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未來是可以改變的。”


    赤司征十郎站在小屋的正中央,這裏是他的奶奶所居住的別館,雖說的是別館,但是麵積並不大,空氣中散發著幽幽的香氣,不是厚重的檀香而是更加輕快的水沉香。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整間屋子裏隻有製作抹茶的木碗和木刷相碰發出的輕微的沙沙聲。


    赤司與他的祖母之間隔著一道屏風,透過屏風上的並不清晰的剪影,是一名頭戴木簪身穿和服的婦人形象。


    如果是以前,赤司征十郎現在絕對不是站著,而是畢恭畢敬的跪在堂中。


    “因為我不是以前的征十郎了。”


    赤司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帶上自己的姓氏,這讓屏風後的人影的動作猛的僵硬了一刻,卻很快便恢複了原狀。


    “你當然不是以前的征十郎了。以前的征十郎爭強好勝,為了勝利不擇手段,而他所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贏得他父親的關注。而現在的征十郎,冷靜、優雅。得體,他做的比他的父親還要好,但是已經不一樣了,不管你的容貌還是動作多想赤司征十郎。”老婦人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裏帶上了些許落寞的含義。


    赤司征十郎曾經無數次設想過自己說這樣的話的場景,質疑、怒火、震驚,在這層幻影被拆穿的一刻都有可能向自己襲來,他已經做好了承擔著一切的準備,但是現在他意外的平靜,而對方的似乎早已料到,這是他最為期待的一個結果。


    “放下赤司家不談,我更喜歡現在的你。”對方緩慢的放下手中的碗。“人活的歲數大了,看了太多變數,生死瞬間也經曆過,閱人無數,你們這些小輩之間的事情我雖然不再插手,但是我看的比誰都清楚。”


    赤司征十郎臉上微微露出笑容,他這次來輕井澤表麵是帶著自己的同學前來旅遊合宿,但是實際上是借著這層幌子來見自己的奶奶。


    他需要為哲也獲得自己祖母的認可,在未來的鬥爭中,如果能獲得這位老人的庇護,他做事情也不會因為有所顧忌而束手束腳。


    屏風後的影子抬起手,朝他招了兩下。


    赤司扯起嘴角,抬腳走進了屏風之後,那裏坐著他年邁的祖母,當一看對上祖母的雙眼時,他竟然感覺自己的鼻尖有些發澀。


    上一世,他太過執著於勝利,以至於成年後與祖母隻見過一次麵,在老人的葬禮上。


    “你的父親一直教導你勝利才是最重要的,但是最重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麽還是需要你自己去發覺。”蒼老的手掌覆上赤司的臉頰,“我想現在你已經找到了。”


    “你和你父親之間的矛盾會因此而升級,我隻能保護你們一時,日後的路還是需要你們自己走下去。”老人的眼底泛起一陣波動,“但是無論未來如何,我隻希望,在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刻,你能放過你的父親。”


    赤司征十郎愣住了,自己的祖母說話向來都是斟字酌句,她用了“你們”那麽是不是就意味著……


    他對上自己祖母的眼睛,他從那雙眼睛中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我……會原諒他的”赤司征十郎俯□去,向老人行禮,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低醇之中帶上了一絲磁性,這讓老人一度差點忘記了自己麵前的少年不過是一名16歲的少年。


    “以及感謝您的祝福。”


    從房間中走出來的那一刻,赤司征十郎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確實一度曾經想到過要殺死自己的父親,但是“殺人”這樣的事情,坐起來遠比口頭上說說要難得多。


    厚重的木門在他身後闔上,他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底,現在隻要伺機行事即可。


    他捂住眼睛扯開嘴角,輕輕搖了搖頭。“哲也,你還要站在那裏多久?”


    他的話音剛過,從一邊的樹蔭中的陰影中便走出了一名藍發少年,看對方的表情,他在那裏站了已經有段時間了。


    “想要逃過征十郎的眼睛果然還是有點困難呢。”黑子頓了頓,此時他正被手腕上被蚊子咬出的包所困擾著,他抓了兩下,眯起了眼睛。“莫非征十郎君是蚊子轉世?”


    赤司被他這種比喻猛的噎住了,一下子腦筋卡死怎麽都沒能轉出怎麽迴黑子的這句話,那糾結的表情活像是吞了一隻蒼蠅。


    “噗”看到赤司皺眉,黑子一個沒有忍住就笑了出來。


    看到黑子笑了,赤司的眉頭也沒有皺的那麽緊了。


    “果然這次迴來還是很辛苦啊。”黑子伸出手按在赤司眉間,赤司很少會皺眉,即便是遇到很棘手的時候也隻是癱著張臉,但是他皺眉和別的人不一樣,青峰是經常皺眉那種,所以他眉間總是有條紋路,但是赤司皺的不是眉間而是眉弓。


    黑子一邊揉一邊在心裏感歎,不愧是赤司家這種大財閥裏才出的少爺,皺眉都皺的如此不同。


    赤司被他揉的有點癢,轉頭要避開,黑子正好側過頭來看,兩人站在台階上,一人在下一人在上,這麽一對就臉對臉的對上了。


    黑子一個愣神之間,赤司已經壓上來了。


    黑子隻覺得有個涼涼的東西,含住了他的唇,有點像是果凍,有帶著一股苦澀的抹茶味,其實在黑子意識到這是一個吻的時候,就已經大腦當機了,滿腦子都是果凍抹茶這些不靠譜的玩意兒。


    倒是赤司這邊,不緊不慢的含住了對方的唇,落下一個柔軟而綿長的親吻,沒有疾風驟雨一般的欲求,而是那種想要將那些自己曾經失去的東西統統要迴來的決議。


    一個吻下來,黑子的表情還有點呆滯,直到他移動眼球對上赤司征十郎那雙宛如偷了腥的貓一般的眼睛時,才慌亂的往後倒了一步。


    既然已經暈了頭,他也不記得自己是站在台階上了,一腳沒有踩穩,直直往後倒下去。


    好在赤司征十郎眼疾手快一把攬了對方的腰,兩人再次保持在了一個曖昧的姿勢上。


    “果然哲也還是呆呆的表情最可愛了,就好像隻呆呆的小狗。”赤司征十郎笑了起來,淡色的唇角漾出一片波動,那種成熟老道的笑容出現在這張年輕的臉上不僅不顯得奇怪,反而更有一番韻味出來。


    這一次黑子是徹底恢複了,他掙開了赤司,繞過對方朝山下走去。“我剛才才刷過牙,托赤司君的福,又要去漱口。”


    聽他用了“赤司君”這樣的稱唿赤司還以為他真的要惱了,不過轉眼看到那紅的幾乎好滴出血的耳尖,懸著的心算是落了下去,抬腳追上對方的腳步。


    “要不漱口前再吃點東西?這邊廚房有為廚師做和果子手藝很不錯。”


    “晚上吃東西,赤司君的食譜上可不是那麽寫的。”


    “現在是出來旅遊的,大可以放鬆一點,不必要那麽緊張。”


    “旅——遊——?”


    “話說涼太和大輝怎麽迴事,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黃瀨君和青峰君在泡溫泉的時候突然開始冒鼻血,怎麽都止不住,被綠間君和紫原君帶迴去休息了。”


    “是嘛。明天要給他們準備多點補品了。”


    兩人是有說有笑的離開了,另一邊坐在監控室裏的清水黑子可就不那麽淡定了,如果不是赤司征紀攔著她,估摸著現在就能直接躥出去。


    “這個赤司征十郎真是欺人太甚!”清水黑子咬著指甲快要發飆了。她怎麽都沒想到,赤司征十郎的天帝之眼也覺醒了,這就好像是她上一刻還在得意洋洋的讓自己的皇後在棋盤上飛揚跋扈的時候,下一刻自己的國王就被對手逼的抱頭鼠竄一般。


    “小媽,你再不為父親著想,還是好好想想怎麽保住自己吧。”赤司征紀一臉陰鬱的站在監控室的門口。“你手上就那點股份,動作太大遲早被董事會趕出來。”


    他的視線落在定格在屏幕上赤司征十郎的臉上,那隻金色的眼睛在那張清秀的臉上顯得格外的刺眼。


    赤司征十郎是故意的!


    此時他的眼睛發出陣陣刺痛的感覺,這讓他不得不捂著太陽穴移開視線。


    這個赤司征十郎,絕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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