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傷到了腹部,每次上廁所都會牽拉到傷口,很痛。  但白柳來看她的時候,她一次都沒有表現出來過。  “沒有便血了。”方點靠在病床背上,輕鬆地唿出一口氣,拍了拍纏滿繃帶的肚皮,“過幾天就能出院了。”  陸驛站被她的動作嚇得膽戰心驚,站起來製止她的動作:“你少拍傷口!”  方點無所謂地揮揮手:“又不是什麽大傷口,不至於。”  白柳突然開口:“確定會影響生育了,是嗎?”  方點和陸驛站的動作都頓了一下。  白柳垂落眼簾,別過眼神,開口:“是我的”  方點撐著枕頭坐起來,從床邊伸出身體,竭盡全力地抱住了迴避眼神的白柳:“不是你的錯!”  “是撞我的人的錯,是我貿然行事的錯,是天氣的錯,是風向的錯,是這個世界上一切的偶然導致我現在這個樣子的錯。”方點臉色慘白,但聲音卻十分堅定,“但不是你的錯。”  “是我非要救你,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不要向我道歉。”  白柳輕輕張了張口:“……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得了吧,我們高中到現在什麽時候算過人情?”方點翻個白眼,她哈哈大笑起來,撐著腰又躺了迴去。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偏頭打量一會兒白柳,突然伸手摸了摸白柳的頭,臉上的表情帶點不懷好意:“誒,如果真的要說,你真的欠我,倒是不欠人情,欠我別的東西。”  白柳掃她一眼:“欠你什麽?”  “欠我一個兒子。”方點伸手拍拍白柳的臉,扯了扯他臉頰上的肉,笑眯眯地說,“白柳,給我當兒子吧,我喜歡你這樣的小孩。”第369章 季前賽  “我說真的,沒和你開玩笑。”方點嬉皮笑臉地拍了一下白柳腦袋,大笑起來,她的臉色憔悴蒼白,表情卻很有活力,眼睛亮亮地望向白柳,“我反正一直也把你當兒子養。”  白柳靜了很久,他緩慢地將視線移到一旁:“我已經過了被收養的年齡了。”  方點一怔,很快她大笑起來。  “我管那麽多!”方點一笑八顆牙齒都露出來,十足的明媚燦爛,她笑聲裏是那種發自內心的高興,伸手攬過白柳的頭就是一頓唿嚕揉搓,“快叫爸爸!”  旁邊的陸驛站哭笑不得地攔住她:“你小心著點!”  白柳被方點夾在咯吱窩下麵,腦袋擠得五官都變形了,他張了張口:“……好好休息,早點康複。”  等方點睡下之後,陸驛站和白柳走出了病房,他們沉默地走到了樓梯的拐角。  樓梯的拐角有一個又高又狹窄的窗戶。  陸驛站抽出了一根煙,他叼在嘴邊沒點,靠在牆上看向那扇窗戶,日光穿過窗戶落在陸驛站的臉上,讓他徹夜未眠的臉顯得憔悴又疲憊。  他眼神恍然,好像自言自語般說道:“……一切都是我的錯。”  白柳看向陸驛站,語調冷淡:“你是需要我在這裏給你重複一遍你老婆安慰我的過程?”  陸驛站被逗笑了,他取下煙嗆咳了兩聲,迴頭深深地看向白柳,那眼神極其複雜,複雜到好像糅合了人類能擁有的所有情緒的極端。  有一瞬間,楊誌覺得陸驛站在透過白柳看另一個人。  隻是一眼,陸驛站便克製地移開了自己的眼神,輕聲說:“真的是我的錯,我做出了錯誤的決斷,讓方點和你受傷。”  白柳察覺出陸驛站語氣不對,他冷靜詢問:“是你工作上的事?”  “算是吧。”陸驛站又把煙叼迴了唇,他低著頭,看不清神情,“……報複你和方點的人算是我追擊過的一個犯人,他最近出獄,說要報複我,一開始隻給我發了方點的照片,我提醒了她要注意。”  “但沒想到對方也把我列上去了?”白柳反問,“是嗎?”  白柳平靜地問:“犯人報複警察親近的人這麽簡單的事情,陸驛站,我不相信你會想不到對方也會把我列在清單上,你為什麽沒有提醒我?”  “對方不光是犯人吧?”白柳神色淺淡地層層剖析,“有組織有紀律,行為看起來不是第一次了,當街攻擊人有恃無恐,並且攻擊人的時候還在興奮地拍照,帶有明顯的表演性質和娛樂性質,一直在說這樣就能贏什麽比賽,獲得某種東西,看起來把這一切當成了某種競技性的遊戲比賽。”  “比起你剛剛隨口敷衍我的出獄犯人,我覺得這群人更像是懷有某種一致目的,共同信仰的恐怖組織,而這種恐怖組織一般帶有宗教屬性。”  “這種屬性的恐怖組織通常喜歡無規律大範圍襲擊,從這點來說,對方襲擊對象目的性又過於明確了,確切就是和你有關的人員,而且這件事你告訴了方點,卻瞞著我。”  “綜合這些信息,我唯一能得出的結論就是,陸驛站,你是在一個什麽盈利極高,人員眾多,並且懷有某種信仰的娛樂性宗教性組織,或者我覺得更為確切的描述這場遊戲裏做臥底,應該還做到了身份不低的位置。”  “正因為此,你知道這個遊戲和我有關,所以你在竭力避免我知道關於這個遊戲的一切,而對方了解有關我的一切,甚至想引誘我進入這個遊戲,加入他們的宗教性組織。”  “在我對這個組織和遊戲都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那麽對方之所以這麽做,最有可能的有兩種情況。”  “第一種,是需要發展我成為他們的信眾之一。”  白柳靜靜地注視著陸驛站:“第二種,是需要發展我成為他們的【神】,對嗎?”  陸驛站沉默了很久很久,他終於抬起頭來平視白柳,嗓音嘶啞地笑了一下:“……有時候我會覺得有個過於聰明的朋友,不是一件好事。”  “現在你知道有這個東西的存在了。”陸驛站唿出一口氣,“你會怎麽做?”  白柳毫不猶豫地迴答:“我會加入這個組織。”  陸驛站閉上了眼睛,他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釋然的表情:“……是你會做的選擇。”  “我可以答應你進去之後不做過分的事情。”白柳望著陸驛站,神色和語氣都很平寧,說的內容卻很殘忍。  “但我不喜歡把主動權交在別人手裏,比如現在,我更能接受的場景是方點開著摩托撞過去,然後對方躺在醫院,或者是殯儀館裏。”  陸驛站直視白柳,他單刀直入地質問白柳:“所以你要殺人,是嗎?”  白柳沉默不語,陸驛站知道他默認了。  陸驛站深吸一口氣,他強製自己冷靜下來:“好,你要殺人,你要殺多少人,怎麽殺,殺完之後用什麽方式來解決。”  “我知道我在說這些的時候,你的腦子裏可能已經想好解決一切的方式了,我知道你完全可以處理好這些事情,甚至得到這個組織,利用這個工具在世界裏馳騁來往,擁有神一樣的自由,隨意殺人,數不清的金錢,滿足各種人類欲望的極限。”  陸驛站望著白柳的眼睛:“但然後呢?”  他伸手扶住白柳的肩膀,眼睛裏倒映著白柳的樣子,那是一種溫潤的懇求:“你要一直做那樣的神嗎?”  “我和方點都希望你做一個,能上班下班,生日聚餐,有朋友,有工作,會哭,會笑,會受傷,會愛,也能被愛的普通人。”  “我見過你擁有一切的樣子。”陸驛站的手撐著白柳的肩膀,收緊,“……但那全是你剝奪別人得到的,你不會幸福,在那樣的世界裏沒有人會幸福。”  “白柳,我看著你長大,不要讓我看著你再走上那樣的路。”  陸驛站伸手抱了一下一言不發的白柳的肩膀,閉了閉眼睛:“白柳,我向你保證,你總有一天會用一種合法,合規,合乎我的道德規則和你的道德規則的方式去處決傷害方點的這些人。”  “但不是現在。”陸驛站摸了摸白柳的頭,然後緩緩抬起手,他的手上氤氳著一層奇異的白光,眼底情緒複雜萬千,他輕聲說,“之前忘了和你說,生日快樂,白柳。”  【係統提示:是否使用神級規則技能(世界記憶折疊)?】  【該可修改整個世界所有人的記憶線,將特殊事件覆蓋,不會有任何人能記得某個事件發生過,也不會有任何人發現某個事件發生的痕跡,一切都可以被天衣無縫地覆蓋,是記憶技能的最高級。】  【重置後的記憶即為世界線基礎事實,對所有世界線居民即為公理,不可被任何道具或者技能抹去或者扭曲。】  【係統提示:玩家該世界線已使用兩次(世界記憶折疊),隻剩最後一次技能使用次數,是否使用?】  陸驛站閉上了眼睛:【確定。】  耀眼的白光綻開,記憶裏的楊誌直麵了這個技能。  世界記憶重疊這個技能讓楊誌腦子裏畫麵飛快來迴切換。  過於混亂的記憶和情緒層層累積,楊誌的記憶技能隻是一個基礎技能,他根本承受不住這種高維度的記憶技能,吞噬了這麽多人的記憶之後再被規則技能強製折疊修改,楊誌快要瘋了!  楊誌跪在地上,神色痛苦不堪,捂住消化記憶的胃部大口大口地嘔血。  被楊誌吞噬下去的每個人混亂又讓人痛苦的記憶一下子全湧入他的腦海裏,在他的腦海胃囊裏左右衝撞,讓人感覺就像是刀在自己的腸道裏來迴攪動。  為了緩解腹部的絞痛,楊誌意識混亂之下大口大口地抓著地上的泥巴往嘴裏塞,嚼也不嚼地下咽,試圖把那種吃了一肚子玻璃的感覺給壓下去,結果疼痛感反而更重了。  楊誌抱著肚子打滾,口中啊啊慘叫,四肢痙攣抽出,麵上涕泗橫流,雙眼的瞳孔都散了。  【係統提示:玩家沉默羔羊精神值清零,異化完成,退出遊戲……】  孔旭陽還在死死掙紮,他惶恐地不斷地在麵板裏翻找東西,企圖找到某個道具逆天改命,但無論他怎麽掙紮,也隻是無用功,隻是讓他眼前的幻覺越來越真實。  他迴到了自己的大學時期,那些人嘲笑他,踐踏他,說他是個窮鬼,五百塊的鞋都買不起,會做一輩子的下等人。  “我不會!”孔旭陽在泥地裏奮力大吼大叫,向上爬動,他雙目赤紅,手上和腳上都長出了指甲,撓得自己渾身是血。  他在泥水裏聲嘶力竭地嘶吼:“這不公平!憑什麽!”  “我比你們強那麽多!我明明可以贏你們的!明明你們隻是一群loser!為什麽要被你們踩在腳下!”  孔旭陽趴在地上掙動著想要爬起來,他仰頭看向四周,每個人都穿著昂貴的鞋踩在他的臉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就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輕蔑地說,你已經輸了,你現在才是loser。  “我會贏!”孔旭陽癲狂地抽搐起來,他伸手去抓那些人的鞋,瞳孔擴散的雙眼望著空中虛無的一點,口鼻裏溢出血來,“我贏了!”  “我買得起和你們一樣的東西!!不準俯視我!!”  【係統提示:玩家孔旭陽精神值清零,異化完成,退出遊戲……】  【係統提示:玩家牧四誠,白柳贏得雙人賽,積3分】  【係統提示:玩家沉默羔羊,孔旭陽因在遊戲中精神值清零,成為怪物永遠留在了遊戲中……】  【……確認其現實死亡,《陰山村》遊戲結束。】第370章 季前賽  在係統的機械音宣布比賽結束的那一瞬間,王舜虛脫地向後一倒,靠在了椅背上,劉佳儀一直抿住的唇不經意上翹,木柯長鬆一口氣,唐二打緊繃了一路的肩膀鬆懈下去。  逆神笑眯眯地看向大屏幕旁的登出口,黑桃也不錯眼地望著那裏。  一切都像是慢動作。  白柳從大屏幕的側邊登出,他並沒有著急,還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襯衣。  緊接著牧四誠跟在白柳身後登出,他身上有一點傷,對著白柳罵罵咧咧,好像在指責白柳在遊戲對他的不道德利用,但仔細看去,牧四誠眉梢眼角又是帶著痞氣的笑的,似乎並不怎麽介意遊戲裏發生的一切。  因為贏了。  觀眾席裏的怒罵聲和歡唿聲交織成一片,不相上下,還夾雜著狂熱羔羊隊員和會員們驚慌失措的尖叫:  “……會長死了,我們怎麽辦?”  “沒有戰術師,怎麽打團戰?!”  白柳整理好自己衣擺上的每一個褶皺,才緩緩地抬起臉,觀眾席上喧鬧崩潰的尖叫和口哨聲一瞬間散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抬起頭來的白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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