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軍的職業化是成功的,戰兵不僅可以領到高額的俸祿,而且就算是戰死疆場,官府也會照顧其家人,甚至每個月都能領到一大筆不菲的撫恤金,這就讓上了戰場的戰兵沒有了後顧之憂,人沒有了後顧之憂之後會有多可怕,直接參照涼州軍就可以了。


    柴良策吃過飯之後將鮑鍾碩安頓好了,接下來他就要想想是不是要繼續推進了,若是繼續推進,就如鮑鍾碩說的那般,他所能攜帶的補給根本就不足以支撐他們打完全場,可若是停在這裏一動不動,也就失去了這次登陸作戰的意義,可他實在是拿不定主意,這若是在敵國作戰,他倒是敢帶著人打到哪吃到哪,可這是國內,這裏以後也是涼州的地盤,他可不敢一路禍害出去。


    沒了辦法的柴良策將幾名營將軍叫到了一起,想商量一番,看看能不能想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來,可是這三位衝鋒陷陣那絕對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可說到出謀劃策,就差了點意思了。


    “要不,給少將軍去信詢問一下?”宋璟策提出來自己的意見,不過他也知道,路朝歌能把柴良策放出來,那就是有培養他的意思,一旦詢問了路朝歌的意見,那麽接下來可能就會斷絕柴良策上升的通道。


    “不行。”關昱琛開口道:“當年陳杞將軍的前車之鑒你們忘了?就是因為事事詢問少將軍,讓少將軍極為失望,最後直接斷絕了有可能的晉升通道,這你們不會忘了吧!”


    “那我們也不能就在這幹靠著啊!”宋璟策說道:“想來少將軍能理解我們的難處。”


    “少將軍一聽到晚要考慮的事情那麽多,他哪有時間去考慮我們幹什麽,怎麽幹?”關昱琛說道:“要我說,咱就走一步看一步,實在沒辦法了就後撤。”


    “那不行。”侯書凱說道:“涼州軍隻能進攻不能後撤。”


    “讓我說句話唄!”看著吵得不可開交的三人,柴良策跟個受氣包一樣的舉了一下手:“你們能不能聽聽我的意見?”


    “你不是沒辦法嗎?”關昱琛說道。


    “我是沒辦法,但不是沒想法。”柴良策無奈的歎了口氣:“我壓根就不想出來領兵,我就想當個營將軍,我自己幾斤幾兩我心裏也有數,真給我十萬大軍讓我統領,你們放心我自己都不放心。”


    “我是將,不是帥。”柴良策繼續說道:“少將軍這次讓我領兵,也不是為了什麽培養我當個統帥,也隻不過是讓我暫領這個將軍位罷了,你們接下來可能會成為一支新軍,至於叫什麽名字,誰當這個領軍將軍,少將軍還在考慮,你們三個好好表現,沒準能在少將軍麵前增加不少分,不過你們也別想太多,涼州軍培養的統帥型人才,有三四個就足夠了,剩下的隻要是能聽令能打仗的將才就可以了,你以為帥才是那麽好培養的?必須有天賦才行。”


    “你確定少將軍是這麽想的?”關昱琛問道。


    “大差不差吧!”柴良策說道:“我跟他身邊這麽多年了,他的想法基本上我都能猜到。”


    “那你能不能猜到,少將軍更傾向於誰來當這個領軍將軍?”宋璟策好奇的問道。


    “我現在能想到的就兩個人。”柴良策說道:“一個是鎮遠軍副將葉無期,另一個應該是忠武軍副將邢無忌,葉無期是涼州軍老人,論戰功什麽的都夠,邢無忌就更不用說了,軍功一大把,你們三個努努力有機會,但是不大。”


    “唉……”侯書凱歎了口氣:“也怪我加入涼州軍太晚了,要是早些加入涼州軍,早些跟著大都督和少將軍打天下,這次保不齊我就有機會。”


    “和時間確實有關係,但是也不大。”柴良策說道:“別想那麽多了,你們該怎麽幹就怎麽幹,以後機會多的是,你們還擔心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嗎?”


    “國內眼看就沒什麽敵人了,哪還有機會建功立業了。”關昱琛也有點懊惱。


    “你看看你們,就說你們當不了帥才吧!”柴良策看著眼前這三位有些懊惱的營將軍:“少將軍什麽時候說過,國內打完了之後,戰兵就無所事事了?往遠了看,目光要長遠嘛!國內這點仗算個屁啊!”


    “你的意思是……”侯書凱的話隻說了一半,就被柴良策打斷了。


    “行了,別說了。”柴良策抬了抬手:“自己知道就行了,我得給少將軍寫信了,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大不了挨頓罵唄!又不是沒被罵過。”


    就不要臉這方麵,路朝歌的親軍說第二,就沒有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而此時遠在青州城的路朝歌也是直撓頭,皇甫那邊的事還想到好辦法,當初讓劉子睿寫了信,現在看來那封信也沒起到什麽關鍵性作用。


    “皇甫老頭啊!你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啊!”路朝歌趴在案幾上,雙眼無神的看著大門外,此時已經是後半夜了,這要是放在平時他早睡覺了,可是皇甫家這麽大的事,壓在他的心頭,他是真睡不著。


    “少將軍,先睡覺吧!”魏子邦走了進來:“都這麽晚了,有什麽事明天再想吧!”


    “子邦,你說皇甫老頭是怎麽想的?”路朝歌看了一眼魏子邦:“為了家族,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其實,我要是他,我也這麽幹。”魏子邦幫路朝歌收拾著案幾:“畢竟大都督未來可是皇帝,他要是能欠一個人情,這個人情得有多大,不說是能讓皇甫家立即成為世家大族中的翹楚,那在發展幾代人之後,肯定能重迴巔峰的,就算是不能把持朝政,人家一家子有大都督這個皇帝罩著,隻要李家還是皇帝,他們家就不會衰敗,等於是給皇甫家上了一個巨大的保險,隻要不傻都能這麽幹。”


    “我知道我知道。”路朝歌一臉的生無可戀:“隻不過,現在的問題是,我要怎麽解決,你也說了,那是皇甫家想買一個巨大的保險,那你覺得我能讓他如願嗎?”


    “這件事您是當局者迷。”魏子邦將一封信放在了案幾上:“長安城八百裏加急送來的,晉王給您的信。”


    “二姐夫?”路朝歌拿起信:“你這個當局者迷什麽意思?”


    “其實,您要是把自己放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其實並不算什麽難解決的事。”魏子邦說道;“您想啊!劉家三兄弟,除了劉子騰在你這是上了必殺名單的,其他兩位不是還能商量嘛!”


    “商量,我倒是想商量。”路朝歌說道:“我就怕劉子揚不等我和他商量,他就把人給宰了。”


    “行了,你趕緊去休息吧!”路朝歌擺了擺手:“我一會也休息,去吧!”


    待魏子邦離開後,路朝歌打開了劉子睿給他寫的信,信上隻有兩個字‘朝歌……’


    路朝歌看著僅有兩個字的紙張呆愣了片刻,他就看到了信紙的下方,有兩處幹涸的水漬。


    “說到底還是兄弟連心血濃於水啊!”路朝歌知道,那不是別的,那是淚水打濕信紙之後留下的痕跡:“不過想想也能想明白,劉子揚作為劉家嫡出這一支最小的那一個,等同於是他看著長大的,怎麽可能沒有感情呢!”


    “算了算了。”路朝歌將信紙放在了案幾上:“給他一個逃跑的機會吧!抓住了也是個仇,總不能讓二姐夫看著自己的弟弟死在他的麵前,我要是死在我大哥麵前,我大哥都能瘋,更何況這還是二姐夫的親弟弟呢!”


    “少將軍。”就在這個時候,魏子邦又折了迴來:“長安城八百裏加急,大都督給您的信。”


    “這兩人有病啊!”路朝歌接過了信:“就不能一起送過來?”


    “可能,晉王殿下給你寫信的事,大都督並不知道。”魏子邦說道。


    路朝歌當著魏子邦的麵拆開了李朝宗寫來的信,隻見信上寫著“朝歌,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同樣沒有幾個字,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想保劉子墨和劉子揚一命,他明白李朝宗是怎麽想的。


    “送信的人呢?”路朝歌看向魏子邦。


    “門外候著呢!”魏子邦笑著說道:“他就說,你一定會見他的。”


    “讓他進來吧!”路朝嗤笑一聲。


    片刻功夫,符子捷被魏子邦帶了進來。


    “末將,見過少將軍。”符子捷躬身行禮。


    “行了行了。”路朝歌擺了擺手:“說吧!讓你過來送信,這件事肯定沒那麽簡單,我大哥要幹啥?”


    “大都督的意思,就是信上寫的那幾個字,他怕你不高興,就把我派過來。”符子捷說道。


    “咋地?把你派過來給我出氣啊?”路朝歌笑著說道:“說說吧!到底怎麽迴事?”


    “晉王妃去找了王妃,這段時間晉王殿下吃不好睡不好,天天打聽前線的事。”符子捷說道:“他一般也不關心這些事,他天天打聽唯一可能的就是擔心自己的兩個弟弟唄!然後晉王又給你寫了信,大都督就隻好去問一嘴了,總不能當什麽都沒發生吧!”


    “然後我大哥就同意了?”路朝歌問道。


    “對啊!”符子捷說道:“當時……晉王殿下哭的挺慘的,你也知道,大都督是個心軟的人,看不得自己的親人如此難受,他就給你寫信了。”


    “他沒說別的了?”路朝歌問道。


    “沒說了。”符子捷又拿出了一封信:“這還有一封信,也是大都督寫的,你要不要看看?”


    “怎麽的?還有選擇性的?”路朝歌看著符子捷手裏的另一封信,頓時就笑了起來:“這裏麵還有情況啊?”


    “沒有,就好似第一封信,大都督覺得不夠正式。”符子捷將信放到了案幾上,退後兩步:“這封信寫的比較正式一些,隻不過大都督覺得有些矯情了。”


    路朝歌拆開信封,拿出裏麵的信“吾弟朝歌見字如麵……”


    這幾個字倒是沒什麽大問題,正兒八經寫信大概都是這麽開篇的。


    “初聞弟率大軍一路東進所向披靡,兄在長安深感欣慰……”


    看到這裏,路朝歌就看不下去,直接將信給塞了迴去:“他抽風了?”


    “您別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了。”符子捷趕緊說道:“反正大都督把信給我的時候,就告訴我了,你要是不想看就別看了,他寫的時候也挺別扭的。”


    “家裏那邊都挺好的吧!”路朝歌也在糾結劉家兄弟的問題了,既然他大哥都說了要給他們一條生路,而且二姐夫那邊難得的開了次口求了他,姑且算是求了他吧!


    “都挺好的。”符子捷說道:“要說有什麽事,那就是竟擇少爺了。”


    “他咋了?”路朝歌猛地看向符子捷,路竟擇那怎麽說也是他兒子,這要是真出點事,他不急才怪。


    “這段時間天天和袁家姑娘還有那幾個姑娘待在一起。”符子捷一臉的幸災樂禍:“看那樣子,感情相當不錯了,尤其是袁家姑娘,有點王妃的架勢了。”


    “被管住了?”路朝歌已經徹底放棄了,他擰不過自己家媳婦那根大腿,何況他媳婦背後還有一個敢揍他的大嫂在。


    “差不多吧!”符子捷說道:“反正,有點您家那意思了。”


    “什麽叫有點我家那意思了?”路朝歌瞪著眼睛:“你想說我怕媳婦是吧?”


    “我什麽也沒說,您自己說的。”符子捷說道:“不過,不是也挺好嘛!怕媳婦也不是什麽丟人的事。”


    “老路家完了,就沒出一個能支棱起來的男人。”路朝歌哀歎一聲:“隻能指望我未來的孫子嘍!”


    “少將軍,要是沒什麽事,我就下去休息了。”符子捷笑著說道:“一路急三火四的趕過來,累壞了。”


    “行,你去休息吧!”路朝歌點了點頭:“後院有住的地方,就是可能死過人,你沒那麽多忌諱吧?”


    “不就死幾個人嘛!死人堆裏我都睡過。”符子捷笑著說道:“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了,這道府衙門當初打的不善。”


    “可不是不善嘛!”路朝歌歎了口氣:“死了不少人,道府直接抹了脖子。”


    “您也應該理解,畢竟我們涼州有忠義之士,人家劉子墨手底下也不全是貪生怕死之輩,您說是吧!”符子捷躬身行禮退了出去。


    路朝歌細細的品味了一下符子捷最後的那句話,也是不自覺的笑了起來,曾經的大楚也好,現在的大楚也罷,其實真的不缺忠義之士,隻不過沒有人去發現他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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