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托著腮幫子,看了賈嬌嬌一眼,卻隻是道:


    “那我聽說還有一招,叫記嫡?”


    蘭香笑:


    “是有這麽個說法沒錯。但記嫡之事,除非嫡妻實在不濟事、那家也實在不規矩,不然總要嫡妻點了頭的。”


    寶貝煩惱:


    “這事兒又不好求瑪嬤下懿旨……”


    賈瑚趕緊道:


    “是不能。”


    賈嬌嬌那年特意辦的生辰宴,不隻寶貝記憶猶新,就是賈瑚,那也是絕對印象深刻的好嗎!


    雖然那會子他已經過了七歲了,往日裏稍微公開的場合,已經甚少在女眷堆裏混著,但那天雖說過得比尋常熱鬧,到底定義也還是“小型家宴”,出席的除了阿哥福晉格格們,也就是賈家的女眷而已——


    賈好好一路將媚眼從十一阿哥拋到皇帝身上,賈瑚可都看在眼裏!


    而賈好好獻媚討好的手段之拙劣,賈瑚也是隔著屏風聽得清清楚楚的。


    這麽一個人,勞動老太後下旨為她爭取記嫡?


    賈瑚這些年和寧壽宮不算很熟,但在他七歲之前,老太後每迴來暢春園,也總會見見他、賞幾樣東西的好嗎!


    老人家,說實在的有點憨,也,甚至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涼薄的,除了養在她跟前兒的那一兩位,她那是連皇帝不大在意的阿哥格格也不怎麽放在心上的,但她最多是沒想起來,也不算計人呀!


    更何況賈瑚還可巧正是皇帝還稍微看重的,又有皇帝跟前兒常青的毓慶宮翊坤宮常在她跟前兒念叨著,還算是她記得起來的晚輩之一。


    老人家對這樣的晚輩不說周到吧,也是挺好的了,除了賈瑚記不清的親曾祖母之外,她是對賈瑚最好的祖輩長者了。


    這麽一個人,賈瑚可沒那麽沒心沒肝地,要讓她去為賈好好那樣的女子背書。


    寶貝長長、長長地歎了口氣:


    “賤籍從良,卻顯然不那麽容易,是嗎?”


    賈瑚比寶貝顯然懂得更多一點,作為已經給賈赦那個不靠譜爹帶去見識過某些場合的小少年,他更能從蘭香那句有些含糊的“外頭送來的賤籍”中聽出一些兒什麽,也更歎氣。


    奴籍也是賤籍,但若是有主人家允可,奴婢們脫離賤籍還不算太難,雖然要官府備案,又對賤籍後的兒孫科舉有所限製,可怎麽都比優伶樂籍的要強些。


    賈嬌嬌煩惱的和他們不太一樣,但明顯也很煩:


    “還不都是人,非得要分出個三六九等!還有奴隸買賣什麽的,忒可惡了!”


    一大兩小遂抱在一處,一起蹙眉歎氣。


    神情竟是該死的相似。


    蘭香在一邊看著,一直就沒忍住笑意,不過是好歹沒笑出聲兒來罷了。


    看了好一會子,才開始點撥:


    “說起來,記嫡自然是提升身份的絕好法子,但也不是非要‘嫡出’啊!


    咱們旗人自入關之後,大妻的身份確實越發與眾不同了,可也還不像漢人家那般,屋裏頭除了嫡妻就都是妾室的——


    還有個名號,叫側妻。”


    她悠悠然道:


    “雖然側妻如今也不是尋常人家能娶的,但國公府邸嘛!聽說賈國公府人前些時候,還很熱衷給世子尋側妻呢!雖然最後沒成,但想來她自己是極讚同這種事的……


    民間又有招娣引弟的說法,賈三姑娘別的不說,這小名兒取的真正好,想來新進門的側夫人,白得一個又不需要她勞心幾年、名字又實在好兆頭的便宜閨女,也沒什麽不願意。”


    寶貝點頭:


    “對,她肯定願意的。”


    ←←不願意的根本過不了寶貝格格這一關,進不了賈家的大門呀!


    這倆說得挺熱鬧,那邊賈嬌嬌與賈瑚聽得卻頭大。


    賈瑚可不樂意給自己再招惹一個便宜祖母,賈嬌嬌不隻不樂意再來一個與她充太太的,還天然排斥小三小四小五六七這種生物——


    雖然她如今也不是正室,好在康渣渣沒有正宮這一點,多少能給賈嬌嬌一點兒哄自己的餘地;再加上宜妃佟貴妃等給她的感覺,嗯,大家其實都是把妃嬪當一種職業混著的,就是佟貴妃和別人稍微不一樣點兒,也最多就是上司同時還是她表哥罷了。


    可賈史氏那邊,賈史氏再不好,她也是正經嫡妻。


    雖然她不是什麽好玩意,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寶貝大驚失色:


    “額捏,我才知道您居然是一朵真.白蓮花啊?”


    今年夏天這姑娘格外迷戀湖裏的蓮花,偏偏還不樂意讓奴才們護著,賈瑚胤誐幾個年紀又漸大,不好在水裏近身看護妹妹。


    賈嬌嬌雖不是非攔著孩子這不行、那不許的,看那些宮人想近身防衛被趕開、離得遠了又提著心十分不安的也可憐,再說臭丫頭要是出個什麽事兒,她為了保住心頭肉,肯定要給係統奸商剜去好大一塊肉……


    於是就給寶貝講了幾個白蓮花的故事,那會子賈嬌嬌還看著給惡心得不隻一看到湖裏蓮花就直反胃、連愛蓮說那樣好文章都無法直視了的寶貝女兒哈哈笑呢,結果報應就來了!


    真.白蓮花神馬的……


    賈嬌嬌往嘴巴裏塞了塊梅子幹,才算壓製住那一陣惡心:


    “……你這是打哪兒得出的結論啊?”


    寶貝瞠目:


    “難道不是?賈國公夫人都對你那樣仁至義盡了,你還不舍得稍微迴饋一二?那些事我聽著都‘感動莫名’了好嗎,怎麽你自己倒,嗯,還不如個旁觀者在意?”


    賈嬌嬌愣了愣,心說可不是嘛!


    除了被坑進宮來委實鬱悶了點外,其他確實不是我親身吃過的虧呀!


    就是最終陷在坑裏頭,也真,咳咳,隻能更多怨自己手賤亂刷金手指呢。


    賈嬌嬌的家教不說十分好吧,但這樣隨便就將自己的錯誤遷怒到別人身上的事兒,還真不大做得出來,就如她不會因為自己的厭惡與猜疑,就將人定罪一般。


    ……可話又說迴來,這賈史氏對賈大姑娘並她姨娘做的事兒,可不像老太太那個,純屬隻是腦洞開大的猜測呀?


    賈嬌嬌迴想自己剛穿越那會子,得到的賈大姑娘記憶雖然零碎不全,但那極品人家並於姨娘之死,可都是賈大姑娘親耳聽到賈史氏和她心腹說的——


    沒親眼瞧見,但那是榮禧堂正房,想來沒哪個人真能那樣神通廣大,能在榮禧堂裏頭,假裝賈史氏和她心腹說話吧?


    至少賈嬌嬌自己是挺信這事兒是真的,她一開始懶得理會,不過是一心想著要迴家,又以為給老太太用了迷夢、再讓她身體康健長命百歲的,也能讓賈史氏夠嗆的——


    再說連賈大姑娘這親閨女都沒因此立刻與賈史氏拚命呢!


    賈嬌嬌也就沒再糾結這事兒,可如今給寶貝一點破,她也察覺到自己的心態確實冷漠了點兒,一邊希望賈大姑娘暫代自己的時候能做好自己哄好爹媽,一邊卻沒將她的事情放在心上神馬的……


    畢竟這事兒給賈大姑娘的衝擊還是挺大的,賈嬌嬌多少也得知些她那時候沒立刻衝出去拚命的緣由:


    於姨娘原是賈家奴婢,當年賈代善口口聲聲的真愛,偏在這樣兒事情上不肯用心,她難產而亡的時候還在奴籍,不過是因著賈大姑娘是賈代善第一個孩子,老太太憐憫孫女兒,才暗地裏操作了一下,先去官府消了於姨娘的奴籍、後才報了死亡。


    但不管怎麽說,於姨娘一直到死,確實都是,嗯,至少禮法上是,隻要主母看不順眼,隨便提腳就能賣掉的奴婢而已。


    打死都能以財帛贖罪的那種。


    當然賈史氏那會子顧忌她是賈代善的真愛,很是用了些宛轉手段,渴望如今人走已久、茶早成冰,賈代善對賈大姑娘這麽個活著的長女都不在意,能在又得真愛之後,還記得於姨娘幾分?


    再說賈史氏的手段也確實夠宛轉的,賈大姑娘縱然沒有十分肯定,也有七八分把握,老太太不隻事先不知道賈史氏針對於姨娘的手段,事後能查到的證據,也不會那麽足——


    而且在賈赦養在她身邊不到一年之內,那些證據必然已經給掃清楚了。


    如此這般,賈大姑娘縱然能將於姨娘的死因爆出來,一則證據不足,二則便有人信也奈何不得賈史氏。


    賈嬌嬌那時候也無奈接受了這個緣故,除了感歎一下這古代的人命真是賤,也沒再多想,但如今琢磨起來,就有些,嗯,太不把賈大姑娘的事兒當作事了。


    賈嬌嬌可不希望賈大姑娘也拿這種態度對待她的事呀,於是少不得偷偷請教蘭香:


    “……如今我也算有能力了,你說這事兒,還能查證嗎?”


    蘭香十分吃驚:


    “……怪不得格格說您是真白蓮呢,您都進宮多久了?居然都能忍?”


    賈嬌嬌:“……那時候不是還沒能力查證嘛,後來萬歲態度又不明……”


    蘭香哂笑:


    “查證?何需查證?您既然說是親耳所聽,那就是證據了!”


    賈嬌嬌:(⊙o⊙)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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