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蘭玨是禮部出身,知道在適合的時候和張屏做適合的提點,雖然這小子也有不買賬的時候就是了。


    第二天,啟檀迴京,和啟赭去說調蘭玨迴京的事宜。等他走後,景衛邑才問,“然思,他倆隻是師生?”


    沒記錯的話,張屏的老師是陶周風。


    柳桐倚笑笑沒說話,景衛邑亦是心中了然。


    “想不到啊,張屏那張棺材板的臉,能拿下蘭玨那樣的人。”


    “各有所愛。”


    蘭玨在西川吹了三年的寒風,沒想到自己還有迴京的一天。這幾年雖然和張屏徽兒書信沒有斷過,但是很多話豈是文字能表達的?更何況張屏升任丞相,信越來越短,到最後都是匆匆幾句話,倒顯得他蘭玨像是話多的相思婦人。


    迴京的路途雖遠,但是一路待遇頗豐。到了京城,蘭玨沒想到是玳王親自在城外迎接。


    “皇上想念蘭大人緊啊,本身想親自來接的,被太後按下說不可才罷休。宮裏的宴會都準備好了,就等蘭大人沐浴更衣了。”


    這一番話聽的蘭玨有些心驚肉跳。派親王城外迎接,還賜沐浴宮宴。這……?


    玳王好歹曾經受過蘭玨教導,當年也給他們父子添了點麻煩。同乘進城的時候,啟檀無不懇切的說,“蘭大人,您這迴可一定要留下。柳大人說了,唯有蘭大人才能破此局。”


    柳大人?柳桐倚?


    皇上親下的旨意,下人們伺候的可謂盡心竭力。蘭玨感覺這是他三年來最為舒暢的一次沐浴。宮宴難不倒他,畢竟他是禮部出身。宴會的人不多,就是皇上,玳王,還有……蘭玨轉移目光,那人早已盯了他許久……張屏,丞相。


    經曆的事情多了,演戲對蘭玨來說不是什麽難事,隻是張屏不知。他收斂著自己的心思,那邊卻少了往常的理智,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看。玳王畢竟不是十三歲那年的毛孩子,在這個場合,主要由他和蘭玨負責活絡氣氛,張屏偶爾附和。而皇上……啟赭看著張屏望向蘭玨的眼神,確認了柳桐倚沒有說錯,這個蘭玨,確實是製衡張屏的一把利器。


    直到宴會進入後半程,張屏才突然意識到這頓飯的目的。而此時,收斂迴來已經來不及了。皇帝並非有意為難,隻是想要張屏學會為人處世。他知道厲害輕重,但更需要有人點醒他,讓朝堂的官員們不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離開皇宮,蘭玨本想去看看徽兒。可是這會兒已是半夜,怕打擾他休息,就順著張屏的意思,去了他的相府。


    宅邸應該是皇上親賜的,蘭玨跟著張屏繞了很久,才走到他住的主廂房。房間內的東西擺放的整整齊齊,是張屏一貫的做事風格。


    “廚房在哪裏?”


    蘭玨問,張平一愣,還是帶著他去了。


    “下碗麵。”蘭玨倒是很隨意,招唿著張屏幹活,自己則拿過一旁的蔥開始切蔥花,“我不信你吃飽了。”


    張屏看著他嫻熟的樣子,想必這幾年也沒少做活。


    兩人在廚房邊的小屋相對而坐,張屏大口大口的吸溜著麵條。蘭玨一如往常般細嚼慢咽,聽著張屏吃飯的聲音,倒有種意外的滿足。


    府邸雖大,但是傭人不多。張屏道,今晚宮中賜宴,就讓他們先休息了。吃完飯後把碗筷洗好碼齊,帶著蘭玨迴了臥房。


    意外的,臥房的床上整齊碼放著兩套被褥,蘭玨疑惑偏頭,張屏的聲音一如往常,“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迴來,一直備著。”說罷,又把櫃子裏放著的另一套盥洗的用具拿出,伺候蘭玨洗漱。


    “傭人們都睡了,我來就好。”


    久違的躺在一起,張屏卻沒有做什麽。蘭玨的頭發入海棠花般散開,張屏微微側頭,就能看到盛世之美。


    然而,隻是摟入懷中。


    “不做點什麽?”


    蘭玨逗他。


    “你一路辛苦,我們來日方長。”


    “你怎麽確定我不會走了?”


    “隻要我一日為相,皇帝就不會再調你離開。”


    有些心酸,聽著像是以他為質子掣肘張屏。


    “你有你想做的事情,如果因為我而耽誤了,我不會開心的。西川雖然偏僻,但習慣了也好。”


    他並不想成為包袱。


    “不會。”張屏收緊了手臂,生怕蘭玨跑掉似得,“皇上調你迴來,不外乎是提醒我要學會做人。”水至清則無魚,誰家裏還沒點事情,都照他這麽查下去,國家遲早亂套,“隻是我不是故意為之,皇上讓老師迴來,是為了讓老師時刻提點我。”


    “又喊‘老師’了?”蘭玨在宴會上剛一見到張屏就明白過來皇上的用意,這家夥一頓飯都吃完了才意識到自己眼神不對,唉,難為他當了這三年的宰相,“你的那封信裏,怎麽稱唿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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