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嬌嬌這人吧,有些方麵被腐蝕得挺快的,例如洗發擦背這種事,她都好幾年沒自己做過了,衣服都甚少自己穿了,但有些方麵吧,又總還是挺天真的,例如無證論罪,哪怕都算是自己親耳聽人承認過的罪狀呢,也總覺得不是那麽迴事。


    二十一世紀的華夏,死刑是還沒廢除啦,什麽民主人權人道主義的,聽說還常被某些自詡第一世界的國度批諷啦,但進步真的進步挺多的,就連賈嬌嬌這麽個會在網絡上隨性刷人負分的小混蛋,也知道些“疑罪從無”、“隻有口供無證據不足以定罪”、“道德綁架者嗬嗬嗬”的法製常識。


    這穿越說是好些年了,要是還在二十一世紀,博士都快能讀一個出來了,就是在康熙朝,賈嬌嬌也刷穩了寵妃的成就了,但,她這寵妃幾乎不用直麵宮鬥,都是直接拿金手指在康達boss身上刷到的呀!


    唯一一次直麵死亡的機會,隻有那次好些天才哭出來的流產,也幾乎給寶貝補足了……


    這一下子要讓賈嬌嬌學會倚仗權勢,不需證據,隻憑直覺就定人罪狀,還是殺人大罪,她還真做不來。


    蘭香有些無奈:


    “您這麽這麽久了,還是這樣的傻天真呢?虧得主子爺願意護著,格格也是個機敏的,不然您日後,可真讓人操心!”


    但沒法子,這樣的賈嬌嬌也才是能讓蘭香安心將後半生托付給她的令主子,再無奈也隻得幫忙想法子:


    “都二十多年的事情了,哪裏還那麽好找證據?


    您要是實在必要,不如和顧大人說說,顧大人與咱們老太太雖無血緣之親、卻不遜同胞之情,您又是進了宮的,老太太若知道些什麽,或者會與顧大人提過也未必,就是沒有,顧大人查這些舊事,也比較有法子……


    再者,當年老太太身邊的舊親信也能打聽打聽,嗯,最親信的未必是往日瞧著最有體麵的那個,就像當日景仁宮,劉嬤嬤又不管先慈和皇太後飲食,又不問先慈和皇太後私庫,隻管著灑掃的活兒,可臨了臨了,她才是慈和皇太後密語當今,最是可信的親信之人。”


    賈嬌嬌心口一跳:


    “哪個劉嬤嬤?不會是如今疏峰軒這位吧?而且你怎麽知道得這麽仔細?”


    蘭香淺淺一笑:


    “鼠有鼠道。我如今又有主子您給的臉麵,又有顧大人照拂,總有一些法子的。至於劉嬤嬤,她不是原先景仁宮那位劉嬤嬤,卻是那位帶過的小宮女。”


    賈嬌嬌眯了眯眼,又無所謂地撇撇嘴:


    “算了,顧諳達送過來的,又一直沒提過什麽,便不要緊,隻尋常待著就是了。”


    又讚蘭香:


    “你果然有法子。”


    蘭香搖頭:


    “這算什麽法子?要是老太太真的因舅爺之故,查出些什麽也早銷毀了,這麽著也查不到實證,隻怕證人口供都隻能找到拐了幾道彎的……


    要是您不是非得就著這事兒給她定罪,倒還有個法子。”


    賈嬌嬌十分虛心請教:“什麽法子?”


    蘭香歎氣:


    “我聽舅爺舅奶奶先前那遭遇,委實太過可巧,王氏一個才嫁進去不過小三年的婦人,是斷乎做不到那樣巧妙的,要做也不該在清虛觀中做……”


    賈嬌嬌點頭,清虛觀這地方她正巧可知道,那裏頭的老道士據說是什麽老國公的替身、張神仙什麽的,對著日後的老太君都敢說敢笑的,可不是一個才進門小三年的新媳婦收買得來的,尤其這個新媳婦還沒能插手家事、完全管不到清虛觀供奉的時候。


    你說王家女兒?


    王氏她娘是個史氏,還不是史家嫡支主脈的,她爹在康熙朝能有多大出息?王子騰這會子也不過是才因軍功,混了個五品武官、也就是秦姨娘兄弟那樣級別罷了,也是賈史氏還給那昔日的伯爵虛銜兒唬著,又實在挑不出其他更好的女孩兒給她那寶貝次子而已,想支使清虛觀主?


    且算了吧。


    如今隻餘蘭香與賈嬌嬌,她也就越發不諱言:


    “舅奶奶這胎氣就動得蹊蹺,阿齊都不敢十分肯定,袁嬤嬤又不擅長這個,倒是白嬤嬤私下說,有幾分似乎前朝秘藥的模樣——


    雖也不敢十分確認,但您想想,能有這樣讓白嬤嬤都不確定的秘藥,該是怎樣的手段?又是怎樣的人,才能經營出這般手段?


    此事不曾查證,可想來,賈國公夫人總比那政二奶奶可能些。


    況,便是不算這事,隻說那藥材吧!賈國公夫人總不可能不知道吧?她便不是主使,也該默許、並幫忙掃尾了的——


    可那會子需要藥材的隻有舅奶奶嗎?


    舅爺的燒同樣蹊蹺得很也先不說了,他臉上一處、腳上一處地傷著迴來,賈國公夫人總是親眼所見的吧?


    這尋常治療外傷的藥材,與安胎並不一樣,也是不需要如何通曉醫術都能想得到的吧?


    但被水銀和朱砂汙染了的,卻是幾乎所有的藥材!


    這兩樣東西對於外傷的成人,危害雖然沒有對胎兒那麽大,可損傷藥性總是一定的吧?賈國公夫人,心性委實非同一般。”


    蘭香慢悠悠問:


    “您覺得,這麽一個,嗯,心性非同一般的貴人,手上沾的事兒,隻會有這麽三兩樁嗎?


    或者這樁不適合宣揚,那樁也不足以打動賈國公,可誰知道在我們沒注意到的地方,還有什麽事兒呢?


    如今舅奶奶身邊有好些人,原是我們送過去的,舅奶奶固然會做人,我們要是要支使她們對舅奶奶不利,恐要費些手段,但要是查一點兒賈國公夫人的短兒,想來是沒幾個人不樂意的。”


    賈嬌嬌點頭:


    “既然如此,不如告訴阿怡,嗯,當然要等她生產恢複好之後,有她主持,還能查得更快些。”


    蘭香好奇:


    “您覺得舅奶奶會幫你拿賈國公夫人的短兒?還是那樣能要命的短處?”


    賈嬌嬌理所當然:


    “怎麽不會?她都要謀殺她和丈夫兒子了,阿怡到現在都沒毒死她,都是能忍的啦!”


    蘭香==:


    “還說別人能忍?最能忍的不是您嗎?”


    賈嬌嬌愣了一下,才道:


    “我是不習慣沒憑沒據地就要人命,阿怡可不是,她夠聰明,對自己的猜測也就夠自信。再說了……”


    她攤攤手,十分誠實:


    “雖然都是沒見過麵的,但要是孩子,我可不會這麽大度。”


    蘭香怔了怔,努力撐起一抹看似自然的笑:


    “主子說這個做什麽?格格這不轉年就又迴來了嘛!”


    賈嬌嬌有些兒悶:


    “算了吧,這事兒不過是我原先心裏沒法子接受,才自己哄自己的……寶貝再好,也不是那一個了。”


    蘭香柔聲安撫:


    “若是自然好,就算不是,小阿哥肯定也和格格是一樣的,都希望主子健康無憂。”


    賈嬌嬌歎了口氣,忽然問道:


    “當年那位郭洛羅氏格格,如今如何了?”


    蘭香眼底閃過一抹嘲諷:


    “什麽格格?不過是安王府的外孫女兒,原都說她額捏當日格外得安王疼愛,所以這個外孫女兒倒是越過孫女兒,成了同輩裏頭獨一份的,可誰不知道其實是因著宜妃瞧她明媚可人,又是母族侄女兒,常宣召進宮的緣故?


    自從那事之後,雖說主子爺沒如何處置安王府,但她自己卻免了選秀、不許進宮、又被責令訓教了,如今還能怎麽著?京裏都找不到人家,最後隻在盛京那兒尋了個家境還算殷實、卻沒能繼承爵位的嫁了,據說婚後日子也並不怎麽好。”


    賈嬌嬌點點頭:


    “進了大佛堂的那個……”


    蘭香:“早去長生天侍奉老祖宗了。”


    賈嬌嬌又點點頭,她對這些人是同情不起來的,可她再不聰明也知道這些不是罪魁禍首,因此隻拿眼睛看蘭香:


    “還有呢?”


    蘭香歎氣:


    “還能有什麽?主子爺已經定了案……”


    賈嬌嬌也不說話,隻拿眼看她,看得蘭香沒法子了,隻得含糊露一句:


    “我倒是聽說,那事兒之後沒多久,太子爺就把平郡王抽了一頓,主子爺也沒說什麽,平郡王迴府之後,倒還備了好些東西給太子爺賠罪,他福晉又在暗地裏送了好些東西給賈國公夫人……


    後來太子妃有孕、毓慶宮小阿哥順利生產之後沒多久,太子爺又莫名奇妙地將平郡王又抽了兩頓,鬧得現在平郡王見了太子爺是能躲則躲的。”


    賈嬌嬌有些茫然:


    “什麽平郡王?”


    蘭香道:


    “平郡王福晉是甄嬤嬤的親孫女兒,主子爺第一迴南巡的時候就格外看重她,特意抬了旗指給平郡王做嫡福晉的。


    她母族姓蘇,和賈國公夫人母族乃是三服之內的近親。”


    賈嬌嬌:“這事兒,萬歲也知道的?”


    蘭香沒有迴答,賈嬌嬌也不需要她的答案,隻眯了眯眼,又靠迴靠枕上,再次嗬嗬了康渣渣一臉:


    尼瑪的混蛋!


    差點又動搖了的姐兒們也是顆蛋,蠢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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