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寺中飛燕這時候亦有了轉機。


    她給捆縛著要脫身實在沒有可能,除非有外人相助。


    留在古寺的是天衣兩個手下,所以逐漸放下心,也所以有了空隙,給那個燒飯的老和尚有可乘之機。


    那個老和尚看來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菜刀在手,要割斷繩子卻是很簡單的事情。


    他看來膽子很小,但作出決定,那份心狠卻也不是一般人能及,動作更就是利落。老和尚將繩子割斷,隨即一聲佛號:“姑娘趕快離開這裏——”


    飛燕道:“我不能就這樣離開。”


    老和尚明白飛燕的心意,搖頭道:“貧僧已是年將就木,姑娘不必費心。”


    飛燕搖頭,取過老和尚手中的菜刀一個箭步掠到門邊,往外望去,兩個殺手中的一個正向這邊走過來。


    才上石級,那個殺手便叫:“和尚,飯燒好了?”


    飛燕立即示意老和尚迴答。


    “還……還未燒好。”老和尚呐呐地應,方才那股勇氣好像已經沒有了。


    那個殺手一步跨進來,看見老和尚呆在那裏,馬上揮手,說道:“那還呆著幹什麽——”


    在他發現飛燕不在,飛燕的菜刀向他斬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閃避了。


    飛燕這一刀非獨狠下心腸,也抱著拚命的心情,非獨狠勁,而且準確,那個殺手措手不及,一個頭顱便給她砍下來。


    另一個殺手聽得聲響,往這邊一望,身形立即展開竄入樹木叢中。


    飛燕也不管那許多,放下菜刀,伸手取過倒落地上那個殺手的兵器喑器,半身往牆壁上一貼,隻等那個殺手出現,決一死戰。


    老和尚這時候走近來,朝著屍體合十:“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飛燕看在眼內,心中也很感慨。


    但她想到蕭展鵬與蟋蟀伴著天衣,隨時會有生命危險,也不敢再分心,傾耳細聽,希望發現那個殺手的所在。


    那個殺手到底是暗殺的好手,身形變化靈活而且恰到好處,雖然已接近古寺,但飛燕仍然未察覺到。


    他看準了飛燕的所在,也立即決定攻擊的方位,上了瓦麵,翻到適當的位置,倒懸而下,隻準備隔牆一擊,先將飛燕擊傷。


    他的行動無疑很小心,不為飛燕察覺,卻疏忽了那個老和尚,也是他的不幸,給那個老和尚發現了他的行蹤。


    “姑娘小心——”老和尚脫口一聲叫出來。


    飛燕應聲躍開,刀鋒立時從縫隙插進,那個殺手一擊不中,抽刀滾身,窗旁掠過,一眼瞥見那個老和尚,暗器隨即脫手射出。


    那個老和尚如何閃避得開,暗器正中要害,當場倒斃。


    飛燕的暗器亦同時打在那個殺手的麵上。


    若不是那個殺手一心要殺老和尚泄憤,絕不會在窗外停留,予飛燕可乘之機。


    暗器打在他麵上,雖然不致命,卻已打中他的眼睛,慘叫聲中,他立時變得瘋子也似,往外疾衝了出去。


    飛燕沒有追,迴頭一看那個老和尚,知道沒有希望,歎息聲中,往外奔出。


    她要趕迴去通知蟋蟀蕭展鵬,葉安就是天衣,隻希望兩人都仍然平安無事,天衣尚未采取任何行動。


    才出寺門,她便聽見一聲慘叫,循聲望去,正好看見那個殺手倒下。


    蟋蟀也就在那個殺手的旁邊,他是聽到那兩殺手的慘叫聲,向這邊走來。


    看見飛燕,他當然高興,找到這裏來他完全是無意,哪想到飛燕在這裏。


    飛燕更開心,快步迎上,蟋蟀第一句便問:“你怎麽跑到這裏來?”


    “是被抓到這裏來的。”飛燕迴問:“你又是怎麽迴事?”


    “當然是找到這裏來。”蟋蟀目光一轉:“那是天衣的手下?”


    “一共兩個人,都給殺掉了。”飛燕隨即問:“蕭大哥在哪兒?”


    “那個小子,管他。”蟋蟀冷笑:“叫他拿那些證據跟天衣交換你,他就是不答應。”


    “事分輕重,他這樣做沒有錯。”飛燕倒是很明白事理。


    “你的性命難道不要緊?”


    “可是證據交出去,會有更多的人喪命,而且關係國家的興亡。”


    “哪有這麽嚴重?”蟋蟀把手一揮:“別聽那個姓蕭的話。”


    “你就是不明白。”飛燕搖搖頭。


    “好,算是我不明白好了。”蟋蟀打了一個哈哈:“看見你平安無事,我已經放心,可不管那許多。”


    “你還未告訴我,蕭大哥怎樣?”


    “那個小子不肯拿證據救你,我隻好獨個兒出來,他怎樣子如何知道?”


    “是不是跟那個葉安在一起?”飛燕急問。


    “那個葉安是他的命根子,不跟他在一起跟哪一個?”蟋蟀冷笑連聲。


    飛燕焦急的道:“這不是開玩笑的時侯。”


    “哪一個開玩笑?”蟋蟀也一正麵色道。


    “你知道葉安是哪一個?”飛燕嚷出來:“他就是天衣!”


    蟋蟀一怔,接而又大笑:“哪有這種事?”


    飛燕頓足,說道:“我是跟你說認真的。”


    蟋蟀又一怔,道:“葉安真的就是天衣?”


    飛燕道:“天衣的手下隻當我不可能脫身,才透露給我知道。”


    蟋蟀沉吟說道:“我也聽說那個天衣擅於易容化裝,從來沒有人知道他的真麵目。”


    “他是將葉安的麵皮剝下來——”


    “那就難怪沒有人看破了。”蟋蟀嘟囔道:“姓蕭的留在他身旁,豈非危險得很?”


    “他若是硬來搶奪那些證據,蕭大哥根本就不會提防他。”飛燕更著急。


    蟋蟀道:“姓蕭的一向運氣不錯,說不定會逢兇化吉,平安無事。”


    飛燕道:“你就是不敢肯定。”


    “當然了,我又不是天上的神仙,有能知過去未來的本領。”蟋蟀又打了一個哈哈。


    飛燕搖頭道:“我若是推測不錯,蕭大哥不肯將證據交出,天衣一定會胡亂弄一個理由,將蕭大哥誘出去,到時候就危險了。”


    “姓蕭的怎會這麽笨?”


    飛燕歎了一口氣:“他不是笨,隻是太老實,很容易受騙。”


    “我看他一些也不老實,是功名昏了腦袋,隻想如何升官發財。”


    飛燕苦笑道:“這個時候你還說這種話,還不想個什麽方法早一些將這事情解決。”


    “有什麽方法?姓蕭的現在說不定已經跟天衣離開了順天侯府,天衣已看準了機會,看如何抽冷子給他一下厲害的。”


    蟋蟀還要說下去,但偷眼一看飛燕,到底不忍心,下麵的話不由咽迴去,轉口道:“別說那許多了,我們現在迴去順天侯府,看姓蕭的怎樣。”


    話口未完,飛燕已掠了出去,蟋蟀那敢怠慢,急忙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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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展鵬到底是他的好朋友,這麽多年以來,他交的朋友已不多,談得來的就隻有一個蕭展鵬,此外令他感興趣的便是那個昆侖奴。


    所以看到重傷垂危的昆侖奴,他非獨吃驚,而且心中有一份剌痛的感覺。


    昆侖奴趕往順天侯府,蟋蟀兄妹也是趕往順天侯府,路上終於相遇。


    看見蟋蟀,昆侖奴立時大叫,他雖然渾身浴血,好像他那種身材裝束,蟋蟀又怎會不一眼瞧見他來?


    他立即奔前,一把住扶了昆侖奴,飛燕亦奔上,扶住了昆侖奴的另一隻手。


    飛燕並不知道昆侖奴追鴿子的事,以為昆侖奴是由順天侯府跑出來,更就著急,連聲問道:“順天侯府內到底出了什麽事?”


    昆侖奴隻有搖頭,蟋蟀卻是知道的。


    “他不是由侯府出來。”一頓接問:“那隻鴿子怎樣了?”


    昆侖奴將手中鴿子遞上,很想多說幾句話,但是一句話也未說出便已支持不住,身子往下栽。


    他完全是一口氣,支持到現在,看見蟋蟀,心一鬆,那口氣便泄出來,再也支持不住。


    蟋蟀隻顧接著那隻鴿子,手一鬆,昆侖奴便倒在地上,飛燕雖然在旁,亦一樣被那隻鴿子分了心,沒有及時扶穩昆侖奴。


    看著昆侖奴倒地不起,蟋蟀連忙伸手探去,一揮縮迴,飛燕不用問,已知道他沒有了氣息。


    “那隻鴿子到底是什麽迴事?”飛燕連隨問。


    蟋蟀看著昆侖奴,一顆心突然亂起來,道:“他與姓蕭的看見這鴿子由順天侯府飛出,所以追上去。”


    “鴿子是哪一個放的?”飛燕追問。


    “據說是魏大中。”蟋蟀搖著頭:“我就是不明白,那個使者若是天衣,那個魏大中又是什麽身份?”


    “他應該不舍跟天衣有關係的,否則他們根本不會弄這許多事情出來。”


    “魏大中到底是什麽身份?”蟋蟀嘟囔著,將那卷密函由鴿子腿上的鋼管抽出來。


    飛燕不由自主探頭望去,一看那卷密函,不由得呆在當場。


    密函上清楚寫著司馬長風與燕王暗中勾結,必須立即殺掉,以絕後患。


    “司馬長風怎會是這種人?”蟋蟀也不由發呆。


    飛燕亦不由接道:“他若是這種人,蕭大哥也不會這樣信任他。”


    蟋蟀道:“可不是,一直以來,就是聽到姓蕭的對他極力推崇,說他如何本領、忠心。”


    飛燕沉吟道:“魏大由這個飛鴿傳書,卻也應該不會是假的,昆侖奴也是拚了命才截得這一隻鴿子。”


    蟋蟀目光一落:“這個傻瓜,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麽主意。”


    “他的忠心則是絕無疑問。”


    “那他得到這隻鴿子,應該送迴去晉王那兒才是,怎麽向這邊跑迴來?”


    “晉王府遠離這裏,而且司馬長風吩咐他追隨蕭展鵬,一切唯命是從。”


    “怎麽你不懷疑姓蕭的也是司馬長風的忠心屬下,一切其實都清楚?”


    “蕭大哥絕不是這種人。”


    “你就是相信他,我可不敢這樣樂觀,姓蕭的以前也許不是這種人,但做了官這麽多年,多少難免都會感染到官場的陋習,一切利益至上,隻顧升官發財。”


    “你知道他不是的。”飛燕不覺嚷起來。


    蟋蟀嘟囔看:“別忘了你落在天衣手上,他就是知道你有生命危險也不肯將證據交出來。”


    “他應該這樣做的,由此也可見他對晉王的忠心,並不是司馬長風那種人。”


    “你一定會替他分辯的。”蟋蟀搖搖頭,道:“總之在你的眼中他絕不是一個壞人。”


    “本來就不是,我看他所以被司馬長風叫到這裏來,完全是司馬長風的詭計,調虎離山,好得對付晉王。”


    “我看不是這麽簡單。”


    “你就是喜歡將簡單的事情弄得很複雜。”


    “事情的本身難道還不夠複雜?”蟋蟀又搖著頭,道:“眾人眼中忠心耿耿的司馬長風暗中與燕王勾結,忠於燕王的天衣變了皇帝的使者,看來最奸惡的魏大中反而變了忠於晉王的人,隨時準備跟天衣拚命。”


    飛燕亦不由搖頭:“我也不明白怎會有這麽多變化,難道這就是官場應有的變化?”


    蟋蟀道:“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麽總是反對姓蕭的做那什麽官的了。”


    飛燕道:“他也不喜歡做的。”


    “話是這樣說,到底是不是,隻有他才清楚,這個小子天曉得是不是感染了宮場的壞風氣。說???一套,做是一套。”


    飛燕搖頭道:“他若是這種人,你也不會跟他交明友。”


    “這可是以前的事,現在我不是隻看在你的臉上,否則才不管他那許多。”


    飛燕方待再說什麽,蟋蟀話已接上:“幸好你現在平安無事,否則我還要跟他算賬。”


    飛燕道:“事情已經過去了,還說來幹什麽,反正這件事情完結,他便會退出官場。”


    “我看他不會。.”


    “一定會的。”飛燕顯得很固執。


    蟋蟀搖手:“好,你說一定會便一定會,隻是這件事情到這個地步,可不是這麽容易解決,天衣固然厲害,司馬長風隻怕也不易對付。”


    飛燕一顆心不由又懸起來。


    蟋蟀目光落在那封密函上,搖頭:“那個魏大中可又不知道是什麽人。


    飛燕道:“他的女兒是晉王的妃子,應該就是晉王的人了。”


    蟋蟀又搖頭:“難道真的是人不可以貌相?那個老頭子,樣子奸惡,尤其是笑起來的吟候最討厭。”


    飛燕道:“可能就是這奸惡樣子,令你們對他有偏見,更容易產生誤會。”


    蟋蟀道:“他應該說清楚的。”


    “如何說清楚?他已經查明司馬長風暗中與燕王勾結,蕭大哥卻是司馬長風的心腹手下。”飛燕歎息:“也許他已看出蕭大哥是怎樣的人,隻是好像他這種人,沒有肯定的把握是絕不會隨便開口的。”


    蟋蟀有些不耐煩的道:“我就是最討厭這種行事作風,話說清楚了,不就簡單嗎?”


    飛燕道:“官場原就是這樣的,天衣說不定就是看準了他們這種關係,坐收漁人之利。”


    蟋蟀道:“也是說,天衣暫時是不會動手的了。”


    “希望就是這樣,但世事變化莫測,我們又如何能夠肯定?”


    蟋蜂不由點頭:“正如我也想不到會遇上你,再遇上昆侖奴。”


    飛燕眉宇間又露出了焦急之色:“我們若是能及時趕迴去,天衣又未采取任何行動,當然是最好,大家先一齊對付天衣,然後再迴去救晉王。”


    蟋蟀道:“最理想就是這樣。”


    飛燕道:“就是怕魏大中已經發現天衣的秘密,又或者天衣發覺不妥,慫恿蕭大哥采取什麽行動,大家已經展開了一場惡戰。”


    “這倒是不擔心,隻擔心姓蕭的被天衣影響,出了順天侯府,天衣已看準機會,準備奪取那些證據。”


    “我看他是會利用蕭大哥幫助他將那些證據送離順天侯府。”


    “希望就是,那我們還有時間追上去。”蟋蟀看看飛燕:“若我是天衣應該是這樣做的。”


    他是有心安慰飛燕,這飛燕當然聽得出,她也是希望這樣。


    蟋蟀隨又道:“我們現在離開順天侯府也沒有多遠的了,總之你放心。”


    飛燕苦笑:“我能夠放心?”身形再展開,疾往前掠去。


    蟋蟀看看昆侖奴的屍體,搖頭:“事情解決我再迴頭米收拾你。”一頓足,身形亦掠出。


    這一次,他的心情更加沉重,非獨為了蕭展鵬現在的安危,也為了那官場的變化。


    蕭展鵬在他們的心目中,應該不是司馬長風那種人,他該是受了司馬長風的利用,可是司馬長風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捫也是現在才知道。


    之前,他們也是相信蕭展鵬所說,司馬長風本領高強、聰明機智,而且對晉王一片忠心,深得晉王的信任,負責晉王的安全,全力對付天衣,現在事情卻是證實,司馬長風竟暗中與燕王句結,真正保護晉王安全的,是另有其人。


    司馬長風什麽時候開始背叛,為什麽背叛?他們不知道,隻可以想象得到是近日的事,否則蕭展鵬沒有可能一些感覺也沒有,魏大中也不會到現在才著急,飛鴿傳書要立即對付司馬長風。


    魏大中的監視司馬長風卻當然應該不是最近的事,是什麽令他動疑?


    司馬長風毫無疑問是看出魏大中對自己的懷疑,所以才將蕭展鵬送出來。


    證據既然在蕭展鵬手上,大家的注意力當然亦集中在蕭展鵬的身上。


    司馬長風是不是利用這個關係轉移大家的注意,好得對付晉王。他與天衣又是否有什麽關係?


    蟋蟀飛燕想不透,連蕭展鵬這個知道得這麽多的人也不清楚,又況何他們?


    隻是他們到底已感覺到官場的可怕,蕭展鵬到現在卻仍然不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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