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半輪明月高掛天空。


    林強一出閻府,便先吐了口氣。然後領口一鬆,大搖大擺的闊步前行,再也沒有先前那股拘謹的味道。


    閻正保也如脫韁馬般的緊隨在後,邊走還邊嚷道:“喂,你還沒有告訴我,小豔紅那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林強不答,隻顧大步的往前走,剛剛轉出橫街,忽然刹住腳步,將閻正保拽到牆邊,道:“你看見那個家夥了沒有?”說著,還把下巴朝對麵伸了伸。


    月光淡照下,隻見有個人正倚在對街的牆根下,腰間還橫著一把刀,兩隻手腕懶洋洋的搭在刀鞘上。


    閻正保隻瞄了一眼,便道:“我看八成是六扇門裏的人。”


    林強道:“不錯,這群家夥們已跟了我一整天,我實在懶得和他們嚕嗦,你幫個忙替我擋一擋如何?”


    閻正保沉吟著道:“可以是可以,不過嘛……”林強即刻道:“那件事當然是真的,我怎麽會拿她跟你開玩笑。”


    閻正保神情一振道:“她還有沒有說別的了?”林強搖頭道:“沒有,但她的模樣好像很可憐,講起話來眼淚汪汪的,連我這個不懂憐香惜玉的人鼻子都有點酸……”


    閻正保不等他把話說完,便將胸脯一拍,道:“好吧,這件事交給我了,隻要我的手往他肩膀上一搭,你馬上走人,我自有辦法對付他。”


    說話間,那人已趾高氣揚的走過來,遠遠便道:“怎麽,兩位要出門兒?”


    林強馬上道:“正保,你的朋友來找你了,你們聊聊,我告辭了。”說著就想開溜。


    那人即刻張臂一攔,道:“林老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站在這兒等了你一個多時辰,你怎麽一露麵就想撒丫子?”


    林強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原來你是找我的!但不知有何貴幹?”


    那人道:“我們老總有急事想見你一麵,勞駕你辛苦一趟吧。”


    林強眼睛一轉,道:“你大概是一早出來還沒有迴去過吧?”


    那人道:“是又怎麽樣?”


    林強道:“我已經跟你們秦總約好,晚上在城南郝老大的場子裏見,難道他們沒有告訴你?”


    那人道:“也好,那我就陪你到城南走一趟。”閻正保這時突然笑嗬嗬地走上來,抬手在那人肩膀上一搭,道:“郝老大那裏我們是一定要去的,不過現在我們還有件事急著要去辦,不敢有勞你陪我們跑東跑西,我看你還是請便吧。”說著,一塊沉甸甸的銀子已塞在那人手裏。


    那人好像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呆了,愣愣的盯著那塊銀子瞧了半晌,等他再抬起頭時,不僅林強早已不見,連閻正保的身影也已去遠。他不禁狠狠地把腳一跺,恨恨道:“他媽的,這算什麽!”


    但罵歸罵,那塊銀子還是飛快的揣進自己的荷包裏。


    林強急奔一陣,已漸接近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的鬧市。他稍許遲疑了一下,立刻轉進了左首一條彎彎曲曲的小岔路。


    那條岔路雖然又窄又難走,而且還有很多邪裏邪氣的傳說,但卻比從大道上走要近得多,隻要穿過一片墳地,再繞過一片稀林,便可插進通往城根的平坦大路,那裏跟他的目的地固然尚有一段距離,但至少可以不必擔心有人會在那條僻靜的路上等著他。


    林強壯著膽子,踏著月色,足足走了一炷香之久,才算穿出了那鬼地方。誰知剛剛鬆了口氣,卻又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原來這時林邊正有一堆人圍火而坐,似乎在作法事,但那些人既非和尚,也非道士,竟是一群鶉衣百結的叫花子。


    其中隻有一人例外,那人雖隻是個肥肥胖胖的背影,但從後麵看去已然氣派十足,活像哪家錢莊的大老板。直到林強走近,才發覺那人肩上竟也補著兩塊補丁,隻是顏色相近,手工又精巧,在月光下讓人難以發現罷了。


    其實林強早已認出他是丐幫中極具實力的“鐵拐”盧修,也正是閻二先生口中的那位盧香主。


    這時盧修正用他的鐵拐撥弄著火中的花子雞,其他人也都神情專注地望著那堆火,好像根本就沒有人發覺林強已到近前。


    林強摸了摸空空的肚皮,忽然打著哈哈道:“各位雅興不淺,竟然跑到這種地方來打牙祭。”


    盧修依然撥弄著他的花子雞,其他人也依然呆呆地望著那堆火,理也沒人理他。過了很久,盧修才抬起鐵拐,朝對麵一指道:“坐!”


    林強馬上擠進了人堆,在兩塊平擺著的磚頭上坐下來,這個位子就像早已替他準備好的一樣。


    盧修仍舊不言不語,其他人也都默不作聲。


    林強隻有幹咳兩聲,寒暄道:“盧香主最近得意吧?”盧修先歎了口氣,然後才點了點頭。林強又搭訕著道:“貴幫的林長老好吧,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老人家了。”


    所有的那些花子一聽,身子都挺了起來。


    盧修也抬起頭,眼睛一翻一翻的瞪著他,道:“你認得我們林長老?”


    林強點頭道:“當然認得,而且我跟你們林長老還是本家呢!”


    盧修嘴巴一撇,道:“我跟‘太和堂’的盧老板也是本家,我經常到他店裏去抓藥,他連一文錢都不肯少算我的,本家有什麽用!”


    旁邊立刻有個人吃吃笑道:“是啊,東城‘六華齋’的老板娘跟我也是本家,可是她每次賞我錢的時候,總是把錢扔在地上,連放在我手裏都不肯。”


    一旁又有個人搶著道:“那你們都比我強多了,我跟知府楊大人也是本家,但直到今天,我連他長得什麽模樣都不知道,你說可不可憐?”


    眾人一邊說著,一邊瞟著林強,似乎每個人都在等著他的反應。林強一點反應都沒有,直等到沒有人再接下去時,他才隔火望著盧修,笑眯眯道:“盧香主坐在這裏,該不是專門為了等我吧?”


    盧修道:“不等你,我跑來這裏幹什麽,要吃花子雞,我不會在自己的家裏做。”


    林強繼續道:“香主在這裏等我,總不會隻想試試我的涵養吧?”


    盧修聽得哈哈一笑,道:“你既然這麽說,咱們就隻好言歸正傳了……”說著,將臉孔往前湊了湊,輕聲道:“這次二先生許了你多少?”林強也輕輕道:“我一定要說麽?”


    盧修道:“如果你想借重我們丐幫的力量,最好是實話實說,這樣彼此也好合作。”


    林強摸著左頰上的刀疤想了想,道:“一百兩,不算少吧!”


    盧修立刻將臉孔縮了迴去,神色也顯得冷多了。旁邊那些人有的搖頭,有的歎息,好像對這個數目都不太滿意。


    過了好一會兒,盧修才冷冷道:“林老弟,你太不了解閻二先生的習性了。”


    林強道:“這話怎麽說?”


    盧修道:“閻二先生最喜歡的是二姨太太,最信任的是二兒子,最寵愛的是二女兒,而且養鳥成對,養魚成雙,連早上吃雞蛋一次都要吃兩個,他怎麽可能隻許你一百兩銀子?”林強聽得傻住了。過了很久,才歎了口氣道:“香主高明,二先生答應我的,的確是二百兩。”


    盧修的神色這才和緩下來,微微點著頭道:“這還差不多。老實告訴你,當初他也曾許過我這個數目,隻可惜最後卻被他賴掉了。”


    林強又是一愣,道:“閻二先生應該不是個言而無信的人才對。”盧修一歎道:“看來你對二先生的個性也毫不了解,你知道在他年輕的時候,大家都怎樣稱唿他麽?”


    林強搖頭。


    盧修道:“那時江湖上都稱他‘翻雲覆雨’閻二,他為人行事之反複無常已可想而知。但也正因為他的個性難以捉摸,才能將他家那套難以捉摸的刀法發揮得淋漓盡致,而得享武林第一刀的盛名。”


    林強恍然道:“難怪同樣的一套‘長天七絕刀’,在他手中的威力遠超過京裏的閻大先生,原來與使刀人的性格還有關係。”


    盧修點點頭,繼續道:“當然,如今他名成業就,處世的手段也比以前收斂多了,但有時一不小心,還是難免會露出尾巴來的。”


    林強一怔道:“尾巴?”


    盧修道:“是啊,狐狸總是有尾巴的,像二先生那種老狐狸,怎麽可能沒有尾巴?”說完,竟縮著脖子吃吃地笑起來,一旁那群叫花子也不約而同的發出了各式各樣的奇怪的笑聲。


    林強也隻好跟著幹笑兩聲,同時目光若有意若無意的朝盧修盤坐的腿部掃了一下。因為鐵拐盧修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胖猴子,猴子的尾巴雖然比狐狸短得多,但多少也應該有一點。


    盧修居然還將身子挪了挪,才道:“現在好了,我取刀,你拿錢,根本就不告訴他那女賊在什麽地方,看他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林強詫異道:“聽香主的口氣,莫非二先生已跟那女賊照過麵?”


    盧修道:“就是因為他們照了麵,才把事情搞得一團糟。那女賊刀法雖然不錯,但憑我和幾名弟子之力,縱然不能將她拿下,至少也可以把那口秋水長天奪過來,可是二先生卻在我們即將得手之際,硬叫我們弟兄退下來,結果……嘿嘿!”


    林強忙道:“結果怎麽樣?”盧修道:“結果弄了個蛋打雞又飛,人刀兩不得,而且還讓她連傷數人,輕鬆逃逸而去,你說可笑不可笑?”林強道:“那女賊不是已經負傷了麽?”盧修道:“那算什麽傷!又能殺人,又能跑路,而且還跑的快得不得了,讓人追都追不上。”


    林強又掃了他頗負盛名的雙腿一眼,道:“連香主都追她不上?”


    盧修道:“我才不管他的閑事呢,當時隻是他手下那幾名沒有負傷的鏢師裝模作樣的追追而已。”


    林強道:“閻二先生呢?”


    盧修道:“閻二先生連動都沒有動,好像一點都不急,可是奇怪的是現在他又急起來了,又托你找人,又托四維堂的人馬站崗,而且連鏢局都關了起來,鏢師家屬幾乎全部都已出動,你說怪不怪!”


    林強皺眉道:“他托四維堂的人站什麽崗?”


    盧修道:“在各藥鋪和傷科大夫門口站崗,他認為那女賊既已受了傷,就一定會來買藥,他想得也未免太天真了,照這樣下去,包他一輩子都找不到。”


    林強皺著眉頭,久久沒有吭聲。


    盧修立刻得意洋洋道:“你不必傷腦筋,找這個女賊的方法,除了我之外,誰都想不到,你也絕對不行。”林強淡淡道:“找那女賊是香主的事,我才不會瞎傷腦筋,我隻是在想閻二先生為什麽會把那女賊放掉。”盧修笑了笑,道:“這的確是件耐人尋味的事。”林強道:“依香主看,她會不會是閻二先生的熟人?”


    盧修道:“不可能,如果是熟人,閻二先生就不會賞她那一刀了。”


    林強又道:“也許閻二先生瞧出了那女賊的武功來曆,不便當場捉她也說不定。”


    盧修連連搖首道:“不可能,不可能,那女賊既蒙著臉,使的又是閻家的秋水長天,而且跟閻二先生也隻不過對了三五招,時間極其短??,連我都沒有看出她的路數,何況是他。”


    他神情話語都十分自負,似乎連閻二先生都沒有放在眼裏。


    林強根本就不理會這些,繼續道:“至少她的身材和年紀總應該看得出來吧?”


    盧修道:“身材好像還不錯,要論年紀嘛……好像也不太大,嗯,應該是個年輕人才對。”


    林強即刻道:“按說善於使刀,年紀又輕的女人,在江湖上屈指可數,以香主的眼光和閱曆,怎麽會猜不出她的來曆!”


    盧修稍微愣了一下,道:“嗯,這倒可以試試看。”說完,馬上皺起眉頭,敲著腦門兒思索起來。一旁那群丐幫弟子有的翻著眼睛,有的拚命抓頭,一起大傷腦筋,大有非把那女賊的來曆猜出來不可之勢。突然坐在盧修身邊的一名年輕弟子大叫道:“你們看她會不會是玉流星?”


    盧修馬上在他腦袋上來了一下,道:“你胡扯什麽,玉流星使的是短刀,而且現在正在崇陽附近,前幾天簡長老還提起她,難道你忘了?”


    那年輕弟子立刻垂下頭,不敢再吭一聲。


    這時又有個年近三旬的弟子道:“香主,您看可不可能是太原顏家的人?”


    盧修想了想道:“不對,如果是顏家的人,早就大隊人馬開來了,不可能讓一個女孩子在外麵單獨行動。”


    又有一名滿麵胡須的弟子道:“我看八成是豫西的孫五娘,也隻有她的身手才會如此驚人。”


    盧修即刻眉頭一皺,道:“你怎麽越活越糊塗了,第一,孫五娘使的是飛刀,第二,二十年前她已年近三十,你算算她今年該多大,還年輕得起來麽!”那滿麵胡須弟子連連在頭上敲了幾下,好像自己都覺得糊塗得太過分。


    坐在林強身旁麵色烏黑的弟子忽然接連歎了兩口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時所有的目光一下子全都集中在他臉上,連盧修也在伸著脖子望著他,似乎都急著想聽聽他會抬出個什麽特殊人物來。


    那黑麵弟子這才開口道:“我真怕那個女賊是柳金刀,如果是她,那就太可惜了。”


    眾人一聽,精神全都來了,每個人都豎著耳朵眼巴巴的等著他說下去。


    林強從來沒有聽過柳金刀這名字,不禁好奇地問道:“柳金刀是什麽人?”


    那黑麵弟子道:“是個很會使刀的女人。”


    林強道:“如果那個女賊是她,又有什麽可惜呢?”


    那黑麵弟子道:“林兄有所不知,那個女人長得既白晳,又俏麗,好看得不得了,有一次林長老就因為驚於她的美貌,差點把胡子都被她削掉。像這種女人如果被人砍一刀,不論砍在什麽地方,起碼也要落條疤,你說可惜不可惜?”


    說完,還在林強臉上溜了一眼。


    旁邊那些人有的搖頭,有的歎氣,有的還直拭嘴角,也不知是垂涎柳金刀的美色,還是想吃香味越來越濃的花子雞。


    就在這時,盧修突然將火中的花子雞挑起,鐵拐輕輕一點,糊在雞外的泥殼已經斷裂,直落火中,那隻滾燙的全雞卻被彈到空中。盧修不緊不忙的將鐵拐往地上一插,雙手同時伸出,正好拎住兩條雞腿,然後利用撕下的雞腿輕輕一撥,那隻無腿雞身直向林強身旁的那個黑麵弟子飛去,手法熟練。


    那黑麵弟子隻用三個指頭在雞身上一抓,不但已抓下一塊雞肉,那隻雞也已借力傳送給另一名弟子。另外那名弟子也以同樣的手法傳給第三人。如此相繼傳下去,等傳到那名最年輕的弟子時,已隻剩下了一副雞骨頭,但他仍吃得津津有味,嘖嘖出聲。林強這時也從盧修手中接過了一條雞腿,那雞腿雖然很燙,但他還是飛快的全部填進肚子裏。


    隻有盧修吃得最慢,過了半晌,他才將嘴巴一抹,道:“你們不必急,那女賊是不是柳金刀,還有閻二先生滿肚子的秘密,我想不久即可分曉。”


    林強忙道:“香主莫非已發現那女賊的藏匿之處?”盧修搖頭道:“還沒有,不過一切已在我的掌握之中,不出一個時辰,一定會有好消息,你安心好了。”林強隻好等,同時他心裏也不禁感到奇怪,鐵拐盧修怎麽會說得如此有把握。


    盧修似乎一點也不著急,從地上找了枝幹草,開始慢慢的剔牙,邊剔牙邊問身旁的弟子道:“你後麵那些東西不會跑掉吧?”那弟子迴首看了看,道:“不會的,口袋是新的,絕對跑不掉。”


    林強這才發現那名弟子身後還有兩個布袋,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那布袋裏裝的是什麽?”


    盧修神秘兮兮道:“小蟲,各式各樣的小蟲。”林強皺眉道:“捉這麽多小蟲幹什麽?”


    盧修道:“喂雞。”


    林強又看了那兩個布袋一眼,道:“香主養了多少隻雞?”


    盧修道:“我一隻都沒有養,這些小蟲都是準備替別家喂雞用的,隻是現在還不知是哪一家而已。”


    林強默然不語,隻百思不解地望著他。


    盧修繼續道:“你一定感到奇怪,為什麽我會如此好心,拿辛辛苦苦捉來的蟲子去喂別人家的雞,對不對?”


    林強點頭道:“不錯。”


    盧修輕聲道:“你想想看,如果我們到養雞人家去捉那個女賊,不把人家養的雞設法引開,萬一踩死幾隻怎麽辦?”


    林強怔了怔,道:“香主怎麽能確定那女賊一定藏在養雞人家?”


    盧修指指自己的腦門兒,道:“想出來的。”林強道:“根據什麽想出來的呢?”


    盧修道:“因為養雞人家一定有新鮮的雞蛋,蛋清塗在傷口上可以暫保傷口不會潰爛,蛋黃既可充饑又可保持體力。試想一個人若是負了傷,又不敢公開去找大夫醫治,還有比躲在雞堆裏更理想的地方麽?”


    林強雖沒有說話,眼神中卻已流露出敬佩之色。盧修愈說愈得意道:“推斷這種事情,不但要腦筋好,而且還要有足夠的江湖閱曆,像閻二先生那種養尊處優的人,他哪裏會想得到這種事,派人去各藥鋪門口站崗管個屁用。”


    說完,已忍不住昂首哈哈大笑,好像不論任何事情隻要超過閻二先生,都會令他感到很開心。


    突然間盧修將笑聲中途打住,人也猛地站了起來。隻見月光下有個人影沿著林邊疾奔過來,轉眼已停在盧修麵前。


    盧修忙道:“怎麽樣,找到了沒有?”那人喘著氣道:“啟稟香主,有著落了。”盧修神情大振道:“在哪一家?”


    那人道:“她正躲在張老爹跨院的穀倉裏。”


    盧修濃眉一皺,道:“她躲在穀倉裏麵幹什麽?”那人道:“那間穀倉緊挨著周家的養雞大院,那兩三百隻雞至少有一半喜歡擠在穀倉牆根下蛋,穀倉牆壁上有很多窟窿,她隻要一伸手,要取多少蛋都有,而且絕對新鮮,總比躲在大院的柴房裏要方便很多。”


    盧修濃眉一舒道:“這女賊倒也會選地方。”


    那人道:“可不是嘛,依屬下看來,這十幾家養雞大戶,哪一家都沒有這裏舒服。”盧修猛地跨過即將熄滅的火堆,一把抓住林強的手臂道:“走,我倒要看看這個狡猾的女賊究竟是哪一路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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