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清居然在握少棠的手,還是在這麽多人麵前!


    宋泠月腦子裏冒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那一雙握在一起的手,轟的她腦仁兒一陣狂跳,他們這到底是在幹嘛?


    正在宋泠月百思不得其解,恨不得衝進去的時候,少棠開口說話了,雖然語氣有些急了,聲音依舊是溫柔好聽的。


    “夏總長,我還有一場戲,真的不能喝酒,至於您說的,去公館唱戲,您若是有請,我不敢不去,不過,我隻怕騰不開時間。”


    坐著的一個男人開口了,一聽語氣,就是常打官腔的,半笑不笑的道:“少棠,這就是不給麵子了,這可是夏總長啊!一杯酒而已,你喝了臉紅,唱柳夢梅才更加動人啊!”


    另一個男人也開始幫腔,尖瘦的臉,配上尖細的嗓音,一聽就不是好東西。


    “是啊!少棠,我來了幾次你都不給麵子,今天請了總長過來,你要是還這樣,那就是真的不識抬舉了。”


    宋泠月暗暗呸了一聲,真是惡心人不挑時候,這兩個男人,跟夏夜清一樣,果然不是好東西,家裏有太太,還出去尋花覓柳,那也就算了,居然還要打少棠的主意,果然是下流胚子。


    兩個人輪流勸說了幾句,少棠都不為所動,隻是被夏夜清握著的手,怎麽也掙脫不開,隻能尷尬的站在了那裏。


    勸不動他,嗓音尖細的男人又把矛頭轉向了白牡丹,帶了三分笑意,“白牡丹,你這位師兄不給麵子,你可得替他圓了,這可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一人三杯,加起來就是九杯,你喝是不喝?”


    白牡丹猶豫了一下,顯然也是十分為難,九杯下肚,這戲還怎麽唱?


    “夏總長,我和師兄真的不會喝酒,等一下我們單獨給您唱一段兒,當做賠罪,這樣行嗎?”


    許久未出聲的夏夜清,轉頭掃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唱戲好啊!我都說了,請你師兄去我公館唱戲,他卻說騰不開時間,你又是這般說辭,這話我倒是弄不懂了。”


    “這……”白牡丹顯然被這話給拿住了,臉紅了又紅,一時竟然答不上來。


    少棠歎息了一聲,他再紅,終究是個戲子,在這些達官貴人麵前,也是低賤的地位,自然是拗不過,伸出另一隻手,端起了桌上的酒杯。


    “夏總長賞酒,不喝的確是不妥,三杯酒,我喝了吧!”


    宋泠月在外頭聽了這一會兒,是再也忍不下去了,少棠的酒杯還沒送到嘴邊,她抬腳踹開門,闖了進去,徑直來到少棠跟前,奪下了他手裏的杯子,把杯子摔在了地上。


    “不許喝!”


    宋泠月的突然闖入,顯然驚到了一屋子的人,連少棠都驚訝了,愣愣的看著這個身材嬌小玲瓏的小少爺,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你是什麽人?怎麽敢闖到這裏來?”尖細的嗓音帶了一絲怒意。


    宋泠月轉過身,努力忽視正座上的夏夜清,忽視他那雙明亮又尖銳的眼睛,盯著那張尖瘦的臉,冷笑道:“這就不需要你知道了,少棠是我的朋友,我自然要幫他的。”


    “嗬!”旁邊的那個男人卻不樂意了,“蹭”的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指了指宋泠月,瞪著眼睛吼道:“你個毛兒都沒長齊的小白臉兒,居然也敢捧戲子,是不是你爹給你的零花錢太多,沒地方消受了?”


    宋泠月才沒這閑餘的時間跟他鬥嘴,橫了他一眼,拉扯住少棠和白牡丹,就要出包廂。


    還沒跨出門,迎頭就撞上一隻手臂,還沒來得及後退,一隻長滿了厚繭的大手直接蓋在她臉上,把她推了迴去。


    “哪裏來的小兔崽子,敢來這裏搗亂,是活膩了?”粗獷的聲線,是張副官。


    他離開一會兒,沒想到就被人闖了進來,這要讓他把人帶走,他這個副官就不用當了,隨手關上包廂的門,把三個人堵在了包廂裏。


    宋泠月暗暗跺腳,怎麽把他忘了,夏夜清出門,張副官一定會跟隨左右,不在身邊就在附近,肯定不會走遠,果然大意了,往後縮了縮身子,半低著頭,這要是被認出來,麻煩就大了。


    張副官倒是沒仔細看她,走到夏夜清跟前,一臉歉意的道:“總長,是下屬的不是,我沒看住,讓這小子闖了進來。”


    夏夜清擺了擺手,“沒關係,人多了才有趣兒。”


    又目光一轉,饒有興味的看著宋泠月,危險的眯起了眼睛,“你,給我過來!”


    宋泠月暗暗叫苦,夏夜清要是認出她,那就是個麻煩,要是認不出她,會更麻煩。


    神思轉念間,身後的少棠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這位少爺,少棠多謝你的仗義,隻是,今天的事情與你無關,還是去外頭聽戲吧!”他是感激突然的相幫,卻也不想連累無辜。


    “別忙著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可沒那麽容易。”夏夜清嗤笑一聲。


    他好像突然對這個闖進來的人感興趣了一樣,高大的身子從座位上站起來,慢悠悠的走到了宋泠月跟前,低頭打量著她。


    “你要救你的朋友,也是無可厚非的,不過,人就這樣被你帶走了,我也是沒麵子,這可怎麽好?”


    “這可怎麽好?”宋泠月反複在腦子裏迴味著這句話,他這又是什麽意思,難道還要她賠罪不成?


    不容她多想,夏夜清已經重新倒了一杯酒,兩根細長的手指捏了杯沿兒,遞到了她眼前,低沉的嗓音從她頭頂上響起,“那你就替他喝了吧!喝一杯就好。”


    宋泠月一怔,他這個語氣,倒是溫柔了幾分,好像跟她細細的商量一樣,隨即搖了搖頭,他肯定是要捉弄她的,喝了一杯,還不知道後麵有幾杯,可是不喝,是決計走不掉的。


    少棠見他為難宋泠月,陪著笑臉伸了伸手,作勢要接那杯酒,“夏總長,這位小少爺不是我的朋友,可能是誤闖了,您放他出去吧!這酒,還是我來喝。”


    夏夜清拿著酒的手躲了一下,摁住了少棠,目光始終盯著低著頭的宋泠月,別有深意的道:“我覺得她喝比較合適,一杯酒而已,不醉人的。”


    宋泠月遲疑了一下,還是狠下了心,金凱門已經鍛煉出了她的酒量,一杯酒,醉不倒她,伸手接過來,看也不看他,仰頭喝了個幹淨,又隨手摔了杯子。


    “可以了嗎?既然是總長,說話總要算數的吧?”


    夏夜清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點了點頭,一隻手背到身後,另一隻手很紳士的做了個請的手勢,“當然算數,請吧!”


    這倒是有幾分奇怪了,三個人皆是一愣,隨即又反應過來,這堂堂海關總長在說請,還準許他們離開,古怪是古怪,但離開總是對的,宋泠月打頭開了包廂的門,帶著兩人匆匆離去。


    三個人一直跑到後台沒人的地方,才敢停下來喘一口氣,待緩過來,三人皆是一陣苦笑。


    少棠心裏還有很大的疑惑,這會兒心靜了下來,忍不住問道:“這位少爺,你我素昧平生,你怎麽突然要幫我呢?”


    宋泠月看了看一旁的白牡丹,欲言又止,白牡丹識趣,道了一聲謝,便要離開,宋泠月才想起容媽交代的事情,摸出一個大紅荷包遞到了她手裏。


    “這是我母親送給白小姐的,請白小姐務必收下。”


    白牡丹笑笑,把荷包收了起來,屈了屈膝,“多謝太太和少爺了,我去換妝,不作陪了。”說罷,自覺地離開了。


    白牡丹一走,宋泠月頓時恢複了自己原來的嗓音,一雙明眸眨也不眨的盯著少棠,兩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袖,生怕他跑了一樣,說道:“少棠,少棠師父,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少棠的眼中滿是疑惑,眉頭蹙了起來,“你,你是個女扮男裝的?”


    宋泠月想起自己還帶著短發的假頭套,伸手扯了下來,長發飄灑而出,她輕輕搖了搖頭,長發散開來,已然是一個柔美的小姐。


    少棠盯著她看了足足幾分鍾,才從記憶力尋出一張熟悉的臉,和眼前的人重疊在一起,臉上溫和的笑轉為了驚喜,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小月嗎?”


    “嗯!”宋泠月重重的點點頭,鼻音濃重,“是我呀!少棠師父,一別已經一年多了,你可還好?”


    少棠幾乎要喜極而泣了,眼前的小月,是她,又似乎不是她,她變得美極了,比從前還要美,他不敢相信。


    “你真的是小月?你說一句我們的悄悄話給我聽,到底是不是你?”


    宋泠月眨眨眼睛,貝齒一張一合,“讀沒讀過書都不要緊,過去的事情,已經煙消雲散了。”


    “小月,真的是你!”少棠已經再次確定了,迫不及待的,把她摟進了懷裏。


    “我當初以為你真的遭遇不測了,聽說你是被幾個當兵的帶走的,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打聽了很久也打聽不到,那個方老板也不肯說一句實話,我一氣之下,再不肯去燕春閣,百般問詢,卻還是沒有你的消息。”


    少棠語氣很急,好像要把離別以後的事情,一股腦說給她一樣。


    “我不知道你的真名,找也無處可找,後來病了一場,修養了一段時間,再次登了台,沒想到,居然就能遇到你。”


    宋泠月聽到他說不肯去燕春閣,後來又病了,心裏起了疑惑,直起身子,漆黑的眼珠盯著他問道:“你是病了嗎?還是被那個方老板給打了?”


    少棠目光躲閃了一下,隨即又堆起臉上的笑容,“你別瞎想了,沒有的事,病了就是病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璀璨帝國:千金不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下冬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下冬眠並收藏璀璨帝國:千金不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