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什麽呢?”這時候,肩膀突然被人搭住了。


    今夏猛然驚醒,空落落的感覺也瞬間消失了,換成了淡淡的緊張。她捂著心口略帶抱怨的眼神看著來人,語氣裏帶著十分的熟稔:“高杉,你今天沒有訪客哦,淪落到在街上冒充神棍了嗎?”


    高杉晉助沒有說話,用他標準的三白眼看著今夏,嘴角掛著殘酷的笑容:“打斷你欣賞什麽美景了?”


    “那倒沒有。”今夏重新打起精神來。或許這個時間其他人可以休息,可以娛樂,可是她還有未完成的事要做。“正巧你來了,鬆下屋今天忙不忙?我想借一個安靜的地方,有一個很重要的電話要打。”


    “跟我來吧。”高杉說。


    照例是帶著她來到了上次賞花的庭院。在這裏無論是外麵街道的喧鬧聲還是前院銀時他們的笑鬧聲都變得很小聲,隻有幽靜的蟲鳴。如果讓她一個人大晚上來這樣的院子,她是絕對不肯的——這會讓她聯想到小時候在鄉下老家的宅院裏發生過的一些可怕的童年往事。於是示意高杉留在原地不要動,而她掏出電話來開始打。反正,電話內容也不是什麽不能被聽到的東西。她相信,高杉不介意聽她的電話。


    “啊,這個時間,沒有打擾你休息吧,我是今夏哦!”電話接通之後,她馬上帶著十二分的精神,拿出了平時煽動別人順著她的思路行動時那種魄力:“不不,我這邊一切都好啦,不要為我擔心……啊,的確是被選上了,不過也隻是個小小的町長……嗯嗯,你升遷的事嘛,我已經知道了啊,不是說過恭喜你了嘛!嗯嗯嗯,好厲害!其實我有個好料送給你誒……對呀對呀,當然是有關我的,是獨家喲……誒……視頻你已經看過了啊,現在的消息傳的可真快。想知道詳細的經過嘛?嗬嗬嗬,當然是留給你的哦,我們約明天吧?嗯,嗯,好哦。還有一些我在尼特町收集到的趣聞,就當贈品吧!……什麽?沒有沒有!我怎麽會有錢找他當顧問呢!”說到這裏的時候,今夏抬眼看著高杉笑了笑,繼續說:“碰巧跟高杉晉助非常談得來,現在是好朋友罷了。十一點稍微有點晚,不過你合適的話我這邊會調整的!然後我們可以一起吃個午飯什麽的,雖然隻能請你在我們食堂吃啦。嗯嗯好,明天見!”


    “唿……”這就是今夏無論如何都要做的“工作”——找媒體曝光自己的英雄事跡也是像她這樣才起步的家夥最好能做的事之一。當然了,如果沒有英雄事跡,也就不需要這一項工作了。


    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有預謀的。是她提醒了圍觀群眾拍照錄像上傳,是她引導著輿論,也是她主動聯係了畢業之後在媒體工作的前輩,試圖帶領整件事向著更能帶給她好名聲的方向發展。完成每一件事的思考對於她來說前後不需要三秒鍾,做完這件事也隻不過會花費她一天的時間,然而效果好的話,她將會在各種需要選票的時候,在一群“並沒有什麽印象的家夥”中脫穎而出。


    類似的事她做過了太多,每次的手段都有所不同,結局卻都是一樣的符合她的預期。


    今夏就是這樣一個虛偽的家夥。


    “你會拚命到這個地步,出乎我的意料了。”高杉晉助這麽評價了她的行為。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今夏先是板著臉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自己就先笑出聲來:“才不是呢。老實說,其實不做這些,對我的仕途也不會有影響,我隻是覺得很有趣。”


    “控製輿論的走向很有趣嗎?”高杉語氣裏帶著不屑。


    “不是啊,上電視和上雜誌很有趣。”今夏半是開玩笑的說。


    “的確像是你喜歡的事。”高杉晉助這麽評價了一句,然後說:“崩格列的沢田綱吉,枷鎖已經解開了啊。”


    今夏聽他說起這件事,連忙問了一句:“那,高杉,你的枷鎖需要怎樣才能解開呢?”


    高杉晉助並沒有迴答她,而是抬起手來,把昨夜給她編在發間,今天經曆過雨水的洗滌,已經顯出枯萎的花朵從發辮中拆出來。


    “唔……”今夏反應過來他是在做什麽之後,就盡量低下頭,任由他擺弄。


    拆下來的花朵枝莖已經因為編發變得彎曲,花瓣上也有變成透明色的折痕,看上去可憐兮兮的。高杉把它放在了今夏的手心裏。這才說:“你問了一個我無法迴答的問題呢。”


    也是。如果知道禁錮自己的枷鎖是什麽,也就不那麽容易被困住了吧?特別是,像高杉這樣的人。嘛,這也是說不準的事。正是因為是高杉這樣的人,所以才會被一些特別的事絆住腳,也未可知。


    “這個,怎麽辦呢?”今夏拿著已經變形和枯萎的花,覺得特別可惜。


    “它已經把自己最美的時刻獻給了你。把它埋到土裏就行了。”高杉的迴答非常有他的特色。殘酷中,帶著一點點的壯烈。


    “也是呢。”她隻是懶得去反駁他,轉頭走到花圃旁邊,就在那裏用手刨了個窩,把花朵埋進去。因為才下過雨,泥土是濕乎乎的爛泥,並且涼冰冰的,可她並不覺得髒,又把土填迴去。鼻端能聞得到花朵的清香和泥土潮濕的氣息。


    “又開始下雨了。”高杉淡淡的說。


    “是啊,進入梅雨季節了呢。”


    折騰了一整天的結果,就是這天迴去之後今夏睡的格外熟。她又做了奇怪的夢,這次的夢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相同。夢中她似乎是在很古早的年代,周圍的人穿的衣服就像大河劇裏那些人的裝扮,或者比那個還要更早。今夏在夢中總覺得自己很焦慮,莫名其妙的焦慮。她看著一堆人忙忙碌碌,莫名其妙的朝著一把刀祭拜,亂糟糟的鬧了一會之後,在今夏越發急躁的時候,終於悶了一身的汗水醒來了。


    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覺得自己最近或許積攢了不少的壓力,就像高杉說的那樣,太拚命了,所以才會在晚上夢到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吧?這次她對於夢中的事依然是沒什麽印象,實在是由於,夢中的那些人也沒做什麽值得她記得的事。讓她在意的是夢裏的時代……她最近並沒有關注過那麽古早的東西,為什麽,突然會夢到那樣的場麵呢?


    還好睡得熟,醒來的那會隻是比鬧鍾時間稍早十幾分鍾的時刻,那些夢沒有擾亂她的睡眠真是太好了。


    今天也是按部就班的工作。除了臨近中午的時候和前輩碰麵,聊了一些相互都感興趣的話題,完成額外作業,大功告成。下午本來就沒什麽要緊的事,她陪同上司參觀了自己轄區之內的一所福利院,那是她學生時代做過義工的地方。福利院當然又是對今夏一頓誇獎。總的來說,今天和平時的每一天都過的一樣。


    唯一不太一樣的,就是今天的尼特町裏,沒有了沢田綱吉這號人物。


    “昨天,就迴去了。迴到原來的世界去了。”獄寺的聲音悶悶的。“十代目他啊,對今夏你——”


    “蝶蝶小姐!”這時候,路過的不知道哪家的孩子,看到了今夏,驚喜的站在了崩格列門前對她圍觀。


    和那孩子一起的另一個人也附和著:“啊,真的,是我們尼特町的蝶蝶小姐!別隻照顧他們崩格列啊,我們這邊也期待著你的表現呢,有空過來玩!”


    ……


    獄寺的話音被打斷了,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瞪了門外路過的家夥們一眼,把人家都嚇跑了。


    為什麽都叫她蝶蝶小姐啊,她好好的有名字,姓橘名今夏啊!看在那個綽號不是那麽糟糕的份上就勉強接受了吧。


    話題又轉迴來,獄寺歎了口氣:“這裏,已經沒有沢田綱吉這個人了。”


    “是這樣啊……”今夏皺著眉。明明說是因為打壞了東西,不會馬上就走,還有幾天的刑期嘛,怎麽突然……又走了呢?明明才剛成為朋友,雖然跑的偏了一點點……明明……沢田綱吉這個混蛋還欠著她好多錢呢!


    “放心吧,十代目早就交代下來,他欠你的錢我會幫他還上的。”獄寺癟了癟嘴,對於今夏的斤斤計較看在眼裏,當時十代目和他說起還錢的事,他還差點替這個女人說話,說她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果然,還是十代目了解這家夥!


    “啊哈哈哈。”今夏假裝聽不懂的歪頭裝可愛:“我都忘了那迴事啦,那你記得還我哦!”


    “嘁。”獄寺給她一個“果然吧,小氣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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