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裏還有什麽人?你媽媽叫什麽名字?”韻真的語氣柔和了一點,不再像是審問犯人了。


    柳中原猶豫了一下,心裏麵琢磨著怎麽樣把自己以前說的那段在日本的經曆聯係起來,不管怎麽樣也要自圓其說啊。


    “家鄉那邊已經沒有人了,出來幾十年了,家裏的老房子也不知道還在不在……我媽媽叫寧杏……”


    寧杏?差不多對上了,母親說父親那天嘴裏念叨的那個女人的名字雖然沒有聽清楚,可好像是姓寧或者姓林,這麽說應該是姓寧。寧杏。難道她就是父親年輕時候的情人。


    韻真一雙美目在柳中原臉上滴溜溜亂轉,看的他不自在起來,以為她是在懷疑自己說謊呢,於是避開她的目光,不滿地說道:“你別一副懷疑一切的樣子,我還沒有賤到編個名字來冒充自己的母親。”


    “你母親現在在哪裏?”


    柳中原咬咬牙說道:“在上海……”


    “你父親……離開你的時候,你多大?”


    “也就七八歲吧。”


    “你確定他是你的父親?”


    “你什麽意思?”柳中原神色微變。


    “沒什麽,我也就隨便問問。”


    其實韻真問柳中原家裏的情況和貸款沒有直接的關係,主要還是想印證一下心中的猜想,在得知了他母親的名字之後,對其他的事情也就沒有多大興趣了,心裏隻想著今後和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要怎麽樣相處,自己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


    “你還有什麽條件?”柳中原急著轉移話題,他可不想讓韻真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自己身上,在他想來,韻真拐彎抹角的目的最終可能是想要點好處,雖然她不缺錢,可誰會嫌錢多呢。


    “你急著貸款,目前在公司的籌備上你都做了哪些準備工作?一個公司從籌備到開業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做。”


    “手裏沒有錢我什麽都做不了,我注冊的是投資公司,隻有把項目拿到手之後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要麽自己開發,要麽和別人合作,或者幹脆就把項目賣掉……反正現在等著資金到位,我才能向臨海縣政府提出申請……”


    “你不說還有其他的公司有意參加開發嗎?你沒有什麽門路,怎麽敢肯定能拿到項目?”


    “別的地方的項目我沒有把握,可我自己家鄉的項目還是有點把握,我畢竟是那裏的人,家鄉的老百姓肯定會支持一個當地人來開發那裏的旅遊資源。


    再說我也會給他們帶來好處,所以我現在就急著趕緊去實地考察一下,還要和當地的人談談……退一萬步來說,即便項目談不下來,資金放在我的手上又跑不掉,這年頭手裏隻要有錢什麽生意不能做?你還是說你的條件吧……”


    韻真雖然對投資方麵也略有涉獵,可畢竟不是特別精通,不過她還是能感覺到柳中原根本就沒有什麽把握,如果像王子同這樣的投資老手和他競爭,誰輸誰贏一目了然,看來這筆錢交到柳中原手上無異於一次真正的冒險,可被他逼到這個份上,也隻能聽憑他去冒險了,賺不賺錢倒是其次,隻要別把錢卷跑就阿彌托福了。


    她忽然突發奇想,如果自己把兩個人的關係挑明,他會不會看在血管裏流著同樣的血而放過自己,可隨即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也許一旦他知道了自己和他的關係之後,不但不會放過自己,還會變本加厲,更加有恃無恐,到時候說不定把自己的家裏人也扯進去呢,還是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如果他真的能把公司搞起來,將來手裏有了錢,可能本性也會有所改變,那個時候再慢慢告訴他不遲,這筆錢權當是給自己的一個無賴而又不長進的哥哥幫忙了,相信父親知道的話也不會說什麽。


    “還有一個條件就是給你公司安排兩個人,一個負責財務,一個做你的副總經理,反正公司辦起來以後你也需要人手,你總不能孤家寡人一個吧。”


    媽的,她倒是盡想好事,不但讓老子替她養兩個人,還給自己身邊安插兩個奸細,隨時隨地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這婆娘怎麽就這麽喜歡監視老子呢,難道這麽長時間還沒看夠?


    可現在錢在人家手上,如果不答應的話又不知道要浪費多少吐沫,反正也就是開兩份工資的事情,不防先答應下來,走一步看一步,她給別人貸款還不知道有多少好處呢,起碼她沒有開口問自己要迴扣,這就省了一大筆錢了。隻是財務掌握在她派來的人的手裏今後會很被動,這一點有必要和她討價還價一下。


    “那好啊,我正缺人呢,說說看,兩個什麽樣的人。”


    韻真似乎沒想到柳中原答應的這麽痛快,不知道他又在想著什麽鬼點子了。


    “一個是我妹妹,她從部隊轉業一直還沒有找到適合的工作,暫時就在你的公司替你打工,等有了合適的工作再說,另一個你上次參加我妹妹婚禮的時候也見過,叫秦笑愚……部隊轉業的,很踏實,也很能幹,這樣的人現在可不好找了。”


    柳中原一聽秦笑愚,眼睛就眯成了一條縫,嘴裏嘶嘶吐著煙霧,陰陽怪氣地問道:“這個秦笑愚和你什麽關係?”


    韻真臉一板,冷冰冰地說道:“這就用不著你操心了,反正他能替你辦事,我希望你多從你的公司的利益來考慮問題,不要整天動歪腦筋,經營一家公司可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說實話,我對你不但沒有信任感,甚至也缺乏足夠的信心。你就不要挑三揀四了,我可是已經仁至義盡了。”


    柳中原被韻真的話鎮住了,雖然心裏不舒服,可也不敢再討價還價,一切都等到把錢拿到手再說,那時候還不知道誰求著誰呢。


    “好吧,就聽你的,這筆錢什麽時候能貸下來……”


    韻真哼了一聲。“你以為是借五塊錢呢,還有一堆手續要辦呢,我已經替你找好了人……不過,現在來說說那件事,你手裏的那些東西怎麽辦?我怎麽能保證幫了你的忙之後,你不會再起壞心眼。”


    柳中原看著女人臉上泛起的紅暈,心裏禁不住一動,本想說幾句羞辱的話過過嘴癮,可最終還是忍住了。一臉誠懇地說道:“既然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怎麽會和你過不去?不過,這事很難辦,我口頭保證你肯定不會相信,如果我說把東西都交給你了,你照樣不會相信,你自己說讓我怎麽辦?你需要一個什麽樣的保證?”


    韻真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了,柳中原這樣的人沒有一點誠信,如果不采取一個對他有約束力的措施,單憑他的口頭保證根本無濟於事,將來隨時都有可能翻舊賬,隻有想辦法給他戴上孫悟空那樣的緊箍咒才有用。


    “這樣,你把偷窺我的事情寫一個經過,然後寫上保證,手裏的所有視頻全部銷毀,將來如果再出現這些東西,損害我的名譽,你將承擔法律責任,同時賠償我的個人損失壹仟萬元。”


    其實韻真也不是律師,她也不清楚自己這個東西有沒有法律效益,其實對她來說,這也不過是一個沒有辦法的辦法,說實話,一旦柳中原把那些視頻公開,自己難道還有臉和他打官司?不過是想讓他有所顧忌而已。


    “壹仟萬元?你瘋了。”柳中原差點跳起來,心想,別說是幾段模糊不清的視頻,就是把你剝 光了擺在大街上賣也值不了壹仟萬元啊。


    “怎麽?難道你還想著有一天再來敲詐我不成?”


    “我說了,隻要你幫我這次忙,這件事就不會再提了。”柳中原信誓旦旦地說道。


    “那你怕什麽?你寫的東西我就放在保險櫃裏,隻要你今後不提這件事,等於什麽事情都沒有,你要是不寫,說明你心裏有鬼,一點誠意都沒有。”韻真毫不退讓地說道。


    “那好,等錢拿到手我就給你寫……”柳中原無奈地說道。


    韻真哼了一聲說道:“我可沒你那麽卑鄙……還有一件事,你告訴我,那個想買你手中視頻的人是誰?”


    柳中原知道韻真肯定不會放過這件事,沒想到忍到最後才問出來。“我不能告訴你,不過,看在你幫我的忙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有人對你非常感興趣,至於為什麽,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你好自為之吧。”


    “你真的不說?”韻真威脅道。


    “不能說,你逼我也沒用,如果你為這件事情翻臉我也沒辦法。”柳中原這次表現的毫不含糊,大有寧死不屈的精神。


    韻真恨得牙癢癢,可也沒辦法,隻好以後慢慢打聽了,看他那樣子,說明那個人也不是好惹的主,不然他也沒必要這麽畏懼了。


    “明玉怎麽還沒來,你不是說馬上就到嗎?”韻真看看表,已經半個多小時過去了。


    柳中原似乎這個時候才想起明玉,馬上就拿出手機給她打電話,沒想到竟然關機,緊接著又撥了兩邊,可還是打不通,他呆呆地愣了一陣,忽然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個時候明玉不可能關機,難道手機沒電了?可這麽久了,她應該早就到這裏了呀。


    韻真似乎看出了柳中原的不安,心想,這兩個人到底在搞什麽鬼,有幾句話必須當著明玉的麵說清楚,她現在不是會所的負責人嗎?如果想辦法讓她的那家公司對這筆貸款提供擔保就好了,這樣一來,不管今後這筆錢怎麽樣,總能找到一個還錢的人。


    “你們什麽意思啊?我告訴你,明玉要是不說句話,這筆錢你也拿不到手。”


    柳中原直愣神,好像沒有聽見韻真的話,過了好一陣才似自言自語地嘀咕道:“難道出了什麽事?”


    想到這裏,他馬上就拿起手機給喬巧打了一個電話,結果也是關機。這下柳中原傻了,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嘴裏不自覺地冒出了警察兩個字。


    “你說什麽?警察?”韻真見柳中原魂不守舍的樣子,似乎也受到了感染,緊張地問道。


    柳中原盯著韻真恐懼地說道:“明玉去買一點k粉……會不會碰上警察了?”


    “你說什麽?明玉買k粉?她買那玩意幹什麽?”韻真吃驚地站起身來。


    “她……她在會所沾上了,隔一段時間總要弄一點……”柳中原顫聲說道,心裏麵沮喪到了極點,毫無疑問,喬巧的手機也同時關機,這種巧合隻能說明她們兩個都出事了。可怎麽有這麽巧的事情,這麽長時間了,一直都沒有出現過意外呀。


    “你這個混蛋,肯定是你讓她染上了毒癮。”韻真心裏忽然就有一團無名之火熊熊燃燒,恨不得上去扇他兩個耳光。毫無疑問,明玉吸毒肯定和柳中原有關,以前她可能連什麽是k粉都不知道,怎麽會去碰那玩意。


    “你……你可別冤枉我……是他的情夫逼著她吸上的……不過,這東西不容易上癮,和海洛因不一樣……”柳中原辯解道。


    韻真又吃了一驚,她的情夫?那不是劉源嗎?難道劉源也吸毒?很難說,劉源又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別看現在人模狗樣的,以前也沒少做壞事。


    “她去哪裏賣那玩意?”韻真這時也覺得明玉很可能出事了,要不這筆貸款的事情對他們來說很重要,不可能隨便失約。


    “會所的一個出納手裏有貨……她是去人民電影院取貨,剛才我給那個出納也打了一個電話,結果也關機了,我想她們可能被警察盯上了。”


    “她肚子裏懷著孩子,你竟然讓她去冒這個險?你這個該死的……你自己怎麽不去?”


    韻真雖然對明玉挖自己的牆角很生氣,可當她知道柳中原很可能和自己有血緣關係時,心裏又對她有種莫名的感激。


    何況,撇開柳中原的關係,她和明玉這麽多年的同學加朋友,感情還有是有的,所以,當她意識到明玉很可能有危險的時候,反而恨不得被警察抓的是柳中原。


    “我這不是急著來見你嗎?誰知道就會出事呢?不過,也不一定,也許是被什麽事情絆住了……再等一會吧,也許馬上就來了……”柳中原哭喪著臉說道。其實心裏麵已經知道是兇多吉少,隻是急的沒有辦法。


    忽然想到韻真的妹夫就在公安局工作,她肯定能打聽到消息,於是急忙央求道:“韻真,你問問你妹夫,如果公安局的人抓了明玉,他肯定能打聽到……”


    韻真板著臉不出聲,心想,如果明玉隻是去買點k粉吸的話,即便被警察抓著了,最多也就是罰點款,教育一下罷了,也不見得有多嚴重,柳中原如果是個癮君子,自然明白這些事情,他為什麽如此張皇失措,事情可能沒這麽簡單呢。


    “你們每次大概買多少?”


    柳中原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道:“這次多一點……大概有一百多克……”


    “一百多克?”韻真一聽,馬上就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雖然她對法律不是太了解,可根據她的常識,一百多克k粉可不是一個吸毒者應該持有的量,柳中原顯然沒說實話。


    “你在明玉的會所裏是不是一直在悄悄的賣k粉?明玉是替你去取貨的……是不是?”韻真大聲問道,一雙眼睛怒視著柳中原。


    柳中原知道瞞不過去,隻好低著頭說道:“以前賣過一點,可這次真的是買來自己用的,沒打算賣……我已經跟明玉說了,這是最後一次……誰知道……韻真,你趕快打聽一下吧……”


    韻真算是全明白了,心裏不免長歎一聲。看看自己招進家裏來的是一個什麽人啊,不但是個騙子敲詐者下流胚,還是一個癮君子一個販毒者,而這個人竟然是父親生出來的兒子,他要是知道自己有這麽一個兒子不知道會有什麽感想。


    可這怪誰呢?七八歲就沒了父親,也不知道他那個母親是什麽樣的人,他變成這個樣子難道都是他自己的錯?如果他是在自己這樣的家庭裏麵長大,說不定比自己和妹妹更有出息呢。怪不得父親一看見那本書就犯病了,雖然他不一定知道有這麽一個兒子,可顯然對那個女人心懷內疚。


    韻真注意到柳中原那副焦急的樣子倒不像是裝出來的,總算他對明玉還有點情誼,顯然他也沒有想到會出事。不過,她也不想讓柳中原覺得自己這麽好說話,不然今後越發要有恃無恐了。


    “這事你也逃不了幹係,明玉可是去替你取貨的,她到時候可以說不清楚裏麵是什麽東西,所以你才是真正的販毒者,一百多克k粉,不知道能讓你坐幾年牢。”


    柳中原一聽,韻真這是明顯在偏袒明玉,把責任推到自己頭上,明玉要是真的這麽對警察說的話,可能自己馬上就要麵臨牢獄之災,況且還有喬巧,她可是自己販賣k粉的證人。


    不過,韻真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販毒就跟捉奸一樣,非要抓現行不可,光靠口供,自己不承認又能怎麽樣?可這個時候他也不能因為怕死就把責任推給明玉,於是就壯壯膽說道:“那我去自首,這事和明玉沒關係……不過,那個喬巧是賣的,明玉是買的,隻要她一口咬定買來自己用,警察也沒有證據說她是為了販賣……再說,明玉肚子裏有孩子,他們不能對她怎麽樣……”


    韻真一聽,故意說道:“既然這樣也就不用找人了,你迴家等著吧,說不定過一會而警察就送她迴來了……”


    柳中原急的直冒汗,明知道韻真是故意在讓自己求她,可也沒一點脾氣,隻好低聲下氣地說道:“韻真,你就讓你妹夫打聽一下,明玉肚子裏有孩子呢,可受不了驚嚇,你們不是好朋友嗎?你就幫幫她的忙吧,將來我們也不會忘記你的好處……”


    韻真冷笑一聲,慢條斯理地說道:“明玉的事情我自然不會不管,不過,我也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柳中原搞不清楚自己能幫她什麽忙,如果是想讓自己放棄那筆貸款那是萬萬不能答應,其他的都可以商量。“你想讓我幫什麽忙?”


    “那個想買我的視頻的人是誰?”韻真盯著柳中原問道。


    柳中原心裏一陣煩躁,一陣矛盾,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她居然還想著這事。其實,他到不是害怕劉蔓冬,而是心裏麵總覺得不願意出賣她,畢竟她對自己有養育之恩,雖然童年時期有不少挨打的記憶,可在那些電閃雷鳴的雨夜,這個女人也曾給過他溫暖的懷抱。


    “我隻是想知道他為什麽會對我這麽感興趣。”韻真補充道。


    柳中原慢慢站起身來,冷冰冰地說道:“你越這樣逼我,我越不告訴你,你別忘記,我們的交易裏麵沒有這項內容,你不願幫忙就算了,我隻當明玉沒有你這樣一個朋友,我自己這就去自首……”


    說完臉上帶著一副悲情的英雄主義色彩,再不看韻真一眼,毅然轉身朝門口走去,那模樣就像一個即將從容就義的壯士。


    韻真沒想到這個無賴居然還有這麽一手,一時有點不知所措,心想,那個想買自己視頻的到底是什麽人,他為什麽這麽護著他,哼,要麽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他不過是編出這麽個人物來要挾自己,要麽就是他祖宗。也不對,嚴格說起來他現在和自己是一個祖宗。


    萬一他真要一衝動跑到公安局自首,那豈不是真的要坐牢?說不定自己那點事情都會被警察扯出來。


    韻真咬著嘴唇愣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軟下來,跑到門口衝著柳中原的背影大聲喊道:“你這個該死的……你去自首也救不了明玉,你還是在家裏等著我的消息……”說完氣的把手裏的資料全部扔在了地上,酥胸一陣波瀾起伏。


    柳中原沒有轉過身,隻顧大步離去,不過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這就叫做絕處逢生,這隻小野貓也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麽無情。不過一想到明玉下落不明,心裏馬上就充滿了憂鬱,這個時候他才真正體驗到了什麽叫做牽掛,他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了牽掛的人,為什麽就沒想到會有危險呢?


    柳中原可不知道,這個時候明玉在派出所裏哭的快斷了氣,心裏把他罵了一千遍。一名女警察和一名男警察不管怎麽問她,她除了哭泣一句話也不說。


    “我再問你一遍,你叫什麽名字,什麽職業?如果再不說,今晚你就要在看守所裏度過了……”那名女警察又問了一遍。


    明玉知道不吭聲也解決不了問題,她多少還是有點法律常識,吸毒者和販毒者處罰起來可不一樣,前者最多是勞教,後者卻可以坐牢。


    實際上她根本就不清楚那個包裏麵有多少貨,也不清楚自己的問題嚴重到什麽程度。那一瞬間就跟做夢一樣,災禍幾乎從天而降,以至於都不知道怎麽發生的。


    有那麽一陣子她的頭腦一片空白,隻想著這輩子算是完了,就算是被勞教,今後也沒臉見人了,一想到肚子裏的孩子更是悲從中來,心裏把柳中原恨得牙癢癢。


    “我叫蔣明玉……”明玉終於開口說道。


    “什麽職業?”


    “沒……職業……”明玉覺得自己如果說是夜總會的老板,那就更讓警察有想象餘地,因為柳中原告訴她,k粉最大的市場就是夜總會酒吧這種地方,如果警察把自己和那種場所聯係起來,很可能會懷疑自己拿著k粉去夜總會販賣。


    “你準備把這些k粉拿到哪裏去賣?”那個男警察問道。


    “我是買來自己用的……我……沒賣過……”


    “你自己用的?你知道法律對吸毒和販毒是怎麽規定的嗎?你持有毒品的量已經達到了販賣的數量。”男警察嚴厲地說道。


    “我就是自己用的……我懶得出門,所以一次多買點……”


    “你騙誰呢?一百多克k粉你要吸多長時間……”


    “我不是一個人吸,我老公也吸……”明玉沒想到包裏麵竟然有一百多克k粉,心想,如果是兩個人的量,每人五十克,也不能算多……


    “那個女人你認識不認識?”


    明玉這個時候才想起那個女人,她幾乎已經把她忘記了。其實,她下午在人民電影院的音樂茶座裏並不是從喬巧手裏拿的貨,而是一個陌生的女人在那裏等著她。


    那個女人說喬巧有事來不了,所以就委托她把貨送來了,明玉根本就沒有多想,拿上東西正準備離開,沒想到就被警察抓了一個正著。


    如果自己要說不認識這個女人也說不過去,警察也不會相信,再說她肯定和喬巧認識,柳中原曾經告訴她,一般的吸毒者都是從熟人那裏拿貨,免得上當受騙。


    “見過幾次,我經常從她手裏買……”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在一家會所認識的。”


    “什麽會所?”


    “萬銀國際娛樂休閑中心。”


    “萬銀?你去那裏做什麽?那可是有錢人去的地方,你不是沒有職業嗎?”那個女警察把明玉上下又打量了一番,這才注意到女人雖然很狼狽,可身上的穿著卻很講究,心裏不禁有點狐疑。


    明玉這個時候忽然就想起了劉源,心想,劉源的名字在這座城市幾乎沒人不知道,也許這個時候打著他的旗號會有點作用,柳中原就別指望了,如果知道自己被抓,他還不一定躲到什麽地方去了呢。


    “我一個朋友介紹去的。”


    “什麽朋友?”


    明玉抬頭傲慢地看了那個女警察一眼說道:“劉源,聚源公司總經理,不信你可以給他打電話。”


    兩個警察互相對望了一眼,似乎女人因為說出劉源的名字,身份馬上就變了。明玉也發現了劉源這個名字在兩個警察身上起到的作用,隻是不知道是好作用還是壞作用。


    那個男警察向女警察使了個眼色,然後就拿著手機出去打電話去了。明玉還以為他是真的給劉源打電話呢,心裏擔心的要死。


    心想,劉源現在是政協委員,自己背叛他也就罷了,他要是知道自己因為買毒品被抓,並且還說出他的名字的話,不知道會有什麽反應,說不定不但不會幫自己,反而會讓警察趁機報複自己也說不定呢。


    “你吸k粉有多長時間了?”那名女警又問道。


    “三個月。”


    “才三個月?”女警似乎不相信。


    “還不到三個月呢,我懷孕以後就不吸了……”


    “你還有身孕?”女警把明玉上下看了幾眼。


    “嗯,快三個月了,現在還看不出來。警察同誌,你看我也是第一次……能不能從輕處理啊,罰款也行啊……”


    女警冷笑一聲道:“你說的倒是挺輕鬆的,這麽多的毒品,夠讓你在牢裏蹲幾年了,等一會兒我們所長來了以後就把你轉到分局緝毒大隊去,有什麽話你對他們說去。”


    明玉一聽,這下可完蛋了,如果是派出所來處理這件事,自己還有出去的希望,一旦交給緝毒大隊,非要上法庭不可。柳中原一直沒有見到自己,他會不會想到自己被抓了呢。剛才幹嘛要說劉源的名字呢,讓他們給韻真打個電話就好了,眼下也隻有她能救自己了。


    明玉一時絕望的連哭都沒有眼淚了,心裏隻是罵著劉源和柳中原,如果沒有劉源逼著自己吸第一口k粉,如果沒有碰上柳中原這個混蛋,自己怎麽會落到如此地步,這下可好了,肚子裏懷著孩子還要去坐牢,如果被法院判上個三年五載,這肚子裏的孩子交代給誰去呀。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剛才出去打電話的那名警察陪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警察走了進來,那個老警察一雙鷹眼把明玉打量了好一陣,也沒有坐下,就站在那裏從口袋摸出一支煙點上,然後拿起詢問記錄看了一陣,這才突然抬頭問道:“你叫蔣明玉?”


    明玉一看這個警察的氣勢就知道是個當官的,於是淚眼汪汪、我見猶憐地點點頭,嘴裏嗯了一聲。


    “那你怎麽說自己沒有職業,你不是萬銀娛樂的總經理嗎?”


    明玉沒想到這個警察一下就識破了自己的身份,一時還有點榮幸,沒想到自己在外麵還有點小名氣,隻是看著他很麵生,不知道會不會是開業的時候去過自己的會所,說不定是自己的一個客人呢。


    “你……你認識我?能不能讓我給家裏打個電話呀。”


    男人盯著她看了一陣,臉上似有興奮的神情,說道:“沒想到你這個總經理居然也親自參與販毒,你們那個會所我已經注意很久了,全市的k粉交易量你們那裏占了有一半了吧,你不要有僥幸心理,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你們販賣毒品。”


    明玉一聽,張張嘴說不出話,原來自己是販毒的名聲在外啊,怪不得今天剛拿到東西就有警察在那裏等著了,原來早就被他們盯上了,這些該死的,在自己會所裏大把賺錢,可到頭來卻要讓自己背黑鍋。


    “警察同誌,我冤枉啊,會所的人販毒我真的不知道啊,我隻是自己吸一點,可從來都沒有賣過……不信你們可以去調查……”


    男人擺擺手,說道:“我們不會冤枉好人,你就先在這裏待一晚上,好好把問題想清楚,明天我們再好好談談……”


    明玉算是徹底絕望了,哭哭啼啼地被那個女警拉起來帶了出去,徐召若有所思地盯著明玉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這才扭頭問那個男警察。


    “小杜,在哪裏抓到的?”


    小杜興奮地說道:“所長,看來我們這次是抓了一條大魚……今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我們接到群眾舉報,說是有人在人民電影院音樂茶座進行毒品交易,結果趕過去就抓了個正著,還有一個女的有案底,也是個老油子,什麽都不說,這個蔣明玉好像是個初犯。”


    徐召眯著眼睛吞雲吐霧一陣,這才低聲道:“什麽大魚,這不過是兩隻小蝦米,她們背後的有大人物呢。


    我就感到奇怪,萬銀會所的總經理怎麽會親自出來接貨,會所每天晚上的交易量最起碼也有幾公斤,怎麽她就接了這麽一點東西……


    顯然有人在轉移我們的視線呢。明天你找我們在會所的線人了解一下情況,千萬不要為了兩個小嘍囉打草驚蛇,我們要抓的是真正的大魚。如果這個案子讓我們破了,分局那幫自以為是的家夥肯定臉都綠了。”


    “所長,這事要不要向分局匯報?一匯報他們肯定就把人拿走了。”小杜說道。


    “暫時不匯報,一百來克的量他們也不會感興趣,我們就趁這個機會再摸摸底。”徐召猶豫道。


    “所長,我上次聽那個線人說,萬銀會所已經被黑幫控製了,他們不僅在那裏販毒,而且還想方設法控製那些有錢人,這可不是一般的罪犯能做到的,僅憑我們所裏的力量是不是太單薄了。”小杜擔心地說道。


    徐召笑道:“又不是現在就抓捕他們,偵查階段要這麽多人幹什麽,你把我們那個線人盯緊,等稍微有點眉目再向分局報告。”


    韻真從別墅出來就給李明熙打電話,告訴他明玉可能被公安局抓了,讓他打聽一下情況。李明熙在自己的婚禮上見過明玉,並且還讓他印象深刻,他幾乎不相信嬌滴滴的一個美人居然會去販毒,更何況她還是本市最大的會所之一,萬銀娛樂中心的總經理呢。不過,他答應幫著問問,對於自己這位大姨子的請求他無法拒絕。


    韻真剛迴到家裏,祁紅就一把拉著她的胳膊神秘兮兮地鑽進了臥室,等關上了門,這才低聲道:“韻真,王子同迴來了,你知不知道?”


    韻真一愣,不知道母親是從那裏得來的消息,不過她裝作沒好氣地說道:“他迴不迴來關我什麽事,你又聽誰說的?”


    祁紅見女兒一臉漠不關心的樣子,心裏就歎了一口一起,說道:“今天中午他來家裏看你爸了……”


    “你說什麽?”韻真大吃一驚,沒想到他竟然堂而皇之地找到家裏來了,真是陰魂不散啊。可隨即一想,這也沒什麽好奇怪的,他從吳世兵那裏得知了父親的病情,作為前女婿,上門看望一下也在情理之中,倒是自己有點大驚小怪了。


    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探望病情是假,探聽虛實是真,隻有親眼見到父親真的人事不省了,他和吳世兵心裏才踏實。


    “他說什麽了?”韻真冷淡地問道。


    祁紅觀察著女兒的臉色,說道:“也沒說什麽。給你爸買了一堆營養品……不過,他好像一直沒有結婚。”


    韻真警惕地問道:“他告訴你的?”


    “我隨便問了一下他在美國的生活情況,他這次迴來好像是想搞旅遊開發,聽說準備投入幾十個億呢。”


    韻真心裏冷笑一聲。幾十個億?難道他會從國外帶迴來幾十個億?還不又是和吳世兵勾結起來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戲,說白了和柳中原的勾當也沒什麽兩樣,隻是他們的胃口可比柳中原大多了。


    “韻真,我看他對你好像……還有點……那個意思……不知道你們還有沒有可能……”祁紅謹慎地試探道。


    韻真站起身來斷然說道:“除非這世界上再沒有男人了……媽,我們家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今後他的事情你少參合,他這個人你可不了解……我爸要是醒著,說不定趕他出去呢。”


    祁紅嗔道:“就算離婚了也不一定搞得像仇人一樣,人家以禮相見,憑什麽趕人家出去,你以為你爸是什麽真人君子?哼,他醒不過來也好,不然那張老臉也沒地方擱。”


    韻真沒想到一向對父親溫柔有加的母親,突然心裏就充滿了仇恨,看來她是對那個女人耿耿於懷,雖然一把年紀了,這個結恐怕也很難解開了。


    “媽,他都成這個樣子了,你就把心放寬一點吧,什麽時候的老黃曆了,還翻個沒完……”韻真勸道。


    祁紅就像是個賭氣的小女孩一樣,哼了一聲,背過身去,嗔道:“你說的好聽,你和王子同的事情不也是老黃曆了,你怎麽就翻個沒完,我看實在不行,你們複婚算了,子同這人文質彬彬的有什麽不好?當年你們離婚我就不同意……”


    韻真不想再和母親糾纏下去,站起身來說道:“我們要是複婚,你這輩子也別想我能生出個小屁孩來……”說完自顧出門去了。


    祁紅愣了一陣,心想,這死丫頭什麽意思,這王子同濃眉大眼的,難道還是個娘們不成?別自己不願意生就怪人家下不了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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