這段日子事務繁忙,多少轉移了一下他的淫 心,否則就差沒有自己擼管瀉火了。


    迴到臨海市,在進門之前,他匆匆忙忙給韻真打了一個電話,等到明玉打開門站在他麵前的時候,不等門關上,他已經抱著女人親得她差點窒息,還沒有走到樓上,明玉已經被他撕扯的一絲不掛。


    當然,明玉也不是省油的燈,半個多月沒有嚐到滋味,下麵那張嘴都快淡出鳥來了,身子被男人沒碰幾下,下麵就雲霧繚繞,淅淅瀝瀝地陰雨連綿,就跟外麵的天氣差不多。


    柳中原摟著女人親了一陣,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她已經明顯隆起的腹部,忽然問道:“你最近見過韻真沒有。”


    “從柳家窪迴來之後就沒見過……我聽說他們銀行出事了,她現在在和平南路支行代理行長,忙的一塌糊塗,哪裏有時間和我閑扯……”明玉說道。


    “和平南路支行當行長?那不是降職了嗎?”柳中原驚訝地抬起頭盯著女人說道。


    “那也不一定,她在分行是副行長,不過是起到一個上傳下達的作用,權力就談不上……可現在不一樣了,似乎說,寧為雞頭不做鳳尾……”明玉說出了自己對這件事的見解。


    柳中原疑惑地倒在炕上,似自言自語地說道:“我總覺得她好像是在給自己找退路……明玉,你說,她從哪裏招來這麽多的股東入股我的公司?畢竟咱們可是一個小公司,連項目還沒有拿到手呢,那些股東怎麽會把幾十億資金投到我的公司呢?”


    明玉扭著屁股把男人擠出體外,轉過身來盯著男人說道:“你隻管幹好你的本職工作,別的少管,韻真是個有背景的人,自然有這方麵的資源……我現在才慢慢看出來,前期她不過是先出點錢觀察一下你的能力,其實心裏早就有打算,好在你不負眾望,得到了她的信任,所以,她現在才敢把大筆資金注入你的公司,要不然,你這麽吊的公司憑什麽和人家爭項目?”


    柳中原坐起身來點上一支煙,剛抽了兩口子就被明玉一把奪過來在煙灰缸裏掐滅,嗔道:“你想毒害自己的兒子?一點都不自覺……”


    柳中原撿起那支煙,跳下炕,光著屁股站在衛生間門口,厚著臉皮笑道:“犯癮了,我離他遠點不行嗎?”


    明玉瞪了她一眼,哼哼道:“惡心死了……也不嫌丟人……”


    柳中原見女人的眼神中充滿了對自己神器的崇拜,心中得意,笑道:“嘴裏上麵的嘴說惡心,下麵的小嘴直流口水呢,這就叫言行不一啊。”


    “滾。”明玉一下用枕巾蓋住了自己臊紅的臉。


    “不過,我心裏還是不踏實,這錢越多我越不踏實……你說,他為什麽突然對我這麽好,按道理來說她應該恨我才對啊,我總覺得這一切來得有點不可思議……你不知道,現在公司裏有好所人都是她一手安排的,雖然我是董事長,可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並且,韻冰掌管著公司的財政大權,你說……”柳中原抽著煙,心神不寧地說道。


    明玉一下掀開臉上的枕巾,打斷了柳中原的話。“你就別疑神疑鬼了,什麽叫股份公司,雖然你是董事長,但是重大決策必須通過董事會……


    你怕什麽?公司有章程,有協議,有分紅的辦法,難道還怕到時候拿不到錢?公司越大就越正規……不過,我也不是特別明白韻真的意圖,她確實對你太熱情了一點……”


    “說不定她對我還念念不忘呢。”柳中原一副心神向往的神情低聲說道。


    明玉呲地一笑,不屑道:“你就站那裏做夢吧……哼,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韻真好像和劉源搞上了……那天我們從柳家窪迴來,她在臨海縣和劉源一起談了很久……”


    柳中原一愣,隨即酸溜溜地說道:“你這不是瞎猜嗎?也許他們是在談公事呢。”


    “你不知道女人的第六感覺,那天晚上她一迴來,我就覺得他們肯定談了什麽敏感的話題,從來沒有見她這麽興奮過……”明玉想起那天晚上韻真和自己在賓館做的事情,臉上忍不住一陣熱,心裏有一種告訴自己男人的衝動,可一想起韻真的警告,最終忍住了。


    柳中原聽了明玉的話,雖然半信半疑,可心裏麵卻不是滋味,狠狠地吸了幾口煙,怏怏道:“那個王八蛋可真有豔福,看來你們姐妹前世就和他糾纏不清……不過這也好,起碼那個王八蛋今後不會再來糾纏你了……”


    明玉搖搖頭說道:“不過,以我對韻真的了解,我覺得她接近劉源並不一定是看上他了,而是另有目的……不然她也沒必要搞得神神秘秘。”


    柳中原呸了一聲說道:“我還當她什麽三貞九烈呢,早知道……”


    “早知道什麽?”明玉斜睨這男人問道。


    柳中原一下就跳迴到炕上,一把抱住明玉的身子,惡狠狠地說道:“早知道她這麽……還不如就像當初對付你一樣,給她來個先奸後愛……”


    柳中原被明玉撓得心中酥麻渾身癢癢,正準備抱著女人痛快,忽然感到明玉身子微微一僵,一是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嗚咽了兩聲,迴頭道:“等等……樓下有人按門鈴……”


    柳中原氣喘籲籲地停下動作,豎起耳朵一聽,果然在風雨中聽見樓下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門鈴聲。


    “媽的,這麽晚了迴事誰呢?”柳中原說道,好像沒有去開門的意思。


    明玉一甩屁股就擺脫了男人,哼了一聲說道:“什麽這麽晚了?你一進門就開始弄人家,那時還是大白天,現在可是才八點多……去看看,也許是公司的事情呢。”


    柳中原嘴裏罵罵咧咧地穿上衣服,不過,一想到很有可能是韻真來找自己,馬上就一陣風從樓上下來,他沒有馬上開門,而是從貓眼裏往外麵看看,不由大失所望,雖然天已經黑了,可他還是辨認出那個黑乎乎的身影是個男人。


    媽的,不會是收電費的吧。


    柳中原猶猶豫豫地打開了門。


    “柳中原?”一個麵容清瘦,年齡在五十開外的男人盯著柳中原問道。


    柳中原點點頭,最近他見過的人太多,一時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認識眼前的男人。


    “找我有事嗎?”


    那個男人點點頭,沒有出聲,而是迴頭走迴院子裏,那裏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柳中原看見那個男人打開轎車的後門,從裏麵攙扶出一個老態龍鍾的女人,慢悠悠地朝著門口走過來,後麵還跟著兩個撐著雨傘的年輕人。


    柳中原驚訝地盯著那個老太太,他幾乎在一瞬間就認出了她,雖然他們隻在柳家窪匆匆見過一麵,可老太太臨別時的那一眼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是我的母親,她想和你談談……”那個男人走到柳中原麵前低沉地說道。


    柳中原一聲沒吭,稍稍後退了一步讓兩個人進來,不過,他注意到那兩個撐著雨傘的年輕人並沒有進門的打算,而是一左一右站在了門口,就像是兩個哨兵一樣。


    柳中原心裏麵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褲襠裏的玩意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迅速蔫掉了,他忍不住迴頭朝樓上看看,好像是盼著明玉趕快下來替自己招待客人似的。


    “把燈開大點,我看不清楚……”老女人站在屋子的中央,手裏的銀光閃閃的龍頭拐杖在地上墩了幾下說道。


    柳中原就像是聽到了命令一般,一伸手就打開了屋子裏所有的燈,然後渾身不自在地站在那裏,任由那個老女人圍著自己轉著圈打量了一番,那模樣讓他想起電影裏美國人當初買黑奴的情景。


    “媽, 您先坐下……”男人攙扶著顫巍巍的老女人坐在沙發裏,自己則像個保鏢一樣站在了她的身後,兩雙眼睛直愣愣地盯著柳中原。


    “你們……你們想和我談什麽?我們好像……並不認識……”柳中原被兩個人看的心中直發毛,搓著一雙手不知道該放在哪裏。由於他是匆匆忙忙跑來開門,身上隻穿著一條秋褲一件襯衫,襯衫的紐扣都沒有扣好。


    “還愣什麽?見了你的奶奶還不跪下?”站在老女人身後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盯著柳中原沉聲說道。


    柳中原渾身一震,好像不明白男人在說什麽,可隱隱中又似乎明白了什麽,尤其是當他注意到老女人一雙老眼中流露出無限的慈祥並且淚光閃動的時候,雙腿一軟,差點真的跪下來。


    “奶奶……這個……這個……什麽意思……我是個……”柳中原一顆心亂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老女人朝後麵的男人擺擺手,把龍頭拐杖慢慢靠在沙發的扶手上,這才盯著柳中原低聲道:“你是不是臨海縣柳家窪村漁民柳承基的兒子?”


    柳中原點點頭,沒有迴避女人的目光,他覺得自己已經被那溫暖而又慈祥的目光裹住了,這讓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快六十年了……”老女人似乎突然就激動起來,嘴唇直哆嗦,身子也微微顫抖,顫巍巍地說道:“沒想到我哪可憐的孩子竟然有了後人……老天有眼啊……”說著,一陣哽咽,似乎說不下去了。


    身後的男人一隻手輕輕拍著女人的肩膀低聲道:“媽,這可是高興的事情,你哭什麽?這小子還蒙在鼓裏呢。”


    老女人伸手抹抹眼角的淚花,指著沙發說道:“你先坐下來,聽我慢慢給你說……不然,你可能連自己的祖宗都不知道啊……這些年,大陸人忙著賺錢,都不管祖宗的事情了,可我們台灣不能這樣啊……”


    柳中原忽然就被一股巨大的感情的潮水攫住了,一顆心緊縮在了一起,在他三十多年的人生中,曾經無數次問過自己的身世,可最多也就是童年的那點迴憶,不僅父親,就連母親的身世都是一筆糊塗賬,以至於他總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顆無根的浮萍,在這個世界上漂浮不定。


    現在突然出現一個老女人,自稱自己的父親是她可憐的孩子,並且要和自己談談祖宗的事情,頓時激動得渾身顫抖,站在那裏的身子直搖晃。


    不過,隨即就清醒過來,不由地朝後麵退了一步,眼神中露出警覺的神情。媽的,劉蔓冬不是說老子的家裏人都死絕了嗎?現在怎麽突然就冒出了一個奶奶呢?以前他們都躲哪裏去了,怎麽現在才跳出來。不會是看見自己成了大老板,從哪個山溝裏跑來想沾點便宜的窮親戚吧。可是,看他們這派頭也不像啊。


    “怎麽?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在這個世上早就沒有親人了?”老女人似乎看透了柳中原的心思,柔聲說道。


    “你們……你們從哪裏來?”柳中原忍不住問道。


    老女人朝他招招手,指著沙發說道:“你站在那裏幹什麽?快過來坐下,聽我慢慢給你說……”


    柳中原慢慢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在沙發上坐下來,仿佛擔心自己動作過大老女人就會改變主意似的。


    “你的爺爺名叫柳安軒,解放前可是臨海縣響當當的人物……”


    老女人的一句話聽得柳中原差點從沙發上滑到地上,心中的震驚遠遠超過了剛剛聽說這位***時候。


    柳安軒。這個名字他簡直太熟悉了。那個和自己同姓的黑幫頭目,在《黑幫列傳》中排第四個。就是他不僅搶了一個農民的衣服和鞋子,而且還把他開腸破肚扔在了河裏麵。隻是後來不知去向。


    難道這個殘忍的黑幫頭目就是自己的爺爺?也許是同名同姓,世上哪裏有這麽巧的事情?


    “怎麽?你聽說過這個名字?”老太太見柳中原一副吃驚的模樣,低聲問道。


    “中原……有客人啊……”


    柳中原正要說話,護坦聽見上麵傳來明玉的聲音。迴頭一看,隻見明玉穿著睡衣、挺著肚子站在樓梯上,驚訝地看著客廳的兩個陌生人。


    “啊,明玉……你先去睡覺……我有事……”柳中原心裏急著要揭開自己的身世,衝明玉擺擺手,想打發她迴臥室去。


    “她是你的妻子吧……”老女人忽然指著明玉問道。


    柳中原點點頭。


    “過來……過來……這些事情也要讓她知道……來孩子……”老女人朝著明玉招手,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她那鼓鼓囊囊的肚子,眼神中充滿了激動。


    明玉心中充滿了好奇,當然不想迴臥室去,見老女人叫自己,馬上就下來了。


    “來,坐在我身邊……”女人拉著明玉的手慈祥地說道,一邊看看她的肚子,激動地問道:“幾個月了?”


    明玉覺得老太太慈祥的讓人感到溫暖,於是瞥了一眼站在那裏的男人,害羞地說道:“七個月了……”


    “啊……太好了……我們柳家有後了……”老女人說著扭頭看看身後的兒子,見他好像也很激動,說道:“你也別在小輩麵前站著了,坐下來吧……今天可是我們柳家大團圓的日子。”


    柳中原倒也罷了,可明玉聽完這些話吃驚的合不攏嘴,聽那女人的意思,他們竟然都是柳中原的親戚。這家夥不是孤兒嗎?那裏突然冒出這兩個親戚來?


    “剛才我們說哪了?對了……你爺爺叫柳安軒……”老太太說著話,可握著明玉的一隻手卻一直沒有鬆開。“民國三十二年他是臨海縣皇協軍警備隊司令,民國三十六年日本人撤退的時候,國民黨軍隊占領了臨海縣,你爺爺被他們抓起來槍斃了……”


    “啊……”柳中原一聲驚唿,沒想到自己的爺爺竟然是被人槍斃的,不過,他沒有多少文化,不明白老太太嘴裏的皇協軍警備隊是什麽概念,隻知道那是軍隊,自己的爺爺竟然還是司令,怎麽就被國民黨槍斃了呢?


    明玉可是大學畢業,一聽就知道老太太話裏的意思,沒想到自己老公的爺爺居然是漢奸,怪不得會家破人亡呢,原來是祖上作孽太多啊。


    “我知道現在還清楚地記得那天的情形……”老太太閉上眼睛微微停頓了一下,雖然已經過去六十年了,可那情景仍然讓她心神震顫。


    “那天,你爺爺五花大綁被人按在地上,沒有任何審訊就被拖到附近的一片臨子被槍決了……”


    “啊,他們為什麽要槍斃我……柳安軒……”柳中原聽了還是感到震驚。


    “哎呀,這都不知道,你爺爺是漢奸啊……”明玉忍不住衝著自己無知的老公嬌聲說道。


    柳中原馬上怒目而視,嚷道:“你爺爺才是漢奸呢……”


    老太太衝兩個年輕人擺擺手,說道:“這沒什麽可爭的,過去這麽久的事情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活了下來,還有你父親……


    那時候你父親還不到兩歲……在你爺爺被抓之前,他知道自己必死,為了給柳家留下香火,我們秘密派人把不到兩歲的兒子送到了柳家窪你爺爺的大伯家裏,他名叫柳大貴……


    後來,在你爺爺死後,我……跟了一個國民黨軍官……民國三十八年我們去了台灣,後來就生下了從林……”女人說著指指身邊的男人。


    柳中原一邊聽,一邊豎立著思路,柳大貴的名字他不陌生,就是現在那個老村長都還記得他,他們都說自己的父親是柳大貴的兒子,沒想到卻是爺爺輩的大伯。這麽說來,眼前的這個名叫從林的老男人竟是自己父親的同母異父兄弟,自己還要叫他一聲叔叔呢。柳中原忍不住就多看了那個男人兩眼,見他一雙眼睛也正看著自己,那眼神銳利得讓他不敢正視。


    “那你……你們是從台灣迴來?”明玉突然好奇地問道。


    老太太衝她微微一笑,說道:“是呀,早就想迴來了,可就是迴不來啊,直到九十年代末,這邊的政策寬鬆了一點,我就馬上讓從林迴大陸來,想打聽一下我那兒子的下落,遺憾的是,那時候柳大貴早已經作古,據說他的兒子柳承基也在出海打漁的時候死在了海上……


    根據村子裏的老人的說法,那個柳大貴一輩子沒有結過婚,哪來的兒子?毫無疑問,那個柳承基就是我哪可憐的孩子啊……”


    老太太說到這裏忍不住又哽咽起來,伸手抹抹淚花,繼續說道:“雖然,柳家房子早已人去樓空,不過,我們得到了一個重要的消息,據老村長告訴我們,柳承基不僅結過婚,而且還留下了一個兒子,隻是在母親死後被送到了孤兒院……可是,我們找遍了附近的孤兒院,也沒有找到一個叫柳大壯的人……誰知道你會改名字呢?


    但是,我總是預感到我的孫子應該還活著,並且早晚一天會迴到柳家窪來,人總是不會忘本的……所以,我讓從林在那裏重新蓋了房子,一直等著你迴來,沒想到老天有眼,那天……那天在柳家窪終於見到了你……你說……難道你還不承認是我孫子嗎?”


    他們之所以沒能找見自己,完全是因為當孤兒院的人問自己的名字時,自己報上的是母親給起的從未使用過的學名柳中原,而不是村子裏所有人都知道的柳大壯,沒想到母親的一個小小主意竟然就讓自己的親人多找了自己這麽多年。


    想到這裏,柳中原再沒有任何懷疑,隻覺得被一陣感情的潮水淹沒了,一瞬間就像是一條暴風雨中的小舟,終於飄到了一個風平浪靜的海灣,那裏有一片比麵粉還要潔白的沙灘,沙灘上有個女人,她赤著的胸膛溫暖的就像是四月裏的陽光。


    柳中原嘴裏嗚咽了兩聲,鼻子一酸,從沙發上滑到了地上,雙膝跪地往前爬了幾步,一下把腦袋撲在老太太的膝蓋上,哽咽道:


    “奶奶……你真是我的奶奶啊……你們怎麽才來找我啊……我還以為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親人了呢?那麽多人欺負我……也沒人管我……”老太太再也忍不住了,一雙手顫抖著摟住柳中原的腦袋,顫聲泣道:“作孽呀……都是你爺爺作孽呀……不然我的兒子怎麽會這麽會死無葬身之地呢,就連孫子也……承基……你看看吧,你應該瞑目了……你也快有孫子啦……”


    古從林站起身來摟著母親的肩膀安慰道:“媽,別哭了……可別傷著身子呀……”說著,拍拍柳中原的肩膀繼續說道:“你先起來,從今以後再也沒人欺負你了……看看,都當董事長了,還哭的像個小孩子似的……”


    老太太抬起柳中原的臉,慈愛地替他抹去眼淚,含著眼淚微笑道:“還不叫聲叔叔……”


    雖然自己的父親和古從林是同母異父,可也有血緣關係,柳中原似不太情願地叫了一聲“叔叔……”


    古從林拍拍柳中原的腦袋,拉著他坐迴沙發上,一邊對明玉說道:“你去拿杯熱水來……”


    明玉似乎這才想起來,正準備起身,柳中原馬上站起來說道:“我去……我去……”


    老太太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激動的情緒,拍拍明玉的手說道:“從今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我看到時候就到台灣生孩子去吧……中原這麽忙,哪裏有時間照顧你啊……”


    明玉似乎還沉浸在剛剛發生的一幕中,腦子還有點轉不過彎來,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準備帶中原……迴台灣?”


    老太太笑道:“這要看他自己……不過,他的事業在這裏,今後再說吧,男人應該以事業為重……”


    柳中原把茶杯恭恭敬敬地放在老太太麵前,突然問道:“奶奶……你叫……什麽名字?”


    老太太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水潤潤嗓子,盯著孫子嚴肅地說道:“你奶奶我叫盧鳳仙……”


    “那我……爺爺和書上寫的那個黑幫頭目……那個叫柳安軒的是不是同一個人?”柳中原急於想解開心中的這個疑團。


    盧鳳仙點點頭,問道:“怎麽?難道你為自己有這麽一個爺爺感到羞恥不成?”


    “沒有沒有……隻是他的手段有點殘忍……”柳中原結結巴巴地說道。


    盧鳳仙微微一笑道:“有些民間傳說不足為信……所謂成者為王敗者寇,當一個人倒黴的時候,人們什麽瞎話都能編出來……再說,你爺爺可不是一般的人啊……”


    明玉轉著眼珠子想了一會兒,忽然說道:“奶奶,我肚子裏都有中原的孩子了,可他都還沒有娶人家呢……”


    明玉的小心眼是指望柳中原奶奶能夠督促孫子趕緊和自己晚婚,因為柳中原在這件事情上總是以工作忙為由推三阻四,雖然還不至於懷疑他有異心,可畢竟結婚之後才能讓人安心,於是就趁機把這話說了出來,滿以為以老太太的保守思想,肯定會馬上讓柳中原娶自己。


    沒想到盧鳳仙摸明玉的肚子,笑道:“這有什麽關係?你肚子裏都有他的孩子了,這比什麽都能說明問題……你可能不知道吧,當年他爺爺硬是把我搶到手的……可在生了孩子之後,就任命了。對我們女人來說,命中注定的姻緣更重要……”


    說著,盧鳳仙轉動腦袋把屋子打量了一遍,問道:“這屋子不錯,是你們賣的嗎?”


    柳中原幹笑道:“我們哪有這麽多錢?暫時是租的……等賺了錢之後就買下它?”


    盧鳳仙迴頭看著古從林說道:“你明天打聽一下這房子誰家的,把他買下來,就算我送給孫子的見麵禮……”


    古從林說聲是。


    柳中原心中一喜,他沒想到自己的奶奶居然出手如此大方,這一出手可就是好幾百萬呢,難道她是台灣的大老板?心裏想著,嘴上卻說道:“哎呀,奶奶,這怎麽好意思呢……”


    盧鳳仙擺擺手,說道:“我欠你父親的太多了,現在隻能在他的兒子身上補償了……”說完,似乎精力有點不濟,張嘴打了一個哈欠。


    古從林看看手表,說道:“媽,幹脆你今晚就在這裏住一晚算了,我有些事情還想和中原聊聊……”


    明玉見老太太送上了這份大禮,馬上眉花眼笑,親熱地說道:“奶奶,今晚我們兩個一起睡,反正樓下也有房間,就讓他們住在樓下好了。”


    盧鳳仙連聲說道:“好好,今後,我們一家人要多團聚團聚……我這把年紀,誰知道什麽時候……”說著顫巍巍地站起來,由明玉攙扶著上樓去了。


    直到看著盧鳳仙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古從林才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坐在沙發上,那威嚴的神情和盧鳳仙坐在這裏的時候截然不同。


    柳中原見古從林神情肅穆,心中竟有點膽怯,仿佛眼前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就是父親的化身,讓他既覺得從此有了依靠,又覺得從此被套上了韁繩。


    他見古從林拿出一支煙,趕緊打著火湊上去,恭恭敬敬地替他點上了,然後諂笑道:“叔叔,你和奶奶是做什麽生意的?”


    古從林一愣,似乎沒有想到侄子第一句話問的竟然是這個問題,隨即就釋然了,因為,他已經把柳中原這些年的經曆調查清楚了,對他的脾性也多少有些了解,知道他從小就沒有學好,雖然前麵已經送給了他一份大禮,可心裏還是不踏實,這一開口分明就是想伸量一下自己的分量,感情是怕自己是個窮親戚呢。


    “是不是在你的眼裏隻有做生意的人才有錢,才能得到你的尊重啊?”古從林嚴肅地問道。


    柳中原趕忙笑道:“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台灣那邊有好多人在這邊做生意……我還以為……”


    古從林擺擺手,打斷了柳中原的話,指指對麵的沙發說道:“你坐下,給我說說你這些年的經曆,你可以從你記事的時候說起,越詳細越好……”說完,就緩緩閉上眼睛,似乎不忍聽侄子的悲慘經曆似的。


    柳中原一聽,心中頓時就充滿了傾訴的願望,這倒不是因為聽眾是自己的叔叔,而是他孤獨的童年造就了他編故事的能力,隻要有機會他就渴望說說自己的故事,沒想到在明玉聽膩了之後,現在又來了一個對他的故事感興趣的人。


    不過,不知為什麽,眼前這位剛剛見麵的叔叔仿佛對他有著一種魔力,讓他不敢興口開河、胡編亂造,不自覺地開始講述起自己真實的童年的故事。


    房間裏靜悄悄的,柳中原富有磁性的聲音充滿了感情,並且顯得低沉而有悲愴,以至於當他講到聲情並茂之處時,古從林微微閉著的眼皮子跳動了好幾次。特別是和母親訣別的場麵以及在孤兒院中悲慘的生活被他描述的既催人淚下又迴腸蕩氣。


    當然,他的講述是有所取舍的,比如,母親讓他帶著那本《黑客列傳》去找父親的情節,以及他坐牢的情節,還有後來在韻真身邊臥底的情節都省略了,但他也非常注重細節,就連劉蔓冬如何打他的屁股都描述的活靈活現……


    總之,柳中原的講述,在古從林的腦海裏展現出了一個家族成員經曆的全部不幸和心酸,別說古從林,就是柳中原都被自己的講述感動了,在講述的過程中幾次哽咽幾次停頓,最後才雙手捂住臉,表達了今天和親人團圓的喜悅之情,


    古從林終於睜開了眼睛,並且看見柳中原眼含淚水,不過,他相信,侄子的眼淚並不是因為自己的不幸,而是來自與親人團聚的激動和向往。


    一陣長時間的陳默,古從林眯著眼睛隻顧抽煙,不知道是為侄子感慨,還是在琢磨著說幾句安慰的話,而柳中原還沉浸在自己營造的悲愴氣氛之中,他不時偷偷觀察叔叔的臉,最後得出結論,這個老頭絕對是個精明人,也許自己還是編的有點過頭了。


    “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很少和人提起,不過,現在我過的挺好……”柳中原有點心虛地說道。


    “你心裏是不是一直在恨著那個女人……那個劉蔓冬……”良久,古從林問了一個讓柳中原莫名其妙的問題。


    劉蔓冬?柳中原可以肯定自己剛才沒有提過這個女人的名字,沒想到古從林竟然認識她,說不定他已經找過劉蔓冬呢,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坐牢的事情。


    “我怎麽會恨她呢?畢竟是她撫養我長大的……不過,我最後還是決定離開她,因為,她總是讓我幹一些……我不願意幹的事情……”


    柳中原臉上微微發熱,即便是在自己的叔叔麵前,他還是為自己過去幹過的那些事情感到臉紅。這讓他自己也感到奇怪,以前他從來沒有這種感覺。也許他現在身份變了,那些事情已經成了他人生中最黑暗最不光彩的一頁,他甚至恨不得把這一頁記錄撕掉。


    “中原,也許過去你的生活不夠光彩,但我相信那不是出自你的意願……其實,也沒什麽,英雄不問出處,你看看漢高祖劉邦,明太祖朱元璋……這些人在發跡之前都是社會底層的小痞子,小到坑蒙拐騙,大到打家劫舍,什麽壞事沒幹過?可最終成了一代梟雄,誰敢看不起他們?。


    所以,一個人幹過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最後的結果……你過去的那些事情,對你來說不過是人生的一個片段,也許你覺得很丟人,讓你覺得自己很猥瑣,其實,我倒是沒這麽看,我倒是覺得你身上有一種別人沒有品質……”


    古從林說到這裏停頓下來,不過,柳中原已經聽得渾身十萬八千個毛孔沒有一個不舒服,一下就覺得自己這個叔叔真是千載難逢的知己。


    沒想到他竟然在自己的身上發現了什麽難得的品質,聽他的口氣絕對不會是韻真總結的那樣,什麽下流胚,騙子,吃軟飯之類的壞話。


    “什麽品質?”柳中原一副期待的樣子,就像一個等待著老師表揚的小學生。


    “能屈能伸。”古從林說了四個字。


    能屈能伸?這叫什麽品質?這個屈字好理解,這個伸字就不明白了。就算自己現在身為董事長,可還不是屈從於劉韻真姐妹?


    古從林看著柳中原一副疑惑的樣子,微微一笑,說道:“你如果沒有這個品質,混不到今天……不過,你缺少另一個重要的品質,你知道是什麽嗎?”


    柳中原愣了一陣,小心翼翼地說道:“誠實。”


    古從林一愣,隨即一陣哈哈大笑,笑得差點流出了眼淚,好一陣才在煙灰缸裏掐滅了煙頭,一臉嚴肅地說道:“心狠手辣。”


    “啊。”柳中原做夢也沒想到古從林說出的竟然是這四個字,可細細一想,竟有點恍然大悟的感覺,怪不得自己總是說一句口頭禪:早知道……幹脆……難道這不是因為自己心不狠手不辣的結果?


    古從林緩緩說道:“如果你能屈能伸,又心狠手辣的話,那個劉蔓冬就是你的搖錢樹,如果你夠心狠手辣的話,那個銀行行長肚子裏可能已經懷著你的孩子了,如果夠你心狠手辣,怎麽會守著幾十億資產而任人擺布呢?當然,你還缺少別的東西,比如經驗,眼光,幫手……”不過,你不用擔心,你還有的是機會……”


    柳中原怔怔地盯著古從林說不出話來,這倒不是因為他這些話的本身,而是他不明白自己這點事情他怎麽全都清清楚楚,毫無疑問,他們在來和自己認親之前,把自己的一切都已經調查清楚了。這個叔叔究竟是什麽人呢?


    “你剛才不是問奶奶,那個柳安軒是不是你的爺爺嗎?他就是你的爺爺。你不是嫌他心狠手辣嗎?你想想,如果他不心狠手辣怎麽會被人寫進書裏麵呢?你知道那個被他殺死的農民叫什麽嗎?你不知道,誰也不知道,因為所有的曆史書隻記錄殺人者的名字,被殺的人即便寫在書上,也沒人記得他們……


    當然,你覺得搶他的衣服鞋子是合理的,殺他就沒有必要,開腸破肚更沒有必要,如果是你,也許你會留他一命,但你很可能會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但是……殺他也就罷了,為什麽要開腸破肚呢?”柳中原似乎還是無法理解自己的爺爺的禽獸行為。


    “為了立威!”古從林一字一句地說道:“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殺個人根本就不算什麽,隻有最恐怖最殘忍的手段才能樹立起自己的威信……你明白嗎?那具被開腸破肚的農民的屍體就像是一張名片,凡是看見的人都知道是你爺爺幹的,從此不敢對他不敬,不然他後來也成不了大氣候。


    當然,我並不是讓你學爺爺的這種手段,我隻是在給你講一個道理,時代不同了,砍砍殺殺已經過時了,但是,隻要你想成為一個強者,就必須樹立自己的威信。不同的時間地點,對不同的人,不同的事,采取的手段也不一樣,有的時候殺人仍然是必不可少的手段。”


    柳中原不由自主地點點頭,一副深受啟發的樣子。


    古從林微微一笑,臉上一副豎子可教的神情,摸著下巴上幾根胡須緩緩說道:“既然你聽明白了我的話,那我就試試你……如果我讓你拋棄樓上那個懷著孩子的女人,你能不能做到?”


    “這個……這個……”柳中原晚晚沒想到古從林竟然會出這麽一個難題。說實在的,雖然明玉和他是從逢場作戲開始的,可兩個人在一起時間久了,難免產生感情,更何況,女人的肚子裏還懷著自己的孩子呢。


    剛才看老太太那個樣子,對明玉肚子裏的孩子喜歡的不得了,而叔叔在自己母親麵前也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怎麽突然會提出這樣一個毫無理由的問題呢。


    “你做不到,是嗎?看來你做不到心狠手辣……”古從林盯著柳中原說道。


    柳中原怏怏地說道:“她懷著我的孩子呢……如果,有這個必要的話,我可以不娶她,但是不能放棄他們不管……”


    古從林盯著柳中原看了一陣,忽然叼著煙拍拍手笑道:“好好……如果你說要拋棄他們,那我反倒要失望了……”


    柳中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古從林到底什麽意思,一頭霧水地盯著他,不敢說話。


    古從林微微一笑道:“不錯,大丈夫就要心狠手辣,但是,這有一個前提,心狠手辣必須是理智思考的結果,你必須為自己的心狠手辣承擔後果……


    如果你把自己的女人孩子扔在大街上不管,確實心夠狠,手夠辣,但你也必將受到世人的鄙視……


    心狠手辣並不是讓你成為一個亡命徒,也不是單純讓別人怕你,而是讓別人對你又敬又怕。如果別人對你光敬不怕,你就成了廟裏的佛像,隻是一個擺設。如果光怕不敬,就會有人鋌而走險,早晚有人造你的反。所以,隻有讓別人對你又敬又怕,你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柳中原聽得連連點頭,不禁鬆了一口氣,為了自己的正確答案而沾沾自喜。同時腦子裏琢磨著,怎麽樣讓明玉對自己又敬又怕,進而延伸到怎麽樣讓韻真對自己又敬又怕,最後竟斜睨著眼前的叔叔,心想,如果能讓他對自己又敬又怕,那可就算是達到境界了。


    古從林見侄子臉上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忽然嚴肅地說道:“不過,我剛才的話並不僅僅是對你的考驗,而是你必須做出的一個選擇。


    我知道,那個女人曾經是劉源的情人,我也不清楚你們怎麽就搞到一起去了,如果不是劉源已經玩膩的話,你小子光是為了這個女人就夠你喝一壺的……如果你奶奶要是知道她和劉源上過床的話,肯定不會同意你娶她,所以,這件事你自己要早做打算……


    也許你可以考慮一下那個銀行的行長,無論是她目前的身份地位以及家世背景,對你都很合適,如果你娶了她,今後有你的好處……”


    其實柳中原一直都沒有下決心和明玉結婚,盡管明玉已經催了好幾次了,可他總是找借口迴避這個問題,至於原因,他自己都說不清楚。除了劉源的因素之外,劉韻真是其中最大的障礙。所以,當他從明玉嘴裏得知韻真和劉源關係曖昧之後,心裏麵就像是吃了一隻蒼蠅。


    古從林的話正說中了柳中原的心思,不過,他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薄情寡義,便皺起眉頭,表現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最後說道:“我好不容易找見了奶奶,不管怎麽樣也不能讓她不高興啊……隻是……明玉肚子裏的孩子……”


    古從林笑道:“那孩子難道還能變成別人的?你隻要給她一個承諾就行,女人嘛,要的就是舒適的生活,有個可以依靠的男人。


    當然,這要看什麽男人,如果你有出息,任何女人都沒有資格讓你守著她一個,如果你是個平庸的人,那就老老實實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你覺得你是一個平庸的男人嗎?”


    “可是……韻真她……她不喜歡我……我們其實……我和她可能性不大……我聽說她現在喜歡上了一個大老板呢……”柳中原一想到韻真,心裏竟一陣煩躁。原本他對韻真基本上已經死心了,即便還有一點賊心也不敢表現出來,但他沒想到竟然能夠得到叔叔的支持,一顆心竟然又有點蠢蠢欲動起來。


    “你是說劉源?”古從林問道。


    柳中原一愣。“怎麽?你也認識他?”


    “怎麽不認識?我現在替他打理聚源公司,虧你還是個生意人,對業界一點都不了解,難道你就沒有聽說過我的名字?”古從林說道。


    柳中原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你……你原來就是那個古……古叔?”


    古從林笑道:“正是,原來你小子也聽說過我的大名。”


    柳中原怔怔地盯著眼前的男人,似有點不敢相信,沒想到傳說中的大名鼎鼎的古叔竟然是自己的親戚。雖然古叔的名頭遠遠沒有劉源知名度高,但是,圈子裏的人在提到他的時候充滿了敬畏,有人說古叔是劉源的打手,也有人說是劉源的恩師,甚至有人說他是台灣黑幫頭目,總之,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


    “叔叔,既然現在我們是一家人,你幹脆來幫我算了,為什麽還要幫劉源做生意?”


    柳中原突然有種求賢若渴的感覺,他對古叔和劉源是什麽關係不感興趣,他隻知道自己這個叔叔是台商在這座城市的代理人,有人說,台灣商人來到這座城市首先拜訪的不是市委書記等政府官員,而是他的這位古叔,如果他要是來幫自己做生意,那自己在臨海市豈不是叱吒風雲、所向披靡?


    古從林微微一笑,緩緩說道:“我自然要幫你,以前我之所以幫劉源無非是想借助他一個平台,一旦時機成熟就不會再替他打工,不過,目前還不是和他分道揚鑣的時候……你必須對自己目前的處境有一個明確的判斷,你可知道你公司那一大筆資金來自何處?”


    柳中原搖搖頭說道:“那都市劉韻真拉來的股東。”


    古從林哼了一聲說道:“你這個董事長可真是當得稀裏糊塗,告訴你,你的公司早就被劉源控製了,那些錢都是劉源一個人的投資,如果按照股份來算,你連個小股東都算不上,最終獲利的隻能是劉源和劉韻真……”


    柳中原驚訝地說道:“劉源?他自己有公司,為什麽會對我這個小公司感興趣呢?”


    “因為劉源既要當表子又要立牌坊,他不想讓外界知道他大規模參與本市旅遊項目開發的消息,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利用自己在官場上的資源暗箱操作,排擠其他的公司,達到壟斷的目的。”


    “那他為什麽要拉上劉韻真?”柳中原問道。


    “這還不清楚?你算哪根蔥?他會和你合作?當然是看上了銀行的錢,劉源雖然財大氣粗,可攤子鋪的也大,資金並不寬裕,一旦項目到手,需要大筆的資金投入,如果沒有銀行的支持,他一個人怎麽吃得下這麽大的項目……


    當然,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和劉韻真合二為一,開一家夫妻店,一旦他們兩個走到一起,你的末日就到了,他們會毫不猶豫地一腳把你踢開。”


    柳中原聽得脊背上直冒冷汗,焦急地說道:“那……那我怎麽辦呢?”


    古從林點上一支煙,意味深長地說道:“你也可以追求劉韻真啊,如果中原公司成了你和劉韻真的夫妻店,你手裏就掌握了一定數量的股份,然後再加上她妹妹劉韻冰的股份,你在公司就有了發言權,那時候,我可以讓那些台商拿出錢來稀釋劉源的股權,最終把他吃掉,讓你成為中原公司真正的主人……”


    柳中原聽完這番話,馬上又熱血沸騰,激動不已,可沒一會兒就泄了氣,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自己必須要娶劉韻真做老婆,目前來看,這件事情簡直就像是一個白日夢,根本就沒有可能性。


    “可……她已經和劉源……”


    柳中原沮喪的兩眼發直,心裏把劉源恨得牙癢癢,同時,又怪自己當初心太軟,沒有先下手為強。


    在他看來,女人一旦被自己上了身,多半就跑不掉了,就像明玉一樣,那些錄像裏麵韻真盯著自己身子的時候,那副垂涎欲滴的模樣,起碼說明她對自己的身體心神向往,雖然現在不吃軟飯了,可關鍵時候不妨重操舊業,隻是,再也沒有這麽好的機會了。


    古叔若有所思地盯著侄子看了一陣,忽然說道:“劉源並不是隻有你一個競爭對手,劉韻真的前夫王子同和吳世兵才是他現在最重要的對手,他根本就沒把你看在眼裏,你正好利用這個好機會暗中行事,讓他們鬥個兩敗俱傷,那時候你的機會就來了,隻要他和劉韻真沒有結婚,你就永遠有機會。”


    “叔叔,那你可要幫我呀……”柳中原似乎有看見了希望,興奮的褲襠都已經搭起了帳篷。


    古叔沉吟了一下說道:“我這輩子是注定不會有兒子了……所以,我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我們的家族在臨海縣倒下去,最終還要在這裏站起來,這一切就看你了,你可不要辜負我和你***期望啊。”


    柳中原對自己這個叔叔並不了解,不知道他有沒有老婆,不明白他為什麽說注定沒有兒子,不過,他來不及搞清楚這些問題,他隻知道自己已經非賦予振興家族的神聖使命,腦子裏不禁浮現出自己父親的寒酸樣,以及貧病交加中死去的母親,然後是爺爺當年叱吒風雲的情形,一時既惶恐又激動,隻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


    “叔叔,隻要有你的支持,我什麽都不怕……其實,我也不是一點準備都沒有,雖然劉韻真對我還不錯,可並不相信她,隻要她敢和我翻臉,我就讓她身敗名裂……”柳中原咬牙切齒地說道。腦子裏又想起了明玉手裏的那兩張光盤。


    “好,隻要你有決心,就沒有達不到的目標……不過,有一點你可要記住,在時機還不成熟的時候,我們之間的關係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否則肯定會引起劉源的警惕……”古叔警告道。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做?”柳中原迫不及待地問道。


    古叔衝他招招手,柳中原馬上把耳朵湊了過去,兩個人一直嘀咕到了深夜,才在一樓的那間臥室抵足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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