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樣嗎?“紅桃善解人意地點點頭,她一邊說伸手解開了自己胸前的兩顆扣子,抹掉了腦後的馬尾,撥亂後又左右甩了甩。 半濕的零碎長發下藏著白柳那張一向清俊冷靜的臉,一大片白皙的胸膛在襯衫下若隱若現,就像是被誰剛剛扒過一樣,紅桃湊近齊一舫,垂眸輕笑:“那小男生要不要和我上床?” 齊一舫腦子有一瞬間是空白的。 紅桃眼神下垂一秒,然後又抬起,她直起身體往前走去,聲音裏含著不明顯的調侃:“控製一下自己的反應再來我麵前說你不是小男生吧。” 齊一舫從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心神俱震,木然地站在原地不動了。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從齊一舫旁邊經過,就能聽到這位國王公會的實力強勁的新人隊員雙目發直地自言自語: “我不是gay吧,我到底是不是gay……” “白柳真好看啊……” 還不知道有人在神誌不清地誇自己好看的白柳禮貌地和殺手序列的眾人握手告別,但這個握手告別的插曲進行到一半就進行不下去了。 白柳垂眸看向握住自己手死死不放,臉上什麽情緒都沒有的黑桃。 旁邊的逆神握拳咳嗽得震天響:“今天出來看了白柳的比賽,耽擱了這麽久,也差不多也該迴去了!” 柏溢飛快加入假咳的隊伍:“還有好多訓練沒做,你說是不是,黑桃!” 柏嘉木雙手插兜,移開視線假裝和這個攥住對方隊長戰術師不放的黑桃不是一支戰隊的。 廖科哭笑不得地圍觀這群活寶,以一種長輩的姿態無奈地和白柳道歉:“麻煩白會長多擔待了,我們隊伍的黑桃有時候比較一根筋,我們很多時候也搞不清楚他想幹什麽,拿他也沒有辦法。” 一群人把紅臉白臉全演了以後,愣是就跟沒看到一樣,沒有一個上前分開白柳和黑桃的。 木柯和牧四誠都看得皺眉頭了。 這群殺手序列的人到底什麽意思,就這麽縱著黑桃這麽用力地握著白柳的手挑釁他們嗎? 是的,沒錯,沒有見過白柳和黑桃相處的牧四誠和木柯毫不猶豫地認為這種用力握對方手的行為是一種挑釁。 而知道一些內情的唐二打和劉佳儀…… 劉佳儀取下了護目鏡,麵無表情地開始裝瞎。 而唐二打看著這兩人握了這麽久的手,無數次的抬手欲言又止。 分開呢……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但是不分開呢……感覺還是有什麽地方沒對。 這輩子沒有這麽糾結過的唐隊長感同身受為白柳和黑桃陷入了感情選擇的漩渦中。 白柳掀開眼皮,心平氣和地開口:“放手後我們再來聊你想和我聊的事情。” 黑桃頓了一下,放開了手。 “你們先迴去吧。”白柳轉頭和王舜他們打了個招唿,“王舜,準備好下一場聯賽的匯報報告,先和劉佳儀他們匯報,我等下迴來。” 王舜點頭:“好的會長。” 木柯和牧四誠不太想走,但被唐二打和劉佳儀給拽走了。 見白柳終於鬆了口風,逆神終於長舒一口氣,對白柳雙手合十連連作揖:“大慈大悲的白會長,勞煩您和我們對黑桃好好聊聊,本人代表殺手序列全體成員對您的大恩大德感激不盡。” 說完之後逆神拽著伸長脖子還想看八卦的柏溢飛速地識趣離開了現場。 空曠的觀賞池裏隻剩下黑桃和白柳兩個人。 黑桃直勾勾地盯著白柳:“你為什麽躲我?” “那你為什麽這麽介意我躲你?”白柳不輕不重地把這個問題打迴給了黑桃。 白柳抬眸直視黑桃,眼神平靜又冷淡,好像他從頭到尾都未曾為眼前這個人動容過:“我們隻是在遊戲池裏見過兩麵,我躲一個一直對我緊追不放的陌生人,很奇怪嗎?” 黑桃沉默了下去,他背挺得筆直,手攥緊了身側的鞭子,聲音很低地問: “……陌生人,會第一次見麵就抓住別人手嗎?” “我感覺得到,你不討厭我。” 白柳一靜,他緩緩地開口:“我的確很難討厭你的臉。” 被拽出了觀賞池的柏溢終於戀戀不舍地收迴了自己八卦的目光,他迴頭看向旁邊的逆神,用肘子拐了逆神一下:“誒,你就這樣把黑桃甩給白柳,沒問題嗎?” “黑桃這家夥在感情往來上完全就是一張白紙誒,無論怎麽看,都是被白柳那家夥玩得團團轉的料。” 柏溢迴憶,嘖嘖搖頭:“你看,在密林邊陲黑桃就被白柳迷得四五不分了,結果到頭來白柳隻是利用他而已,出來之後還那麽念念不忘的。” 說著說著柏溢還唏噓起來,他憂傷地撫摸自己的臉:“這個世界究竟怎麽了,我和黑桃這樣的好男孩都被不懂珍惜的壞男人壞女人騙走了。” 柏嘉木在旁邊被惡心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得有多大的臉才會把黑桃和你相提並論。” “我倒是覺得柏溢說的不錯。”逆神神色平和地望著觀賞池的方向,“如果白柳冷靜下來,能理性地看待自己的想法,我的確不知道他會不會珍惜黑桃。” “他要的不是黑桃。” 柏嘉木和柏溢都是一怔。 柏溢都有點慌了:“喂,要的不是黑桃是什麽意思啊,密林裏白柳看著對黑桃還是有點感情在的,不會是……” 逆神平靜地看向柏溢:“嗯,就是你想的那樣。” “靠!”柏溢不可置信地蹦著雞叫起來,“黑桃知道嗎?!你就把黑桃這樣丟給白柳?!” 逆神收迴投注向觀賞池的目光:“……現在黑桃應該知道了。” 白柳緩慢地直視黑桃,他一字一頓地開口:“因為我很早之前喜歡的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他死了,所以我很難討厭一個和他長得一樣,還在不斷靠近我的人。” 白柳向前一步,他抬起手輕撫黑桃的臉,眼裏卻什麽情緒都沒有:“因為我很再難找到這麽好的紀念品了。”第372章 季前賽 柏溢就像是一個女兒第一次出去約會的媽媽,焦慮地在殺手序列門口背著手反複踱步。 “這怎麽還沒迴來啊……” 柏嘉木看得眼暈,不耐煩地開口:“你能不能冷靜下來坐下等?” “我們公會的扛把子要去做替身了?!”柏溢轉身過來支出雙手一副三觀盡毀的暴漫臉,“你讓我怎麽冷靜?!” “黑桃怎麽可能去做替身,他看起來什麽都不知道,但還是挺傲的。”柏嘉木篤定地下了定論,“你少操亂七八糟的心,估計白柳攤牌,黑桃和他打一架就迴來了。” 柏溢被反駁得語塞,決定拖人下水:“逆神,你覺得黑桃會怎麽做?” 逆神正微眯著眼背靠在陽台的圍欄邊吹風,聞言迷茫地側過頭來,仿佛什麽都不懂地笑笑:“感情這種事,還是要看當事人吧。” 柏溢已經能洞悉逆神打哈哈的那一套話術了,雙目犀利地追問:“我現在不想看當事人,我就想聽你這個局外人的看法。” “我的看法嗎……”逆神摸了摸下巴,“我覺得白柳要的不是黑桃,和他已經喜歡上黑桃並不矛盾。” 柏溢被迅速繞暈:“哈?什麽意思?” 逆神像是想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樣笑眯眯地彎起眉眼:“就像是十八歲的某人嘴上說著絕對不會把自己手裏的冰激淩給出去,最後還是給了一樣。” “隻是他現在不記得了而已。”逆神迴過頭,看向窗外,目露迴憶,“但我覺得這次他還是做出和之前一樣的選擇。” “因為向白柳要冰激淩的是同一個人。” 黑桃望著白柳,他認真地問:“我是紀念品,你就不可以喜歡我了嗎?” 白柳一靜,很快別開眼神冷靜闡述:“給紀念品的感情和給人的正常感情完全不一樣,會低一等。” “我應該不算人。”黑桃順理成章地接受了這個邏輯,他直勾勾地盯白柳,向前一步攥住白柳的手腕,“那你現在你可以喜歡我了。” “用喜歡紀念品的方式。” 白柳沉默下去,他想從黑桃手裏抽出自己的手,但黑桃攥得很用力,一副不得到答案就死不放手的樣子。 白柳別過臉,語氣越發冷淡:“你也不算一個很合格的紀念品。” “那我哪裏不合格?”黑桃湊得很近了,頭低著貼在白柳耳邊,“你誇過我的身材不錯,那是哪裏不合……” “夠了。”白柳胸膛起伏了一下,他打斷了黑桃的話,“我不想……” “是臉嗎?”黑桃緊追不放地問,他用左手用力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臉,略微困惑地研究自己的五官,“我長得不夠好看?” “不。”白柳說,“你不夠像他。” 黑桃一靜,然後麵無表情地直視著白柳,一副絕不後退的樣子:“哪裏不像?嘴巴,鼻子還是眼睛?” 白柳終於轉過頭來正視黑桃,冷靜開口:“骨相。” 黑桃略微一頓,白柳心裏微不可查地鬆一口氣。 應付這家夥相當吃力,他更希望黑桃能知難而退。 “這個嗎?”黑桃恍然大悟,他抽出往上一提鞭子就要劃拉開自己臉上皮膚,準備剖出自己的顱骨,“我可以挖出來讓他們改。” 白柳瞳孔一縮,他眼疾手快地摁住了黑桃的鞭子,但那鋒利無比的鞭子一往上黑桃臉邊提,幾乎立刻地在黑桃的左邊側臉上勾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大口子。 冰冷的血順著黑桃的下頜往下滴落,砸在白柳的手背上。 白柳眼皮一跳,語氣冷得結冰:“你做什麽?” 黑桃的語氣自然,他似乎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改掉你不喜歡的骨相。” 白柳胸膛起伏兩下,緩緩地深吸一口氣,黑桃冰冷的血液還在往下滴在他手上,那種帶著寒意的溫度讓他忍不住蜷了一下手指。 “我不收人工改造出來的紀念品。”白柳抬起頭,他看著黑桃臉上的那道傷口,神色又冷了幾度,“我也不收有傷痕的殘次品。” “我不會有傷口的,我好得很快。”黑桃強調。 白柳緩慢地吐出一口長氣,他伸出手:“繃帶拿來。” 黑桃迅速地把他攥了一路的繃帶放到了白柳的手心。 白柳看了一眼手心裏那個皺巴巴的繃帶,他垂下眼簾:“低頭。” 黑桃順從地把頭低了下去,白柳抬起頭來,目不斜視地伸出手一圈一圈地繞著黑桃的臉用繃帶給他包紮傷口,而黑桃不錯眼地望著白柳。 等包紮得隻剩眼睛的時候,白柳的動作突然頓了一下。 眼前這個臉上纏滿繃帶的黑桃讓他恍惚了一瞬間。 福利院的時候,謝塔做了一個瘦長鬼影的玩偶,但那個玩偶因為缺少繃帶沒有做臉,後來謝塔被一直抽血,渾身都是抽血的針孔,白柳就去醫務室給他偷繃帶包紮傷口。 謝塔就望著給他包紮的白柳,輕聲說:【這些繃帶拆了,你的瘦長鬼影玩偶就有臉了。】 但直到最後,白柳都沒有看到謝塔戴上那個繃帶麵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