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總是很快來臨,夏季的夜晚,星空明亮,就連風也有些燥熱。


    晚上八點多,西門妝和蘇雯從西門家別墅出發。鳩擔任司機,將兩個人送到了市中心的ex酒吧,今晚第一個場地就是在酒吧,為了慶祝成年,慶祝畢業,大家決定一起放縱瘋狂。


    周末的酒吧格外的熱鬧,西門妝今天穿了一條牛仔背帶短褲,裏麵套一件短袖白襯衣,看上去格外小清新。蘇雯作為她的遠方表親,穿了一條小碎花的連衣裙,跟在西門妝的身後似是有些膽怯。她很緊張,生怕被人認出來。畢竟,作為蘇寒她已經死了,現在是蘇雯。


    “小妝啊!這裏怎麽這麽熱鬧?”蘇雯伸手挽住了西門妝的手臂,兩個少女穿梭在人群之間,慢慢的向著約好的包間走去。


    “理解一下,今天是周末。”西門妝笑笑,美目流轉,一路掃過眾人的目光。不時有男人向她們看來,似是在欣賞她們的美。迎麵走來一男一女,勾肩搭背,曖昧不清。正好與西門妝她們兩人撞上,那女人頓時叫喚了一聲。


    “你們怎麽走路的,不長眼睛啊!”女人的聲音迅速被酒吧裏的搖滾樂淹沒,那男人握著她的肩膀,隨之停下了腳步。


    西門妝和蘇雯揚首,對上那兩人。首先,那個女人濃妝豔抹,估摸二十幾歲的樣子,穿著暴露,一看就不是什麽好貨;再看那個男人,長相還算可觀,不過那雙狹長的眼看見西門妝兩人時浮現出的那絲驚豔和貪婪,卻讓西門妝忍不住擰起了眉頭。


    她的麵容清冷,看著眼前的兩人,冷道,“讓開!”她出門在外,從來沒什麽好脾氣。再說了,這女人就是無理取鬧,方才到底是誰隻顧著卿卿我我,沒長眼睛撞上來的?


    蘇雯亦是凝眸,她的領口下那顆血淚一樣的墜子一閃一閃發著光芒,引起了西門妝的注意。少女的目光落在蘇雯的脖頸上,那似乎是蘇雯前不久戴上的墜子,說是丁晨送給她的東西,相當寶貝。不過這寶貝,怎麽還會發光?


    “你說什麽?讓我們讓開?”那女人的臉色略青,當即挑眉,便從男人的懷裏步了出來,揚手指著西門妝,“哪兒來的黃毛丫頭,竟然敢對我大唿小叫的!”


    “好了寶貝兒,你看她們,頂多是十幾歲的高中生而已,何必和小丫頭計較呢!”男人笑笑,跟著上前,一把攬過了女人的腰肢,薄唇湊到女人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大庭廣眾下,也不知道避避嫌。


    對,酒吧就是這樣的地方,氣氛極盡奢靡,空氣中四處飄散著曖昧的因子。


    “親愛的,你看她們兩個丫頭,這麽莽撞!我是在教她們怎麽做人呢!”女人似是不肯罷手,目光一轉,便幽幽的看向西門妝,爾後伸出手,便要去挑那少女的下頜。


    不過西門妝卻先一步瞧出了她的意圖,腳下微微後挪半步,她揚首,一雙冷目看向那女人,渾身不禁散著寒氣。這明顯的抵觸情緒,讓女人的臉麵十分掛不住。


    當即拂開了腰間的大手,她向西門妝走去,兩手一抓便想抓西門妝的衣領。


    可是那少女卻總能瞧出她的企圖,當即一手輕抬,左右一揮,將伸過來的兩隻手打開,拉著蘇雯又後退了一步。


    “嗬!還躲得挺快,看樣子今天姐姐要好好教教你們了!”西門妝似是觸到了女人的底線,那女人徹底惱了。


    當即也不顧自己的形象,瘋了似的朝西門妝撲過去。


    少女猛的撒開了蘇寒的手,側身閃避,一腿揚起,委屈膝蓋,不偏不倚,正好抵在那女人的小腹。


    女人的臉色刹那慘白,身體一頓,猛的向前栽去。西門妝卻不打算就此放過她,旋身一轉,轉到那女人的背後,再次揚腳,一腳揣在那女人的p股上,乓的一聲,女人撲倒在地,被西門妝踩在腳下,再也動彈不得。


    周遭的人頓時後退幾步,看著西門妝,眼中閃爍著不可思議的光芒。簡直不敢想象,看起來這麽瘦弱的少女,竟然有這麽大的殺傷力。


    “就憑你?教我們?”西門妝微微俯身,冷目掃過女人的頭頂,不覺揚唇,“今天放過你,滾。”收了腳,西門妝迴身,向蘇雯看去。可是周圍哪裏還有蘇雯的身影,不止蘇雯,就連那個男人也一起消失不見了。


    周遭的人似是瞧出她在找人,立馬有人為她指路,說是看見蘇雯跟著那個男人往後門那邊去了。


    西門妝當即想也未想,便從人群中穿了過去,往後門去。她知道,這個酒吧的後門是一條寂靜的小巷,這麽晚了,巷子裏不會有人。那個男人為什麽要丟下他的女人逃走?蘇雯為什麽要追上去,這讓西門妝很不解。


    隻不過,她聽蘇雯說過,那個血淚墜子,是丁晨送給她辟邪的。如果遇見妖怪,墜子會發光。這麽說來,方才那個男人,極有可能是妖怪!


    如此一想,西門妝的腳步加快,迅速竄到了後門。隻見那扇小後門半掩著,看樣子,真的有人從這裏出去了。


    從小後門出來,西門妝便走到了那條寂靜的小巷,小巷子裏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她忍不住左右張望,循著那條小巷子往裏麵走。西門妝安慰自己,蘇雯應該沒事的。畢竟,蘇雯現在已經不是那個柔弱的蘇寒了,她擁有操控萬物之靈的能力,即便是遇上了妖怪。也不會出什麽事吧!


    如此一想,西門妝不禁鬆了一口氣。腳步卻還是很快,迅速的走到了小巷的盡頭,盡頭是一堵牆。兩人高左右,一般人肯定不容易翻過去。西門妝的身影一閃,轉瞬出現在牆頭。她的目光四下看看,隻見牆的另一麵竟然是一片寫滿拆字的拆遷樓。


    也就是說,這裏幾乎沒有人。


    可是,她卻明明聽見了打鬥的聲音。


    西門妝的目光頓時一沉,不由得從牆頭躍下,身影如風一般穿梭,迅速的找到了聲源處。


    一團黑影,約莫十幾道身影,圍著蘇雯一個人。


    “這小妞兒還挺難治的!長得好性子不好可不行啊!”混亂中,熟悉的男音傳來。


    如果西門妝沒有聽錯的話,應該是方才在酒吧裏那個男人。


    身影如風一般穿進了人群之中,西門妝的速度似乎又提升了一個檔次,隻一轉眼,便將被包圍的蘇雯帶出了包圍圈。


    兩道身影落定,站在幾米開外。


    西門妝鬆開了蘇雯的手,冷目一斜,便向不遠處那十幾個男人看去。隱約可見,暗處似乎還有一個男人,正兩手抱臂靠在牆上,對這邊的事情恍若未見。


    “九州城裏的妖怪,什麽時候這麽多了?”西門妝微微挑眉,掃過那十幾個男人,一個個染成了五顏六色的頭發,長得人模人樣的,隻是不知道那一張張人皮之下,是怎麽一副嘴臉。


    蘇雯的目光也是一沉,她便是因為那顆發光的墜子,所以追著那個男人來到這裏的。隻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掉入了別人的全套,這裏的妖怪原來不止一個。


    “小妝,最近九州城裏似乎多了不少妖怪。”蘇雯的話提醒了西門妝,的確,前幾日就有報道,說是死了幾個人,像是被野獸撕咬致死。簡直和之前的案子一模一樣。在林海慧之前,還有幾個男人死去,臉部猙獰,看上去就是被野獸啃咬過的,十分駭人。當初那幾起案子,確實不是人為。不是人為的案子,即便是再厲害的警察,也買辦法破解。


    所以之前幾起案子,隻被定為野獸傷人事件,就此結束。可是西門妝知道,那些人都是被妖怪咬死的,就和眼前這十幾隻妖怪一樣。


    方才在酒吧裏遇見的男人一見西門妝,不由得咧嘴一笑,“喲,又來一個美人,兄弟們,咱們今晚可有口福了。”


    “這麽美的丫頭,大哥會不會感興趣?”其中一頭鴨屎綠頭發的男人嘟囔了一句,隨即眾人的目光不由得迴看,看向那不遠處藏匿在黑暗中側身靠在牆上的男人身上。那個男人像是一尊雕塑一般,站咋那裏一動不動。


    西門妝的目光順勢看了過去,算是明白了什麽。這十幾個頭發像是顏料盤似的家夥隻是小蝦米,真正的大怪是那個沉穩靠在牆上的男人。


    真是一個奇怪的男人,他始終保持著那個姿勢,目光絲毫沒有向他們這邊看來,似乎對他這群小弟很有自信似的。


    “小妝,他們人多勢眾,我們…”蘇雯擰起了眉頭,她的直覺告訴她,那方靠在牆上的那個男人不是吃素的。和眼前這幫小嘍囉絕對不一樣,她和西門妝兩個人不知道能不能應付。


    西門妝抬手。將蘇雯護在了身後,微微啟唇,“你往後靠,或者你先去包間裏等著,我一會兒就來。”她說這話時,目光一直盯著那方靠在牆上的男人。


    不隻是蘇雯,就是西門妝也感受到了那種極為強大的壓迫感。這個男人真的不是一般的妖怪,萬一要是和沈爾一樣強大,那她怎麽是他的對手?


    “不行,我怎麽能丟下你一個人。”蘇雯搖頭,她的目光亦是放平,望著那個男人。現在整個九州城裏能夠幫到他們的人。似乎隻有步京承了!


    “你先走,半個小時以後我要是還沒過去,你就打電話給步叔叔。”西門妝的語氣十分堅定,已經容不得蘇雯反駁了。


    蘇雯擰眉,目光在西門妝和那個男人身上遊移片刻,然後赫然撤步,身子靈巧的一躍,便從那牆頭越過,向著酒吧去了。


    那一幫男人見蘇雯逃走,提步便要追。


    風揚起,少女的發也揚起。西門妝的兩手微抬,目光靜靜的盯著對麵的十幾名男人,地上的沙塵飛起,頓時飛沙走石,阻止了他們的腳步。


    “你們是要往哪兒去呢?”少女的嗓音陰冷,讓人不寒而栗。


    那十幾個男人微微一驚,不禁互看了幾眼,方才在酒吧裏遇見的那個男人上前一步,笑道,“小丫頭,你也不是普通人嘛!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不妨叫閻王告訴你們好了!”西門妝的聲音轉輕,如風一般。她的身體騰空而起,地上的飛石也跟著浮起,在她的麵前緩緩的聚成一直大手,五指張開,猛的向那十幾個那男人抓去,頓時雞飛狗跳,紛紛嚇出了原型。


    貓貓狗狗還有衝天而起的禿鷲烏鴉,甚至還有幾條小蛇。這就是那些男人的原型,仔細些看,還真不咋地。


    一塊巨石徒然砸來,西門妝幻化出的那隻石頭大手被擊碎,一道劍光利落的看下。


    西門妝來不及抬目,猛的一躍,兩腿張開,從劍光之上掠過,接連三個空翻,安穩落地。


    她那雙黝黑的眸泛起一絲血色,眼角的暗紋隱現,唇角露出森森白牙。


    持劍的男人落地,長劍指地,側身而立,劍光閃過西門妝的長腿。


    “女人太囂張了,可是會招人厭的。”男人的聲音沉穩,如悠遠的鍾聲,蕩氣迴腸。


    西門妝聽得一愣,不由得麵皮一緊,幽幽的迴身,看向那男人,“你是誰?”九州城裏突然出現這麽多的妖怪,一定有道理。而這些妖怪,似乎也不是受人指使。換而言之,他們都是野生的,和之前那些家養的妖怪不一樣。


    “我的名字,說出來怕嚇到你。”男人沉聲,目光微微側去,對上西門妝的眼。


    望見那雙湧著血色的眼睛,不由一愣,“你是吸血鬼?”他們之所以來到九州城,是因為妖界與人界的結界破了口子,而這個口子就在九州城,所以不少妖界非法居住的妖怪,便逃到了人界。


    “看來這個九州城還真是一個熱鬧的城市!”男人不由揚眉,看著西門妝,慢慢的揚起了劍,“傳聞你們血族第三代的十三位魔王,是世界最強?”他的話裏含著挑釁的味道,半晌才問道,“你是第幾代?”


    西門妝的目光一沉,極為不爽的看著那個男人,再次揚起了手,“不如你先告訴我,你是誰?”


    “好啊!”這一次,男人十分爽快,“我叫鱗次,是出逃在外的兇犯。”他十分的坦然,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西門妝,爾後問道,“你是第幾代?”


    西門妝揚眉,冷冷的看著他,不由咧嘴,“出逃在外的兇犯?”她笑,“你們妖界也有兇犯?”她可很是好奇,妖界的兇犯逃到人界來做什麽?


    “你來人界是想做什麽?”


    “不做什麽,不過是為了逃亡罷了!”


    “逃亡?”西門妝略驚,“難道是怕被追迴去?”她很好奇,妖界的兇犯到底是怎樣的?妖界到底是怎樣抓捕犯人的?妖界的牢獄又是怎樣的呢?


    “怕,當然怕!”鱗次十分坦率,“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是第幾代了嗎?”他很想知道,眼前這個少女,到底是血族第幾代。據他所知,血族第三代已經悉數被封印了,可是這少女這麽強大的氣場,必定不是一般的吸血鬼。


    “我也不知道!”西門妝隨口答道,她根本沒打算將自己的事情告訴眼前這個男人,“我們很熟嗎?”似乎還沒有熟到自曝*的地步吧!


    誰知,西門妝的話剛落,長劍猛的向她揮來,劍氣犀利,這一次西門妝沒有閃躲。劍氣劃破了她的皮膚,隻不過轉瞬的功夫,西門妝的傷口便好了。


    月光劃破寂靜的黑夜,清冷的光落在鱗次的身上。男人手裏的劍化散,一雙冷目看著西門妝,逐漸變得蒼綠。他曾經是妖界的重犯,一生隻為了殺人而活著,獵妖獵人都一樣,似乎隻有殺戮,能讓他感受到活著的美好。


    狂風驟起,風雲乍變,飛沙走石之間,西門妝的眉頭不禁蹙了起來。耳邊響起一道狼叫聲,眼前的飛沙忽然被分散,一道黑影猛然向西門妝的方向狂奔過來。她下意識的後退,卻還是遲了一步,側身之際,手臂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疼意襲來,黑影從她的身旁擦過。西門妝卻是迴身一記掃堂腿,一手握住了那匹黑狼的腳,猛的撲了過去。她的力氣與速度與以前相比,不知道進步了多少。利齒刺入那畜生的脖頸,狼叫聲再次高揚,逐漸的變小,最終嗚咽一聲咽氣。


    方才四散逃跑的那十幾隻小妖見了,不由一顫,趕忙逃跑。一時間,空曠的拆遷樓下,隻剩下西門妝一個人還有地上那具黑狼的屍體。


    畜生就是畜生,即便再強大,也強大不過人類。


    丁香小舌輕卷,西門妝將唇角的血跡舔舐幹淨,爾後慢慢的站起身來。天際的明月漸漸清明,烏雲慢慢散去,風變小了,飛沙落地,夜晚恢複了安寧。西門妝卻是呆呆的站在鱗次的屍體前,慢慢的抬頭,血目望了一眼天際的明月,她的眼中閃過一抹冷光。


    她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尋找沈爾是一件十分漫長的事情,在這漫長的時間裏也許她應該做些什麽,好好的鍛煉自己。如果,他真的是殺害父親的兇手,那麽。這殺父之仇,她該不該報呢?


    妖怪…那就從妖怪開始吧!


    ——


    約莫九點,西門妝迴到了酒吧,正好蘇雯摸出了電話往外走,打算去找她,順便給步京承打個電話。看見西門妝迴來,蘇雯提起的心這才放下。


    不過西門妝的臉色有些難看,所以兩個人早早的便迴去了。


    “小妝似乎受傷了!”剛剛步進西門家,西門妝便先一步迴房去了。


    蘇雯看了一眼鳩,那少年不由得蹙起了眉頭,轉身去取了醫藥箱,遞給蘇雯,“麻煩你,為小姐上一下藥。”鳩說著,看了一眼樓道。


    蘇雯愣了愣,爾後接過。她的目光落在那少年的身上,總覺得鳩看西門妝的眼神有些奇怪,對西門妝的態度也有些奇怪。


    “那我先上去了!”蘇雯說著,轉身便往樓上去。鳩是一個很奇怪的存在,他似乎是步京承身邊的人,但是明明是一個平凡的少年,一個人類,為什麽會呆在步京承的身邊呢?現在還接替沈爾的位置,做西門家的管家。


    敲開了西門妝的房門,蘇雯拎著藥箱走了進去。


    西門妝正站在陽台上吹風,下半夜的風總是涼爽一些。少女的發被輕輕地撩起,肆意的飛揚。


    蘇雯將藥箱放下,爾後走到了陽台上,與西門妝並肩而立。


    沉默了許久,她聽見那少女清冷的嗓音問道,“你說他到底在哪兒呢?”已經這麽久了,沈爾依舊一點消息都沒有。她甚至還問過步京承,可是連那個男人都說不知道。這世上連步京承都找不到的人,西門妝該上哪裏去找。


    “也許,他迴自己的世界去了!”蘇雯淡淡的道,想起今晚的那些妖怪,她的眉頭便下意識的蹙起,“對了,那些妖怪到底是怎麽迴事?九州城裏怎麽會突然出現這麽多妖怪?”還成群結隊的,這對人類來說可是巨大的危險。


    西門妝的目光逐漸清明,慢慢的沉澱下來,變得陰冷,“那些妖怪都是妖界出逃的犯人。在妖界犯了事情,逃到人界來的。”


    “這麽說來,會有人來收拾他們嗎?”蘇雯問道,語氣有些訝異。


    西門妝扭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笑,“當然會有!”如果妖界沒有人來收拾爛攤子,那就由她來收拾好了。這是人類的世界,她生活了十七年,快十八年了。絕對不能被任何人破壞!


    “你早點休息吧!”西門妝說著,聲音柔和了些許,轉身便往屋裏去。


    蘇雯急忙跟上,這才想起上藥的事情,“對了,我記得你受傷了!上點藥吧!”


    西門妝走到了衣櫥前,挑了一套睡衣,“不用了,那點傷沒事的,已經好了。”她說著,抬起了手臂,伸到蘇雯的眼前。可是兩人的目光落在西門妝的手臂上時,皆是一驚。


    尤其是西門妝,因為她手臂上出現了斑點,暗紅色的斑點,就在方才受傷的傷口周圍。當時明明記得傷口一驚愈合了,可是這些斑點又是怎麽迴事?


    “真的沒事嗎?”蘇雯看著她手臂上的斑點,有些不明所以。她知道西門妝的自愈力很強,可是卻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症。


    西門妝迴神,笑笑點頭,“沒事!你先出去吧!”她說著,便撿了衣服往浴室走去。剛剛關上浴室的門,又不禁抬起了自己的手臂,一陣細看。


    這些斑點似乎再變深,而她之前絲毫沒有感覺,現在卻有點隱隱作疼了。目光微移,看向鏡子裏的自己,西門妝不由眯了眯眼。因為鏡子裏那張嬌俏的臉格外的蒼白,與平日的她完全不一樣。


    等到西門妝洗完澡出來,蘇雯已經離開了。屋裏空蕩蕩的,隻有她自己一個人。


    默默地走到落地窗邊,看著玻璃窗上的自己,西門妝的目光不由變得空洞。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總覺得腦袋暈沉沉的,有些不舒服。


    將落地窗簾拉好,西門妝便轉身走到了床邊,小心的躺下,側身麵朝著大床內側。


    頭頂的琉璃燈盞靜靜的淌著暖軟的光,西門妝的眼簾低了低,好一陣才徹底閉上,慢慢的陷入了夢鄉之中。


    ——


    雲霧被風吹散,陽光投進了少女的眼睛。西門妝站在一所初中學校門口,身上穿著素白色的睡衣,一頭墨發披散,像是孤魂野鬼一般,站在校門口。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學校裏一道道身影來來往往,在西門妝的視線裏穿梭。她透過鐵柵欄望見裏麵的校園,有寬敞的操場,偌大的湖泊,還有林蔭小道以及婉轉的長亭。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裏應該就是她上初中的學校——明華中校。


    當初在這裏,她交到了生命裏第一、二、三個朋友,她和暮成雪她們就是在這裏相遇的。


    隻是不知道,這是哪一個午後,為什麽過去的事情會出現在她的夢境裏。


    西門妝思慮著,緩緩邁步,穿過了鐵柵欄,往學校裏走去。那種感覺,就像是迴到了自己的記憶中,循著那些舊路慢慢的向前走,似是想尋找什麽。


    在路的盡頭,西門妝站住了腳。


    幾道清麗的女音傳進了她的耳裏,西門妝的目光微微抬起,看向那涼亭裏圍坐在一起的四個少女。她們身上都穿著明華中校的校服,手裏抱著初一年級下學期的語文課本,看樣子是在複習。


    西門妝的目光顫了顫,她的腳步繼續往前,走進了涼亭裏,走到了那幾個少女的身邊。其中一個女生是短發,戴著黑色的大框眼鏡,身上的校服不知道洗了多少遍,有些褪色了。而那個少女的身邊坐著一個長發披肩的少女,臉上洋溢著明媚的笑容,正在吃東西,時不時的還會塞一塊薯條到那眼鏡女生的唇邊。


    另外一個女生是長卷發,靜靜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捧著教科書閑閑的翻看,時不時的和她們聊聊天。


    西門妝的目光慢慢轉動,最終移到了那個塞著耳機聽歌,趴在桌上睡覺的少女身上。


    柔順的中長發,輕輕地披散在後背,那張精致的臉半掩,卷翹的眼睫被風吹動,她很安靜的趴在那裏,似乎很享受這午後的時光。


    那個就是西門妝自己,就算時隔多年,她還是能記得那天的場景。因為那天發生了一件,讓她一直無法忘懷的事情。


    暮成雪和孟曉久,第一次打架。


    瀕臨初一期末考,孟曉久還是一如既往的懶散,不想看書。自從有了蘇寒這個學霸,她便越發的懶散了。抄作業,考試傳紙條,各種福利,完全觸及了暮成雪的底線。


    暮成雪是官二代,公平公正對她而言比什麽都重要。她自然不喜歡孟曉久這種舉動。忍了一次又一次,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那個午後有些微熱,西門妝是被吵架聲吵醒的。


    眼簾剛剛啟開,便看見蘇寒站在一旁,半張著嘴,似是想上去勸架。再看吵架的源頭,孟曉久和暮成雪兩個人已經開始動起手來了。


    用暮成雪的話來說,正因為孟曉久是朋友,所以才更不希望看到她這個樣子。


    也許從一開始,她們兩個的八字便不合,平時裏有什麽矛盾,也必定是她們兩個。


    西門妝隻是趴在桌上,目光定定的看著她們,什麽感情也沒有。那個時候的她,還不懂什麽叫做關愛朋友,她隻知道,之所以和暮成雪她們湊在一起,都是因為蘇寒而已。她的腦袋裏還有朋友這個詞的意義,隻知道兩個人打架了,原因很簡單,隻是因為一個考試而已。


    “孟曉久,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叫什麽?不是抄襲,而是盜竊,是小偷知道嗎?”暮成雪的聲音傳到西門妝的耳裏,她抬目看去,隻見暮成雪上去推了孟曉久一把。


    時隔多年,現在再看當時的場景,西門妝的眉頭不禁擰了起來。她。看著她們打架,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可是迴眸再看看當時的自己,連西門妝自己都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怎麽就那麽的冷血。


    一架打完,孟曉久和暮成雪的臉上都掛了彩,校服也被撕破了,被請到教導處調和以後出來,兩個人便開始冷戰。這次冷戰持續了一個星期,後來還是蘇寒將她們之間的關係調和好,一切才算恢複了正常。


    夢裏是迴憶,西門妝想要從迴憶中醒來。可是她的身體很沉重,等到西門妝想要轉身離開那個地方的時候,腳步依舊挪不動了。


    她開始慌張了,因為周遭的景物在消逝,在她的夢裏,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事情。她的眉頭不由擰起,想要揮動手臂,可是卻怎麽也抬不起來。身體,像是凝固了一般,她動不了了。


    手心忽然傳來一陣溫暖,西門妝的目光不由一顫,爾後徹底呆住了。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她什麽都看不見,但是那種溫暖實在是太熟悉了。


    ——


    黑漆漆的屋裏,那原本緊閉的落地窗被拉開了一條細縫。風吹進,撩起了落地窗的窗簾。月光悄悄透進,灑在了屋裏那少年的腳邊。少年就坐在西門妝的床邊,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輕輕的撫上了她的臉頰。


    一個多月沒見,西門妝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可是沈爾無論怎麽看,始終覺得她好像瘦了。


    修長如竹節的手指從她的眼角滑到她的眉梢,最終覆在了西門妝的額頭上。


    少年的薄唇喃喃,不由得蹙起了好看的眉頭,“你怎麽不懂得照顧好自己呢?”他低聲喃喃,似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在和西門妝說話。


    握著她的手忍不住蜷縮,指腹摩挲著西門妝的掌心,慢慢的將她的手臂抬了起來。看見西門妝手臂上的斑點,沈爾的眉頭蹙得更緊了。這應該是狼毒,是妖界出逃在外的那個黑狼王的毒。要中毒首先得被黑狼王咬傷,然後。沾了黑狼王的血液。


    看樣子,西門妝是徹底的殺死了那匹黑狼。用她尖銳的牙,暫時的保護好了自己。


    唇角微微揚起,少年的手掌撫上她的手臂,輕輕地一揮,淡藍的幽光隱現,刹那消失。而西門妝的手臂,潔白一片,斑點消失了,她的臉色似乎也柔和了許多。


    她似乎又做夢了,那不安的樣子,真是讓人心疼。


    沈爾壓低眼簾,一手撐在她的枕邊,慢慢的放低身子,壓下身薄唇吻了吻西門妝的眉心。


    那溫潤的觸感沒能讓西門妝醒來,她依舊閉緊雙眼,隻是緊蹙的眉頭漸漸展平了。


    大手裹著西門妝的五指,沈爾思忖著還是掀開了她的被角,鑽了進去。即便隻是一小會兒,還是想要陪著她,抱抱她。


    溫暖包裹著西門妝,她感受到了,卻怎麽也無法睜開雙眼。


    沈爾的臉頰貼著她,貪戀的蹭蹭,唇角下意識的上揚。他的小妝是真的瘦了呢,臉上肉太少,就連腰也纖細不少。看樣子,這個月她過得並不太好,難道是太思念他了?


    “小妝,我迴來了。”沈爾的身體往下縮了縮,枕在西門妝的肩膀上,目光上移,看著那少女的下頜,細細勾勒她的臉線。


    大手環在她的腰上,不斷的收緊雙手,似是想要將西門妝永遠的禁錮在自己身邊似的。


    “走的時候沒有跟你告別,對不起。”他的眼簾低了低,目光有些憂鬱,還有些疲憊。


    “你父親的事情也沒有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對不起。”聲音越發的低沉,沈爾的眼簾合上了,將那眼中的無奈掩起,似是在忍耐。


    沉默了許久,沈爾也沒再說話,他迴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來見西門妝。無論他是誰,亦或者擁有什麽身份,在他的心裏,最重要的還是西門妝。


    他和西門妝的相遇並不算美,可以說極其的平常。這一次迴來,沈爾還沒有想好,改以怎樣美好的相遇來重新開始。


    約莫早上六點多的樣子,房門忽然被敲響,睡在西門妝身邊的少年驚醒,一雙寒目咻地睜開,看向房門的方向。


    盯著那扇門看了許久,沈爾才轉眸,對上西門妝的臉。


    少女的容顏依舊那麽安靜,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沈爾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了。


    清風吹進屋裏,一個響指在屋裏輕輕響過,那**的少女猛的睜開了雙眼。她就好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剛剛被解開了魔法。


    目光輕移,隻見床前立了一道身影。


    是一個少年——


    她的心徒然收緊,看著那少年不由一愣。好半晌,那少年才微微俯下身,關切的問道,“小姐,您醒了!”


    少年,是鳩。


    西門妝揪緊的心鬆開,目光也柔和了不少,其間夾雜著一抹失望。她還以為……怎麽可能呢!


    “小姐?”鳩看著她,不由蹙起了眉頭。


    西門妝慢慢的坐起身,抬起手臂看了看,發現手臂上的斑點消失了,“你怎麽進來的?”她記得門明明關了。


    鳩垂眸,如實道,“我在門外敲了很久,您也沒有開門。所以就自作主張拿了備份鑰匙開了門。”因為擔心西門妝出什麽事情,畢竟昨晚蘇雯還說西門妝受傷了。


    “小姐的傷好了嗎?”鳩下意識的垂眸,去看她那光潔的手臂。


    西門妝點了點頭,從**下來,然後走到了落地窗前。隻見那落地窗拉開了一條縫,晨風吹進,十分舒爽,“這落地窗也是你打開的?”西門妝隨口問道,將落地窗簾拉開,然後拉開門,走到了陽台上。


    鳩急忙跟上,卻是否認,“不是,也許是昨晚小姐沒有關嚴實。”


    西門妝蹙眉,難道昨晚真的是她沒有關嚴實?迴眸看了一眼落地窗,西門妝伸了個懶腰。她還記得那個夢,可是為什麽會做那樣的夢呢?迴憶…難道有什麽啟發不成?


    不知道為什麽,西門妝總覺得昨晚在夢裏掌心很溫暖,身體也很溫暖,像是被人擁抱著一般,即便一個人處在荒無人煙,白茫茫的一片中,她也覺得無比的安心。這世上能給她這種安心的感覺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沈爾。


    沈爾啊!總是在不知不覺之間就想起那個少年。到底是為什麽呢?


    西門妝趴在柵欄上,看著院子裏澆花的園丁,又看了看隔壁陽台上,剛剛步出落地窗的蘇雯。


    那少女也看見了他們倆,笑著打了招唿。


    鳩依舊退下了,蘇雯也從自己的房間跑到了西門妝的房間,看見那少女一臉愁容的樣子,不由問道,“你怎麽迴事啊?一大清早的,怎麽就一張苦瓜臉?”


    “沒有,我隻是有一種預感。”


    “預感?什麽預感?”蘇雯在她的床邊坐下,看著那在房中轉悠的少女,好半晌才道,“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去大學報道了,今晚我們找阿雪一起出去玩玩兒吧!昨晚被那群妖怪掃了興,我心裏一直不舒暢呢!”蘇雯笑著,一副爽朗的模樣。


    ------題外話------


    140章:


    第一名:愛我不如久伴我2015—04—1606:58:00安卓app30幣


    第二名:錢啊錢2015—04—1606:58:00手機站20幣


    第三名:kuomn252015—04—1606:58:00手機站10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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