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輸了!敗給了自己的胡思亂想。♀對啊,一直以來我就覺得你們是最合適的。隻是我害怕失去,所以不敢正視內心的心情。”


    如夢囈般的話從襲夏口中吐出,她失神的雙眸慘淡無光,麵色慘如白紙,這樣一張病容上卻浮起幾抹釋然的笑,“擔心了六年,終於我也輕鬆了。從來,我都在笑,那隻是為了掩蓋真正的悲傷。六年的時光,有開心有受怕,無論何種感受卻也比不上這刻的心情。”


    是啊,無論何種感受也比不上這刻的心情。那顆釘子似乎被人拔了出來,那份心思襲夏終於敢去正視,敢於坦然。這是烏雲密布過後的風輕雲淡,是禁錮已久後的天高海闊。


    草叢裏的幻影,在這刻模糊起來,如靜水中被人拋入了石塊,蕩漾著沒了全形。人影越漸稀薄,繼而消失無蹤。在逝去的人影裏,一株葉綠果黑的藥草倏然泛起了微光。


    “那就是返生香。”清麗的女聲從背後響起,不知什麽時候,那兩隻帝江鳥已經駐足在閼之澤邊的石灘上。


    “這,這是怎麽一迴事?”抹幹眼淚,對剛才的一切還迷迷糊糊的襲夏問道。♀


    “是鏡像。”雄鳥將目光投向閼之澤的天水,“來自銀河的天水,即便到了這閼之澤依舊不減靈氣。妖怪若是來了這裏便會被淨化,而人如果來到這裏,心裏有裂縫的就會被放大,無法正視並克服內心恐懼的人,隻會被自己困死。”


    襲夏沒有接話,已然是默認了那鏡像確實是她內心所恐懼的事。不過就在剛才,這些對她來說已經微不足道了。


    縱然是通人性的神鳥帝江也無法體會到,六年的擔驚受怕在那一刻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徹底戰勝。


    雌鳥歡快的聲音催促道:“我就知道你會成功的,趕緊去采返生香吧。”


    雄鳥立馬接茬咕噥著,“是嘛!也不知道是誰,剛剛還要我準備馱屍。”


    雌鳥急忙辯解,“我那也是未雨綢繆嘛!”言語間,她將目光移向襲夏,“你趕緊去采吧,再不采你上麵的朋友又要往這兒跳了。”


    “上麵的朋友,是老祖宗嗎?”聽到帝江提起老祖宗,襲夏驚喜道。♀


    雌鳥的聲音明顯頗感意外,“什麽?那個小破孩竟然叫老祖宗。這名字也太占便宜了吧!”它抬起一方翅膀蹭了蹭雄鳥,“哥,我們反正沒名字,要不我給自己取個‘姑女乃女乃’得了。你就給取個‘太爺爺’。”


    “太你個鳥頭,名字對我們來說沒用,這裏就我們兩隻鳥,就算有名字也沒人叫。”


    雖然隻是那麽一瞬,襲夏還是聽出了雄鳥語氣中的失意。


    襲夏莞爾一笑,“名字隻有視你們如珍寶的人賦予才最有意義,那樣的名字包涵了那個人對你們最真摯的心意。”


    “心意。”轉而,雌鳥失落道:“哎,這靈草叢人跡罕至,我和哥哥恐怕要到猴年馬月才能等到那份心意。”


    襲夏笑說:“就算是猴年馬月,但對你們這些永生的神鳥來說不一樣如白駒過隙嘛。”


    雌鳥轉著頭,思慮片刻,“那倒也是。”轉而,慌慌張張催促道:“好了,好了,你趕緊去拔草吧。”


    “老祖宗,我迴來啦,我迴來啦。”還沒見到人,就聽到雲裏傳來襲夏的唿聲。無精打采坐在洞邊的孩童精神為之一振,朝著洞口喊道:“阿夏,阿夏。”


    聲音入洞即刻消失,過了好一會,從一片越漸緋紅的雲霞中,總算是等到了襲夏的身影。老祖宗倏然躍身入洞,落在雌鳥背上。他正要開口,就聽見腳下的雌鳥在抱怨:


    “你這小屁孩怎麽又跳下來了,她又不是你心上人急個什麽勁啊!”


    老祖宗即刻白眼看向雌鳥,喋喋不休起來,“嘿,本尊說你這鳥怎麽說話的了。以為你比本尊年紀大是吧,誰規定小屁孩就不能有心上人啊。你一隻雌的天天還有隻雄的跟著,本尊公的還不能配個母的麽?”


    從旁觀戰的襲夏不樂意了,“喂,你們這說的都哪跟哪了。我可是女性,不是雌的也不是母的是女性!”


    懶得在爭執不休,襲夏抬頭看了眼洞口,估了估高度似乎已有分寸,即刻點足而起,穩穩落在了洞口邊緣。


    洞下即刻傳來了老祖宗的喊聲:“誒,阿夏,等等,等等本尊啊!你們別往下飛,別往下飛,下麵有天水。”


    襲夏起身,就聽到老祖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本尊沒有食言吧!”


    知道老祖宗已飛身上來,襲夏沒有迴頭,垂首看向衣內揣著的青綠色藥草,含笑點頭,“嗯!多虧你了。


    老祖宗忽然一把環上襲夏的腰,飛身而上,朝神獸淵外飛去。


    風中,老祖宗問道:“下山之後你準備做什麽?”


    “這還用問,當然是救人咯,然後還要找出事件的真相。你呢?有什麽打算嗎?”雲絮如紗,籠在二人眼前,霧白色之後的人臉襲夏比任何時候都看的認真,看的清晰。


    老祖宗神色局促,忸怩道:“本尊暫時沒有任何打算。不過本尊不介意稍稍耗點靈力送你下山,幫你救人,順便找出事情真相。”


    “是嘛!我正愁著這一路走上山太累,下山要是能飛迴去那該有多好。既然你那麽有空,那我就勉為其難繼續與你同行吧。”襲夏爽脆道來,心裏止不住的偷笑。


    一路淌過的氤氳霧霾,在這刻仿佛因為彼此而雲熙風微。那些快樂的不快樂的,好的壞的,已成了身後之事。


    對老祖宗來說是如此,在遇到襲夏之前,從前的兩萬年都是白活的。命運的流向在遇見另一個人之後而改變軌跡,生命的意義在此刻奠定。


    對襲夏來說更說如此,在無法正視內心之前,她就是個膽小鬼,懷疑自己,恐懼別人。當心境霍然開朗之後,命運將要帶走的或帶來的,她都決定坦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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