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由戲生,戲終人散,浮生年華,煙雲皆散。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傾城色。重逢不如不見……鍾離寥孤身佇立於閣樓雕欄處,幽謐的月光訴說著心境的淒苦。


    某院落不斷地傳出“啪啪”的敲打碰撞聲,某女正不亦樂乎地撥動著算盤,她雙腿盤坐在床上,保守估算著眼前金銀珠寶,瑪瑙瓔珞,翡翠琥珀等貴物的總價值。皇帝實在是太厚道了,她這輩子都沒有過這麽多錢財。


    情到深處,她還時不時發人來瘋似的“嘿嘿”大笑一聲,然後捧著算盤狂喜大罵:“臥槽,還有啊。吊爆了!”這種狀態從皇帝派人送來賞賜開始一直延續到現在,沒有人能夠進入此女的世界。


    陪坐在旁邊的蓮素無語地看著,有點犯困,打著哈欠:“祺姐姐,我先迴屋睡了!你也早些睡吧。”見柳嬿祺旁若無聞,蓮素實在看不下去了,再這麽下去這人都要變癡癲了,所以用力地推了她幾下,好心地勸說:“祺姐姐,這麽點財寶你就開心成這樣,你有點出息好不好?”


    出息,突然一語驚醒夢中人,猶如醍醐灌頂,是啊,就這點小錢根本不足為道,她的目標遠不止這些,她什麽時候那麽容易滿足了。她還要賺好多好多,知識創造財富,對,今晚就去拿書看。


    一天不讀書,無人看得出;一周不讀書,開始會爆粗;一月讀書,智商輸給豬。難怪她最近老爆粗口,是時候去借書陶冶陶冶情操了。


    某女摔掉手裏的算盤,骨碌地從床上蹦起,套上衣服和鞋子,感激地看了蓮素一眼,然後化作一股旋風疾馳而去。


    到了書房門口時,柳嬿祺剛想敲門,裏麵傳來交雜的笑聲使她又縮了迴來,這麽晚了,還有人在書房,好像還不止一個人。於是,她小心翼翼地蹲下去,將耳朵緊貼在門上,心髒砰砰地跳著,因為怕被發現,柳嬿祺愣是不敢大口喘氣,臉憋得紅紅的。也正是這次偷聽,她才意識到了原來她所處的環境如此驚險複雜。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勤王羽翼逐漸豐滿,太子勢力也更加根固。這著實難辦!”柳綰停止了原先的大笑,開始進入嚴肅的話題。


    陸久濤撫著胡須也意味深長地說:“不論那一方都會有怨言,你說怎樣做可以讓你的兩個閑婿都聽話?”


    柳綰似乎有點慌張,搖頭謙遜地開口:“這,我柳綰何德何能,做不到。”


    陸久濤微斂眼眸,犀利地看向柳綰,用肯定的語氣說:“誰說做不到?鍾離萬駒當年也不是黃袍加身的嗎?柳綰,你有謀有勇,屈居郎中令你甘心嗎?”雖然太尉是在秦陵皇朝掌管軍事的,但陸久濤自鍾離萬駒登基以來一直被壓製,好歹他當年也是戰功赫赫,哪受得了這樣的氣。鍾離不仁,他也就不義,如今柳綰在朝廷聲望頗好,如果助他一臂,看鍾離氏如何傳至萬世而為君。


    柳綰垂眸,嘴角綻開一抹無人察覺的得意,他恭敬地開口:“承蒙陸太尉厚愛。”陸久濤雖然被老皇帝打壓,但虎符有一半握在他手,軍權自然也有一半,倘若有這樣一半的軍權,皇位豈不如探囊取物,唾手可得了嗎?何況陸久濤還有求於自己。


    什麽?貼在門後的柳嬿祺雙腿一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柳綰居然是根老油條,他野心真大,篡位這種事他也敢。


    不知是晚上氣溫下降還是柳嬿祺心理作用,她頓時有些發冷顫抖,現在怎麽辦?如果進入不就被柳綰他們發現了嗎?


    一般知道秘密都活不長,柳嬿祺萬分驚恐,腦海裏突然出現了這樣一副畫麵,柳綰嗜血狠毒地拿著刀兇惡地對著她說:“怪隻怪你知道的太多了。”接著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她一命嗚唿,從此九泉含冤。


    想到這裏,柳嬿祺一不做,二不休,立馬退後50步,倒退到院落門口,做好蹦跳的姿勢,放輕鬆,她扯開嗓子盡量不顫音:“爹,爹,爹……”確保給柳綰他們一個緩衝的時間。


    “卡吱”書房的門被推開,柳嬿祺裝作氣喘籲籲地跑過去,她發現柳綰和陸久濤早就笑臉相迎。她也強迫自己保持一個天真稚氣的笑容,甜甜地開口:“爹爹好,陸伯伯好!”


    陸久濤眉開眼笑,佩服地稱讚道:“勤王妃今日在堂上可真是堪比男子,氣概非凡啊,是郎中令教導有方!犬子雖是大將軍,卻也沒有這樣的膽量!”


    柳嬿祺稍稍緩了緩繃緊的小臉,有禮地迴道:“陸伯伯抬舉了,我隻是僥幸而已,故想來書房拿幾本書看看。下次可沒那麽幸運了!”


    話落,柳綰和陸久濤又撫著胡須大笑起來,柳嬿祺卻覺得這笑聲詭異,就自己去書架上快速地隨手擄了幾本書。


    柳綰看柳嬿祺捧著厚厚的一疊書,就嗬笑著勸告:“女兒家,不必知道太多。”


    柳嬿祺僵笑著,心裏哆嗦口中盡量讓自己自然活潑:“不行,太子都誇我才女呢?重要的是,我不能丟您老的臉啊!那爹,陸伯伯我先迴去看了。”


    書房的門被關上時,柳嬿祺長長地舒了口氣,迴臥房的路上,蟋蟀的叫聲給了她幾分真實。她以後還能這麽自在嗎?原來平靜之下是這樣波濤洶湧,如果在現代,她根本不需要考慮這些,她覺得自己開始恐懼了。


    迴到寢屋,她在床上臥躺著,思緒如一團亂麻,輾轉反側,翻來覆去就是無法入寐。


    明朝有憂明朝愁,幹脆活在當下好了,管他秦陵皇朝誰繼承,江山畫卷誰收藏。她,隻要有錢,走遍天下都不怕,幹嘛為別人的路途擔憂。


    果然,心理學上的注意轉移法是有效的,某女已經屁顛屁顛地下床拿起筆寫字了,今天來大姨媽的時候她突然來了靈感,就是寫一本生理小冊子——《女性生理常識之做女人真好》。古代有些知識太樸素了,很可能會導致女性發生生理疾病。總之,她把她所知道的全寫了上去,順便也憑著記憶畫了幾幅生殖器官的圖片。想到自己的書如果出版引起劇烈轟動,她就越寫越精神,燈盞中的火焰也愈發光亮。


    夜幕降臨,月色生涼,群壑倏暝,漆黑靜寂籠罩下的皇城並非安寧,它掩蓋了女人間的機關算盡和男人間的苦心經營。


    華美絕倫的鳳鸞宮內,一雍容華貴的女子閑散地剪著桌上盆景中多餘的枝葉,旁邊站著的宮女一邊平緩地搖著大扇子,一邊說著宮中的所見所聞。


    “皇上當真把碧玉玲瓏簪賞給了勤王妃!”姚千墜梳理著枝葉,輕蹙柳眉,語氣微提,她倒是對這個膽識過人、氣魄非凡的勤王妃有些興趣了。


    侍女靜香點著頭,看著姚皇後誠懇地迴答:“千真萬確,是姚老爺親口讓奴婢跟娘娘您傳達的。”


    姚千墜停下了打理盆景的動作,慢慢附身坐到圓凳上,語氣自然肯定:“哥哥自然不會欺瞞本宮,莫非皇上是要傳位於勤王?”她的眉頭擰得更深,單手撐著額頭,撫著太陽穴。


    靜香仍然搖著扇子,又繼續補充:“可勤王不曾為勤王妃求情。”她希望能給主子新的線索思路以討歡心。


    姚千墜目光緊鎖著盆景頂枝上嬌豔欲滴的芍藥,思索許久,伸手摘取一片葉子,隨後扔到盆裏,緩聲開口:“如此說來,皇上並沒有立勤王為儲君之意!但勤王妃日後鳳臨天下卻是定數。”她好像想到什麽一樣,雖是猜測,卻有九分把握地開口:“勤王妃和勤王尚未大婚,皇上隨時可以改口,他隻是認定這個皇兒媳罷了。”


    靜香領會地頷首,又講出自己的想法迎合:“倘若太子和勤王妃交好,那皇上豈不是更會在意太子些?”


    姚千墜點頭讚同,和悅地稱讚道:“香兒越發伶俐了!”她唇角彎起,抬頭微晃地說:“你說勤王妃若是變成太子妃,那本宮的祐兒也會不會更得皇上歡心。”


    靜香明白了皇後的意思,心中疑惑月兌口而出:“可萬一太子爺不中意勤王妃呢,勤王妃並無蒲柳之姿,驚鴻之貌。”


    姚千墜抬眸瞟了靜香一眼,嘴角輕翹,櫻唇微微翕動,似乎在講述最簡單不過的道理:“識趣之人看美人,三分容貌有姿態等於六七分,六七分容貌乏姿態等於三四分。勤王妃與眾女子不同,你這丫頭莫不是認為祐兒也同其他男子一樣?”


    靜香頓然失色,停止搖扇慌忙福身認錯:“娘娘恕罪,是奴婢愚鈍。太子定是識趣之人,隻是太子和勤王妃會麵機會甚少。”靜香又稍稍弓身提出自己的想法,這也提醒姚千墜應為兩人安排時機。


    “皇上五十五大壽要到了。”燭光映照下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精明,姚千墜的唇邊漸展開勝算在握的笑容,深鎖的眉毛也隨之舒展。祐兒,母後能為你做的也隻有這些了,你可不要讓母後失望啊。


    靜香自小就跟隨姚皇後,心思自然細膩縝密,隻要稍加揣摩便能意會,就盈盈而笑,歡喜地開口:“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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