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晨光熹微,連舟客棧外鐵筆蒼鷹鄒雷匆匆走入,店夥一眼瞥見,忖道:“雷爺一晚未迴,有客人在您韋房內候著!”


    鄒雷笑道:“老朽昨晚與友人爛醉如泥,借宿勾欄。一夕纏綿,使者朽樂而忘返了。”笑聲中已自走向後院。


    隻見室內撮上背向外臥著一人,鄒雷一步跨入室內,正待出聲喚叫千麵神儒石誠。


    石誠霍地骨碌一個翻身坐起,示意鄒雷禁聲,手指向鄰室。示意隔壁佐有可疑江湖中人。


    鄒雷愕然,千麵神儒石誠已變易容貌為中年商賈,衣著華麗,站了起來,低聲道:“這後院住滿江湖人物,但足不出戶,閉門無聲,情形怪異。”


    鄒雷道:“可查出他們底細麽?”


    石誠搖搖首道:“不知,稍時必有舉動,我等坐觀其變,少俠現在何處?”


    鄒雷便說出昨晚之行。


    石誠微笑道:“少俠心智委實高絕,移禍七皇子布置得天衣無縫,七皇子頓成四麵楚歌……”


    院中忽生衣袂破風微響,一條身影疾若飛鴻掠入,正是符孟皋。


    符孟皋一見石誠,立即抱拳一拱,鄒雷右臂碰了符孟皋一下道:“禁聲!”


    隻見符孟皋一憎,別麵望了室外一眼,突然出手如風,迅疾無倫點在石誠“玄璣”穴上。


    猝如其來之舉,驚得鄒雷瞠目結舌。


    符孟皋右腕疾翻,五指在石誠頭頂疾落了數指。


    石誠麵太露出述憫神色,軒眉癡笑。


    鄒雷目光注視在符孟皋麵上,不勝驚詫,亦未出手阻攔。


    符孟皋傳聲道:“他不是石誠。”


    鄒雷不禁大驚失色,道:“石誠是否遭了毒手,此人是何來曆?”


    符孟皋搖手道:“目前尚難知此人真正身份。”說時附著那人耳內說了一陣。


    那中年富賈含笑點點頭,走出門外,擊掌傳聲。


    但見院外匆匆奔來店夥哈腰笑道:“大爺有何吩咐?”


    “速送上五斤酒,並四包菜肴,有饅頭、包子端上貳拾個。”中年富賈說完,立即轉身走入房中。


    連升客棧分前後院,共有卅餘間房屋,牆外即是大街,隻聽一陣奔馬蹄聲疾敲在青石板上,得得震人心弦。


    驟然,奔馬蹄聲俱斂,須臾,見院外四個帶刀黑衣大漢,護著一佩劍少年跨入院中。


    那少年麵色留黑濃眉豹眼,春鼻海口,炯炯眼神顧盼生威,走至符孟皋鄰室止步停身示意身側一個帶刀大漢敲門。


    那黑衣大漢跨前兩步,伸指在門上輕敲了兩指,提聚了一日真氣,朗聲道:“洞庭湖少主駱祥雲拜望皇甫老當家。”言畢疾退了兩步,立在駱樣雲身側。


    木門呀地大開,走出一個蕭蕭白發布衣老摳,右手撐著一柄精鋼鳩首鐵杖,目中精芒懾人,含笑道:“駱少主一向與令尊坐鎮君山,望重江南,難得涉足大江以北,怎的有暇蒞止江陵。”


    駱樣雲抱拳笑道:“原來侯大姑也破例現身江湖,想必皇甫姑娘亦在此,家父為江湖謠琢不勝懊惱,竟謂家父與皇甫穀主聯手屠戮鐵麵昆侖範澄平有關,是以家父命在下跋涉江湖查明謠諑來源,順便一探軒轅經下落。”


    侯大姑望了駱祥雲一眼,冷冷一笑道:“駱少主還要去少林一趟是麽?”


    駱樣雲麵上一熱,微笑道:“大姑是明知故問,盛傳少林廿二代掌門昔年行道江湖時,無意獲得一冊血影魔經,因見魔經內武功狠惡邪毒,封埋在寺內秘處,如今黑白兩道天下群雄莫不欲趁著少林掌門開山大典覓尋血影魔經藏處,在下雖未學才薄,但亦欲增長見識,是以……”說此故意轉開話題,接道:“皇甫穀主不在麽?”


    侯大姑道:“穀主因要事昨晚匆匆離去,迄今未迴,想是途中耽擱所致。”


    駱祥雲暗道:“這老虞婆端的狡猾無比,皇甫天彪前往何處,始終未說明,說了也等放自說。”心念一動,躬身長揖道:“既皇甫穀主不在,在下也要告辭了。”


    侯大姑道:“駱少主此來未必無因,落魂穀與君山交誼素篤,不知可否見告?”說時一雙精芒懾人的眼神凝注在駱祥雲麵上。


    駱祥雲略一沉吟道:“在下確是有因而來,方才無意獲訊湖廣總督落職,充戊寧古塔,由鄂撫升任……”


    侯大姑冷笑道:“官府中事,與武林何關。”


    “有關!”駱樣雲朗聲笑道:“如今宮廷爭儲奔嫡與武林恩怨無不息息相關,各省大吏與各皇子暗相勾結,蓄養死士,彼此仇殺不已與武林黑自兩道沆瀣一氣,此事武林中人眾所周知,不用贅述,但鄂督密折雲聖上察而不問,任令皇子勾結封疆大吏,收買江湖盜匪,仇殺不止,勢將動搖國本,割據流寇之禍當不在遠,儲位東宮乃聖上私事,望聖上嚴加管教,不得任意離京,萬民幸甚……”說著又朗笑一聲道:“奏折萬言,辭文並茂,聖上不禁動容,待閱至湖廣製台暗道四十九名江洋大盜夜劫撫署時不禁大為震怒,遣出鐵衙士廿四人奉旨召各皇子迴京……”


    侯大姑淡淡一笑:“老身尚聽不出與武林何關?”


    忽聞室內一聲格格嬌笑道:“大姑就是這等古怪性情,駱少主千裏迢迢遠來不易,怎麽不假人顏色,拒人千裏之外。”說時,室內翩翩走出一個豔光照人小女,笑靨如花道:“駱少當家別來無慈?”


    駱樣雲躬身抱拳道:“君山一別,倏忽三易寒暑,姑娘可好。”


    少女道:“彼此至交,無庸俗套,少山主語意末競,我洗耳恭聽就是。”


    駱祥雲道:“好說,各皇於若應召迴京,江湖中必由明爭一變為暗鬥,愈演愈烈似如火如焚。”


    侯大姑冷笑道:“駱少主似未免杞人憂天。”


    駱祥雲正色道:“有各皇子置身江湖,武林諸大門派有所顧忌,杜門自掃,如不出在下所料,不久江湖中必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貴穀定首當其先。”


    少女柳眉微微一掀,靨綻花朵般笑容道:“此話何說?”


    駱樣雲道:“實不相瞞,在下方才來時,無意窺見蛇神騰鳳及千手鬼王等群邪秉商在江邊一艘無人漁舟上,意欲尋仇貴穀。”說著,目光望了天色,接道:“不出午時,千手鬼王必然來此!”


    少女聞言心神一震,望了望侯大姑一眼。


    侯大姑冷冷實道:“落魂穀與千手鬼王毫無怨隙,他怎可興無名之師,駱少主危言聳聽居心何在?”


    駱祥雲聞言濃眉猛震,怒光逼射道:“江湖盛傳鐵麵昆侖範澄平滿門慘遭毒害乃貴穀主使所為,其中牽連至廣,不僅限落魂穀一派,幹手鬼王為避免株連計,尋仇貴穀用意顯而易見,洞庭君山與落魂穀唇鹵相依,聞訊之下,在下自應示警,聽信與否,端憑姑娘了。”說著一抱拳,立即轉身離去。


    少女見狀忙道:“駱少主留步,承蒙示警,感恩不淺,侯大始就是如此性情,剛慣自用,目無餘子,多年來……”


    侯大妨怒遭:“姑娘也褒貶老身麽?”


    少女撫媚嬌笑道:“大姑的短處還怕人說麽?”


    侯大姑一臉幸幸之色,緩緩轉身走人房中。


    少女向駱祥雲道:“駱少主如不嫌局促,請入內敘話。家父途中如無托延,午刻之前必然趕迴。”


    駱樣雲道:“姑娘不早作布置麽?”


    少女笑道:“侯大姑此刻已作安排了,她除了性情不好外,一身武功內外兼修,爐火純青,才智又高,比起家父並不稍遜,諒不用小妹操心勞神。”


    駱祥雲隨著少女步入室內,四個帶刀黑衣大漢立時快步奔出院外。


    這情景符孟皋鄒雷二人看得真切無遺,符孟皋低聲道:“依在下看來,石誠生死未卜定與落魂穀主皇甫天彪有關,為何他尚不向你我伸手,其中不無蹊蹺。”


    符孟皋還未答言,隻見對麵廂房閃出兩條黑影疾掠而至,一落在門外,兩條身影猛然定位。


    突聞侯大姑冷喝道:“迴來!這兩人無關緊要,大敵當前,緊守巽宮方位。”


    一雙人影疾掠而去。


    院中沉寂似水,僅風掃落葉瑟瑟作聲。


    午時方過,牆外傳來一縷輕微笛聲,笛聲淒清陰森,令人戰栗膽寒。


    隻見三條血紅兒臂粗細怪蛇婉蜒由牆根穿出草業,疾行如風射往鄰室,一近窗前,紅信伸縮如雲,突然彈起、奔矢一般射向窗內。


    鄰室忽然起一聲冷笑,叭隨大響,三條蛇屍擲出窗外墜地。


    室門呀地大開,魚貫走出洞庭君山少主駱祥雲,手持精銅拐杖,侯大姑及豔光照人白衣少女。


    侯大姑眼中逼泛殺機。拐杖一挑。三條蛇屍直飛牆外麵去,冷笑道:“騰鳳,你驅這無名之物送死則甚?”


    一聲梁梁刺耳怪笑由牆外騰起,冒起五條黑影,疾逾飄風落在院中?


    蛇神滕風臉上泛起一絲陰險的笑容,道:“侯大嫂,咱們多年不見,風聞大嫂落跡落魂穀中,勝某信疑參半,今日一見果然是此。”


    侯大姑冷冷答道:“老身托身落魂穀與你滕風何幹?”


    滕風陰陰一笑道:“誠與滕某風馬牛無關,但膝某此來是受人之托,當忠人所事。”


    侯大姑厲聲道:“可是那千手鬼王?”


    滕風道:“大嫂你猜錯了,難道你忘懷了當年共事,仙靈潭漏網之魚……”


    侯大姑不禁麵色大變。


    白衣少女星眸中泛也詫異神光,道:“侯大站,仙靈潭在何處?”  顯然少女涉世未深,昔年武林公案全茫然不知。


    侯大姑蕭蕭白發根根豎立。神色猙獰,厲喝道:“那人現在何處?”


    滕風道:“大婢隨我一往,此去大約十裏遠近,膝某受他之托要麵見大婢。”


    少女花靨如花道:“侯大姑,你願意去麽?”


    侯大姑寒著一張臉,龍頭鐵拐疾卷而出,杖影如山,挾著銳嘯勁風罩襲滕風而去。


    滕風疾掠身形,飄出丈外,傑傑怪笑道:“侯大嫂,你心辣手黑一點未改,縱然滕風死在你的龍頭拐杖之下,也無濟於事,那人陰狠辣毒比大嫂猶有過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大嫂應付明利害。”


    白衣少女笑道:“是真的麽?那麽我隨你一往如何?”嬌軀緩緩逼向滕風而去,眼神如挾霜利刃凝視著滕風。


    隨著滕風而來的四黑衣人突然大喝,雙掌齊揚,打出一片芒雨毒彈,攻向白衣少女及駱祥雲二人。


    滕風突哈哈大笑,袍袖一振,體內飛出千百條青色毒蛇,路逾奔電,兩手齊出,迅奧絕倫抓向侯大姑。


    自衣少女格格發出一聲嬌笑,白色羅衣無風揚強,疾如芒雨毒彈頓時虛空望迴飛去。


    四黑衣人不禁大驚失色,猛感一股綿軟愛勁勁撞胸口,隻覺心脈巨震,眼前一黑,不由慘降出口,身形反飛撞在牆上,飛芒毒彈胃集放體。


    隻見連珠炸音聲響,濃焰彌漫,四人被炸成血雨紛慘死。


    那滕風出手奇奧,夾著數十條青竹毒蛇襲向侯大姑,右手五指已抓在鴻頭拐杖上,左手二指一招“二龍取水”,疾剜???目。


    侯大姑變生猝然,呆得一呆,指鋒堪距眼前五寸,數條青竹毒蛇已噬在她那腕臂胸腹等處,眼看就要喪生在滕風之手。


    十數條青竹毒蛇齧中侯大姑腕臂腿股等處,滕風五指箕張,一把抓在鴻首拐杖,獰笑道:“大嫂!……”


    言猶未了,不由臉色大變,隻覺杖身傳出一破奇猛的罡力,震得虎口欲裂,幾乎把持不住。


    突然,青竹毒蛇呱的兒啼,反飛而出,噬向蛇神滕風。


    滕風不禁大驚,鬆開五指。側縱而起,疾逾鬼贖落在牆頭上,冷笑道:“不料大嫂別來功力精進大異往昔,但大嫂不見此人怒後悔莫及。”十數條青竹蛇全鑽入袖管中。


    白衣少女格格嬌笑道,“真的麽?”右手一揚道:“何不留下說明此人姓名來曆。”一股暗勁送出。


    滕風傑傑大笑,身形沉落牆外疾杏。


    白衣少女一怔,笑向侯大姑道:“滕風所言那人是誰?”


    侯大姑寒著一張臉答道:“老身也不知,當年共事之人均隱秘本來麵目,互不相識……”


    自衣少女道:“既然互不相識,滕風緣何知道大姑參與其事。”


    侯大姑苦笑道:“積習難改,欲蓋彌彰,老身與滕風均是武功怪異,唿蛇驅鬼,即是隱秘麵目,也不難察知。”


    白衣少女怔得一怔道:“大姑你還會驅鬼麽?”


    侯大姑臉一紅,苦笑道:“旁門小術,老身已立誓再不施展。”


    白衣少女露出如花笑容道:“幾時有暇,我還要請大姑一試藉增見識呢!”


    侯大姑似無限隱憂,長歎一聲,蕭蕭白發隨風飄拂,麵上皺紋千疊,這一刹那間,又似又老了一年。


    白衣少女星目轉注駱樣雲道:“那千手鬼王何以不曾倍同滕風前來?”


    駱詳雲略一沉吟道:“千手鬼王最自負,自命一派宗師。他知令尊不在,故避登門欺人之嫌,勞他與姑娘正麵為敵,勝之不武,不勝徒增笑柄。反助姑娘成名。”說著望了四具屍體一眼,接道:“姑娘武學已臻化境,幹手鬼王應知難而退。”


    白衣少女嫵媚一笑道:“過承謬獎。槐不敢當。”


    忽見前院疾奔入來一個帶刀大漢,朝駱祥雲躬身索道:“蒙山五鼠指名索戰,意欲報那師弟之仇!”


    駱詳雲濃眉一剔,冷笑道:“五鼠不尋我,我也要找他,人在何處。”


    “現在店外,約請少寨主江濱一較高下。”


    白衣少女道:“何不就在此處。風聞少主武功卓絕,亦可大增眼界。”


    黑衣大漢道:“五鼠說冤有頭,債有主,不想和貴穀結怨樹敵。”


    白衣少女道:“我落魂穀決置身局外就是。”


    駱詳雲道:“在下武功拙劣,不堪寓目。”說著望了黑衣大漢一眼。


    大漢知駱祥雲心意,轉身匆匆奔出。


    須臾,隻見五個身穿族新藍緞勁裝漢子魚貫走入,麵目森沉,望著白衣少女抱拳笑道:“皇甫姑娘一諾幹金,不勝感激。”


    白衣少女嫣然微笑道:“我落魂穀素重信諾,五位盡管放心。”


    一個瘦小漢子轉身霍地拔出鋼刀,獰笑道:“駱祥雲,我拜弟龍彪與你無宿仇大怨,為何殺他滿門大小,雞犬不留,有道是血債血還,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駱祥雲淡淡一笑道:“沒有什麽話與你嘮叨。”說時左手迅如電光石火抓出。


    瘦小漢子早自蓄勢動手,卻料不到駱祥雲出手奇快,忙鋼刀一尹“潑雪卷雲”揮出,怎奈粟米之差,隻覺腕脈一緊,已緊為駱祥雲五指扣住。


    顯然,駱祥雲存心顯露博美人芳心,右腕一擰,但聞克察微響,一條右臂生生被擰斷。


    那瘦小漢子怪曝甫出口際駱祥雲右手已挽出肩頭長劍,寒光電奔,一抹飛虹切斷脖子,左腿已踢在小腹上,仰屍倒地,腔中噴血如雨。


    其他四鼠不禁大驚。暴喝出聲,兵刃未出,駱祥雲劍紅已自卷體而過。屍分兩截,鮮血成渠。


    符孟皋在門隙中窺視得極為清晰,暗道:“此人怎地出手如此狠辣。”


    隻見白衣少女微笑道:“少寨主果然名不虛傳,難怪名震三湖。”


    駱詳雲道:“螢火之光,怎比皓月,姑娘謬獎了。”語意雖是謙和,虎目卻泛過一絲冷傲神光。


    白衣少女嫵媚一笑,道:“蒙山五鼠雖自不量力,但身後似有所恃,藉尋仇意在探知我等潛跡連升客棧目的何在,卻不斟會慘死在駱少主劍下。”


    駱祥雲不禁一怔,道,“姑娘素有料事如神之事,才智絕高,五鼠身後還有何人,望請賜告。”


    白衣少女幽幽發出一聲曼妙歎息道:“家父自蒙受不白之冤後,那嫁禍江東之人一直隱藏幕後,使家父無法洗脫,委實心機狠辣,數月奔波,竟未獲得一絲端倪。”


    駱祥雲麵現愧疚之容道:“在下未曾料到,隻須留下五鼠性命,實可逼出那罪魁禍首。”


    白衣少女微擺螟首嬌笑道:“五鼠亦不知,我料五鼠必受獨行靈官酈宗琪慫恿而來。”


    “那是說酈宗琪是唯一知道誣害令尊大人之人了。”


    “也許。”白衣少女點點頭道,“未必酈宗琪就是殺害鐵麵昆侖範澄平的幫兇。”


    符孟皋聞言不由一呆,暗道:“江湖上委實雲詭波譎,倘此女所言是實,我亦為酈宗琪所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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