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付情景是他畢生中所見過最恐怖的場麵!


    緊貼著廊屋站了一排木偶似的死屍,其數不下七八十具,雖是在黑暗中,司馬瑜仍可看清楚最近幾個的形狀。


    離他最近的是一個中年人,身材微胖,穿著入殮的壽衣,臉部死板板,雙手直垂,是一具道道地地的死屍。


    再過去是一個女子,長鬢散亂,灰色的舌頭拖出嘴外,身著紅衣,想來生前一定是自縊而死!


    這些死屍一個貼一個靜靜地站著,好似是軍隊站列行處一般,他們不唿吸,不動,隻有眼睛中發出藍光。


    還有一部份死屍的身上也閃著碧綠的磷光,司馬瑜處在下風,陣陣的腐味薰得他幾乎作嘔!


    他連忙退迴身子,心裏才好過一點,慢慢地定下神來,由於那一陣嘔心的感覺,倒衝淡了他不少恐怖,然而心中卻有著無以名狀的感覺!


    掉頭再向窗外望去,庭院中依然空寂無物,那排死屍由於視覺的限製,也看不見了。


    默默地運了一下氣,盡量地把那陣腐臭味從胸膈中逼了出去,然後再默默地等待著,因為他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這些死屍會從棺材中走出來,則一定具有行動能力,然而他們究竟是怎麽個情形呢?


    他完全是茫然的,因此除了等待,他沒有別的事可做,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吧!那老僧的聲音把他從迷茫中驚醒過來,移目看時,老僧已在空院中了。


    “來吧!寶貝們,快來吃吧!別急!也別搶,大家都輪得到,輕一點,別吵醒了那位相公!”


    聲音中有著一股催眠似的力量,接著他眼前出現了一串奇異的行動。


    那排死屍邁著僵直的步伐,迅速地向著老僧移動,然後原成一個大圓圈將老僧包在中間。


    司馬瑜又是一怔,發現那老僧雖是龍鍾,力氣卻非常大,他的背上馱著一件龐然大物,赫然正是自己乘騎而來,放牧在山門外的馬匹!


    原來他把我的馬拿來喂僵屍,真是可惡極了!


    一麵在心中暗罵著,一麵又努力地抑製著自己的怒氣,靜靜地在窗外窺伺著,心頭卻別別地跳得很厲害。


    老僧在肩上將馬匹放了下來,這頭高大的駿馬已被他用手法製得軟癱在地,四肢無力地振動著。


    老僧略等了片刻,突地伸手朝馬腹抓下去,駿馬的四肢又是一陣急動,想是十分痛苦,老僧的手起來時,已經應手帶出一片血淋淋的馬肉,向一具死屍擲去!


    那死屍的動作也十分迅速,伸出低垂的手臂接住馬肉,立刻送到口中大嚼起來!


    老僧隨抓隨擲,一消片刻功夫,一頭活生生的駿馬隻剩下了頭尾和四個腳蹄。


    四周的死屍好似十分高興,有些還邊吃邊跳,寂靜的夜空中隻聽得一片咀嚼聲,齒骨相磨聲!


    可司馬瑜目睹著這一場血淋淋的慘劇發生,心中的恐懼已被憤怒所代,以他早年的心性就要立刻挺身而出了,幸而近年來迭經變故,在冷姊姊那兒學來了不少涵養,所以還能按捺住。


    老僧目睹這些死屍們快樂的情狀,也是十分興奮,枯瘦的臉上堆下了濃濃的笑意。


    又過了片刻,那老僧忽而一歎道:“唉,看你們吃得高興,我的老毛病又要犯了,虔心悔改十幾年,用理智去克製人欲是多麽困難!”


    歎畢舉起手中的馬頭,悵望良久,最後還是忍耐不住,舉指在頭上輕輕擊了一下,然後捧起馬頭,放在嘴邊吮吸有聲,一望而知是在吸飲馬腦!


    司馬瑜看得心中大是震怒,老僧在碎馬喂屍之際,他還能忍得住,此刻見了老僧居然也象那行屍一樣行為,實在忍無可忍,一捏手中的長劍,正想飛身,出去,可是又止住了!


    原來庭院中又發生了別的變故,先前老僧在吮腦之際,已有幾個吃完馬尾的行屍看得十分眼饞。


    司馬瑜想要動身出屋之際,已有一具行屍突地激發了兇性,喉頭發出一聲低吼,逕直朝老僧撲去。


    老僧雖然捧著馬頭狂吮,感覺卻十分靈敏,行屍撲過來時,他看也不看,抖手打出一掌。


    那具行屍被他打了一個跟頭,在地上滾了幾滾才爬起來,雙目中碧光暴射,磨齒低吼,也是十分憤怒!


    司馬瑜認得這具行屍正是先前靠他最近的中年男屍,此刻它伸出雙爪,口中荷荷直叫,形相十分猙獰……


    老僧卻毫不為他的兇狀所動,微笑低罵道:“大寶,又是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十幾年來我對你太好了,每次分食時總讓你多吃一點,你稍微有了一點靈性,現在居然給我撒野了,你要是再不聽話,我就挖掉你的眼睛,看你還兇不兇!”


    那具行屍依然荷荷低吼,卻似稍有懍懼,不敢再撲過去,隻是眸子中灼灼之態仍未消除!


    老僧看了片刻,也微有怒意道:“大寶!你越來越不聽話了,滾迴去,今天晚上的拜月大會不準你參加,你生前是個叛徒,死後也不老實!”


    那行屍呆立當地,一動也不動。


    老僧佛然怒道:“大寶,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要用化骨散對付你了!”


    行屍好似為他最後的那句話驚懾了,悻然地轉過身軀,搬動僵直的雙腿,萬分不願地向迴廊走來!


    老僧見行屍仍是被他懼伏了,心中十分得意,在後麵哈哈大笑,一麵又捧起馬腦來狂飲。


    行屍慢慢地向前移近,走到離屋丈許遠近處,突然立定身軀,目中碧光更盛,榻鼻不停翕動。


    司馬瑜知道一定是自己的氣息被它聞到了,連忙凝神戒備,那行屍已發出一聲低吼、直向屋內撲過去!


    司馬瑜怕在屋中行動不便,也想搶出門去,雙方在迴廊中接觸了,司馬瑜學著老僧的樣子,迎麵一掌推過去!


    這時老僧也警覺了,忙在後麵喊道:“相公!留在屋裏不要出來!”


    他的喊聲遲了一步,司馬瑜的掌風已經劈了出去,他心中估計一個行屍能有多大氣候,這一掌隻用了三成勁道,掌風達到行屍身上,恍如無物,而那長有寸餘的尖爪已挾著一縷勁風襲了過來。


    司馬瑜做夢也沒有想到,一個行屍會有如此深厚的功力,百忙中隻能揮動右手的長劍朝它的爪砍去!


    這下子可是用上了全力,去勢很急,“轟”的一聲,劍鋒迎上尖爪,在黑暗中激起一溜火光!


    行屍中指上的墜甲被他削了下來,司馬瑜卻覺得胸上一震,長劍幾乎握不住,人也被振退了兩步!


    行屍似乎也沒有想到司馬瑜會如此厲害,頓了一頓,兇焰更炯,低吼一聲,再度撲了上來!


    這次司馬瑜已經提高了戒心,不再跟它硬拚,身形急閃,避開它的正鋒,手中的長劍卻在空隙中靈蛇似的刺了進去。


    那老僧本來已經放下馬頭趕過來援救的,見到司馬瑜的一劍居然能砍斷行屍的利爪,神情不覺一愕,立刻袖手在旁觀看!


    司馬瑜怒氣填膺,此刻已忘記對麵是一具毫無知覺的行屍,長劍似奧妙的招式點到它的前脊時,由於一向做人都很忠厚,這一劍本能地刺入寸許,馬上便撤了迴來……


    行屍根本不解招式,它搏擊的方法完全是硬撲硬拚,司馬瑜長劍刺進它的前胸,卻無法遏止它的攻勢,依然硬搶進來,雙臂向他的頸上就圈。


    幸而司馬瑜那一劍不想深入,所以在撤劍之際,身形尚能控製自如,縮頸斜步,滑開它的雙臂。


    行屍中一劍,仿佛毫無感覺,一撲不中,低吼聲中再度搶了進來,利齒在口中直磨,顯見得是憤怒已極!


    司馬瑜倒不禁駭然了,剛才那一劍雖然刺中了,可是在感覺上如擊敗革,行屍既未流血,又沒有傷痛的跡象,對著這麽一個怪物他不知怎麽應付!


    行屍動作如風,眨眼即至,司馬瑜隻得再仗著輕妙的身法躲過,望見老僧在一旁抱臂微笑,不禁怒喝道:“你再不將這怪物叫住,我可要不客氣了!”


    老僧哈哈大笑道:“相公!老衲還不知道你身懷絕技,方才白替你擔了半天心,相公有辦法盡管下手便是!”


    司馬瑜怒哼了一聲,睹得行屍再次撲到,手掌一翻,一股微紅的光芒夾在掌風中劈出去。


    他在急怒中想到這類兇物,多半是稟陰寒之氣而生,根據五行相克之理,把從薛冬心那兒學來的,從未一試的五行神功中的離火神功用了出來!


    掌風擊到行屍身上,果然立奏奇效,那行屍吱吱一陣怪叫,生身衣帛盡焦,夾著一股腐肉臭味,隨風飄來,行屍也連蹦帶跳,躲到原先藏身的廊屋中,隻聞棺蓋一陣急響,顯然躲到棺柩中去了!


    老僧也是一陣愕然,動容地問道:“相公這種掌功從那兒學來的?”


    司馬瑜劍眉一挑,怒聲道:“這不關你的事,我問你,你一個出家人,養著這些害人的東西幹什麽?”


    老僧微笑道:“相公不要動氣,老衲的這些孩子們並沒有害過人!”


    司馬瑜怒道:“胡說!怎麽不害人,它們剛才還吃掉我的馬匹!”


    老僧笑道:“那是馬匹!並不是人,馬肉並非不可食,相公若到過北方,那兒還有專賣馬肉的館子,沒有人說他們犯法!”


    司馬瑜不禁語塞,想了一下才道:“你養著這麽多兇物,一天要多少生肉來供應他們,我不相信你會從來沒害過人!”


    老僧搖頭道:“老衲絕對保證他們除了獸肉之外,從未吃過人肉,而且它們也不常吃東西,三五個月才喂一次,老衲最不應該的是擅取了相公的坐騎,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最近本山獸類非常稀少,又到喂食時期,老衲正在無計可施,幸而相公來了,至於相公的坐騎,老衲一定照價賠償……”


    司馬瑜見老僧說得近情近理,不覺無話可答,想了半天才道:“不對!你說他們不害人,方才那個僵屍為什麽會向我突襲,我如不會武功,豈不是遭了它的毒手!”


    老僧微笑道:“大寶是最不聽話的一個,相公既然目睹了一切,就知道它對老衲也不大客氣,老衲平日對它太縱容了一點,所以才養成它無法無天的習性,剛才是因為老衲吮吸馬腦,沒有分給它,引發它的兇性,就是相公不備戒它,老衲也不會放過它的,至於其他的孩子們都很乖,相公看他們不是好好地那兒玩嗎?”


    說著用手一指,那列行屍果然手牽著手,拉成一個大圓圈,漫步進退,好象在舞蹈一般。


    老僧人輕輕一歎道:“老衲這些年來僻居荒寺,一直是它們陪伴著我,解除我的寂寞,他們沒有思想,對我十分忠實……”


    司馬瑜忽而心中一動道:“這麽說來,這些行屍都是你養的,你從那兒找來這麽多的怪物!”


    老僧大笑道:“自然行屍,千萬中難得一二,老衲那有這麽大的本事搜羅得這麽多,這些孩子俱是老僧一手造成的!”


    司馬瑜大驚失色道:“你能製造活屍?”


    老僧得意地道:“天賦其生,不過短短數十年光陰,還要曆盡生老病死諸般痛苦,老衲借其皮囊,重新賦予生命,卻曆萬年而不死,而且永遠保持這等形相永不改變……”


    司馬瑜不以為然地道:“那有什麽用,連畜生還稍具知覺,有所愛憎,它們隻是一團行屍走肉而已,比畜生還不如!”


    老僧搖頭歎息道:“相公到底年紀太輕,對世事接觸太少,要知道無知覺便無所欲,無欲則無所爭,無所求,無所煩惱……”


    司馬瑜皺眉道:“我不跟你談佛理,我總覺得你這種行為是不對的,尤其是你剛才生飲馬腦,那情形真令人嘔心!”


    老僧大笑道:“相公還沒有見到老衲當年的情形呢……”


    司馬瑜立刻道:“當年你怎麽樣?吃人腦?喝人血?”


    老僧點頭笑道:“相公說得一點不錯,老衲在未出家之前,饑非人腦不餐,喝非人血不飲,現在已經算是放下屠刀了,剛才因為看見孩兒們吃得高興,一時本性難潛,吸飲馬腦,不過是畫餅看梅,世上佳味,無一能及得上人腦……”


    司馬瑜聽得神色大變,失聲高叫道:“你是屍魔長孫無明!”


    老僧神色微微一動道:“那是老衲的俗家名字,現時老衲隻是苦核而已!”


    司馬瑜卻十分激動,沒想到這個老僧竟是一個絕世已久的大魔頭,屍魔長孫無明成名獨在七大兇人與天南雙毒之前,一身武功詭異莫測,尤擅驅屍之術,當世武林人物,無一能出其右者,後來忽而消聲匿跡,核起年齡來應該是一百出頭了,自己還是師父偶然提過,卻不料會在這荒山廢寺中遇上。


    老僧也微微有些激動地道:“老衲謝世以來,匆匆已有七十寒暑,想不到世人還記得老衲的名字,不過那批評一定壞極了……這一點老衲倒不太在乎,但留虛名在,芳臭兩不朽!”


    司馬瑜心中雖增了一分新的恐俱,然而少年氣盛,那一股天生而具的正義感也支持了他的勇氣,冷冷接口道:“你不要太高興,世上的人早忘記你了,隻有我師尊博學多聞,還知道一些你的劣跡……”


    老僧毫不為忤,輕輕笑道:“你師父是誰?”


    司馬瑜莊容道:“先師姓蕭語奇,人稱長眉笑熬,俠譽滿人間!”


    老僧淡淡地道:“後生小輩偏早死!”


    司馬瑜立刻道:“可是我恩師的英名會常留人們心中!”


    老僧笑著搖手道:“相公別著急,老衲無意與令師爭名,其實老衲也是一時衝動,這麽多年都忍下去了,何須還斤斤計較那些微名呢,老衲若真想成名,何須又把自己埋葬在這個地方呢!”


    司馬瑜沒料到他的脾氣會這麽好,看著他的龍鍾老態,雖然早年是一個絕世大魔頭,把目前這種處境的確也算是難能可貴的悔過,想到這裏,又不禁稍萌一絲敬意,仍又和緩地問道:“你為什麽會突然離開江湖的?”


    老僧微微一歎道:“佛雲:‘不可說!不可說!’”


    臉上滿是一種落寞之色,司馬瑜倒不禁默然,心想他一定著難言之隱!逐也不再追問下去。


    老僧等了片刻,忽又問道:“老衲之事,相公想來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現在請相公迴答一下老衲的問題!”


    司馬瑜道:“什麽問題!”


    老僧笑笑道:“老衲方才已經問過了,相公方才最後所露的那手掌法,相信一定是令師所授的!”


    司馬瑜心中一動,暗想莫非又是一個與薛冬心有淵源的人,腹中在揣測,口中仍是誠實地道:“不錯!那是在下偶因機緣,在一位前輩女俠那兒習得!那種功夫名叫五行神功,在下隻用了其中之一!”


    老僧閉目深思道:“不錯!是叫五行真氣,相公用的是離火神掌,老衲請問那位傳功的女俠此刻還在人間嗎?”


    司馬瑜心中狐疑更甚道:“當然還在人間!你問她做什麽?”


    老僧突地臉色一動道:“在那裏?”


    司馬瑜坦然道:“原來是在太湖之畔的嘉興城,現在卻不知遷到何處去了,在下也在四下尋訪她們,你有什麽事,我找到她們後,可以替你轉告!”


    老僧神色一動道:“她們!她不是一個人?”


    “那位前輩已經嫁人,數年前痛失所夫,留下一個女兒也有十九歲了……”


    老僧輕輕一歎道:“多快啊!嫁人了,有孩子了,算了!算了!事如春夢了無痕,我也不須再找她了,找到她也沒事了!”


    司馬瑜聽他的喃喃自語,心中大起狐疑,從口氣中聽來好象他與薛冬心之間有著一段情患糾葛,可是在年齡上又實在不配合,薛冬心因然駐顏有術,現在也不過六十多歲,他已經一百多了,無論如何還是不可能的……


    這時天已微霓,老僧忽然警覺到,隻顧跟相公說話,把孩子們的拜月大會忘記了,看來隻有等下個月了!


    說完打了一聲唿嘯,那些牽手舞蹈的行屍立刻散了開來,排成一列,慢慢迴到廊房,接著是一陣棺蓋碰擊聲,等到一切都靜止下來時,天際已泛出一絲微明,司馬瑜卻被那個新名詞吸引住了,口中喃喃道:“拜月大會!拜月大會!”


    老僧笑道:“是啊!拜月大會是一樁很有意思的遊戲,好在為時非遙,等到下個月相公就可以躬逢其盛了!”


    司馬瑜搖頭道:“很抱歉!在下繁務在身,現在就想告辭,隻怕無暇參觀這種盛會了!”


    老僧神秘地一笑道:“相公何須急急地離去呢!世上盡是奸詐,江湖尤多風波,此地雖然苦一點,卻是靜益的樂園!”


    司馬瑜仍是搖頭道:“在下對人世的看法未須與大師相同,再說在下僅碌碌中一個庸人,對此地荒山、清淨歲月恐怕無福消受!”


    老僧哈哈大笑道:“相公最好還是留此享些清福為上!”


    司馬瑜聽他語中隱有強留之意,不禁氣往上衝,冷冷地拱道:“盛情心領,在下雖然打擾一宿,可是以一匹坐騎抵值,大至也差不多了,容後再晤吧!”


    說完便待尋路出去,老僧身形輕輕一晃,即已攔住在他的前麵,身法奇怪,完全不象先前龍鍾之態!


    司馬瑜心頭微駭,口中卻朗聲道:“你想幹嗎!”


    老僧和靄地笑道:“老衲別無所求,隻想留相公多盤桓些時日!”


    司馬瑜見他故意留難,不禁悖然道:“你陪你的活死人,要把我留在這兒幹麽?”


    老衲微笑道:“相公說對了,老衲武功不足言談,唯有這驅屍之術,卻是千古的一項絕技,老衲畢生精力都用在上麵,那—點心得委實舍不得攜之長埋地下,故以想傳給相公了!”


    司馬瑜見他留住自己,竟在為了要傳授驅屍之術,倒是微覺一怔,婉言推拒道:“先師屍骨未寒,在下實不願背師另投,你還是另外找人吧!”


    老僧搖頭道:“相公天具慧資,千古難求其二,老衲這驅屍老術,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學得的,至於名份問題,相公更無須放在心上,老衲無意與令師爭徒,你我無妨結個忘年之交,最多隻要一年半載,相公就可以學得老衲之術,老衲年歲已高,餘時無多……”


    司馬瑜見他簡直是纏定了,隻得忍住氣道:“你剛才不是說你所創作的活屍可以千古不死嗎,為什麽不想法子把自己的生命延得長一點呢!”


    老僧正容答道:“相公此言,深得吾生,老衲早歲即具此雄心,經多年苦研,總算略窺門徑,是以能較常人多活一些時光,惜乎時不吾假,近年來深感精力減退,自知大限在即,以相公之才,加上老衲的一些心得,或許能創出一條延年之道,則可以奪天地之造化。”


    司馬瑜倔強地道:“生死循環,乃宇宙不破真理,在下無法逆天行,當更不想驅屍作倀,你再不讓路,在下隻有硬闖了!”


    老僧略略變色道:“老衲掬成墾相,相公一再拒人於千裏之外,老衲少不得也隻有強留,相公不要以為習成了五行真氣可以橫行於世,老衲相信還有能力可以留下相公!”


    司馬瑜怒火中燒,厲聲大喝道:“那你就留留看吧!”


    喝聲中一掌前拍,掌中挾黃色的戊土真氣,勁力無比,逕直向前湧去,老僧哈哈一笑,伸出枯瘦的手指,反過去,指風中隻有一絲淡淡的銀光。


    司馬瑜的掌風中立刻傳來一陣利掌銳氣勁風,不但將他的身形撞了迴去,掌心也感到疼痛異常,失聲驚唿道:“庚金全功,你也會五行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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