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上明珠幾人又逗留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才在徐嬤嬤的提醒下,頗有些戀戀不舍地下來了。(.棉、花‘糖’小‘說’)有幾位小姐挽著手,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不時露出嬌羞的笑意,那神情不由讓人禁浮想聯翩。


    待眾人紛紛站定,準備離去之時,前頭跑來一個丫鬟,朝明珠福了福身道:“小姐,老爺吩咐您過去品紅軒一趟。”


    明珠聽了,下意識朝徐嬤嬤望去,徐嬤嬤含笑輕輕點了點頭,明珠臉上一抹紅暈閃過,對那丫鬟道:“那你便帶路吧。”丫鬟應聲領著明珠便向那偏門的方向走去。


    王槿見她們去的正是之前自己走的那道,心下了然,這明珠見父親是假,相看夫婿倒是真哪。幾個心思敏捷的小姐也猜出來明珠的真實去意,雖早知今日一行的真正目的,卻也不由略略皺起了眉。今日來的都是幾個大戶人家最傑出的才俊,日常裏也聽說過他們的名聲,哪個少女不懷春,沒有幾分小心思的。如今見隻有明珠一人的份,自然心有不滿。王槿懶得管她們的想法,她隨著盼娣去了前頭孟嬸處,路上盼娣頗為興奮地跟她說起今日見到的那些公子。雖然她自己一個都不認識,但明珠今日待她極為親近,將徐嬤嬤告訴她的話也給盼娣介紹了一番。


    “槿兒姐姐,你知道嗎,那個李公子是李家,就是那個開綢緞莊和錢莊的李家三老爺的大兒子,聽說早年訂過娃娃親,隻是後來那姑娘得病沒捱過去,李公子這些年便一直沒再說婚事。聽明珠姐姐說這個李公子年方弱冠,一直在家裏幫著打理生意,很是能幹,李家現在好多店鋪都是他在看著呢,而且他還有秀才功名呢。我看明珠姐姐八成是相中他了!”盼娣眼睛亮亮的,果然女孩子講八卦的時候都是一個模樣。


    王槿也跟著一副極為感興趣的模樣道:“我知道,牧兒的同窗李明方就是這李家的,我也聽說這個李公子的確是個人才,不過我倒覺得跟咱們盼娣妹妹更加相配呢,要不咱們找孟嬸說說這事?”


    盼娣聽了立馬紅了臉,連連擺手央求道:“槿兒姐你可千萬別,不然以我娘的性子說不定真會幹點什麽事出來,到時候我可沒臉見人了!”


    王槿卻突然來了逗她的心思,就是不應承,兩人一路上小動作不斷,直到了朱夫人她們的房門口,王槿才鬆口答應。[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接下來又是好一番話別後,她們才辭了朱夫人,王槿在仙客來門口和盼娣她們告了別,坐著孟嬸給她租的馬車朝城西駛去。


    行至西大街,王槿看看時辰估摸著今晚來不及迴家了,便下了馬車,讓車夫自行離去。西大街南邊她記得有個甚是出名的糖水鋪子,賣了十幾年了,便循著記憶裏的位置找過去,果然鋪子還在。她點了碗蓮子糖粥,便喝便注意著斜對麵巷子裏的情形。不過這一等,就等了近一個時辰,幸好這鋪子收攤也晚,不然王槿還真不知道該往哪裏坐著。


    此時已近子時,正是月掛中天,街上早已經寂靜無聲,隻有零星幾個小鋪子的燈籠還搖曳著。隨著篤篤的馬蹄聲,一輛馬車停在那巷子前,王槿瞧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略微有些搖晃地從車上下來,向那巷子裏走去。她趕緊起身跟上,行動間纖細的身影竟極為迅捷,幾下功夫就竄進了巷子裏,跟上了那男子。


    並未隱藏自己的行跡,王槿的腳步聲漸漸引起了前麵那人的注意。那男子輕輕按了按太陽穴,緩緩轉過頭來想看看誰跟在自己身後,隻是這一看,立馬將他七分的醉意驅趕得隻剩了兩三分。他也曾設想過很多次若是再次見到這家人,該如何自處,隻是真正見到了,自己想過的甚至刻意背過的那些說辭,他隻能嘴唇翕翕,一句也說不出來。


    “怎麽了葉叔叔,您不認識我了?”王槿眉眼彎彎地衝他笑道,隻是眼神裏的冷意確如一柄極為鋒利的刀刃,刺得葉青木心頭直顫。


    “槿,槿兒,你怎麽會在這兒?”他眼神有些躲閃,聲音裏也不自覺帶了幾分心虛。


    “今天是端午啊,我特意來看看葉叔叔,好久不見了,葉叔叔迴來了也沒去我的新家瞧瞧呢!”王槿語氣裏的熟稔和親近讓葉青木有一瞬間的怔忡,他臉上下意識地浮起了幾分慈愛的笑意,隻是這份慈愛卻一下刺激了對麵的王槿,想要撕下這塊欺騙了所有人的麵具。


    “葉叔叔,我今天來就想問您幾個問題。您放心,不會打擾您很久的,也不會有人知道我來過。”王槿盯著他冷冷道。


    葉青木聽她這般語氣,心知她心中存有怨憤,隻是自己一失足已是千古恨,又如何辯解,要求她的理解原諒。對王槿,他心中疼愛,憐惜,愧疚,不安皆有之,隻是她要問的事情,必定與那人有關。如今自己都尚需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等待時機,又如何能讓王槿知道實情,打草驚蛇,性命有危?


    他心下計較一番,正要開口,卻聽對麵王槿又道:“叔叔又要編假話哄我?”她的聲音裏不自覺帶了幾分哭腔,聽得葉青木大為不忍。


    “自從我們一家搬到鄉下去後,我便決心要帶著娘和弟弟妹妹好好生活,讓父親在地下也能安心。”王槿吸了吸鼻子接著道,“可是我在睡夢裏總是見到父親,他那麽看著我,好像有話要說卻說不出來。我日裏便常常心神不寧,無法專心做事。”她抬頭祈求般地看著葉青木道:“葉叔叔,我隻想知道父親去世的真相,即便您有苦衷不能告訴我,那您迴答我幾個問題,解開我心裏的疑團也好。至少我便能向父親交差,也能過得安心些。”她眨了眨眼,一顆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


    葉青木見她這般哀求,再也無法硬起心腸,隻好點頭答應,心裏暗想隻要自己不把關鍵部分告訴她就行。


    王槿見他答應,心中大喜,擦了擦眼淚道:“我知道很多事情葉叔叔也為難,我也不多問,葉叔叔隻要告訴我是或者不是就行。”見葉青木點頭,她便放低了聲音問道:“孟安以前總喜歡在漕幫那裏轉悠,他和朱舵主是不是在我父親去世前就見過麵,”


    葉青木遲疑了一下,迴道:“是。”


    “孟安不當家,那次出海入股的錢是不是別人借給他的?”王槿沒有明說是朱鳴,她怕葉青木察覺她的用意,避而不答或者說假話哄她那就不好了。


    葉青木細細瞧了王槿一眼,見她眼神清亮,似是能讓人一探到底,便放下心中疑惑,答道:“是。”


    “這孟安非要入我爹的股,給他寫保本金的契約,還攛掇我爹親自出海,他是不是料定我爹會出事?”


    葉青木身軀一震,立即答道:“不可能。”


    王槿厲聲追問道:“為什麽不可能?他害的我家賠了錢還丟了鋪子,難道隻是運氣好?若不是因為他,我爹根本不會出海!”


    “槿兒,叔叔知道你想問什麽,隻是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葉青木神色很是擔憂,他解釋道:“孟安確實存了占便宜的心思,隻是他之前的確不知道你爹會出事。他不過是收了別人的一點小利,去做說客而已。你千萬不要衝動,做什麽傻事,一切都有你葉叔叔!”


    王槿卻猛地瞪大眼睛,雙手緊緊抓住葉青木的衣袖道:“葉叔叔,你什麽都知道對不對?那你告訴我,父親到底是不是死於意外?還有鄔伯伯,他那麽有經驗,怎麽會,怎麽會…”王槿麵頰上眼淚撲簌簌地落下,打在葉青木心上,就像那天麵對海上那場大火時,他流下充滿悔恨痛苦絕望的淚水一般。葉青木鼻頭一酸,將泣不成聲的王槿緊緊擁入懷中,撫著她的頭發,安慰道:“槿兒不哭,叔叔什麽都告訴你,隻是這裏不是地方。這個月底三十那天晚上,我在富春茶社為你葉奶奶訂了桌宴席慶生,你到時候去那裏等我,我再把一切經過與你細說。”


    王槿聽了,停止了哭泣,不可置信般地向葉青木確認道:“真的?叔叔把一切都告訴我?”


    葉青木重重點頭道:“真的!這些事情其實早該告訴你的,隻是我…”


    “沒關係的葉叔叔,我相信您。那我到時候就去富春找您!”王槿已是破涕為笑,神情裏十分喜悅。


    葉青木也鬆了口氣,好像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他見天色著實很晚了,便有些擔憂道:“你這麽晚還不迴家,嫂子該擔心了。算了,你今晚就住我家,明天我找人送你迴去,和嫂子說一聲吧。”


    王槿連忙擺手道:“我還是不住您家了,若讓人看見對您可能不利,我在城裏還有個朋友,我去那裏湊合一下就成,不然我找個客棧住一下也行。那我這就走了,您趕緊迴家吧!”


    她本意是想過來套葉青木的話,但卻發現葉青木的表現並不像她設想得那般,自己很可能誤會了他。既然葉青木有可能是假意投靠朱鳴,自己就不能和他走得過近,免得引人注意。她和葉青木約定好下次見麵後,便匆匆告了別,向九曲胡同行去。


    看來今晚隻好住在江清流家的樹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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