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既然這樣發話,其他人也就不再去阻止謝路得爸爸吃老酒了。


    實際上,從今天這位舅老爺的表現也可以看的出來,他可能是真的壓抑太久,確實很需要一個發泄的機會和時間窗口。


    也許,外婆這樣說,從某一方麵來講對謝路得爸爸還真是不無好處。至少在心理方麵是這樣。把他自己心裏的苦楚全都說出來了,一口氣吐個幹淨,他心裏的鬱悶也許就會減少幾分,對他自己的身體也會有好處。


    四眼娘起身,倒開水在臉盆裏,然後把毛巾打濕,擰擰幹再遞給謝路得爸爸,讓他擦一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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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建東不說話,隻靜靜的看著坐角落的這位舅舅。


    今晚上舅舅的表現,與自己之前的印象比較,似乎非比尋常。


    如果看他現在的狀態,麵紅耳赤,應該差不多已經進入醉酒,至少是微醺的狀態了。但是從舅舅他所說的話來看,又明顯可以感覺出他其實心裏麵應該還是清清楚楚的。


    可能,也許這時候的他已經沒有辦法完整控製自己的身體了吧?


    舅舅還在時不時的自斟自飲。


    可是,這樣下去,接下來還會發生些什麽?


    王建東其實不知道。


    最近這一兩年,因為工作忙忙碌碌,王建東來胡曉輝外婆家裏的次數確實比較偏少。


    說實話,要不是親眼所見,眼前的這位舅舅,和自己之前的印象相差太多了。


    相比以前敦厚壯實的身板,他現在看上去明顯蒼老許多。


    想起來,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謝路得,小時候最怕的就是眼前的這位舅舅。這位舅舅,挨揍的時候,真的下得去狠手。腰大膀圓,也有的是力氣。


    所以謝路得每每吃生活的時候,經常是被揍的鬼哭狼嚎,甚或是遍體鱗傷。這也是街坊鄰居有目共睹的。


    從這些個小事情,一方麵說明這位舅舅當年脾氣的火爆,但是也從另一個側麵說明了這位舅舅的血氣方剛,身體底子很好。


    還有,今天看上去舅舅的胡子都沒有怎麽刮幹淨,再加上可能是不善於修飾的緣故,大過年的,整個人看上去竟然顯的有些邋遢,與之前那個生龍活虎的舅舅形象相去甚遠。


    不看不知道。近距離觀察,王建**然間發現舅舅以前一頭濃密的烏發也變得逐漸稀疏,很多都已經泛白了。


    王建東不免心酸。


    也許,這就是我們普通人的普通生活吧。


    很有可能,就是那些工作上不如意,養家糊口的壓力,讓舅舅他活生生轉變成了現在生活中邋遢的小老頭樣子。


    王建東不禁對眼前的這位舅舅開始同情起來。


    同情!


    突然間想起來的這兩個字,讓王建東自己都嚇了一跳。


    什麽時候,自己心裏麵開始關心上一輩人的生活和工作了?而不像以前,隻想著自己努力往前衝,而不會太多的去想起,是誰在後方給自己默默撐起來的那一片讓自己沒有牽掛的天空?


    王建東抬頭看向舅舅,又看向旁邊的自己母親,還有胡曉輝外公外婆和舅媽。


    全都老啦!


    上一輩人全都開始變老啦!


    王建東忍不住鼻子裏一陣陣發酸。


    可能是有骨頭掉進去取暖的火爐裏,突的騰起來一陣煙霧。


    王建東趁機會用手按按鼻子,又在眼睛上不為人知的擦拭了幾下。


    人到中年,難啊!


    比如說,眼前這位舅舅馬上就要麵臨的單位下崗。


    失業,對於年輕人來說可能隻是換一份工作而已,但對於中老年人來說就是一下子失去養活整個家庭的收入來源。


    上有老下有小,所有人都依靠他,卻沒有人能讓他依靠的。


    人到中年,人生過半。生活難,工作難,壓力大,委屈多。到最後就隻一個字,難!


    飯桌上的話題就轉移到了胡曉輝父母親既將要迴來上海的事情上來。


    "他外婆,今朝我們仨過來,就是想著和你們大家一起商量這個事情的啊。"王家阿婆笑了笑,說道,"在來的路上我就在想,估摸著你們也在家裏商量好久了的吧?"


    "可不,我們剛才還正在說她們倆的呢?"


    放下碗筷,外婆卻長歎一口氣,"是的啊。女兒出去這麽多年,現在終於能迴來上海了。"


    "那----,你們是怎麽打算?"王家阿婆問。


    問到這裏,外婆卻不做聲了。


    一看外婆的表情,王家阿婆就明白,今天可能沒戲,估計還沒有能商量出來一個好的方案。


    但是王家阿婆也能理解。家裏現實狀況就是這樣,還能怎麽辦?換做自己,好像也不太能那出不來什麽好主意的。


    正想要說話,謝路得爸爸又開口說了:"阿姐,我叫你一聲阿姐沒有毛病吧?"


    "沒毛病啊?你今末夜當這是怎麽了,一下子這樣親熱的叫我?"王家阿婆感到有些奇怪。今天,這位舅舅到底怎麽啦?介許多狀況?


    謝路得爸爸卻不管這些,他站起來走到王家阿婆身邊,拉著王家阿婆的手臂,紅著眼一字一頓說道:"我們家裏的狀況,你們現在也都看見了,很難辦的啊。"


    王家阿婆一下子不知該說些什麽。隻好雙手握住謝路得爸爸的手,笑著勸道。


    "什麽你們家裏的狀況,這不是都在這裏的嗎。我們大家和和氣氣過一個新年,不是都很好的嘛,你講對伐?"


    外婆臉扭向一邊,不說話。


    四眼娘站起身來想走過去拉開謝路得爸爸。


    "還有,阿姐你聽我----,讓我把話說說完,好伐?"謝路得爸爸打了一個大大的酒隔,一口酸腐的氣味,全噴在了王家阿婆的臉上。


    王家阿婆下意識把臉準東了一個方位。但是手被謝路得爸爸緊緊拽著,抽不出來。


    "還有一件事,我今天也想要說出來。"


    想當初----,就是小學的時候,那時候要不是家裏困難,我們也不至於把小花,----那麽小的小花,那個時候就送到東北去了的。


    實際上,我們對我的那個親妹妹,還有小花一直都是心有愧疚的。


    怪----,就隻能怪我這個坐舅舅的沒有本事,不能提供給外甥女,哪怕是----,稍微好一點的機會。"


    謝路得爸爸頭轉向胡曉輝,問:"小花,你現---,現在可能還在怨恨舅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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